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东方玉 Dongfang Yu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3年)
龙哥哥
  作者:东方玉
  青山巍巍,悬崖峭壁,崇岩幽岫,处处天堑奇险,尤其是后山,层峦叠翠,绿树浓荫,朵朵出岫白云,青白分明,越显得超然出俗,巍峨壮观。<br>
  残阳的余晖,被苍茫暮色所掩盖,远山近水,一片模糊万籁俱寂,只有满山松涛阵阵。<br>
  此时,后山绝崖前一片平地上,伫立着三人,他们个个都身带武器,凝神戒备,似乎即将有一场血战在这里发生。</P><P>
  一、旧恨新仇
  二、雪藕奇情
  三、艳喻身世
  四、武林逸事
  五、侠斗遇险
  六、疗伤情艳
  七、苦习谜经
  八、新仇遗恨
  九、狭路逢仇
  十、江湖迷途
  十一、九华遇旧
  十二、奇绝劫难
  十三、括苍见亲
  十四、授命寻故
  十五、炼魂奇险
  十六、鬼域争斗
  十七、天灵古庙
  十八、魔女怀情
  十九、始入南疆
  二十、绝色情遇
  二一、比武招婿
  二二、传授玄机
  二三、断肠玄夜
  二四、白道议盟
  二五、初试般若
  二六、重返炼魂峡
  二七、险逢丽人
  二八、魂搜密峡
  二九、迷洞恣欲
  三十、神魂迷阳
  三一、忍忿全谋
  三二、救急谋计
  三三、搜魂图秘
  三四、精妙奇门
  三五、乱魂邪剑
  三六、假面逞恶
  三七、魂峡遇险
  三八、险凶不测
  三九、红颜命簿
  四十、恶贯满盈
  四一、北宫藏龙
  四二、盟坛伤和
  四三、迫胁狠毒
  四四、密室遇仇
  四五、搜魂令套
  四六、粉妆探敌
  四七、世处缘原
  四八、寻义拼斗
  四九、绝处逢生
  五十、武林异宝
  五一、般若绝学
  五二、笑傲江湖
  五三、侠女钟情
  五四、隐情败露
  五五、正邪剑斗
  五六、秘道僻径
  五七、杀敌披露
一、旧恨新仇
  青山巍巍,悬崖峭壁,崇岩幽岫,处处天堑奇险,尤其是后山,层峦叠翠,绿树浓荫,朵朵出岫白云,青白分明,越显得超然出俗,巍峨壮观。
  残阳的余晖,被苍茫暮色所掩盖,远山近水,一片模糊万籁俱寂,只有满山松涛阵阵。
  此时,后山绝崖前一片平地上,伫立着三人,他们个个都身带武器,凝神戒备,似乎即将有一场血战在这里发生。
  原来,这三人是傲视江湖、驰名武林的“中州三子”。
  “中州三子”近年来雄霸江湖,威名远播,武林中人莫不口碑载道。
  突然,接到一张匿名帖子,内容大致是说,约定今晚初更时分,在这里了却一笔旧账。
  “中州三子”深知以往闯荡江湖,杀戮甚多,难免结下仇家,目下这人,既敢公然挑战,正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他们遣走了心爱的门徒,同时在短短时间内,养精蓄锐,准备应变。
  三个人没有一个开口,连动也没有动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三人的神色,也随之愈来愈显紧张。
  正当前山庙钟响了两下,紧接着入耳的是一阵“嘿!嘿!
  哈!哈!哈……”
  这,森冷犹如枭鸣的短促笑声,使人听了毛骨悚然,不寒而粟。敏感的神经,起了不安的震颤,全身毛孔皱起了一层鸡皮。
  笑声甫落,看不清从那个方向。蓦然,凌空掠下一条灰影,飘落于“中州三子”面前不远之处,卓然而立。
  只见这个不速之客,身着灰色长衫,中等身材,耸肩缩背,脸上罩着一个形状狰狞,而又栩栩若生的面具。
  他的两眼,射出奕奕精光,如电闪星烁,令人望而生畏,这个不速之客,移目一扫三人,冷森森地道:“哼!哼!你等三人可就是‘中州三子’?嘿!嘿!二十年前的旧账,大概也该清算一下吧!”这个怪人话说至此,接着又是一阵“嘿,嘿!
  哈!哈!哈!哈!……”
  一连串冷峻而短促的笑声,犹如魔鬼啼啸,凄厉至极!
  此刻“中州三子”顿时感到周围笼罩着一层恐怖的气氛,同时也觉得心脏一阵剧烈震跳,全身血液在奋张,个个眼光呻,露出忧疑惊惧的神色。
  他笑了一阵后,随即开口冷傲地道:“哼!你等想不出我是谁吧?嘿!嘿!我也没有告诉你等的必要,只有去做糊涂鬼了!”
  言毕,那冷酷而短促的狞笑,再度响起来……
  笑声乍停,他又冷削地狂言:“哼!你等有何遗言?可要早说,不然的话,哼!哼!恐怕等会要说也难开口了!”
  他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好像阎王的催命符,刺耳惊心。
  “中州三子”虽感到心惊胆颤,不过,他们也并非徒有虚名之辈,遂异口同声道:“朋友!咱们‘中州三子’与你彼此不相识,到底有何过结……尚请言明……若不然……”
  哪知,三人话犹未说完,那人已桀然狂笑道:“嘿!嘿!你等怎么这等健忘?……二十年前……哼!哼!今宵若果你等不死,哈!哈!除非太阳西出,乾坤倒转……嘿!嘿!哈!哈……”
  这冷削、阴森而短促的笑声,宛如死神的呼唤,闻之令人心惊胆怯,凄厉之声,扣人心弦。
  当他笑声刚落,未见起势,陡然欺身近前,冷不防伸出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凭空一推一抓,“中州三子”待要闪身,可是已太迟了!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中州三子”之一的“云中子”,被这一推一抓竟飘出丈外,仰面躺卧,胸肚裂破,鲜血遍地,凄惨已极的“云中子”嘴角微动,有气无力地勉强挣出一句:“啊!你……你……你是……” 他尚未说完,突然一阵痉挛,便感到眼前所看之物,渐渐模糊……
  接着四肢一抖,于是这位义薄云天,一代奇侠“云中子”
  就这样饮恨九泉,与世长辞了。
  “中州三子”剩下的两人,目睹“云中子”那惨绝人寰的死状,登时目眦皆裂,七窍生烟。
  那“飘萍子”一阵热血澎湃,悲极反笑,戟指道:“阁下手段好毒!哈哈……”这笑声比哭还凄厉!
  那怪人又是一阵冷峻、阴森而短促的狞笑,使人意会到那笑声中再一次弥漫着浓厚的杀机。
  笑声未毕,却见他顺手一推一抓一拍,快如电光火石,但闻一声如同裂帛的惨叫,“飘萍子”连哼都未哼出,竟被摔出一丈七八尺以外,不仅裂胸破腹,连脑袋也被击碎,脑浆四溢,死于非命。
  又是一阵“嘿!嘿!哈!哈!哈……”
  那冷森、阴沉而短促的笑声过后,随见这怪人伸手又是一推一抓,疾厉迅猛,威力无与伦比!
  立刻听到一声惨叫,三子中仅存的“逍遥子”,也被震出丈外,跌落地上,毫不例外的五脏翻出,惨不忍睹。虽然他仗着内功精深,明知自己将死,这时他彷佛已想出这怪人是谁了。
  他这沉淤于心中的话,务必说出才能瞑目,当他蠕动着嘴唇说出:“你……你……你……就是……”
  可是,他说到这里,声音已经由高而低,由强转弱地接近尾声了,跟着身子一颤,头一偏,死了。他含恨归天,凶手是谁,终于成了一个谜。
  “中州三子”近数年来,静观云水,笑傲江湖,凭他们的身手,虽然不能说是举世无敌,但瞩目武林,已鲜有敌手,不过,谁又有相信,他们三人竟于一夜之间,在九华山后山绝崖前,被人用罕见的重手法击毙。
  这时,山麓下现出一条黑影,借着惨淡的月色,身形依稀可辨,那是一个少年,他身着夜行劲服,背负长剑,脚底下施展“浮光掠影”的快速轻功,向山巅疾驰。
  蓦然,一阵长而冷森短促的狞笑,凄厉异常,刺耳悸心,犹如魔鬼在诅咒。 少年骤闻笑声,剑眉一蹙,脚下加劲,径向笑声处奔去,瞬间没入林中。
  隐隐的曙光一线,在黑沉沉的长夜里,突破夜幕,雾,那弥天漫地的雾,填塞了整座九华山。
  此刻,山麓下有个身着夜行劲服,背负长剑的少年,在白茫茫的雾中,步伐沉重地走向山下官道。
  偶而,能听到他断续地喃喃自语;“三位恩师……龙儿有生之日……誓必杀那魔头……以慰恩师在天之灵……”
  若不是晨雾弥漫,定可看见这个少年,他那忧伤的眼光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英俊的脸上,涌溢着无尽的悲痛。
  渐渐地,那少年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中。
  片刻,晨曦乍涌,雾已被朝阳驱净了,然而,却再也看不到那少年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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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雪藕奇情
  黄鹤楼,耸然矗立于江夏县城北的黄土岭上,高达三层,面临长江,远跳汉水,形势奇古,不仅是武汉名胜,而且是历代古迹。据世人传说,吕纯阳在此骑鹤仙去。
  登楼凭栏四顾,则能见到江水东去,波浪翻腾,溅雪喷珠,浩荡壮观,鹦鹉洲上芦花翻浪,远空白云幽幽,顿使人心旷神怡,俗尘尽忘!
  一个初秋的八月,微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清爽的凉意。
  时近傍午,秋阳照临江上,如万道金蛇,反映出潋滟波光,辉煌夺目,别有风韵。
  这时,栏侧倚着一个少年书生。
  只见他头缠玄色儒巾,身着一袭蓝衫,一张苍白而无血色的脸,配上一对环眼,射出冷煞神光,令人不敢逼视。他俯瞰长江浩浩东去,水浪翻白,清波飞碧,似有所感,不觉开口吟哦道: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睛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虽然,他的声音,是那么的低微,那么的冷峻,可是,却字字清晰,震入耳鼓。
  这时,蓦地从远处传来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片刻工夫,江岸驰来十匹骏马。
  须臾,已到达黄鹤楼前,却见乘马的都是三十开外、四十未到的汉子,他们身上各负长剑,目露精光,气宇轩昂,使人一望而知是武林人物。
  这群人一到黄鹤楼前,为首一骑,向后打个手势,他身后群骑,勒缰收马,,纷纷翻身而下。
  楼下的伙计一见客到,生意上门,忙堆笑脸,出来迎接。
  各人把马缰交与伙计后,为首那人从马鞍皮囊内,掏出一个四寸见方的锦盒,随即催促着各人,先后入楼。
  这当儿,楼上栏侧的少年书生,冷眼一瞥那锦盒,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诡笑,同时转身入座,适才那十名武林人物,也相继上楼。
  此时楼中的少年书生.放眼略打量这人,只见为首那人,生得浓眉细眼,两颧高突,细眼中,闪出炯炯精光,身着宽大的紫衫,与他骨瘦如柴的身躯,似乎不太相称。
  跟在后面的两人,也是紫色长衫打扮,其余诸人,一概青色长衫。
  最奇的是,他们胸前,俱绣着一双似龙非龙的怪物,这群人个个目射精光,内行者稍望即知他们皆是内家高手。绝非泛泛之辈。
  少年书生看了之后,深知这似龙非龙之物,是代表近十年来,崛起江湖名噪一时的——“天灵帮”标帜。
  这些人一上楼来,即游目向楼中在座客人一扫,然后,分两桌而坐。
  待坐定后,为首那人低声说道:“近日来,风声太紧,虽沿途打发走数批狂妄之徒,但若欲赶回炼魂峡总坛,还有一段路程……”
  他至此一顿,接着又道:“在这途中就怕出岔子,鄂境虽已入本帮的势力范围,不过还得细心才是!”
  说着,略一沉吟,又开口道:“我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譬如前日那个不知名的美艳少妇,居然只凭一只绫带,闯出咱们‘天灵帮’傲视江湖、独霸武林的‘七煞阵’,破题儿第一遭,首逢劲敌。”
  “如果,对手是武林怪杰,抑或是江湖枭雄,那倒还罢,不想却是一个默默无名的美艳少妇,天灵一帮的两堂绝门剑阵,这样被她轻而易举地闯过,委实那美艳少妇的武功,也算得上玄妙!”
  “这件事,如果传到江湖,岂不贻笑武林,天灵帮的十年威风,可就一扫无余,一落千丈了!”
  少年书生静坐一旁,聆耳谛听,听说有这么一个使绫带的美艳少妇,武功似乎已登堂入室,一时搜尽枯肠,仍然想不出这人是谁。
  他心忖道:“放眼当今九大门派中,也寻不出有这么一个人,难道……哦!是了,照这样看来,这美艳少妇莫非就是年前才崛起武林,与天灵帮炼魂峡齐名的‘二洞三门’中的人物!”
  片刻工夫,伙计已把酒菜端上来,于是,这些人立即狼吞虎咽,大吃大喝起来。
  原来这群人是近十年来,掀风作浪,威震西北边塞、东南海隅的“天灵帮”——炼魂峡外三堂下的主要角色。
  那三个紫衫大汉,即是外三堂中紫虚堂的首要人物,他们的武功除了内外三堂主以外,其他诸人,可说是望尘莫及。
  尤其他们三人均得紫虚堂主“璇玑道人”亲自传授,精于理数,别出心裁,创出以二合一的“幻形三绝阵”,近数年来,扬威江湖,“天灵帮”的声望也随之蒸蒸日上。
  因为“幻形三绝阵”隐藏着无穷理数玄机,奥妙之处,并非一般阵势所能比拟,堪称冠绝,颇具威力,足以傲视武林。
  至于那七个青衣大汉,则是“青冥堂”辖下的得力人才。
  不料这次竟被一个无名美艳少妇连闯两阵,这真是使人意想不到的事,难怪一提起她,全都面露悸色。
  若是往常,他们势必追而杀之,可是此刻,他们任重道远,正护送一株奇珍“千年雪藕”,急欲返回炼魂峡总坛缴令.于是不得不认输罢手。
  谈起这“千年雪藕”,相传凡人若吃了,即能成仙.固然是言过其实,但与千年参王、何首乌等,确有异曲同功之妙。
  此种圣品能固本培元,脱胎换骨,练武的人吃了,可凭空增添十年功力,所以为武林人物视为异珍,争相寻觅,更不惜智取豪夺,掀开江湖风波,引起武林浩劫。
  这“千年雪藕”,一过百年即为奇兽异禽所吞食。
  时下这株“千年雪藕”系前古遗珍,由于其所生长之地——太子山天柱峰,地高天寒,长年积雪,飞鸟所不能至,野兽所不能及,所以才能生长千年。 “天灵帮”自“幽灵天尊”创帮以来,凭着帮内人才辈出,雄视一方,几乎无人敢惹。 而且“幽灵天尊”久蓄独霸武林的野心,无奈帮内良莠不齐,肆无忌惮,恣意横行,因此,免不了得罪武林同道,树立无数仇敌。 他更怕武林九大门派连成一气,共怀同仇敌忾之心,一齐连手来犯,到时焉能抵御得住这种联手攻势。
  所以他一面极力收罗杰出人才,一面遣人探寻奇草异果,想藉药力增强自己功力,随时打算与武林九大门派抗衡。
  常言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果然,无意被他发现了这株“千年雪藕”。
  终于由青冥堂主“摩天羽士”东方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赖他有名的“凌空三登”奇绝轻功,好不容易才从那距离地面百丈的天柱峰壁上.取下这株“千年雪藕”。同时“摩天羽士”东方鹏摘取这株“千年雪藕”的消息不径而走,早已传出武林。
  所以九大门派及黑白两道的首要人物,无不见利起心,虎视眈眈!东方鹏未取得“千年雪藕”之前,心中有数,情知自己攀登峰壁,真气耗费过甚,需得静养数日才能复原,在自己功夫尚未恢复前,怎么保得住这株“千年雪藕”呢!
  所以“摩天羽士”在未取得“千年雪藕”之时,早就用飞鸽传书,通知炼魂峡总坛,派人专负护送之责。
  “幽灵天尊”接到飞鸽传书之后,思量这煞费苦心,势在必得之物,如在途中一出岔子,岂非前功尽弃?便随即派遣三堂手下,迈凡超俗,颇具霸道、冠绝武林的“幻形三绝阵”暨“七煞阵”,共十人联袂赶往护送。
  正当他们在黄鹤楼上大吃大喝之际,一阵楼梯响过,上来了三男一女。
  但见最前头是个中年汉子,白面无须,身穿一件白色长衫.衫上绣着一双灰色大鹤,栩栩如生,手中握着一管玉箫。举止含威.看他衣着,敢情正是终南“落魄羽客”唯一关门弟子“长天一鹤”石显泰。
  他身后是个壮年汉子,身穿天蓝色劲装,背负一柄怪异长剑,生得面黑如墨,枯瘦嶙峋,似带有病态,这人就是点苍派门人“追魂病尸”昆化。
  另外一个,是年约五旬的老者,獐头鼠目,一看即知此人绝非善类。他背负一支白骨棒,从这兵器上看来,他准是空峒掌门“毒手阴魔”刁天阙无疑了。
  最后一位乃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全身白素对襟劲装,修长适度,头缠雪白绢帕,裹着一束秀发,后挹燕尾,柳腰纤巧玲珑.足蹬鹿皮小剑靴.背负一柄长剑,顶端飘着一绺穗带,生就一张俏脸,两道柳眉下,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睛,配上红樱一点,俏丽中陷透娇媚,明艳里暗泛豪气。秀骨天生,容光辉人。 她就是天山“无忧神尼”高足.号称“雪峰魔女”的颜玉如。
  这时,天灵帮诸人举目一看这四人,心知他们个个都是武林九大门派中的健者,看情形今日一场恶斗,是绝难免了。
  却说他们四人一上来,各自分桌而坐,随后吩咐伙计准备酒菜。
  片刻间,酒菜已经分别端上,他们独自吃喝起来,不过都在注目天灵帮众人的动作。
  这边的少年书生,举杯独酌,开怀畅饮,对着上来的这四人,除了对那雪峰魔女略一打量外,其余的似乎不屑一顾。
  蓦地里,突闻一声洪亮的声音,嚷道:“喂!老儿!听说黄鹤楼的酒,可是当今天下有名的,咱们今日抵此,少不得也买它一个醉!”
  那被称为老儿的也嘻嘻嚷道:“哈哈,你和尚说的是,老儿一闻酒味,筋骨皆酥,呵呵.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酒明日忧!’我一闻酒味,肚内酒虫早已等得不耐烦,焉能轻易放过!”
  语音甫落,楼梯口已冒出两个人来,前者是个和尚,袒陶敞怀,笑容可掬,身穿一件棕色袈裟,宽鼻大耳,目射神光。
  他这和尚,只要稍在江湖走动的一望便知,是当今饮誉武林、玩世不恭的笑弥勒。 提起这“笑弥勒”,生性嗜酒好侠,他的武功,在武林九大门派,除了少林“百痴长老”、天山“无忧神尼外,其他人皆自叹弗如,无论黑白道人物,对他都敬畏三分。”
  后者头若鸡窝,发须四散,裂嘴打哈之际,露出两颗黑得发亮的大门牙,两眼眨动间,闪烁出炯炯精光。
  看他年近古稀,可是精神抖擞,身穿一件淡蓝绸衫,袖破裾裂,行动之际,一晃三摇,滑稽突梯。
  原来这人就是笑傲烟霞、游戏三昧的风尘奇人——“万家生佛”。 这两人一上楼来,伙计们便面露轻蔑之色,不过人家是客人,总要过去周旋一二,便毫不客气地开口道:“喂!和尚!你若是要化缘,可到楼下账房募化。” 笑弥勒听后,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足足有四、五两重,递与伙计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和尚并非化缘,这锭银子且先拿去,快替我准备十斤陈酒,五斤牛肉,一只烤鸡,剩下的银子,全赏与你们就是!”
  伙计看到那锭大银,早就眉笑眼开,又听说剩下的全赏自己,财神爷到了哪里还敢怠慢,马上改变面孔,笑嘻嘻说道:“老佛爷赏赐太多了,请坐请坐,小的一切照办!”
  说完伸手接过银子,赶忙准备去了,顷刻之间,已把饮食全部端来。
  他俩正巧坐在少年书生旁边,少年书生一面吃酒,一面听那笑弥勒开口道:“我说老儿,这扎手啦!你看护送‘千年雪藕’的,可是天灵帮变幻无穷、神奇奥妙的‘幻形三绝阵’与‘七煞阵’十位高手。”
  万家生佛闻言,摇摇那鸡窝似的蓬头,正色说道:“俗语说得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幻形三绝阵’隐含玄机理数,变幻莫测,而且那璇玑牛鼻子已要亲自接应,再加上那摩天羽士,照此看来,真可算是张飞买刺猬,人硬货扎手!”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挟块牛肉往嘴中一塞,捧起面前的酒一仰而尽,接着又道:“假使眼下这株‘千年雪藕’被‘幽灵天尊’那魔头得去,他如虎添翼,不久,武林势必又沦入无穷浩劫,我看目前即使拼老命,也不能使那‘千年雪藕’落入‘幽灵天尊’这老奸巨猾的手中……”
  两人这些话,语外之音,当然是提醒诸人,可是却把正在吃喝的天灵帮众人,激得怒目横眉,作势待发。
  因为,他俩的口气,似乎完全不把天灵帮看在眼里。
  就在这时,楼板一阵轻响,上来一个绝色美艳少妇。
  只见她身披一袭江水碧的翠色罗裳,腰缠一条怪异淡红色丝绫,足下三寸金莲微现,行动之际婀娜多姿,柳腰款摆,莲步轻移,仿佛弱不禁风。
  这美艳少妇,生得国色天香,“雪峰魔女”颜玉如已是绝色,若与这美艳少妇一比,可就有点逊色。
  看她两道弯眉似远山,一双眼波若秋水,脸如莲萼,唇似樱桃,玉骨冷肌,姿容绝代。 她一上楼来,楼中所有酒客,都不觉为之侧目。
  天灵帮十位高手,一股怒气正值无处发泄,眼看这美艳少妇一上楼来,他们不由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但见为首紫衫大汉,把锦盒塞入怀中,其余的九人不约而同地踢开座椅,掣出背上长剑,其势汹汹,注视着那美艳少妇,触机即发!由于突变仓促,吓得一些无聊酒客,纷纷下楼,免得遭到鱼池之殃。
  这时,“终南长天一鹤”石显泰,“点苍追魂病尸”昆化,“空峒掌门毒手阴魔”刁天阙,以及“天山雪峰魔女”颜玉如等,也纷纷立起,各自暗中蓄劲戒备,伺机以发。
  那少年书生、万家生佛、笑弥勒等三人最是冷静,他们依然是边吃边喝,安然自若。
  孰料那美艳少妇对眼前剑拔弩张之势,好象视若无睹。
  当她流眸一瞥,眼光扫过少年书生时,陡然一愕,随即脸现笑容,登时双颊呈现两个酒窝,荡人心弦,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在她一阵娇笑后,以十分甜美的口音道:“哎哟!看不出你们天灵帮居然以武待客,幸而是碰到我葛玉燕.换了别人,恐怕前日早已伤在贵帮自认天下无敌的‘幻形三绝阵’、‘七煞阵’手下了!”
  此语一出,少年书生恍然大悟,原来这美艳少妇,竟是出身于近年崛起江湖,超乎武林九大门派,“一峡二洞三门”中的“罗刹门”,怪不得她能够闯出天灵帮盖世剑阵。
  这里,天灵帮诸人,被她说得面色一阵白一阵青,为首那紫衫汉子,眉带杀机,眼透煞气.闻言狂笑道:“好个不知死活的贱婢,你简直以管窥天,以蠡测海,前日若不是想速回总坛缴令,你早已变成剑底游魂,来!来!来!今番好叫你尝尝本帮独霸武林的‘幻形三绝阵’的真章法!”
  话至此,冷哼一声,手按剑诀,正欲出剑。
  骤然,从楼梯口冒出两人,同时大喝一声:“且慢!”
  声震四壁,如雷贯耳,历久不绝;楼上众人,不由得移目向楼梯口望去,不知何时,楼梯口已站定一道一俗两位老者,看去两人年逾五旬,两颧高突,目蕴神光,不消说皆是内家健者。
  特别是那老道人,身道紫色道袍,身前绣着一只五彩似龙非龙之物,另外那人文士打扮,身穿青色长衫,同样的胸前也绣着一只五彩似龙非龙之物。
  这两人一到,天灵帮的十个大汉,宛如天降神兵似的,立刻纳剑归鞘,个个喜形于色,恭立一旁。 原来现身的这两人,正是天灵帮炼魂峡的外三堂中,“紫虚堂”堂主“璇玑上人”金天魄和“青冥堂”堂主“摩天羽士”东方鹏。 果然不出刚才万家佛所料,这两个魔头真是亲自赶来接应。璇玑上人喝止“三绝七煞”后;冷眼一瞥诸人,傲然狂言道:“哼!哼!诸位既是有所为而来,贫道无比欢迎,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诸位对本帮这株‘千年雪藕’早存觊觎之心,城南有片旷野,那位有兴致,不妨陪贫道到那儿走几招,倘若自信能赢得贫道一双肉掌,以及本帮旗下的阵势,那么‘千年雪藕’贫道自当双手奉上,若自信不能,可少来丢人现眼,惹事生非!”
  说完。向那十个大汉一挥手道:“走!”
  于是天灵帮十几个汉子。付完酒帐,紧随璇玑上人、摩天羽士身后,相继下楼而去。
  这时,笑弥勒眼看他们相继下楼,竟哈哈大笑,道:“我和尚已是行将就木之人,今生尚未见过大场面,好呀!我就见识见识璇玑牛鼻子,看他到底有多少能耐,胆敢如此狂妄,也顺便闯闯那‘幻形三绝阵’以及‘七煞阵’,试试看它究竟有何等威力,喂,老儿!咱们既未同生,可得同死!”
  语音甫毕,身形倏然凌空拔起,也不知用什么身法,人在空中一晃,已飘到楼梯口。 这边万家生佛裂口笑道:“好和尚!老夫活到现在,总算又能开一次眼界,就凭区区的天灵帮,就能吓得住老夫?”
  说话间,身形也跟着飞纵过去。
  长天一鹤石显泰等人付了酒菜钱后,也先后跟着下楼,最后,那自称罗刹门人的美艳少妇葛玉燕,临走时疑惑地瞟了楼中仅剩的少年书生一眼,也就跟着去了。
  此时,少年书生眼看他们一干人去后,才从容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四寸见方的锦盒,看来与刚才那紫衫汉子的锦盒大同小异。他望着那锦盒,不由嘴角挂出一丝得意会心的微笑。
  因为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那株“千年雪藕”所装的锦盒,哈哈!昨晚已被自己用昔年名噪大江南北,“东幽西神北圣南仙”中的北圣之“圣才神偷”的独门奇绝手法,“偷天换日”把它掉换过来。 好笑的是,这些人还蒙在鼓里,居然不知,为着那株假货,到时拼得你死我活,所得到的不过是株极平凡的普通莲藕而已,待那时再发觉岂不气个半死?
  可是他一想到那美艳少妇,心头不免一惊,瞧她临走时那疑惑的眼光,难道她已知道这个秘密?
  继而一想,不会,她绝对不知道内中文章,因为昨晚自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漫长官道的尽头。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落日的余晕,从天边散布下来,把深壑幽谷的岚影,倒映向峰峦,又将峰峦的山色,投射在深壑幽谷,彼此交织成一片异样的彩霞,来遮没这无边无际的大地。
  在一片旷野上,那儿除了疏落的荒芜草坪外,还零星地耸立着数株巨松。
  这时,从北面掠来一条蓝影,他那快逾电光石火的身法,简真令人难以置信,眨眼间,已到身前,那正是少年书生北宫龙。
  稍远已有一阵叱喝声,以及兵器交响声,他极目一打量,毫不犹豫地掠上一株高达数丈的巨松。 北宫龙身形隐在密密松针下,放眼望着五丈开外的一片草坪,只见天灵帮的帮众,为着那株假的“千年雪藕”,正与武林九大门派的高手们,作殊死激战。 首先映入眼帘酌是,天灵帮那傲视武林的“七煞阵”,把个空峒掌门毒手朋魔迫得手足无措,眼看他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击之力。 原来毒手阴魔一向夜郎自大;目中无人,而且眼见天灵帮“七煞阵”连败“终南长天一鹤”石显泰和点苍门人“追魂病尸”
  昆化之后,非仅“七煞阵”青衣七条汉子半个也未退下,反而七支长剑,如潮如浪,连连而上。
  毒手阴魔刁天阙这下才知不妙,可是身边七支长剑,循环变化,恍如千军万马,把他围困在垓心,已是相形见拙。
  一转念间,心生毒计,狞笑声中,拼出毕生功力,“沙”、“沙”连挥两掌,凶猛无比。虽然不能脱出剑阵,不过其雄浑掌力,似排山倒海攻去,迫得“七煞阵”诸人,忙不迭倒纵一步。
  毒手阴魔趁着这时,右手急忙仲入腰际皮囊中,摸出一把他赖以成名的歹毒暗器——“七毒追魂芒”,大喝一声:“鼠辈纳命来!”分别洒向迎面四方。
  这“七毒追魂芒”,乃毒手阴魔刁天阙采集七种毒物的唾液,以雪山出产的一种坚硬芒刺,浸制而成,此暗器非但歹毒,专能破解内家功力,而且体积细小如针,发出无声,令人难以防范,以致遭其毒手者,不知凡几。 凡是被打中者,除了他本人独门解药外,若非吞食千年灵芝类的异草,不需三日便毒发毙命,可称凶毒异常。
  所以“七煞阵”的人,眼看刁天阙迎面撒出一把细如发丝的“七毒追魂芒”,焉敢怠慢,百忙中掣剑舞出重重剑花,护住身形,始免遭其毒袭。
  毒手阴魔一看此计得逞,便飞身出阵,不料身后七煞阵中其余三人比他更快,身形如飞似地掠至面前,三支长剑犹如长虹经天,云波诡谲地卷到。
  这一来,迫得刁天阙万般无奈,忙将背上的白骨棒抽出,奋勇抵抗。
  在这一瞬间,另外四剑再度合拢,把毒手阴魔重陷于“七煞阵”中,累得刁天阙气喘连连,汗流浃背,手足无措。
  隐在松树上的北宫龙,再移目旁观。
  那璇玑上人金天魄和笑弥勒,两人正全神贯注,慢步互旋,久久才互拼一招,休看他俩行动缓慢,其实,璇玑上人足移星斗,势孕璇玑,而笑弥勒则是身游八卦,步踏九宫,两人真是“棋逢敌手,将遇良材”。
  遽地,金天魄一声冷哼,身形拔起丈余,倏伸双臂,一折腰,身子微躬,十指若钩,骤如箭发,迅逾飚风,抓向笑弥勒脑门“天冲穴”。 要知这手可是璇玑上人苦心琢磨数十年而成的“都天鹰爪手”,居有不可抵御之势。
  笑弥勒目光如炬,早瞧出这招奥秘窍诀,含着无穷玄机,看其凌空下击之势,恍如推金山倒玉柱,锐不可当,赶忙撤身急退,险险避过。
  璇玑上人一招无功,身形将着地的一刹,足尖互碰,旋又升高数尺,骈指成戟,猛点笑弥勒“将台穴”。
  这两下动作,几乎一气呵成,剑及履及,刻不容缓。
  好个笑弥勒,呵珂笑声中,猝然屈腹收势,因而避开此击;同时蓄劲翻腕推出一掌,风雷并发,排山倒海,凌厉非凡。
  金天魄倒是眼明手快,冷哼一声,身形临空一翻,向后射出丈外,躲避了这风驰电掣的一掌。
  两人皆以快逾电闪之身法,招式迅若惊鸿一瞥,片刻间,已经相继对拆了数十招。
  璇玑上人以抓、点、粘、擒等四诀进攻,而笑弥勒却在笑声中,以进为守,以静克动,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万家生佛和摩天羽士两人,也斗得不可开交。
  这时,正见摩天羽士一招“魂断巫山”推出,掌带劲风疾厉无比,横扫万家生佛中盘.万家生佛侧身一滑,避过迎来的掌风.左手抖出“太乙玄功”,一招“投鞭断流”向东方鹏“右肩井穴”削去,势如狂飚,雷霆万钧,内力深厚,非同小可。
  那东方鹏眼看来势凶猛。顿起戒心,一换步,避实就虚,变推为切,另一掌仍对万家生佛“肩井穴”拍去,快比弓箭,势若惊涛。
  摩天羽士这招堪称身快手狠,迫得万家生佛只好撤掌自救,即时右手翻腕拍出一记“毒龙出洞”,掌出疾风,迅击东方鹏胸前“中庭穴”。
  东方鹏见状一声怪笑,拔身掠起丈余,口中怒声喝道:“老不死!送你归西天去!”说着,双掌由下而上,如怒涛排壑,不可遏止。
  万家生佛冷然笑道:“未必见得!”
  只听“砰”的一声大响,两股劲力在空中相撞,震动四野,响彻云霄,两人同时被弹出丈外,跌坐在地,面色铁青,各自闭目运气,怔立当场。
  北宫龙再望那天灵帮冠绝武林、蔑视江湖的“幻形三绝阵”正困着那个自称罗刹门人的美艳少妇葛玉燕。
  那美艳少妇在三支剑所布成的千朵剑莲、万重剑影中,逸兴遄飞,怡然自得,似乎不把这“幻形三绝阵”看在眼里,不时还舞动着那条奇异的绫带,制敌先机,破敌攻势。
  她的身法极美,闪展腾挪之际,翠袖也无时不在挥拂敌人身前重穴,那条丝绫,更是如黄河滚滚,绵绵卷圈,攻势妙绝。
  “幻形三绝阵”亦非虚有其名,虽然美艳少妇葛玉燕斜踩七星,手中绫带凌厉无俦,可是三人进退如风,点刺之间,阵势已由“直形绝”随之化成“锐形绝”,前功后袭,右劈左刺,把葛玉燕迫得有点手忙脚乱。
  好个葛玉燕,不愧是“罗刹门”高足,临危心不乱,娇叱一声,易招更式,丝质绫带舞得风雨不透,着着袭向三人要害,招招夺命追魂。瞬息间,反把三人逼得连连后退。
  须知葛玉燕系“罗刹门”玉绢仙子得意门徒,一身武功尽得其师真传,不只内外功已入炉火纯青之境,特别是那条丝质绫带,更具造诣,而那丝质绫带,亦非一般俗物,乃是其师玉绢仙子采取天山百年冰蚕之丝,编织而成的,名为“七巧绫”,就连利剑也未必能损它分毫,玉绢仙子别出心裁,格外为“七巧绫”创出一套神奇妙绝的招式,名曰“飘渺七卷”,颇为巧妙轻盈,堪称武林一绝。
  葛玉燕一招得手,得理不饶人,七巧绫带连环抖出“烟霞弥漫”、“五彩缤纷”向三人卷去,快比流星赶月,势若山洪暴发。
  这两招“烟霞弥漫”、“五彩缤纷”,可是“飘渺七卷”的绝着,乍看之下,好象子虚乌有,如不身临其境,就不知内中包罗万象,妙绝至极。
  “天灵三绝”顿感重重绫影,挟着劲风卷空而来,三人互啸为应,抽身暴退,位置互易,“幻形三绝阵”的阵势,再由“锐形绝”换成“钝形绝”,顷刻之间,又将美艳少妇葛玉燕迫得心头发慌,进退失据。
  原来“幻形三绝阵”,三种阵式变化——“直形绝”、“锐形绝”、“钝形绝”中,尤以这“钝形绝”阵势,最是神出鬼没、变幻莫测。
  葛玉燕也忙摄定紊乱心神,施出师门入圣超凡、盖世无双的“飘渺七卷”,旋转于冠绝武林的“幻形三绝阵”中。
  霎时,剑花绫影交织成一片,美艳少妇葛玉燕在“幻形三绝阵”中,虽是屡屡遭险,不过,看来在短时间内尚不致于败落。
  这边“长天一鹤”石显泰,最先败在天灵帮“七煞阵”之下,右肩受了剑伤,血流汩汩,伤势不轻,退下阵,坐下来取出伤药敷抹。 那追魂病尸昆化,伤得更惨,左手手腕被削断,右肩又被刺了一剑,深可见骨,昏在一旁。
  还有雪峰魔女颜玉如,那眉梢挑煞,凤眼含威,观定场中大斗,桃腮上泛出寒霜,静立于一旁。
  突然一声惨嘶,又似临死野兽惨鸣,传自“七煞阵”中。
  但见毒手阴魔身中数剑,血流满身,急退一旁,取出伤药敷伤,神情颇为狼狈。
  颜玉如出道以来,仗着武功玄妙,机智逼人,一向飞扬跋扈,刚愎自用,兼以出手毒辣,丝毫不近人情,是为黑道人物,加上“雪峰魔女”之号,逢者莫不望而生怯。
  她本就蓄势以待,眼看毒手阴魔败落,娇叱一声,掣剑纵入阵中,出剑“经天纬地”,锐不可当。
  再说“七煞阵”连战三场,各人已是筋疲力竭,人困马乏。
  颜玉如便双目射威.眉角珠煞.玉腕一抡,剑抖银花,一招“灵蛇吐信”势挟劲风,迳朝玉面郎君胸前“玄机穴”狠狠戳去。
  这位天灵帮少帮主的确不凡,满面春风,脸现淫笑,眼看剑已近身,双足一点;身化“鲤跳龙门”倒纵一丈开外,轻描淡写地避开这招“灵蛇吐信”。
  颜玉如见一招无功,冷然一笑,欺身上前,长剑一挥,“刷”
  地一声,迳取“玉面郎君”胸前“中庭穴”,快似闪电,疾厉无比。
  玉面郎君哈哈一笑,身躯微腾,平空拔起丈来高,拧身斜射,空中挫腰回旋,十指箕张,挟带劲风,一招“瀑泻千里”,抓向雪峰魔女香肩。
  颜玉如这招再度落空,但觉眼前一亮,敌人已失所在,娇叱一声,柳腰一挪,避开来势,手中长剑招展“卧观白云”捷如迅雷,迎空横削玉面郎君双腿。
  玉面郎君心头一愕,未想到雪峰魔女竟敢以攻还攻,惊讶之余,无暇旁思,双足交错一碰,身在空中,再拔起丈来高,折腰弓背,顿时头下脚上,十指若钩已向颜玉如当胸抓来。
  颜玉如见其出手无不轻薄,玉脸红晕,柳眉一蹙,眼露杀机,剑化“月光反射”,玉掌击出“推窗望月”,两下几乎同时动作,迎空攻出,又狠又辣,刺击玉面郎君下盘重穴。
  玉面郎君眼见颜玉如竟然又是以攻还攻,而且连旋毒辣杀手,若不撤手飘身而退,势必两败俱伤,心中一惊,赶忙双足互点,硬生生撤回十指,身展“巧燕翻云”屈身一翻,射出数丈外,飘落地面。
  颜玉如已是怒极,莲足一跺,纵近玉面郎君,长剑一起,“白虹贯日”向他右肩“肩井穴”扎去.剑至中途,猛地偏锋.改刺左肩“肩井穴”,同时骈玉指,分明是点向“期门穴”,沾衣的却是“乳根穴”。
  玉面郎君见其招式玄奥莫测,力道威势惊人,毕竟他自幼得乃父幽灵天尊薰陶,见闻广博,精明干练,至是,才能够临危不乱,但见他行罡步斗,倏然抽身暴退,虽然指是避过了,可是剑却欲避不及,“刷”地一声,左肩被颜玉如划破一条寸长裂痕,幸而只是划破衣襟并未伤及皮肉,然而,就这样已把他惊出一身冷汗来了。
  雪峰魔女颜玉如所使的,正是其师“无忧神尼”冠绝群伦的“偏锋”剑诀以及“叠手”点穴法。
  这“偏锋”剑法与“叠手”点穴法,两者是一招两式,出手至途中才骤变,所以令人防不胜防。
  玉面郎君一时大意,过分轻敌,当场败招,不禁勃然大怒,冷然一哼,一招“左右逢源”,双掌齐发,势如洪涛拍岸,对着雪峰魔女当陶拍去。
  颜玉如见其一再出手轻薄,面罩寒霜,娇躯一拧,闪开来势,即刻剑荡“瑞雪纷飞”,掌挥“斗换星移”,剑向玉面郎君颈下“天突穴”戳去,掌朝他胸前“巨阙穴”拍到,劲风凛冽,凌厉无比。
  好个玉面郎君,乍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挡,长笑声中,平空掠起,避过此招,就在飞越雪峰魔女头顶之时,但见他双肩一晃,转至雪峰魔女身前,探出禄山之爪,出其不意,迳向她陶上捣去。
  颜玉如见两招皆徒劳无功,玉面郎君顿失眼前,正欲反身攻敌,骤见他旋身而至,出手疾快无伦,捣向自己胸前,顿时花容换色,百忙中撤身暴退,奈何为时已晚,顿觉其手从左胸玉峰上擦过。 颜玉如痛心疾首,怒叱连声,欺身近前,施出师门无上“偏锋”剑法与“叠手”点穴法,分取“膻中穴”和两目,招至途中又变,改取“华盖穴”和咽喉,急愤异常,故出手辛辣,形同拼命。
  试想,她平时洁身如玉,少女的玉峰岂是容他人乱探的?
  如今竟为玉面郎君当众轻薄,无怪其出手毒辣,不留余地。
  玉面郎君正庆幸偷香得手,犹在沾沾自喜、得意洋洋之际,猛见颜玉如连出煞着,剑影指风一并进身,惊惶中抽身急退,躲过这两式绝招。
  刚才玉面郎君所使偷香窃玉的身形,其实是一种武林罕见的身法,名曰“百变鬼影”,玄之又玄,所以连“无忧神尼”的高足、雪峰魔女颜玉如也无法躲闪,因而被辱。
  盛名之下无虚士,玉面郎君身才暴退,双肩一顿,旋又欺身而进,右手使个“拨草寻蛇”向颜玉如胸前攫去,左手展出空手入白刃中的“云龙探爪”,扣抓她的玉腕,招式老道,动作迅捷,可是仍然离不了轻薄。
  这下倒出乎颜玉如意料之外,面泛桃红,冷嗤一声,剑使“盘龙飞舞”递出,掌化“独劈华岳”拍去,朵朵剑莲,虎虎掌风,势猛力强,劲逾千钧,真个有如排山倒海,风雷俱发。
  玉面郎君眼看她的剑向右手削至,掌对脑门拍来,身手利落已极,不禁寒生胆边,忙不迭飘身内避,左手招化“龙飞在天”,右手掌变“饿虎抓羊”,身游“百变鬼影”,绕到雪峰魔女身后,左取“灵台穴”,右截“志堂穴”,端的非同凡响,奇妙难测。
  颜玉如岂是等闲之辈,柳腰微拧,闪展腾挪,既躲过玉面郎君的攻击,同时立即易招更式,乘虚蹈隙,手中长剑顿化万重剑影,千朵寒光,如骤地狂风,把玉面郎君围在天罗地网似的剑层中。
  玉面郎君哈哈狂笑里,施展那诡异绝伦的“百变鬼影”身法,在层层剑影中,纵跃如飞,闲情逸致已极,时而出言讽刺调侃,忽而动手频施轻薄,盏茶工夫,虽未脱出剑网,但也未被剑锋所伤。他俩一眨眼就是数十招,还是未见分晓。
  这时,万家生佛与魔天羽士两人,此刻业已养好精力,再度打个斤两悉称,功力悉敌,一时瑜、亮,难分上下;璇玑上人与笑弥勒两人,到这时候已拆数百招,各人额角见汗,显然两人已趋疲劳之境,可也不分上下。 “幻形三绝阵”和美艳少妇葛玉燕,可就不同了,虽她仗着“罗刹门”不传之秘和颇具奥妙、威力骇人的“飘渺七卷”,但是遇着天灵帮这超尘拔俗,登峰造极,惊天地、泣鬼神的“幻形三绝阵”,百招才过,已是娇喘连连,眼看已显不支,渐渐显败像。
  再说玉面郎君嘻皮笑脸,身游“百变鬼影”,影化百千,周旋于颜玉如身旁,不时出言轻薄,存心戏弄,逗得颜玉如愤恨至极,拍陶顿足,剑剑点向玉面郎君重穴,招招取他要害,若换旁人,早就做她剑底冤魂,掌下枉鬼。
  玉面郎君见其招招毒着,一面出手化解,一面还涎皮厚脸,嘻笑道:“姑娘,还是依我吧!少时跟我回炼魂峡总坛,做我少帮主夫人,以后咱们闺房相对,永东无穷,况且……”
  颜玉如闻言,羞怒之下,那还能待他说完,早就怒叱道:“呸!闭住你的狗嘴!”
  一语甫毕,手中长剑一抖“白虹贯日”。迳向玉面郎君“建里穴”刺去,急如火石,快似流星,舍命抢攻,不避险招。
  但见她手中长剑一挑,使招“直捣黄龙”,刺向玉面郎君颈下“琐玑穴”。
  哪知看着剑将近身.霍地剑锋上偏,改刺“结喉穴”,这招正是“偏锋”剑法精华,较前所使的数招,实有过之,且更捷厉超伦。
  玉面郎君似已不耐,嘿嘿冷笑声中,赫然穿剑进身,左掌一扬,卷起满地狂飚,呼地一声,拦腰扫去,右手一探,展出独一无二家传手法,快逾闪电,遽点雪峰魔女“肩井穴”。
  颜玉如不料他身手这等快捷,赶忙将身一侧,让过凌厉掌风,但在电光火石中,顿感半边身子一麻,“肩井穴”已被点中,同时娇躯被他一带,鼙个人失去重心,跌入玉面郎君怀中,玉面郎君把颜玉如的娇躯捞入怀中,倏又出手点了她的哑穴,使她无法呼喊求救。
  猎物已得,如何不喜?玉面郎君志得意满地展目细瞧,只见怀中的玉人儿,纵是脸泛寒霜,眼射怒芒,柳眉间透出杀气,然这姿容却别有一番风味,况且颜玉如容艳羞花,貌足闭月,宛似出水芙蓉。 这时的他,左手搅着柔若无骨如蛇般娇躯,一股如潮暖流,顺着掌心流入全身,如同磁电触肤,加上缕缕幽香,似麝如兰.扑鼻而入,沁人心肺,惹得玉面郎君心荡神驰,魂醉魄迷。
  只是失手被擒的颜玉如,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她明知必定受辱,纵是倾尽西江之水,也是无法洗尽清白,想到此地,泪珠顺腮而下,本欲咬舌自尽,但又感到死亦难以瞑目.而且愧对恩师十年来的教养,她内心的痛苦,无以复加。
  颜玉如思虑至此,心意一决,她应该活着,她怀着无限期望,若能幸而被救,她誓必亲自手刃此恶徒,以解今日羞耻。
  色令智错,泯灭人性的玉面郎君,举目一瞥在场诸人,嘴角唇边显出一丝骄横的微笑,随即他的右手,解开颜玉如响前钮扣,一只魔掌,探入她那内襟中的柔软滑嫩的玉峰上,正欲恣意戏弄。
  这一下可惊得颜玉如花容惨变,怎奈哑穴被点,出声不得,眼看玉面郎君的魔掌已在蠕动,在玩弄着自己的圣洁;这时的她,内心所交织的是羞惭,是恐惧,是悲痛,是焦急,是愤恨……
  就在这一瞬,蓦地里,从半空中传来一声叱喝:“淫贼!有我北宫龙在此,岂容你轻狂!”
  常言说的是:“不吃鱼口不腥,不做贼心不惊”。
  正当玉面郎君在欲望怂恿之下,正待触手消魂之际,突闻喝声,内心悚然一震,猛将已伸出的禄山之爪,倏然停住。
  他正欲举目向发声处细辨,谁知来人身随声至,凌空而降,尚未看清面目,但见来人霍地一旋,忽然失踪,待他发觉有异时,身前一轻,怀中佳人已被来人救走。
  玉面郎君内心一凉,来人这种身法,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同时也感到愕然若失。
  原来救下雪峰魔女颜玉如的人,正是隐身树上的北宫龙,本来他抱着坐山观虎斗之念,不愿轻易现身,奈因佳人受制,危在刹那,岂容迟疑,所以迫不得已,赶忙飞身掠下抢救。
  北宫龙救下颜玉如,伸手替她解开穴道,然后低声道:“姑娘且先歇歇,这厮如此狂妄,我来教训他一顿!”
  他安置好了颜玉如,转身向玉面郎君冷然骂道:“哼!我北宫龙自出道以来,尚未见过你这等狂妄无耻之徒,你休想仗着天灵帮人多势众,倚势凌人,哼!略知雕虫小技,就敢妄自尊大,横行无忌,为非作歹吗?今日我特地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还不快亮招,难道还要我先动手不成?”
  玉面郎君刚要为所欲为,掌下销魂之际,突然凌空一位不速之客,用罕见的身形、利落的手法,救走怀中佳人,他感到既惊又恨,怅然若失,呆怔愕然,北宫龙的一番话,把他惊醒、举目打量,但见北宫龙却是个身着蓝衫的少年书生。
  试问,他自出娘胎以来,何曾被人如此讽刺谩骂过?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气极败坏,身子一摇,亮出“百变鬼影”身法,欺身抢步,右手一振“斗柄东旋”,左手一扬“霞光西映”,两下动作,迳从东西两面朝北宫龙身前重穴同时攻到,既快且速,疾厉无伦!
  这种身化两面攻敌,的确是罕见手法,若非轻功已臻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之境,焉能一心二用,两面攻到。
  北宫龙明察秋毫,焉能看不出?情知若敌在临近之际,施出独门功夫,那么必有其出奇制胜之道。
  他冷眼一瞥,敌人手掌已将近身,凛然一声冷笑,骤见他双肩一晃,好神妙的身法,眨眼间已绕到敌人身后。
  玉面郎君本想以这家传无上心法,逼得这自称北宫龙的少年书生左遮右架,顾此失彼,使其当场出丑、不料自己双手将触及对方时,北宫龙倏忽不见,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回势,却见北宫龙面露不屑之色,眼射冷峻.目光,若无其事,迎风立于七尺之外。
  玉面郎君的手法,已可谓稀有其敌,不过,遇见这位其貌不扬的少年书生——北宫龙.他那其快无伦的手法,简直只可会意,不能言传,只能又当别论。
  就是旁观的颜玉如,以及,业已在一旁静看的天灵帮“七煞阵”诸人,俱皆瞠目结舌,叹为观止。
  就在这时.一阵慑人心魄的厉笑.凄狞已极,宛如晴天霹坜,声震碧霄.回音响处.撩乱人心,顿使在场诸人,不约而同各自收招辙身,向笑声之处望去。
  那号称武林一绝的“幻形三绝阵”,随在璇玑上人金天魄、摩天羽士东方鹕身后,抢至少帮主玉面郎君身旁。
  困在阵中的美艳少妇葛玉燕,以及万家生佛也跟在笑弥勒身后,飘然掠至颜玉如与北宫龙之间。
  笑音才落,已从蔓草中一步三摇地走出一个中年文士。
  他身穿玄色长衫,迎风飘动,摇步生风,甚为倜傥俊逸,神宇英挺。 这个玄衣文士,两眼微合间,神芒外射,使人不敢逼视。
  他一来,在场诸人大半识得,他正是与天灵帮“幽灵天尊”
  齐名,人称“幽灵乱神”中的乱神逸士。
  提起这乱神逸士,武功诡异莫测,性情乖戾绝伦,不仅手毒心辣,而且杀人如麻;穷凶恶极,黑白道人物,逢者莫不退避三舍,敬而远之!
  乱神逸士一到,眼露轻视之色,满脸不屑地道:“哼!哼!
  ‘千年雪藕’现在谁手,嘿!嘿!趁早献出,自在他好处,若不然,哼!哼!谅你们也知道我的脾气,难道还须我动手吗?快拿出来,我还有事要去江南。……”
  他说时,面色阴沉,两目冷芒如电,向众人一扫,那凌锐的眼光,使人望而生怯,噤若寒蝉。
  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面前这位俊雅玄衣文士,竟是武林中谈虎色变,最是难惹的混世魔王。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么的夜郎自大,那么的倨做狂妄! 这边,生性急躁的葛玉燕,早就容忍不住,脆叱一声,手中七巧绫招展“飘渺七卷”中的绝着,一招“翠袖迎风”,呼的一声,向乱神逸士圈去。 乱神逸士乍见这绝色少妇,心中一动,暗想:“当今世上居然有这么美的女子,真个是落雁沉鱼,闭月羞花!”想到这里,心中顿起恶念,他见那七巧绫已当空卷来,当下也不怠慢,足走中宫,身游洪门,轻描淡写地避过。
  葛玉燕见这玄衣文士,轻而易:举地闪开了自己的七巧绫,登时怒叱一声,玉手一抖,又是一招绝着“彩虹陡起”,拦腰卷去,力道奇大,威势无比!
  乱神逸士身形才站定,眼看对方这招“彩虹陡起”虚空圈来,但觉比前招更见急厉,玄之又玄,忙不迭急身飘退,同时也激起了他乖戾之性,狞笑一声,左袖挥起一股寒涛,荡开七巧绫,右袖翻腕露手,使招“云龙探爪”,奇快无俦,扣向葛玉燕左手脉门。
  好个葛玉燕,面无惧色;莲步轻移,柳腰款摆,倏地,娇躯滑出四五尺外,恰巧避过这招“云龙探爪”,忽又玉腕一撤“烟霞弥漫”,七巧绫漫空卷去,端的急厉。
  这招与前两招虽同是“飘渺七卷”中的招式,当知这“飘渺七卷”,愈是后招愈是精奥,乍看之下,似乎严恢无奇,其实玄妙莫测。
  乱神逸士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即穿绫而入,左手荡开七巧绫,右手一招“幻影乱神”,顿觉其手化百千,有如星罗棋布,把葛玉燕罩在手影中,端的能使人心神失措,眼花缭乱。
  要知这招“幻影乱神”,正是乱神逸士绝世超伦、无出其右的乱神九式之一。
  虽然“乱神九式”仅只九招,但是这九招中,蕴藏着嵩阳九二式,罗公八一手的内家上手法,以及七禽捕食爪形,当真云波诡谲.神鬼莫测,变化无穷。 葛玉燕乱中取静,卖个破绽,在百千手影里,以轻巧的身法,闪展腾挪,连连躲过这招“幻影乱神”。
  不料乱神逸士一招没得手,轻蔑冷笑中,手肘一并,“追魂乱神”挟雷霆万钧之势,接踵而至,这一手出其不意,就是葛玉燕胁下生翅,也难飞逃,“砰”地一声,整个娇躯被震出七八尺外!
  只见她面色苍白,一手按住啕口,身形摇摇欲坠。
  你道为何?原来乱神逸士这招“追魂乱神”,正击中她心口上的“华盖穴”,要知“华盖穴”乃全身三十六大穴之一,如非她内功深厚,怕不就当场毙命?
  乱神逸士果然心毒手辣,得势不饶人,身形一晃,欺上前去,右手一记“雪花盖顶”,迎头拍去,既快且速,凌厉无俦。
  在场诸人,做梦也想不到这个魔头,居然乘人之危,施出杀手,待欲出手相救,业已无及。
  眼看乱神逸士这掌拍去,葛玉燕势必脑碎髓飞,香消玉殒,蕙折兰摧!
  就在这千钧一发、危机刹那的当儿,连见一条蓝影,比箭捷,比电快,抢进葛玉燕身边,拦腰一抱,又复拧身微摇顿时射出数丈开外,避过险地。 但闻“砰”地一声响过,震起全场烟尘,草飞土扬,漫空漫野。 这时依稀可辨,那条蓝影抱着葛玉燕,逐电追风似她消失在烟尘里。
  烟消尘散,却见乱神逸士冷然一笑,也不追那蓝影,忽地身形一晃,绕到天灵帮七煞阵掌阵七人身边,陡伸一手,扣住其中一人的腕脉门.急声问道:“哼!哼!快说,‘千年雪藕’是不是在那逃走的少年身上!”
  那人痛得一身冷汗直流,啜嚅地道:“不……是……我……”
  那人“我”字以下的话未说出,乱神逸士已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手上略一使劲,那人一阵痉挛,双腿一屉,竟倒地死去。
  站在一旁的玉面郎君一见,不由怒道;“哼!亏你自称江湖前辈,竟然屠杀毫无防范之人,就不怕武林同道耻笑?嘿!欲取‘千年雪藕’不难,且先看能否赢得本少帮主一双肉掌,不然,哼!你就休想……” 乱神逸士哪曾被人如此奚落过?,不等他说完,已经怒声道:“好小子!你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也罢,我就破例做了顺水人情,赏你一掌,送你魂归西天!”
  这魔头话一说完,右手一扬“幻影乱神”化作百千手影,如天罗地网,顿把玉面郎君罩于密密手影中.玉面郎君倒还识相,目睹千百手影,仿佛星罗棋布地罩到,深知这“乱神九式”非同寻常,轻狂之性顿敛,忙不迭展出“百变鬼影”身法避让。
  “百变鬼影”果然不凡,但见玉面郎君的身形在千百手影中.纵跃折腾,纵令“幻影乱神”奇妙,可是眨眼间他的身形乘隙射出千百手影之外。
  乱神逸士眼看一招无功,登时怒目横眉,引吭厉啸,声如寒鸟夜啼,凄凉至极,使人闻之心惊肉跳,毛骨悚然.随见他振臂一挥,招使“追魂乱神”,挟万钧之势,快如迅雷飚风,朝玉面郎君颈上“天突穴”盖来。
  玉面郎君知道厉害,况且他生性阴险刁诈。早就料到乱神逸土:必出此手,脚下急移“百变鬼影”,身形旋转间,这招“追魂乱神”又告落空。
  这一来气得乱神逸土暴跳如雷,右手捩腕一圈,招展“夺魂乱神”,五指若柱,猛从玉面郎君额上“心经穴”插去,势如怒龙捣江,力如飞瀑乍泻。
  好个玉面郎君,乍见来势威猛,身游“百变鬼影”,斜踩七星,整个人滑出六、七尺,刚刚避过。 乱神逸士气得七窍生烟,翻腕一抡,五指如钩,“索命乱神”猛可里迳向玉面郎君瞄门“百会穴”攫去,同时口中怒声喝道:“小子!纳命来!”
  玉面郎君听其语意,似乎这招必伤自己,一时傲态复萌,回声道:“未必尽然!”
  只见他身形陡起,避实就虚,既躲过此击,又乘机踏隙,抡腕吐劲,右手“斗柄东旋”,左手“霞光西映”,一心两用,两招绝着同时施出。
  乱神逸士纵横江湖十年来,能够在这“乱神九式”走过三招的,只怕少而又少,今番玉面郎君连躲四招不说,竟还出手还击,登时怒不可遏。
  当下马步一沉,游身穿臂而过,紧接着拧肩回身,怒叱声中,挥手故招重施,一招“幻影乱神”竟化百千手影,把个玉面郎君重罩于手影中。 虽然同是一招,不过先前只用六成功力,现下由于无名怒火,含愤出手,却用了八成功力,与刚才那招相较,其凌厉之势不可同时而言。
  玉面郎君陡觉威力大增,幻化莫测,较先前实有过之,显然,这魔头先前并未施全力。
  就在这时,玉面郎君一声怒啸,声震旷野,此起彼落,不绝于耳,随见他身摇“百变鬼影”,闪展腾挪,避过这招“幻影乱神”。
  骤地,乱神逸士阴森森一声冷笑,倏见其右掌猛然推出“奇魂乱神”,却是有形无力的诱招。
  蓦然移臂半圈,“夺魂乱神”至中途,突然招化“索命乱神”,劲风挟起一股寒飚,势如脱缰之马,锐不可当。
  须知此招“索命乱神”较之“幻影乱神”、“追魂乱神”等三招,不论是其变化或阴狠之处,皆过之兀胜,端的精奇深妙,玉面郎君未曾见过这般招式,方才能够避过,说来也是侥幸,正在惊愕震慑之际,突感劲风拂胸,再也来不及闪避,但闻“砰”
  一声,整个人被震出丈外,身形频频欲倒。
  若非他机警,百忙中运功聚胸,才硬受了这掌,不然势必五脏易位,当场毙命。
  饶是如此,也够他受的了,只见他面色铁青,立时感到胸口剧痛,气涌血翻,身如风抛花絮,雨打漂萍,摇摇欲跌。
  天灵帮璇玑上人等一干人,眼看少帮主受伤,赶忙飞身抢救。
  殊不料你快,别人比你更快,乱神逸士早就欺身而进,抢在璇玑上人等前头,出手扣住玉面郎君左手脉门,得意狂笑道:“哈哈!据我所料,‘千年雪藕’谅必在你等天灵帮手中,哼!
  哼!若想保全你们少帮主的命,简单得很,只要将那‘千年雪藕’献出,我却也不斩尽杀绝,否则,哼!不唯他活不了,即是你等也休想有命!” 璇玑上人只恨慢了一步,棋差一着,于今少帮主性命被挟,假如将“千年雪藕”献与这魔头,岂不白费心机,前功尽弃?
  倘若不然,岂止少帮主丧命.恐怕自己也难保。
  就在进退维谷之际。他情急智生,遂向“幻形三绝阵”略施眼色,暗示杀机。
  随即只见那“幻形三绝阵”的为首汉子,拿出那四寸见方的锦盒。
  这时,全场人的眼睛,都紧盯若那锦盒,眨也不眨。
  璇玑上人金天魄,脸色阴晴不定,双手托着那锦盒,无可奈何地踏前一步,送向乱神逸士面前。
  全场诸人不由微起骚动,但他们都有自知之明,对于这杀人如麻、心毒手辣的混世魔王——乱神逸士的武功,皆感望尘莫及,自叹弗如。
  所以他们并不敢妄自动手,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璇玑上人,把那装着“千年雪藕”的锦盒,送到乱神逸士面前。
  乱神逸士面呈喜色,伸出手一面接过锦盒,一面把天灵帮少帮主交与璇现上人,不由一阵狂笑。
  正当他狂笑欲走之际,骤见天灵帮“幻形三绝阵”三柄长剑,如急风迅雷,骤雨狂雹,出其不意,从三方面朝正得意忘形的乱神逸士攻来。
  好个乱神逸士,冷哼声中,陡见他的身形,平空拔起二丈来高,恰巧避过突如其来的三剑。
  按说这“幻形三绝阵”,真可称冠盖群伦,当今武林,已是少有人能敌,若是攻人不备,纵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闪得开.乱神逸士岂能例外?
  可是,乱神逸士真个老奸巨猾,他心知天灵帮决不会轻易让“千年雪藕”得而复失,所以早存戒心,况且他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突见三剑攻到,冷哼一声,双脚一点,身形平空掠起二丈来高,躲过险招。
  但当他身形尚未着地的当儿.三支长剑,幻作千朵剑花。
  再度绵绵涌上。
  乱神逸士顿时怒不可遏,厉啸连声,震动空际.只见他双掌奋力拍出,势挟惊天动地之劲,把掌阵三人迫得连连倒退,阵形不免一松。
  乱神逸士眼看三人连退,怎能坐失良机,身形一卖虚,篓时冲出阵外,一阵狞笑,使人闻之刺耳悚心。 于是,乱神逸士的身形,逐渐消失在漫长狞笑中。 在场诸人目送乱神逸士远去后,笑弥勒面呈苦笑,望着万家生佛一本正经地道:“一场鹬蚌相争,到头来还是渔翁得利,老儿!‘千年雪藕’既被这魔头所夺,最近势必掀起武林风浪,为今之计,只有设法邀请昔年‘赤县三奇’中人出面,方能挽回未来浩劫!”
  万家生佛闻言叹口气道:“和尚,你说得容易,要知‘赤县三奇’中的‘释奇’乃‘天忧神尼’师姊,传闻业已羽化,‘道奇’醉道人,二十年来武林中人未见其影踪,极可能早已归隐,唯独‘儒奇’谈笑神儒,年前聚会太湖西洞庭山,但他行踪如闲云野鹤,游山玩水,飘忽不定,如果要找他,简直是大海捞针……”
  笑弥勒听了,毅然道:“照你说来,昔年‘赤县三奇’中,只有‘谈笑神儒’硕果独存,但为势所迫,也只有硬着头皮去找了.至于能否寻着,那只有尽人力,而听天由命了,咱们就此起身吧。”
  语音甫落,身躯一晃,身形掠出数丈外,向东奔去,万家生佛也紧跟着飞掠而去,眨眼工夫,两人由大而小,由近而远,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这边.毒手阴魔也一声不响地背起追魂病尸昆化,悄悄离去。
  雪峰魔女与长天一鹤也相继离开,各奔东西,不过雪峰魔女颜玉如在临行时却狠狠瞪了受伤的玉面郎君一跟。
  最后.天灵帮的一群人,宛如斗败的公鸡,个个愁眉苦脸,璇玑上人扶着玉面郎君,“七煞阵”的余人扛起被乱神逸士击毙的同伴,随着摩天羽士及“幻形三绝阵”等人,向炼魂峡总坛赶去。
  渐渐地.夜幕加深,朦咙了疏落的树叶,天边的星点已经开始闪烁,像是羞见这人间无尽的恩怨。
  夜.是那么恬静!
  风,是那么轻柔!
  月亮,温和地放出优美的光辉。
  群星,急切地闪烁灵活的眸子。
  灰白的云,浮在蔚蓝色的天空,把宇宙溶解在朦胧隐约的无边夜幕中。 危崖千仞的幕阜山,两边横阔,孤峰中峙,松杉森森,古木参天,遥望独峰危崖,宛如巨鹫张翼,掠地欲飞,形势雄峻奇险。 这时,有条黑影,手抱一物,张惶地在深数百仞的悬崖断壁间,上下提纵;如履平地,其身法之奇快,无与伦比!
  霍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似的,腾身掠起,飘落在凹岩上的一个山洞前。
  原来他是发现了这个天然洞穴,内心一喜,连忙举步入洞。
  一线月光刚巧偏射入洞,借着月色,清晰可见这人身着蓝色长衫,头缠玄色儒巾,配着一副毫无血色的脸,正是黄鹤楼里的少年书生北宫龙,他怀中抱着的是罗刹门人,美艳少妇葛玉燕。
  葛玉燕独斗天灵帮傲视群伦、冠绝武林的“幻影三绝阵”,内力受损,真气消耗过度,所以当她再怒斗乱神逸士时,已是后力不济,身手大不如前,动手更显迟滞,“飘渺七卷”的威力,大打折扣,无法全力发挥。
  而且乱神逸士在愤怒之下,出手更是令人迅雷不及掩耳,无峄乎奇奥诡异的“乱神九式”,使她心悚神乱,身遭重创,如非北宫龙眼明手快及时救出,她少不得立毙当场,焉有命在?
  且说北宫龙抱着葛玉燕进入洞中,借着月光定神一看,这洞宽仅一丈方圆,满地虽然长满乱草,但洞顶天然钟乳四垂,有的红得像朱砂点染.,也有的如鱼肚翻白,更有的似鸭头显青,也有的似桑椹呈紫,再经月光映射,五光十色,不一而足,明丽非凡。
  此时他怀中的葛玉燕,已是面如白纸,气若游丝,双眸紧闭,奄奄一息。
  北宫龙知道她“华盖穴”受了乱神逸士一掌,更深知心口上这“华盖穴”,乃是体内五脏华盖,若是受重手法击中,伤者定然失去知觉,昏迷不省人事,血淤心窍,假如不及时施救必死无疑。 所谓救人如救火,北宫龙焉敢怠慢,自己盘膝一坐,把葛玉燕抱入怀中,正欲伸手解开那江水碧的翠袖罗裳,顿时心中惊觉,暗忖道:“人家姑娘的玉体,岂容轻易让他人看到,何况自己又是个陌生的男子。”
  当下,一阵犹豫。迟迟不敢动手。
  可是当他想到葛玉燕伤势濒危,再也顾不得男女礼教的束缚,忙动手解开那件江水碧翠袖罗裳。
  刚把那罗裳解开,顿时里面现出妃色胸兜,下穿一条长及膝盖的绿裤,曲线玲珑,丰满而不肥胖,修长合度,真是增一分则嫌其长,减一分则嫌其短,可说是初写黄庭恰到好处。
  但见她酥陶如凝脂,红乳蓬发,柳腰纤巧,只堪一握,一双玉腿雪白无瑕,看得北宫龙心头一阵乱跳,神情摇荡。瞬间,他急忙摄定七情,以眼观鼻,以鼻观心。
  北宫龙待镇定心神后,始伸出右手,掌心抵着葛玉燕胸口“华盖穴”,以本身真气,从掌心传入,逼使积於心窍的淤血,回贯原路。
  盏茶工夫,葛玉燕脸色渐渐由白转红,同时心脉已频频跳动,鼻际缓缓呼出兰气,片刻,娇躯已经在北宫龙怀中蠕动。
  再过片刻,她微睁美眸,望了北宫龙一眼,却见他双目微闭,当他移目看了自己时,不觉脸泛桃红,心中一阵狂跳,赶紧闭起双眼,静静回想!
  想起自己尚未失去知觉时,在十分危险的一瞬间被人救出,然而她万想不到,甚至未曾去想,这救他的人.竟是在黄鹤楼中,自己并不十分注意的那个其貌不扬的少年书生,她既感到惊奇,又感到疑惑。
  此刻,葛玉燕只觉得那少年书生置于自己胸口的手,自掌心透出一股温热如暖流的纯阳真气,业已冲敢自己心窍的淤血,不绝如缕在绕着全身穴道运行。
  隔了一会,北宫龙才如释重负,长叹了一口气,缩起右手,轻声道:“姑娘.你且试行运气,大概已无恙了!”
  说至此,轻轻推开怀中的葛玉燕。
  葛玉燕听了,试一运气.果然体内真气畅通无阻,急忙起身收捡衣裳,一看北宫龙正闭目正襟而坐,显出他豁达而不佯狂,谨慎而不拘泥。
  她暗忖道:“这青年人,不欺暗室,求之浊世,委实不可多得!”想着,不觉对他——这其貌不扬的少年书生北宫龙——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好感。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好感?她迷惑地想着,总是想不出所以然来,这点好感连她自己也莫名其妙,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情”
  字.“情”,这不可思议又十分微妙的东西,往往在飘渺虚幻中,浸入人们的心头,它既是无色无臭,更不可言喻、不可捉摸,因为它太虚渺了,有时它如同沙粒那么地渺小,有时它却如河水的泛滥,时而它是如冰样的冷,忽又象火般的热,可是古往今来它却不知支配了多少人.葛玉燕见他如老僧入定似的,不禁“噗嗤”一笑道:“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我的衣裳已经穿好了,至于救命之恩,我葛玉燕刻骨铭心;没齿不忘……”
  北宫龙闻言才睁开双目,哪知刚好和葛玉燕的眼光打个照面。 北宫龙顿感到她的眸子,流漾着碧荧光彩,剪水双眸闪烁着幽邃温婉的情谊,那灿烂的两点光,照亮他惘黯冷酷的心灵,那异样的光彩,拨动了他抑郁淡漠的心弦.北宫龙的内心,荡起一种素来没有的情绪。
  他的冷峻目光,在她柔和的美眸里溶解,不由暗想:“凡尘俗世,竟有如此娇艳绝伦的佳丽!”
  她的幽邃神韵,清高脱俗,尤其在月色照射下?更为妩媚,分外艳丽.真可用“秋水为神玉为骨.桃花为面柳为腰”来形容。 北宫龙怔怔望着她,直看到葛玉燕红生双颊,也更显得她清丽绝伦,秀若清莲,美比海棠。
  他情不自禁脱口赞道;“燕姑娘!你……你真美……”
  说着,冲动地把她拦腰一抱,搂在怀中。
  葛玉燕乍闻北宫龙叫了一声“燕姑娘!”粉脸虽然现出一片娇羞,可是心中却感到欣慰,突然,北宫龙伸手把她搂入怀中,蓦地感到心头鹿撞,想入非非,忙侧身把头埋入北宫龙怀中,娇滴滴之态,动人怜爱.这种艳凝风韵,令北宫龙为之情怀奔放,怦然心动,不期然地扶起葛玉燕的头,瞧她双颊泛起红霞,眉黛横春,星眸微眯,越发难禁,再则玉人嘘气如兰似麝,阵阵幽香,使北宫龙闻了,若饮醇醪,心神俱醉,一低头猛向她那两片樱红艳唇亲去。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她猝不及防,,不过当四片嘴唇刚碰到的当儿,葛玉燕匆忙推开北宫龙,顿见她泪盈满眶,凄声说道:“弟弟!蒙你宠爱,可是……姊姊……已非……完璧……此生此世……配不上你……只待来生……”
  北宫龙不等她说完,截口道,“燕姊姊,你已进入我心灵深处,也温暖了我冷黯的心情,这却是我生平的第一次,你我既不是世俗儿女,只要我们以后互相……燕姊姊!你……你……”
  燕玉燕听了,情难自抑,整个娇躯偎入北宫龙的怀中,不知是悲是喜,反而伏在他胸前痛泣。
  北宫龙知她必有一番悲惨遭遇,同时也感到自己茫茫的身世,以及那似海深的师仇,葛玉燕和自己一样,可说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北宫龙伸手在她背上爱抚着,渐渐葛玉燕已停止哭泣,他忙掏出手帕,替她拭擦泪痕,髓即开口问道:“姊姊!我知你心情不畅,必有悲怆往事,我北宫龙也有一番悲惨遭遇,趁此月夜荒山,我们互倾积愫……”
  葛玉燕微叹一口气,正色道:“弟弟,姊姊的身世凄怆,告诉你后可不许耻笑!” 北宫龙闻言,爽朗笑道:“燕姊姊,你尽管说吧,我怎敢取笑姊姊!”说时,目露期冀之色。
  葛玉燕举目一看,北宫龙眼光中现出恳切神情,确知乃是刚毅仁厚的人,于是羞涩地道出自己的悲怆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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