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忆文 Yi We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8年1987年)
气傲苍天
  作者:忆文
  第一章 天罡神功
  第二章 初涉江湖
  第三章 青龙岗上
  第四章 红衣少女
  第五章 玉马惊变
  第六章 潼关传讯
  第七章 一步之差
  第八章 仙子遇险
  第九章 风流仗阵
  第十章 风波迭起
  第十一章 夺命罗刹
  第十二章 身世端倪
  第十三章 智上法师
  第十四章 师门渊源
  第十五章 圣母教主
  第十六章 天戌将军
  第十七章 潇湘仙子
  第十八章 骊山老人
  第十九章 少女痴情
  第二十章 进退维谷
  第二十一章 三清观主
  第二十二章 扑朔迷离
  第二十三章 糊涂丐侠
  第二十四章 佛门对阵
  第二十五章 阴差阳错
  第二十六章 横生枝节
  第二十七章 分道扬镳
  第二十八章 天罡秘笈
  第二十九章 龙迥九天
  第三十章 神木天尊
  第一章 阴指透心
  第二章 师门端倪
  第三章 暗露机锋
  第四章 玉女使者
  第五章 玉面婆婆
  第六章 两情相洽
  第七章 欲盖弥彰
  第八章 圣母总坛
  第九章 锦袍老人
  第十章 图穷匕现
  第十一章 身世渐明
  第十二章 普陀上人
  第十三章 魔窟内情
  第十四章 十八武士
  第十五章 故弄玄虚
  第十六章 萧二夫人
  第十七章 深入重地
  第十八章 疑幻疑真
  第十九章 慧航师太
  第二十章 劫后重逢
  第二十一章 月华宫主
  第二十二章 飞龙异叟
  第二十三章 霹雳火神
  第二十四章 神偷失手
  第二十五章 义结金兰
  第二十六章 生身之父
  第二十七章 玉女双姝
  第二十八章 心病心药
  第二十九章 不速之客
  第三十章 公然为敌
  第一章 天雷神掌
  第二章 天昊将军
  第三章 莲航师太
  第四章 涤心道长
  第五章 直入禁地
  第六章 星辉宫主
  第七章 锋芒渐露
  第八章 飞狐武士
  第九章 星月争辉
  第十章 高深莫测
  第十一章 日光宫主
  第十二章 红粉知己
  第十三章 天娥女将
  第十四章 尔虞我诈
  第十五章 决战前夕
  第十六章 恍然如梦
  第十七章 彩凤武士
  第十八章 第一高手
  第十九章 往日秘辛
  第二十章 断魂崖上
  第二十一章 两阵对圆
  第二十二章 腥风血雨
  第二十三章 深仇大敌
  第二十四章 枭雄忏情
  第二十五章 水落石出
  第二十六章 天道好还
  第二十七章 来日凶险
  第二十八章 意外巧合
  第二十九章 捷报频传
  第三十章 月圆花好
第一章 天罡神功
  终岁难得令人一窥全貌,长年隐没在白云中的西岳华山,这天晚上,却突然天朗气清,万里晴空,即使群峰拱围,高插云上的莲花峰上,也无片缕云踪。
  莲花峰顶,形如覆钵,上丰下锐,形势险恶,峰巅四周,生满苍松古木,而峰心中间,却空旷平坦,气候温暖,因而,绿草如茵,红花满山,确是一处隔绝尘嚣的绮丽佳境。
  这时,一轮明月,高挂中天,正是子夜时分,如练光华,直射在峰心北面的一座畸形怪岩石上。
  这座畸形怪岩,高约四五丈,方圆有数亩,岩石上爬满了翠绿藤萝,开满了艳丽花朵,益增峰心景色。
  在怪岩朝阳的一面,纵横虬结的藤萝下,隐约现出两座洞府,在皎洁的月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的看清左边的洞口,漆黑一片,而右边的洞口,却被石块密封堵死了。
  武林剑仙奇士,多选灵山佳境幽隐,隔绝尘世,长乐林泉,但在这等绮丽佳境中,既没有灵鹤守洞,也没有仙童炼丹,却有这么两座阴森可怖的洞府?
  左边漆黑的洞府内,阴气森森,一片死寂,不知里面有没有生物,右边封闭的洞府,更是令人疑惧,不知道堵死在里面的是人,还是毒蛇猛兽?
  但就在这时,堵在右边洞口的那些大石块,却突然动了一动!
  顿时,枯叶飘落,尘土纷坠,气氛突然变得骇人,显然是堵在洞内的人或怪物,要突破石块冲出洞口来。
  洞内隐约传出一声大喝,接着是一声“轰”然震耳暴响
  刹那间,坚石横飞带啸,尘土飞扬弥空,把一片绮丽景色的峰心,顿时搞得地暗天昏,扬满灰尘。
  尘土弥空,块石落地,峰谷回应着雷鸣声中,被震开的洞府内,突然飞出一道淡黄身影!
  淡黄身影既不是毒蛇,也不是猛兽,竟是一位头戴方巾,身穿黄衫,年约二十一、二岁的英挺少年。
  只见黄衫少年,虎眉入鬓,朗目有神,满额方颐,挺鼻朱唇,一望而知是一位个性强烈极富侠心的少年人。
  黄衫少年人飞身纵出洞外,一见满天旋飞的尘雾和“咚咚”坠地有声的块石,他先是一楞,接着稚气末除的一蹦跳,兴奋的嚷着说:“师父,师父,骧儿成功了!”
  说话之间,转身向左边的洞口前扑去!
  但是,当他扑至洞口前,发现由岩石上垂下来的藤萝时,他脱口一声惊“啊”,急忙刹住身势,顿时楞了。
  他急忙一定心神,脑际顿时掠过一种不祥之兆,急呼一声“师父!”竟像大祸临头般,惊急惶惧的挥开垂藤,飞身奔进洞口内。
  进洞八九尺,即是一座石门,往日经常,开着的石门,这时也合上了。
  他急忙奔上低阶,一面双手推门,一面再度惶急的呼了声“师父”。
  但是,石门开处,只见洞内陈设依旧,洞顶五颗大宝石,依然发射着莹莹碧光,而那张莲台形的云床上,却已没有了师父踪影。
  他的心,开始慌乱,他的身躯,开始颤抖,他直觉得又有不幸的事临到他的头上。
  他一面缓步前进,一面细察洞内的陈设和布置,他第一眼便发现挂在石壁上的那柄“青霜剑”不见了。
  走至云床前的长几前,低头一看,星目一亮,脱口一声轻“啊”,因为在长几上,竟放着一张素笺。
  他一看上面秀整洁的字体,便知是出自恩师的手笔。
  他急忙用手将素笺捧起来,面向着云床,缓缓的跪了下去。
  只见素笺上,由右至左,每行五字的横写着……
  素笺上写的是:
  “捡汝潼关上,
  姓马名龙骧;
  父母皆谢世,
  家世亦不详。
  神功圆满日,
  下山游四方;
  行侠并仗义,
  除奸儆强梁。
  为师魔窟去,
  了结断剑伤!
  有缘终相会,
  切勿去寻访。”
  最后写着“师父亲笔”四字。
  黄衫少年马龙骧看罢,热泪夺眶,不由伏在长几上哭了。
  他悲痛的哭声说:“想不到我马龙骧,竟是一个连父母身世都不知道的孤儿!”
  说罢,抬起头来,流泪望着空无一人的云床,哭声问:“师父,您老人家为什么不早告诉骧儿呢?”
  说罢,他又伏在长几上哭了!
  他一面哭,一面回想着自有记忆以来,恩师对他的养育,教导,和疼爱,实在是无一不远超过了他的生身父母。
  但是,人下能忘本,一个人怎能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世来处和父母是谁呢?
  心念至此,他倏然立起,悲忿的说:“师父一定知道,我一定要找到她老人家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但是,他望着素笺上“为师魔窟去”那一句,又喃喃自语说:“魔窟……魔窟是什么地方呢?”
  他继续往下看,继续自语说:“了却断剑伤?可是,这些年来,我怎的从没听她老人家谈过什么‘断剑’的伤心事呢?”
  呢字方自出口,蓦见他身躯一战,目闪冷电,倏然回身厉声问:“洞外什么人!”
  厉喝声中,双掌护胸,飞身纵出洞外。
  只见洞外,风清月明,夜空如洗,除了满地散乱的石块,哪里有半个人影?
  马龙镶练的是“天罡神功”,业已圆满功成,莫说十丈之内有人接近,就是功力高绝异人的目光,暗中射在他的身上,他都会立即感应得出来。
  方才,他分明感应到有人在洞外向他偷窥,怎的会刹那间便没有了踪影?如果不是他错觉,便是那人的轻功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于是他暗凝功力,游目四顾,非但整个峰心毫无可疑之处,就是他周身运转不息的神功,也没有了一丝反应。
  因而,他不自觉的在心内说:在洞外偷窥的那人是谁呢?竟会有这等高深的功力和奇速的身法?
  继而一想,恍然似有所悟,心说:师父下山去了魔窟,那么经常由小孔内给我送饭送水的那人又是谁呢?
  如此一想通,他断定刚才偷窥的是每天送饭送水的那人,必是听了方才那声大响,前来洞前察看。
  继而一想,又觉不妥,如果是送饭的那人,应该是自己人,为何不出来相见呢?至少也该告诉我一下,恩师何时离去,魔窟究在什么地方呀?
  最后,他觉得不管暗中偷窥的那人是谁,他都应该马上去找那个送饭的人问一问师父的行踪和去向。
  心念已定,他一面将素笺放进怀里,一面转身将洞门掩上。
  他走出洞来,先在畸形怪岩上四周察看了一逼,发现并没有重新建立的茅屋,也没有炊饭的痕迹和用具。
  于是,他展开轻功,飞身纵进峰心四周的苍松古木树林内。
  马龙骧学成了“天罡神功”,他的轻功身法,不但可踏枝掠树,而飞驰在古木苍松间,就像疾游在水中的快鱼,忽左忽右,飘飞自如。
  他在莲花峰上长大,因而峰上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清楚,因而,片刻工夫,他已找遍了莲花峰顶上的每一处,依然毫无发现。
  他停身在一处峰巅南崖的突石上,他心中不但迷惑,也渐感恼火。
  他心里在想,难道每天送水送饭的那人,住在这崎险无比的莲花峰下不成?不然,整个峰巅上,为何竟无一丝行踪?
  果真那人住在峰下,每天上下数次这座上丰下锐的莲花峰,手中尚提着竹篮水壶,那人的轻功,岂不要高出他马龙骧一筹?
  由于这一想法,加之心绪烦燥不宁,立即引起他的争强之心,他决心要见见这人。
  他游目峰下,只见远峰近岭,深涧绝壑,在皎洁的月光下,尽收眼底。
  几处著名的高峰和深谷,虽已升起蒙蒙薄雾,但仍看得见往日偶尔得见的壮丽庙宇和梵寺。
  正在极目远眺,蓦见正南一处峰角下,寒光如电,不时闪烁,经验告诉他,如果不是有人在打斗,便是有人在那里练剑。
  马龙骧早在苦练“天罡神功”之前,业已学成了佛门正宗“天罡剑法”,他一看那片飞洒剑光和弥漫的剑气,便知那人身手不凡。
  由于他一心想着要见每天送饭的那人,因而,他一见那片剑光,便直觉的认定就是送饭的那人在舞剑引他前去。
  于是,气纳丹由,暗运神功,仰天发出一声激昂长啸
  啸声一起,响彻云霄,宿鸟惊起,万峰回应!
  一声啸罢,双袖斜挥,身形一闪,疾泻而下
  只见他长衫飞飘,双袖挥拂,踏斜松,点突石,身形时缓时疾,缓时似柳絮,疾时如殡石,直向峰下降去。
  但是,就在马龙骧闪身泻下峰崖的同时,一道快速身影,就在马龙骧击飞石块的洞口内,疾射而出,一闪已到了那片突石处。
  而疾泻而下的马龙骧,却已进入峰下升起的薄雾中。
  穿林越谷登崖过岭,片刻已到了那座峰角下,原来竟是落雁峰麓。
  只见那片匹练翻滚,寒芒四射的剑光,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愈来愈烈了!同时,夹杂着急促的低喝声。
  马龙骧一听,竟是有人在那里打斗,失望、懊恼、以及被人愚弄的复杂感觉,一齐涌上了心头,进而变成怒火。
  凝目一看,竟是一僧两道,合力围攻一个头束蓝方巾,身穿黑儒衫,手中挥舞着一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宝剑的少年。
  那僧人,身穿杏黄僧袍,生得浓眉大眼,手持月牙方便铲,一铲接着一铲的尽向对方黑衫少年的要害下手。
  一个道人穿灰道袍,年约七旬,生得獐头鼠脑,骨瘦嶙峋,手持一柄灰穗精钢剑,也以密如骤雨般的剑式,攻向黑衫少年。
  另一道人穿黑袍,三角眼扫帚眉,一张马脸上,偏有一张大嘴,手持一柄黑穗剑,左一剑,右一剑,专截击黑衫少年的退避之路。
  马龙骧一看这情形,顿时怒不可抑,正待大喝“住手”,但是当他的目光接触到黑衫少年的俊挺面孔时,他脱口一声轻“啊”,顿时楞了。
  因为,黑衫少年生得玉面朱唇,虎眉入鬓,简直是他马龙骧的第二化身,身段,高度以及年龄,无一不和马龙骧酷似。
  也就在马龙骧失声惊呼,急忙刹住身势的同时,被围在一僧两道中的黑衫少年,已闻声转首向他望来。
  黑衫英挺少年转首一看马龙骧,手中飞舞的剑势,也下禁为之一慢。
  就在黑衫少年分神的一刹那,黄袍僧人的月牙方便铲,已呼的一声,刺进了黑衫少年的小腹内。
  黑衫少年一声惨叫,撒手丢剑,翻身栽倒地上
  灰袍老道人一见,飞身上前,手中精钢剑一挥,迳向黑衫少年的肩颈斩去!
  马龙脓一见,顿时惊醒过来,本能的脱口一声震耳厉暍:“住手”
  “手”字出口,右掌已翻
  只见一道青光一闪,灰袍老道人的身躯,宛如断线的风筝般,挟着一声凄厉刺耳惨叫,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黄袍僧人和黑袍道人先是一楞,接着大喝一声,各挥铲剑,分由左右,迳向马龙骧夹攻。
  马龙骧连番遭受刺激,师父离去,迷离身世,再加上当前黑衫少年因看他而分神至死,早已神情如狂,充满杀机。
  这时见僧道两人,夹攻过来,不闪不避,迳向黄袍僧人迎去。
  黄袍僧人,面目狰恶,再度一声厉喝,铲杖猛戮过来。
  马龙骧飞眉嗔目,神光四射,左掌一绕,已将黄袍僧人的铲杖握住,右掌箕张如钩迳向黄袍僧人的面门抓去
  就在这时,倒在地上的黑衫少年却喘息着大声说:“不要杀他!”
  但是,黑衫少年的话尚未完,黄袍僧人已惨叫一声,脑浆四射,马龙骧的五指,宛如五只钢钩般,已抓进黄袍僧人的头颅内!
  也就在黄袍僧人惨叫的同时,马龙骧趁夺出铲杖之际,顺势扫向身后
  又是一声刺耳惨噑,铲杖过处,竟将举剑扑至马龙骧身后的黑袍道人,像铁棒打豆腐般,将黑袍道人揽腰打为两断!
  两手捧腹的黑衫少年,看了这情形,先是一呆,接着晕死了过去。
  因为,他苦斗了半天的三个劲敌,竟在马龙骧举手投足之间,一个一个的解决了,而且看来井然有序,层次不乱。
  马龙骧看也不看黑袍道人一眼,丢下铲杖,飞身纵至黑衫少年身旁。
  他急忙蹲下身去一看,只见黑衫少年,面如金纸,冷汗涔涔,紧蹙着两道入鬓虎眉,鼻翅不停的呼吸,显然晕死了过去。
  于是,急忙舒掌在黑衫少年的“气海穴”拍了一下,黑衫少年轻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马龙骧一见,心中升起升起一丝可能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
  于是,他急忙在怀中取出一个紫玉小瓶,拔开瓶塞,倒出一粒晶莹鲜红清香扑鼻的药丸来,同时,急声说:“不要散气,快将这粒丹丸吞下去!”
  黑衫少年嘴唇翕动,舌头已不能发出声音,仅无力的摇了摇头。
  马龙骧一见,立即焦急的说:“这是我师父留给我辅助习练神功,以防走火入魔的‘太清玉虚丹’,躯毒疗疾,补血治伤,有起死回生的功用!”
  说罢,不容黑衫少年分说,捏开对方的牙关,强自将“太清玉虚丹”塞进黑衫少年的嘴里。
  灵丹入口,立化津液,顺喉流入腹内,立即响起一阵咕碌响声。
  马龙骧一听,知道灵丹已起了作用,立即兴奋的说:“快运气,我抉你坐起来!”
  说话之间,急扶双肩,立即将黑衫少年扶坐起来。
  但是,黑衫少年满面痛苦,不停的摇头,腹部也有一些东西流出来。
  马龙骧一见,大惊失色,他对救活黑衫少年的希望完全幻灭了,因为黑衫少年腹内的肠脏,挟着如注鲜血已流出来。
  在痛苦、失望,和悔恨的情绪交织下,马龙骧又将黑衫少年缓缓的放在地上,但是,他的右掌,却迅即贴在对方的“命门”上。
  马龙骧一面缓缓输着真力,一面愧疚的流着泪说:“我本来是来救你的,却没想到反而害了你!”
  话末说完,黑衫少年已睁眼望着马龙骧,喘息着说:“不……不怨你……你就是不来……
  我早晚也会……被他们……三人……围攻至死的……”
  马龙骧一听,立即玉面透煞,恨声说:“请你告诉我,他们都是哪一派的门人?我定要掌毙他们的掌门人,为你报今日被他们围攻之仇!”
  黑衫少年痛苦的摇摇头,说:“算了……他们已经……得了应得的……报应……”
  马龙骧未待黑衫少年说完,立即坚定的说:“不,我一定要找他们的掌门人,问问他们是如何教导的弟子门人,卑鄙无耻,联手围攻,根本不懂武林规矩!”
  黑衫少年无力的叹口气说:“方才……我真怕你……树下太多的强敌……所以才出声阻止你……现在他们都死了……也没有留下活口……你何必还要自找麻烦呢?”
  马龙骧倔强的说:“不,我至少要知道他们是哪个门派的,他们的素行如何?”
  黑衫少年无力的看了马龙骧一眼,喘息着说:“黄袍僧人……是五台山……大佛寺……
  老道人……是南邛崃派……黑袍道人……是……是……”
  话未说完,黑衫少年突然喘息加剧,神情十分痛苦!
  马龙骧心中一惊,真力又加了一成,他知道黑衫少年的生命已没有多少时间了,现在不能再问题外的事了。
  于是,他一面增加真力,一面关切的问:“害你如此下场,完全由我造成,你有什么话,需要我转告的,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办的,请你尽管说出来,再难,再苦,在下都要为你完成!”
  黑衫少年一听,痛苦的脸上,立即挣出一丝欣慰微笑,无力的说:“这样……我死了……
  也瞑目了……”
  一阵喘息之后,继续说:“……我……我……姓马……”
  马龙骧听得浑身一战,震惊的急声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黑衫少年喘息一阵,继续说:“……马……马……腾云……”
  马龙骧震惊的脱口一声轻“啊”,他目光呆滞的望着黑衫少年马腾云那张苍白无血,冷汗如泉,与他酷肖的面孔,梦呓似的说:“马腾云……腾云……龙骧?……莫非他是我的兄弟不成?”
  自语间,蓦然发现黑衫少年马腾云,喘息剧烈呼气多,吸气少了,他知道马腾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但是,他已不敢再增加真力,那会迫使马腾云立即死去,是以,他一面徐徐输送真力,一面戚声问:“请问你的家乡何处,可有话要在下转告什么人?”
  黑衫少年马腾云,没有回答,却用染满了鲜血的右手,颤抖着去摸胸部,并奋力企图伸进襟口。
  马龙骧一见,以为马腾云胸口气结立即用左掌为他按摩。
  同时,再度焦急迫切的问:“你的家住在什么地方?”
  黑衫少年马腾云,依然颤抖着手去摸襟口,但他却喘息无力的说:“……潼关……”
  马龙骧一听“潼关”,浑身一战,面色大变,宛如骤遭雷殛一般,脱口争声问:“你说什么?潼关?”
  黑衫少年马腾云,无力的点点头,喘息着继续说:“潼关……青龙岗……玉……马……
  寨……天王庄……”
  庄字出口,他剧烈颤抖的血手,突然由怀内取出一本皮纸书来。
  马龙骧看得一楞,直觉的说:“你是要我把这本秘笈送回天王庄去?”
  黑衫少年马腾云,无力的摇摇头,也无力的说:“……我……父亲……死的蹊跷……请你……代我……查清楚……这本书上……都……记载……着……”
  话末说完,一阵急烈喘息,“哇”的一声,张口吐出一道血箭,马龙骧一见顿时慌了,知道马腾云血气将枯,无法再支持下去了,但是还有好多事他还没问到。
  于是,他将皮纸书,接过来,含泪郑重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代你查明白,有奸除奸,有恶斩恶!”
  黑衫少年马腾云,张口困难,舌头也变得僵硬不灵活了。
  但是,他仍瞪大了眼睛,望着马龙骧,声音低微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你……就……
  是……天……天……庄……的……少……庄……主……继……承……一……切……注……
  意……总……管……”
  马龙骧随着黑衫少年马腾云的说话,逐渐将耳朵凑近马腾云的嘴边,最后,终于一丝声音也听不到了。
  于是,抬起头来一看,黑衫少年马腾云,瞪大两眼,眼睛上翻,呼吸已经停止,心脉也不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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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涉江湖
  马龙骧一见,热泪夺眶而出,不由望着马腾云,流泪大声说:“安心的去吧,我答应你!”
  你字出口,不禁抱着马腾云的头,失声哭了。
  他一面哭,一面想着这件巧合得令人难以相信的事……
  首先,他想到黑衫少年马腾云的相貌,何以和他如此酷肖?
  他叫马龙骧,而黑衫少年也姓马,名字虽然没有在“龙”字或“骧”字上排下来,但龙骧腾云,也是有关连的词汇。
  师父留在洞府内的素笺上,说他马龙骧是在潼关上捡获的弃婴,而马腾云的家,就住在潼关的青龙岗上。
  尤其,青龙岗的“龙”,玉马寨的“马”,似乎都与他马龙骧的名字有关连,难道这些都是巧合?
  不,这绝不是巧合,可能玉马寨天王庄就是他的家,马腾云的父亲,也许就是他马龙骧的族中长辈。
  由于这一想法,他认为黑衫少年马腾云,可能就是他的兄弟。
  心念至此,他不自觉的自语说:“对,我就冒充马腾云,前去调查他父亲的死因!”
  把话说完,低头再看,不知何时,黑衫少年马腾云的上翻眼睛,已经合上了,而他带血的唇角,街挂着一丝微笑。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心中格外难过,再度掉下泪来,他认为,我虽未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
  于是,他将系在马腾云腰上的剑鞘解下来,并将那柄寒芒四射,耀眼生花的宝剑收入鞘内,佩在自己的身上。
  因为,他要伪装成马腾云回家,这柄锋利宝刃,也许可以证明他的身分不假,至于那本皮纸书上写些什么,他无暇细看,就先放进怀内。
  马龙骧将黑衫少年马腾云葬好,并做了记号,这才平静下纷乱的心情,思考他如何前去青龙岗。
  他仰起头来,呆望着已被蒙蒙云雾遮住的莲花峰顶,他觉得恩师既然去了魔窟,而且并告诫他不准前去寻找,目前他只有先去天王庄了。
  马龙骧知道潼关就在华山脉的东北麓,地势险要,关城雄踞山腰,其下即是黄河,他以前曾和恩师去过。是以,他展开轻功,绕峰越岭,穿林过谷,迳向东北驰去
  马龙骧一面电掣般飞驰,一面计画着如何代表马腾云回家,如何应付他的家人,如何暗中调查他父亲的死因。
  这时一想起来,才知道这是一件非常冒险而艰钜的事情。
  因为,他不但没有听恩师谈过玉马寨天王庄在武林中的声誉和事迹,他方才连马腾云的父亲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问。
  最后,他决定先对天王庄进行夜间刺探,熟悉庄院,认识属员,摸清了他们的职掌,姓名,见面时才好应付。
  尤其,马腾云在断气的一瞬间,尚竭尽全力发出游丝般的声音告诉他,要他特别小心天王庄的总管。
  其次,最重要的一点,必须先知道马腾云的父亲,何时去世,是否已经入殓出殡,坟墓埋在何处。
  否则,冒然回去,大厅上白帏雪幛,正停着马腾云父亲的灵位,自己由于心绪不宁,欲哭无泪,岂不惹人起疑?
  马龙骧越想越觉得棘手,越想心里越焦急,因而,他的身法,也愈驰愈快,直如离弦之箭。
  天将破晓时分,明月已沉,东北方起伏峰岭间,已现出一串一串的圆形红灯,随着强劲的山风,左右摆动。
  马龙骧一见,知道那里就是历代兵家必争的险要隘口潼关了,是以,他决定先到潼关找个僻静小客栈住下来,以便暗中行事。
  到达潼关的南关大街上,东天已现鱼肚白,客栈大门已开,不少起早赶路的客商,已开始离店上道了。
  马龙骧见两街商店民屋,大都依山建筑,高低不一,时起时伏,房墙屋基,大都是就地取材的青石。
  走了一赵大街,马龙骧就在靠近后街斜坡上的一家,写着高升店的小客栈门前停下身来。
  这时,每家客栈的门都开了,唯独这家小客栈的门,还关着。
  马龙骧觉得奇怪,心想莫非这家小客栈歇业不作生意了不成?
  用手一推,门竟是虚掩着,向内一看,三面客房,阗无人声,而门旁帐房内,一灯如豆,也寂静无人。
  马龙骧看了这情形,只得掩门退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他觉得这座高升小店,最合适不过了,因为店后就是山坡,夜间进出自然方便得多。
  正待转身走去,蓦闻身后数丈处,有歉然笑声嚷着说:“爷,非常抱歉,小店暂时歇业几天!”
  马龙骧闻声回头,只见一个二十余岁的瘦削店伙,秃眉大眼,黄牙大嘴,张嘴一笑,倒有几分滑稽,手中拿着一包东西,正急步走来。
  打量间,正待说什么,蓦见瘦削店伙,神色一惊,指着马龙骧,惊异的说:“少庄主……
  您,您怎的这么早就出来啦?”
  说话之间,已到近前,尚下时打量着马龙骧。
  马龙骧听得暗吃一惊:心说,糟糕,怕碰见认识马腾云的熟人才找一个僻静小店住,但偏偏在小店门前遇上了。
  心念间早已含糊的笑着说:“今早没事,走出来散散心!”
  店伙一听,却向着马龙骧,滑稽的一笑,作了一个神秘鬼脸,指着正西一片栉比房面,笑着说:“是不是又和陶姑娘吵嘴啦?”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心说:怎的还有一位“陶姑娘”?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最好少讲话为妙,一个不小心说走了嘴,便立刻露出马脚来,因而,仅淡然的笑了一笑。
  岂知,店伙竟感慨的摇摇头,代马龙骧不平的说:“其实,都是您少庄主把她宠坏了!”
  马龙骧听得暗吃一惊,知道这位陶姑娘的脾气不小,现在还没开始,便听到了扎手人物,说不定将来的事情就坏在她的手里。
  他看出这个店伙对马腾云的事知道的不少,越是这样越得小心,是以,只得佯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马龙骧不敢让店伙尽谈那位陶姑娘的事,谈来谈去总会谈出纰漏来,是以,赶紧一指店伙手中的纸包含笑问:“你这么早,去买什么东西?”
  店伙一举手中的纸包,指指店门,压低声音说:“还不是我们那位账房、厨师兼掌柜的?”
  马龙骧不能不答腔,只得含糊的问:“他又怎么了?”
  店伙无可奈何的一摊手,愁眉苦脸的说:“还不是老毛病,受一点风寒就咳嗽,这一次似乎比较厉害些,店里没他怎成?只好歇几天了!”
  马龙骧一听,觉得只好另找一家客栈了,因而笑着说:“我本来想在你们这儿住一两天……”
  话未说完,店伙已惊异的问:“怎么?少庄主,您不住‘天香阁’啦?”
  马龙骧一听“天香阁”,根据马腾云的家世和地位判断,必定是此地最堂皇最豪华的酒楼客栈。
  因而,双眉一蹙,淡然一笑说:“我不想到那边去,那边也太吵闹!”
  店伙一听,猛的一拍大腿,竖着大拇指,赞声说:“好,少庄主,您看我‘瘦皮猴’的,我做的菜,包您称心可口,少庄主,还记得吧?在天香阁的时候,您的雅座总是我侍候。”
  马龙骧一听,知道这个叫“瘦皮猴”的店伙,以前在天香阁当过酒保,曾经时常伺候马腾云,看样子他对马腾云的事,知道的不少。
  心念间,颔首笑一笑,只见瘦皮猴,一面推开店门,一面说:“来,我带您到上房去。”
  马龙骧一俟瘦皮猴将门推开,立即机警的看了一眼左右,闪身走进门内。
  瘦皮猴一见,立即自作聪明的笑着问:“少庄主,是不是怕陶姑娘家的人看到?”
  马龙骧一听,趁机一面颔首,一面正色叮嘱说:“我到你们这儿来,绝对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听到吗?”
  瘦皮猴顺手闩门,正色得意的笑着说:“少庄主,您放心,保险陶姑娘找下到您,这一下,看她着急不着急,嘻,嘻。”
  马龙骧虎眉一蹙,正待说什么,账房内一阵咳嗽之后,接着是个苍老的声音问:“刘二柱子呀……咳咳咳……你在和谁讲话呀?……咳咳……”
  “瘦皮猴”刘二柱子,立即兴奋的说:“掌柜的,你快出来看,是天王庄的少庄主马少爷呀!”
  马龙骧不愿在这个时候多事,但,再想阻止已来不及了。
  只听账房内,立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面咳嗽着一面慌急的,说:“快请马少爷到账房里坐!”
  说话之间,一个干瘦老者,蓄着一绺花白小胡子,一面剧烈的咳嗽着,一面急步奔到账房门口外。
  干瘦老者一见马龙骧,赶紧拱揖肃手说:“马少爷,请……”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马龙骧随师学艺,兼习一些歧黄之术,一望而知老者患的是痨症,像他这等高龄老人,如不急治,虽有灵芝仙草,亦难救活老命。
  他虽然不愿进入账房与老者叙谈,以防露出破绽,但老者抱病出迎,热情难却,只得拱手谦逊说:“贵体沾恙,还是不要打扰吧!”
  老者一听,立即强忍咳嗽,正色说:“马少爷,您怎的也和我王老头客气起来了?请,请……”
  说罢,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马龙骧已知道了老者姓王,立即含笑颔首,大步走进门内。
  账房内的柜台上,一盏油灯,灯光如豆,但由窗外射进来的朝霞反光,房内已极明亮。
  “瘦皮猴”刘二柱子,一面走至柜台前吹熄油灯,一面将手中纸包放在柜台上,同时交代说:“掌柜的,您的药!”
  王老头一面咳嗽,一面向“瘦皮猴”随意挥了个手势。
  马龙骧根据王老头的谈话神情,断定他对马腾云也极熟悉,是以,也不客气,一面坐在上首椅上,一面自然的问:“王掌柜,你病了多久了?”
  王老头在下首椅上一坐,摇头叹了口气,说:“唉,老毛病,受点凉就来!” ;说着,看了马龙骧一眼,又咳嗽了一声,说:“马少爷,两年没见,您比以前又长高了……”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赶紧自然的一笑,附和着说:“是吗?我倒不觉得!”
  一旁的瘦皮猴立即插嘴说:“真的,方才我见了您,又见您换了黄衫,真不敢认您了。”
  马龙骧一听:心说糟糕,看样子他比马腾云的体形似乎要高一些,旁人尚且一眼就看出来,马腾云的家人,还有那位陶姑娘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
  心中虽然焦急,但口中却笑着说:“我那件黑衫破了,所以又换了件!”
  王老头咳嗽了一声,拱手问:“法师近来可好?”
  马龙骧听得心头一震,他断定王老头问的法师,可能是马腾云的师父,他不敢肯定,只得拱手含糊的说:“托王掌柜的福!”
  话刚开口,王老头咳嗽突然加剧。
  马龙骧灵智一动,立即改口说:“噢,王掌柜,家师新近练成了一种妙药,专治各种痨疾咳嗽,我给你一粒,服去休息休息,立即见效!”
  说着,在怀中取出紫玉小瓶,将恩师练制的“太清玉虚丹”倒出一粒来,顺手送至王老头面前!
  王老头尚未看到那粒鲜红小丸,先已闻到异香,这时一见,忙不迭的伸出一双枯手,捧接过来,同时,激动的说:“智上法师,大慈大悲,他老人家经常施行好事!”
  马龙骧本是个性刚烈,心地善良的少年人,他本来就有意为王老头治痨疾,只是用恩师精心炼制的“太清玉虚丹”,效果更快些。
  这时,由于他说“家师炼的妙药”,而套出王老头说出“智上法师”,因而知道,“智上法师”就是马腾云的师父。
  于是,趁机起身,和声说:“王掌柜,请你马上服下这粒药丸,进去睡一会就奸了,我叫瘦皮猴领我到客房去休息一会!”
  王老头一面兴奋的连连哈腰应是,一面吩咐瘦皮猴,叮嘱说:“二柱子,好好伺候马少爷,快去,快去!”
  说着,又望着马龙骧,歉声说:“马少爷,恕我王老头不奉陪了!”
  马龙骧又谦逊了两句,随着瘦皮猴走了出来。
  这时,太阳已经升起,屋脊上已有了阳光,街上也传来了车马行人的喧嚷声,关头上的那些斗大红灯,也都熄了。
  马龙骧随着瘦皮猴,进入左边的一间上房。
  瘦皮猴一面推门一面愉快的说:“少庄主,这是我们高升栈里最上等的一个房间,您看!”
  马龙骧进门一看,果然不错。只见一明两暗三大间,雪墙粉顶,漆椅亮桌,左右内室门上,街悬着藕荷色的门帘。
  打量末完,瘦皮猴已急步过去将门帘掀开了。
  马龙骧探首向内一看,临窗广床,整洁褥被,小桌圆凳,高几盆花,尚有一座大衣柜,虽然不算豪华,但也不失简雅。
  看罢退出来,立即颔首赞好。
  瘦皮猴一听,非常高兴,立即兴奋的说:“少庄主,您先休息,早饭马上给您送来。”
  说罢,兴冲冲的转身走出门去。
  马龙骧一俟瘦皮猴走出门去,立即将门掩上,先盘膝床上调息了一个周天,让纷乱的心情先静下去。
  首先,他想到了瘦皮猴,根据这个店伙对他的随和以及不拘礼节,他断定马腾云每次来潼关的时候,必去天香阁。
  因为,“瘦皮猴”刘二柱子,以前就在天香阁当酒保,不过,根据瘦皮猴谈话的情形,他和马腾云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王老头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因而第一眼便看出他的身材比马腾云高,所幸他们之间有两年没见面了。
  他认为身材比马腾云高些,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次如果不能为马腾云完成心愿,必是坏在这个问题上。
  俗语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况这是对一个已死的人,在他断气的刹那间答应的事呢?
  心念至此,不由焦急的下床,低头蹙眉,来回的踱起步来。
  蓦然,他的星目一亮,倏然止步,低头注视着他的旧黄衫,脱口急声说:“有了,深颜色的衣物,都有令人看来矮小的幻觉,我必须换一袭黑衫,再说,这件黄衫也旧了,以马腾云的家世,黑衫破了,也不致买一件旧黄衫穿……”
  话未说完,门外已响起瘦皮猴的叫嚷声:“少庄主,快吃饭啦,苜蓿肉丝烩大饼!”
  马龙骧一听,急步走出内室,瘦皮猴已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烩饼,提着一个茶壶,笑嘻嘻的推门走进来。
  瘦皮猴一见马龙骧,立即愉快的说:“少庄主,快吃吧,包您满意!”
  马龙骧的确饿了,闻到那碗香喷喷的苜蓿烩饼,的确食指大动,于是,笑一笑,坐在椅上,说:“二柱子,你去街上给我买一顶蓝方巾,黑长衫,和一双黑缎剑靴和宝蓝长裤来……”
  话未说完,瘦皮猴已自作聪明的说:“我知道,您的衣服都在东街的‘正泰兴’买,我到那儿一提您,尺码他们都知道……”
  马龙骧一听,赶紧叮嘱说:“要比以前的尺码长两寸,剑靴要九寸的,至于钱……”
  说至此处,马龙骧突然想起银袋还放在自己的洞壁小孔内,身上的碎银也不多了。
  但是,瘦皮猴却愉快的接口说:“我知道,和店钱一并记在帐上,月底到庄上向甘八爷拿……”
  马龙骧一听“甘八爷”,心中一动,立即阻止说:“不,还是我自己给你们送来,因为我不希望他们知道我在你们店里住过。”
  瘦皮猴一听,深觉有理的笑着说:“对,对,小的我也不希望他们知道,万一让那位陶姑奶奶知道您躲在这儿我没有去给她通风报信,哼!看她能饶得了我?”
  说罢一笑,煞有介事的转身走了出去。
  马龙骧楞楞的望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烩饼,已没有了方才那股饥火,因为,他觉得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他在心里问,甘八爷是谁呢?是天王庄的账房先生,还是马腾云特别向他提出警告的那个总管?
  其次,那位听来脾气满大的“陶姑娘”,她和马腾云是什么关系?什么称呼?说不定伪装马腾云的事,会坏在她的身上。
  还有这个“瘦皮猴”刘二柱子,看来心地不坏,也满逗人喜欢,虽然较他马龙骧大一两岁,但看来似乎缺了几个心眼。
  听他的口气,对于这位陶姑娘和马腾云之间的事,知道的似乎不少,但是,苦于不敢向他探听。
  因为,说不定刘二柱子并不傻,只是长了一个滑稽相而已,否则,别人就不会给他起个绰号叫瘦皮猴了。
  心念至此,蓦然想起马腾云留给他的那本皮纸书,心想,说不定那上面对这些难题,都记载得清清楚楚。
  于是,匆匆吃完那碗烩饼,又饮了一杯茶,正待掩好房门,蓦见王老头兴高采烈,满面红光的快步走了过来。
  王老头一见马龙骧,立即兴奋的笑着说:“马少爷马少爷,法师的妙药真灵,我的老毛病好了呀!”
  马龙骧不敢和王老头多扯,于是心中一动,立即正色催促说:“王掌柜,快请回去,一天之内,不能见风着凉,快快,尽量少讲话。”
  王老头一听,面色大变,哪敢怠慢,慌得连连颔首应是,转身奔了回去。
  马龙骧望着慌张奔回账房的王老头,莞尔一笑,立即将门掩上。
  于是,匆匆走进内室,取出怀中皮纸书,斜身倚在床上,他追下及待的翻开第一页。
  第一页上,竟是由马腾云高曾祖以下排下来的家谱,以及他们马家分出去的各支脉门户,天王庄是由马腾云的曾祖建立的。
  马龙骧一页一页的翻下去,上面画着马腾云家的产业区域,宝库位置,以及祖坟茔地,还有庄中机关枢纽,以及开关的方法和位置。
  看完了一本皮纸书,马龙骧虽然知道了马腾云的家世,尊亲、财产、宝库、以及庄上的机关枢纽,但对他目前的处境,却无多大帮助。
  尤其,最后一篇进入宝库和紧急时候的对答暗语,必须苦读背熟,不许有一字疏漏,否则便有性命之危。
  马龙骧将皮纸书一连看了三遍,应该记的大都记住了,对天王庄的暗语对话,更是背诵的滚瓜烂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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