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曹若冰 曹力群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6年)
金剑寒梅
  作者:曹若冰
  第一章 斜阳古道 白衣飘渺飞双骑
  第二章 玉手钳鞭梢 神技绝艺震四丑
  第三章 震鞭挥掌 四象变傀儡
  第四章 情流暗生 赠君南极令
  第五章 因缘前定 无意获玉诀
  第六章 情急生智 片言解纠纷
  第七章 巧遇灵猿小白 古洞练绝学
  第八章 惊闻两派纷争 飞驰铁剑峰
  第九章 欲争掌门 受挫铁剑峰
  第十章 一阳神功 碎石震群侠
  第十一章 巧获灵药 群侠分福润
  第十二章 为欲报恩 武当传绝学
  第十三章 荒野草丛 巧救丑女
  第十四章 夤夜较技 因祸得福
  第十五章 爱奇材 施神技 伐髓易筋
  第十六章 弹玉指 断倒钩 独斗群贼
  第十七章 神功绝学 重创群贼
  第十八章 马嘶呼应 掌震三怪
  第十九章 谈赴约 发娇嗔 急煞美书生
  第二十章 失重宝 踩贼船 禅师遇救星
  第二十一章 南极岛上 二女同拜祖爷爷
  第二十二章 何人示警 书生酷肖芳姐姐
  第二十三章 赴约桃花教 掌毙二淫娃
  第二十四章 唐古喇山中 搜寻七巧谷
  第二十五章 惊奇学 三杰还宝录
  第二十六章 天悟子 叛派投天雄
  第二十七章 大展神威 群贼亡魂丧胆
  第二十八章 旅邸二更 七煞夫人留字
  第二十九章 黑夜追踪 斗西怪
  第三十章 金剑挥舞 血恨消
第一章 斜阳古道 白衣飘渺飞双骑
  炎夏刚过,秋的脚步跟着接踵而来。
  金风送爽,吹红了漫山遍野的枫叶,那曾经是嫣红柳绿的草原丛林,在萧瑟的秋风里,象一个芳年迟暮的少妇,逐渐消失了她青春的气息,美貌与娇艳……
  秋,是深深的降临了。秋风起兮;落叶飞!大地原野,山岭丛林,在画家的笔底,都被涂是了枯黄的彩色!萧瑟的秋风,给人们带来的已不是凉爽的感觉,而是袭人的寒意!
  黄昏,夕阳西坠,从西山背后,反射出万道彩霞,映红了满天的云絮,寺庙的塔顶,还有那巍峨高耸的屋脊……
  这种启人遐思,撩人幻想的景色,唯有在这天高气爽的秋天里,才能看到!
  远处,寺院里传来两响清澈的钟声,随着秋风回荡在原野的空间……
  这钟声,警觉了在田野里工作了一整天,已经感到有点疲乏,而仍不肯休息,辛勤工作着的农夫们。
  “呵!寺庙里的僧侣们,已经开始做晚课了,时间过的真快!”
  心底似轻松而又嫌怨地长吁了口气暗语道。
  抬起头来望望天色,又底下头看看这一整天辛勤工作的成绩,那纯朴微黑的脸膛上,泛起了丝丝满足的笑容,这才荷起农具,跨上田陇,沿着小道,踏着轻松而稳实的步伐,纷纷的迈向归途,有的口里还哼着一些小调山歌,籍以显示他们心底的轻松愉快。
  在这落日余辉斜照,夕阳古道上,忽闻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自这古道的西首。
  眺眼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两团白色的影子,宛若两朵云,风驰电掣般地疾涌而来,由远而近。
  这两骑来得好快!刚才看着还在古道的西首,约摸一二里远,怎么?只不过转瞬工夫,就到了近前!连马上人的形貌都没看清楚,恍若一道白线,只觉得白影一闪,带起一阵香风,已经从面前驰过,一眨眼间,便去了很远,其快捷程度,实在令人咋舌。
  马行太速,没法看清楚骑马的是何种人物,不过从带起的香风中,可以判断得出,马上必是两个女人,最低限度,也有一个是的。
  那时候,在古道上放马疾驰赶路的人,比比皆是,可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奇的是,象这样快法的,还实在少见。
  尤其是马上人是女的,更令人感觉惊奇!岂只是惊奇,且有点惊世骇俗。
  两骑马一口气奔了十来里路,马上的人这才轻勒缰辔,缓缓而行。
  马行缓慢,只才看清楚,两匹马不但神骏异常,最难得的是一样儿浑身上下,由头到脚一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尤其马颈背上的鬃毛,长约盈尺,随风荡起,宛若千百根白色的丝穗,迎风飘扬,煞是好看。
  以这两匹马的毛色和神骏,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虽抵不上前古的“赤兔”、“黄骠”之类的宝马,但亦必是关外异种,罕世难见的千里神驹。
  马背上驮着两个俏生生的少女,真奇怪!这两个少女的穿着打扮,皆是一样,黑纱覆面,身着白衣足蹬粉红色的小蛮靴,一条白纱巾儿,扎着头上乌黑柔软的秀发。
  这两个少女穿着打扮,没有一处不是一样,身材皆是一般儿的窈窕婀娜,难分轩轾,从骑在马背上的高低程度来看,说不定连高矮都是一样。
  如果分开来的话,任凭是谁,一定都难分的出谁是谁来?若是真要分的话,那就非得要除下她两人面上的面纱了。可是谁敢呢?除了她两人自己之外,就没人有这胆量,恐怕也未必能有这份能耐。
  因为这两个少女,可不是普通的一般少女呢。
  这两个少女,是一对孪生的姐妹,姐姐名叫庄韵晴,妹妹名叫庄韵秋,(关于两女的玉容长象如何,是仇?是美?因为她们把它处在面纱下面,著者的一双眼睛并不是透光镜,当然也无法看到她俩面纱里的两张玉容,只好等待她们自己揭开面纱时再说了。读者诸君,这并不是著者故意在卖关子,事实上,诸君可以把她俩当作猜谜的对象,猜猜看!究竟是美?
  抑或是丑?还是一美一丑……)
  韵晴韵秋两姐妹,皆是当今武林第一奇人,燕山老尼的爱徒。老尼循迹荒山,已百余年未履江湖,心法参佛家上乘妙谛,一身功力更是已臻达无物无我的化境,武林中再也无人能望其项背。
  这一对孪生姐妹,自幼遭遇不幸,全家被焚于大火,适逢燕山老尼路过当地,于熊熊烈火中,救出两小姐妹,斯时,两小姐妹年方四岁,均生的粉妆玉琢般,令人喜爱。
  燕山老尼功力虽已参造化,只是犹未有传人,这倒并不是老尼珍技自秘,而是因英材难得,若非根骨禀赋绝世奇材,岂能习练上乘武功,承受衣钵?况设若传授非人,不但贻害武林,且将造成武林一场弥天劫,则罪孽伸重矣。
  老尼乃是绝迹尘寰的世外高人,当不愿为着徒弟的不肖而重覆江湖,惹那无谓的烦恼。
  故老尼择徒条件甚苛,亦极慎重,若不是心性淳厚,根骨禀赋绝世奇材,甘愿一身武学失传于世,绝不授徒,免得遭致无穷的烦恼,替武林造下杀孽。
  俗谓:福缘前定,决非人力可以强求。“这话一点不假。
  老尼自烈火堆中,救出两小姐妹,见这两小姐妹,不但长得一般儿的惹人喜爱,而且根骨禀赋绝佳,为极难得的两个,练武的绝世奇材,当时心中不禁意动。
  良材美质,人人喜爱,何况燕山老尼这种身负奇绝异学,犹未有传人的世外高人,见了如何不会为之意念心动?
  老尼一身武学,不但功参造化,奇高无比,且胸罗万象,学究天人,心动意念之下,便将这对孪生姐妹,仔细的审视了一遍,觉得这两小姐妹,实在没有一处不好,正是最理想的传人。
  反正两小姐妹的一家人,均皆罹于火堆,已成了孤儿,也不需要费什么唇舌,费什么手续,就将两小姐妹带回燕山插云峰静禅庵中,自五岁开始即传授艺业,整整十五个年头,二女均已长得亭亭玉立,一身武学亦尽得老尼真传,这才命二人下山行道江湖。
  因二女貌相长得……维恐下山以后,惊世骇俗,乃命二女用黑纱覆面,使人无法看得到这两张面貌是美?还是丑……
  夕阳已消失了它的踪影,蓝天上的虹霞也已随着消逝,代替而来的是渐张的夜幕,天,似黑犹未黑……
  两匹赛雪欺霜的白马,蹄声踏踏,在古道上缓缓慢行,不时的仰首嘶鸣,两匹马首,更不时的互相挨擦,状颇欢愉,有若那银幕上的情侣,依偎着在黄昏道上,那亲昵的镜头,可列入特写。
  马上的人儿,白衣飘飘,那神态似极悠闲,只可惜看不到她们的玉面。
  蓦然,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划破了这古道上的寂静。
  这声音好美!不但娇,而且甜,更脆,宛若走散了一玉盘的明珠,回荡在空际,听了使人神清气爽,更使人为之意摇魂飘!……
  不用说,这笑声当然是马上的两个白衣少女,其中之一的樱口中发出的。
  另一个白衣少女庄韵晴,正陶醉在这将黑未黑,迷朦的夜色中,一双明澈似水的双眸,透过覆面的黑纱,眺望着道旁远处,那闪烁的农家的灯火,芳心似有所思的出神之际……
  突闻笑声,芳心一惊!(俗谓:“做贼的心虚。”心虚的人,稍受意外的声音感应,皆会感觉吃惊!)
  韵晴为妹妹韵秋突发的笑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以为妹妹发觉了她芳心底的秘密,立刻便感觉浑身有点热辣辣的发烧,有些儿情不自仰的,从心底泛起羞涩。
  好在面上覆着黑纱,无法看出她羞态的况?否则著者在这里当会利用笨拙的笔法,将韵晴的羞涩神情,毫不保留地描写于读者诸君眼前,这实在令人有点儿美中不足之感,著者谨歉意。
  韵晴为了要掩饰它心底的羞涩,故做镇静地侧脸看了她身旁淘气的妹妹一眼,樱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哼!”娇嗔道:“傻丫头!发什么疯,无端端的笑什么。”
  韵秋又是一娇笑,天真地道:“姐姐,我是在想,在这夜色迷朦,悄静的道上,假如有他和我们在一起,三人并辔一路谈笑着走着,该是多么的有趣,多美……想到这里,于是我就笑了,可是他,唉!……”
  韵秋说着,忽有无限感喟似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低垂下螓首。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幽幽的叹息声中,可以揣想得出,神色必定很是凄然。
  韵晴不禁感觉一楞,倏地一勒缰辔,那马立即四蹄伫立不动。韵秋座下的马,也立即停蹄不前,骈立道上,两匹马首不断地偎依挨擦不息。
  韵晴怔然望着韵秋问道:“妹妹,你怎么无缘无故的会想起他来的啥?……
  韵秋不禁一怔,轻抬螓首,望着韵晴道:“我也不知道嘛!这些日子,不知怎的,心中老是想念他,好象他就跟在我身边一样,姐姐,你说奇怪不奇怪?……”
  韵晴只听得芳心一震,宛若一头凉水从头顶浇到脚跟,浑身直冒凉气,望着韵秋问道:
  “妹妹,你……”
  芳心儿扑扑直跳,音调有些儿激动含着颤抖,觉得以下的话实在无法问得下去,而且也问不出口,只得倏地止住。
  这两姐妹生于同年同月同日,只是时辰上有点差别,姐姐比妹妹大不到一个时辰。既是同母,又几乎是同时所生,在同一环境中成长,更同经一个师父训育授艺,照理,两姐妹的性格就不应该有什么差别。
  但,世间的事,就往往是那么的怪法,两女的出身、环境、教育,甚至于穿着,无一处不相同,偏偏在性情上就有着不同的分野。虽然不是整个的,只是部份的,而且也不是属于善恶之间的,只是属于感触上的,只此,已使人感觉到苍天造人的神秘、玄妙!
  韵晴生性温柔娴静,习爱深思,不似其妹韵秋,天真活泼,胸无城府,纯朴率直,心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毫不考虑。
  对男女之间的情爱,韵秋尚属漠然无知,韵晴则情窦已开,只深藏心田不露罢了。
  韵秋这几句率直的话,是发自于心,出自于真,同胞姐妹,姐姐岂有不了解妹妹的心性之理?也就是由于了解,韵晴乍闻之下,才会得芳心仆动,语言激动。
  姐妹两的不同,也就不同在这地方,韵晴语言激动,微显颤抖,韵秋毫无所觉,仍是天真地问道:“姐姐,你难道不和我一样,也有着这样的感觉?想念他……”
  “我……”
  这句话虽然出已无知,但却问得太过突然。
  韵晴不禁被问的一怔,跟着芳心卜地一跳,连忙镇慑心神,强作镇定,掩饰地格格一声娇笑道:“妹妹你这话问的好奇怪,妹妹心里想他,这是妹妹的事,难道要姐姐心里也想他,姐姐为什么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么呢?”
  韵秋不禁一呆,暗道:“是和,我心里想他,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要姐姐也想他哩,而且姐姐为什么要想他哩,想他又做什么呢?”
  韵秋不禁感觉得有点莫名,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有个直觉感,那就是他是个好人,不但长得相貌英俊,而且是个诚朴潇洒,令人喜爱的男人。
  男人,这名词使她纯洁的心房,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她心底在暗自思忖男人不是与女人不同吗?对的,他穿的衣服都和我们不一样理,不过……“韵秋忽然问道:“姐姐!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好不好?”
  韵晴不明白妹妹突然这样问是什么意思,毫不考虑地答道:“他很好呵!”
  韵秋高兴地格格的笑道:“是呵!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所以才喜欢他,也才想念他呀。可惜他……”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忽地住口不说了。
  韵晴顿时明白,这位纯朴无暇的妹妹,想念他的原因,纯是基于他是个好人的直觉感!
  并不是渗有其他的杂念。不过韵晴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之一字,较韵秋要了解深刻甚多!
  她知道,这种直觉的想念,也就是一个天真纯洁少女的“爱”的初步,这“爱”乃发自于心底深处,只要这“爱”的意念一生,她将毕身不忘,永远不移,好似那“春蚕到死丝方尽”
  韵晴心中不禁直冒凉气,而且意乱情烦,不知道应该怎样才好?因为她芳心里也暗暗的爱上了他了呵!
  她真想不到,这个一向天真无暇的妹妹,也会爱上了他,虽然,暂时她尚懵然不懂,这种想念就是爱。但,这不需要经过多久的,在时间的考验下,她便会了解清楚的。
  “天哪!“韵晴芳心在暗语着:”这真是造化弄人,怎么下山来不久,就那么巧的遇上了他,而又偏偏的妹妹和我两人,都同时的爱上了他,这该叫我怎么办呢。真叫我为难死了!……”
  忽然,韵晴的芳心意念一动,暗道:“我何不趁着这爱念未深之际,从妹妹口中多探听一点妹妹对他的观感呢?然后着做处断,或者设法隔绝他和妹妹再见,或者自己挥慧剑,斩情丝,悄然远离,促成他和妹妹的一对,或者干脆,不理不问,任由发展,和妹妹一争长短。”
  虽然,她特感觉到这种意念,是卑鄙可耻的,可是除此而外又有什么办法呢?爱情毕竟是自私的呵!请原谅著者这里引用一句“莎士比亚”形容爱情自私程度的判语:“爱情的眼睛里是容不得些微砂粒的”
  韵晴芳心意念一动,便问道:“妹妹,可惜他……什么呵?”
  韵秋一对明亮活泼的黑眸珠子,透过覆面黑纱,望了韵晴一眼,这一眼,虽然她并没得到什么,但却因一种女儿家的潜在意识,使她情不由几由己的低垂下螓首,低着声儿说道:
  “我不说了,说了姐姐会笑我的。”
  韵晴见一这个一向天真的妹妹,忽地消失了往昔的爽郎,一变而为娇羞之态,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只要看她那螓首低垂,那意态,那神情,就足以惹人心生怜爱,遂不禁一声格格娇笑,柔声道:“我们是姐妹嘛,妹妹,你说好了,姐姐绝不会笑你的。”
  韵秋螓首微抬,望着韵晴问道:“你真不会笑我吗?姐姐“韵晴点点头道:“姐姐几时骗过你来?”
  韵秋这才说道:“我是在想,可惜他不会武功,要不然,和我们一起,三人并骑行道江湖,那该多好。”
  韵晴听得芳心不禁又是有阵震荡。
  接着便又听韵秋说道:“姐姐,我想替他介绍个师父,你说好不好?”
  韵秋说话的声音,再不是先前那种低沉羞涩,而恢复了已往的爽郎响脆。
  韵晴觉的妹妹实在太过天真得可爱,真可说得上是心地纯洁无尘。遂忍不住“扑哧”一笑。
  也只不过“扑哧”一笑,尚未说话,韵秋就已经不依地娇躯一扭,撒娇说道:“我不来了,姐姐说过了不笑我的,怎么又笑我了。”
  韵晴连忙忍着笑说道:“姐姐并不是笑你嘛。只不过是觉的买卖这话说得有点好笑罢了。”
  韵秋嘟着小嘴儿道:“这样还不叫笑我,嗯!我不依。姐姐欺负我。”
  同胞姐妹,至亲骨肉,又是孪生,感情如何,当然毫无疑问。何况韵晴对这个只比她小了一个时辰不到,天真淘气的妹妹,一向就百依百顺,疼爱异常。
  这时,见这位天真淘气的妹妹,既撒娇又嘟嘴,一副娇憨之态,疼爱之心油然而生,遂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是姐姐不好,姐姐不笑就是,这样总可以了吧。”
  说着,玉臂微招,手中一根三尺多长的长鞭,随手挺得笔直的指向前面道:“妹妹,你看前面灯火闪闪,必定是个很热闹的镇市,天已不早,我们别老在这里谈他了,且边谈边走,到前面镇上去投店住宿罢。”
  韵秋点头应道:“好!”
  二女轻轻一领手中缰辔,两马便立即迈开四蹄,向前踏踏缓行。
  夜,虽是刚降临不久,但中国的农村,向来有着早睡的习惯,故这时,在这乡村荒僻的地方,已经是四周一片寂寥,大地上静静的,好象熟睡了似的,除了马蹄声,打破着这沉寂的气氛外,可说听不到其他一点沓杂的声音。
  两匹白马,驮着两个白衣少女,缓缓地走着,走了一阵,韵秋对四周这种沉默的气氛,似乎有点难耐,终于忍不住的开口了。
  “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生妹妹的气了?”韵秋说道。
  韵晴摇摇头答道:“没有。妹妹,你要姐姐说什么呀?”
  韵秋道:“你不是说我们边走边谈的吗?随便说什么都可以呀。只是不要不开口就可以了。”
  “嗯!”
  韵晴心不在焉地轻“嗯”了一声,这时她的心绪乱极了,有若一团麻絮,剪不断,理还乱。
  韵秋又道:“姐姐,你到说说看,我想给他介绍师父的这件事,究竟好不好?”
  “哦”
  韵晴仍是那么漠然无动于衷的答应了一声,事实上韵秋说的什么话,她根本就没有听入耳去。
  韵秋见姐姐对她的话只是嗯呵哦的,不予答理,完全是一付失魂落魄的神情,好象有着极严重的心思,芳心不禁气急的娇喝道:“姐姐,你怎么啦?……”
  “呵……”
  韵晴蓦地一惊,侧首望韵秋茫然地问道:“你说什么呵?妹妹。”
  韵秋不禁一楞,敢情说了那么多的话,姐姐竟连一句都没听到,芳心不由有气,立时犯了小性儿,小嘴儿一撅,娇嗔道:“姐姐,你真是……”
  话未说完,左手猛地一拧马缰,两只小腿一夹马肚,右手三尺多的长鞭,倏地破空划起一阵锐哨,“叭”的一声暴响,落在马腚上,那马一负痛,惊地一惊,便发出一声长嘶,后腚陡地一挫,四蹄立时腾空而起,一个猛劲直往前面纵跃而起,快若疾电,象一条白线似地,向前飞驰而去。
  韵晴不禁一呆,连忙急喊道:“妹妹,妹妹。”
  韵秋头也不回,一个急劲驱马往前飞驰。
  韵晴知道妹妹已经犯了小性儿,她深知这个天真无邪的妹妹个性刚强得紧,这一犯了小性儿,起码又得陪上一两天的小心,始能消去她心中的火性。
  韵秋的背影越去越远,晃眼之间就出去了数十丈远,要不是人马皆是一片白色,韵晴的双目又能黑夜视物,恐怕早就看不见了。
  韵晴望着人马已经分不清楚,去远了的一片白影,不禁无可奈何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正要拧马跟踪追去。
  蓦闻一阵紧促的鸾铃声,夹杂着马蹄声传自身后来路道上,韵晴不由地回首一望,夜色苍茫中,只见四骑马疾若奔雷,风驰电掣般疾驰而来。
  这四骑来的好快。眨眼工夫,既已来到近前,眼看就要擦肩驰过。
  不知怎的,四骑马到近前丈内,忽地齐将马缰猛力往怀里一带,四匹马均皆是一个急劲的在向前疾驰,不防马上人会突然猛勒缰辔,立时齐借一惊,马首一昂,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随又落下,伫立地上不动。
  这四骑马飞驰之间,至此,不知何由突然一齐停住,韵晴心中不禁感觉诧异地一怔。一双秀目,透过覆面黑纱,向这四匹马上的人一看,芳心不禁一愕。暗道:“这四人的长像怎地这么丑呵。”
  只见马上四人,一个个都是虬精栗肉的精壮大汉,年龄约在四十出头,除了皆长得一付难看极丑的相貌之外,均穿着一样黑色的紧身密扣短衣裤,背插三尖两面刀,双目精光灼灼射人,两太阳穴高高坟起,显见这四人,一个个均是功力不凡的内家高手。
  原来这四人乃系藕池庄主手下,黑道绿林中有名的高手,豫中四丑。
  这豫中四丑乃同胞兄弟,老二老三且为孪生,出生于熊耳山下一猎户人家,父母见兄弟四人长相怪异难看,认是怨孽,心中甚是不喜。
  一个人的缘分遭遇,就是那么的难说难讲。四丑兄弟虽然长相丑陋难看,却天生异禀,自小就力大无穷,皮肉粗糙,为练武的极佳人选。
  一天,四丑兄弟四人,偶在门外山下扑击游戏,适逢一位蛮荒老怪途经过当地,那时四丑的老大才只不过十二岁年纪,一眼就看出这四丑兄弟均生具异禀,认是可造之材,心中一动,便停步伫立观看。
  四丑兄弟年龄虽然不大,因其生性凶悍野蛮,力大无穷,动辄与人争斗,弄的这熊耳山下附近一带猎户人家的子女,没有一个不畏惧四丑兄弟的,这样一来,四丑兄弟就无形中成了这一带的小霸王,性情也就越发的凶暴,真可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四丑兄弟正在扑击游戏得高兴头上,忽然瞥见旁边立着一个长相和他们兄弟差不多,瘦小干瘪的老头子,脸上露着笑容望着他们兄弟四人,那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老大一见心中不禁有气,遂和三个兄弟一打招呼,停止扑击,一个虎跃,跳到老怪面前喝道:“你这个老丑小子,站在这里看什么,难道不知道我兄弟的规矩,想讨打不成?”
  年龄虽只不过十二岁,口气却活象个大人,不但象个大人,简直就象是江湖人物。
  这蛮荒老怪,二十年前,原来是个威震江湖的黑道高手,因避一仇家追逼,那仇家不但一身武功高的出奇,而且势力太强,自认实非敌手,乃才遁迹蛮荒,潜匿深居不出。
  俗谓“臭味相投”,这异人二十年前,在黑道绿林中,本也是个著名的心狠手辣,凶暴的家伙,四丑老大这种横蛮的态度,到还真对了老怪的胃口,他闻言非但不气,反而嘿嘿一声笑道:“看不出你这丑小子,人小胆子到不小,既然敢在我老人家面前发横,我老人家也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且说说看,你们有什么规矩?”
  老大双目一瞪,怒喝道:“我兄弟的规矩,就是我们兄弟在扑击练技的时候,从来不准任何人在旁边偷看,不然,我兄弟就揍他,你知道吧,老丑鬼,今天看在你不是这里的人,不知道的份上,饶你个初次,你赶紧滚吧!”
  老怪闻听便嘿嘿一声冷笑道:“凭你们这几个丑小子刚才玩的那点乱蹦乱跳的玩艺儿,也算是练技?还立下不准人看的规矩,真要笑掉别人的大牙了。”
  说罢,便又嘿嘿连声冷笑不已。
  大丑一见老怪瞧不起他们所练的扑击技术,还说不是玩艺儿。心中不禁怒火上升,立即怒从心起,恶向胆边生,猛地一声怒吼,喝道:“老丑鬼,你敢笑我们!……”
  吼喝声中,一个虎扑,双拳齐出,直向老怪扑击过去。
  老怪二十年前即已是名震绿林的黑道高手,一身武功高绝一时,二十年来埋首蛮荒深山中,苦练武学,功力更加增进了许多,既当今武林中顶尖儿的高手,能堪与其匹敌的,为数恐怕亦甚寥寥。
  大丑只不过仗着生具异禀,臂力过人,从其打猎的父亲身上,学得了两手不成招式的武技招式,这种招式在绿林人物的眼中,那个眼角也不会瞧上的。
  请想,老怪见了如何不笑?大丑虽然是突然发难出手,又岂能伤得老怪,结果吃亏的还不是大丑。
  老怪见大丑突然发难,双拳齐出扑攻到,遂一声冷笑,喝道:“好丑小子,居然真敢动手要打我老人家。”
  喝声中,身形不动,左脚微移,便已横跨出一步,闪身让开。
  大丑本是一个猛劲直扑老怪,虽然说不上疾若闪电飘风,但也迅捷异常,若换上普通常人,定然被大丑扑个正着,虽然不会送命,多少总得要受点小伤。
  大丑一个虎跳,猛然扑出,满认为这个丑老鬼,必定难逃,得挨上两拳。那料出乎大丑意外,眼看双拳距离这老丑鬼胸腹不足三寸,就要打着,也不知道怎地一来,陡觉得老丑鬼的身子往旁边一闪,便扑了个空,因为扑势用力过猛,一时无法收住,直向丑老鬼的身后冲扑出去四五尺远,跌了个狗吃屎。
  这个狗吃屎,还真跌得不起,要换个普通的小孩,可能已经爬不起来了,好在大丑生来皮坚肉厚,还能忍受,虽然忍受,也禁不住疼得龇牙咧嘴。
  大丑自从会和人打架以来,几曾吃过这样的亏,猛地跃身爬起,一咬牙,一声不响,翻身就向老怪背后后心扑去。
  奇怪!这老丑鬼的脑后好象长着眼睛似的,眼看又是只差了二三寸,就要的打上,只觉得老丑鬼的身子往旁边一闪,便又让了开去。
  吃一回亏,学一回乖,这一次,大丑可学会了乖,扑出时虽然仍是一股猛劲,但却暗中留上了神,免得再来一回狗吃屎。
  那知道,他虽然学了乖,依旧没有用,丑老鬼的身子避开他向前冲出四五步,本可收止冲势,稳住身形,不知道怎的,忽然觉着身后有一股很大的力量推来,大丑不但再也无法稳住身形,且还身不由己的,整个身子竟然被那股推来的力量,推得离地飘起五六尺高,直飞出七八尺开外,方才力尽,“叭!”的一声,仰天八叉的摔倒地上。
  这一下,不用说,当然比哪个狗吃屎摔得还要重一点,直摔得大丑疼得闷“哼”了一声,翻身爬起来,龇牙咧嘴的,怒瞪着老怪直是发愣。
  老怪不由嘿嘿一阵大笑道:“怎么样?这滋味比那狗吃屎的滋味好受不?丑小子,别站着发愣,服气了没有?要是不服气,这个不算,咱们再换个花样?”
  二丑三丑四丑三个站在旁边,见大哥吃了亏,心中早就大怒,不过,大哥先前跌了个狗吃屎,那不算,算是大哥自己不小心,用劲过猛跌的,后面被摔的这一跤,虽然颇觉得有点奇怪,但他们却曾见丑老鬼的一只手,在大哥的背后推了一下,看来好象没有推着大哥的身子,但大哥被推得离地飞起,摔出去,显然无疑问,是这丑老鬼耍的手脚。
  大哥吃了亏,三个兄弟本就不肯干休,含怒欲发,想要一起动手,打这个丑老鬼,替大哥出气。老怪这么一说,不啻是火上加油,二丑首先就忍不住一声怒喝道:“丑老小子,你敢欺侮我大哥,我兄弟今天就得要你的这条老命。”
  喝着,便朝大丑三丑四丑说道:“大哥、三弟四弟,我们一起上,打这个丑老小子。”
  说罢,便双拳紧捏,一个虎跳,直扑老怪。
  大丑三丑四丑,便也连忙跟着紧捏双拳,虎跳跟着扑上。
  老怪见状不禁桀桀怪笑道:“好!这样一齐上最好,免得打了这个那个不服气,使我老人家多费手脚。”
  四丑兄弟一齐扑上,满认为这丑老鬼再滑,这一回一定躲不开去,殊不料,四丑扑出,同时只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已失去了丑老鬼的所在,依然扑了个空。
  四丑兄弟不禁一怔,眼睛一看,只见丑老鬼停身站立在六尺开外,在嘿嘿的笑哩。
  四丑兄弟不禁大怒,同声吼道:“丑老鬼,有种的就别躲开,躲开了就不算好汉。”
  老怪嘿嘿冷声道:“呸!你这四个丑小子,真不要脸,不说自己没有本领打不到我老人家,反要我老人家不要躲开,天下打架的,也没有一个那样的傻瓜,站着不动,任由别人打的哩。”
  四丑兄弟闻听,觉得这丑老鬼的话颇有道理,天下那有这样的大傻瓜,和人打架,站着不动,任由别人打的哩。
  “好,算你这丑老鬼说得有理,你就尽量的躲吧,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大丑说着,便要再度虎跳扑出,挥拳向老怪打去,忽见老怪把手一摇道:“你四个丑小子且慢点儿来,我们先把话说好了再打不迟。”
  四丑兄弟一见,不知道这丑老怪要说什么,便止住欲扑出的架势,望着老怪喝道:
  “好,丑老鬼,有什么话你就说罢。”
  老怪嘿嘿一笑道:“我老人家已多年不和人打架了,早年我和人打架的时候有个规矩,我要是打输了,就向人磕头陪罪,要是我赢了,输给我的人,就得要向我磕头,拜我为师,不然我就要打死他才肯罢手。”
  老怪说着,望了四丑一眼,又道:“你们四个丑小子先想想看,如果打输了,愿不愿意拜我为师,要是愿意的话,我看我们就算了,别打了,我已看出你四个丑小子一定会打输给我的,免得送掉小命,那就划不来了。”
  四丑兄弟闻听,不禁一怔,兄弟四人互相的望了一眼,大丑忽然一声喝道:“好,就这么说定,我兄弟四个,如果输给你,就给你磕头,拜你为师,不过……”
  大丑忽地双眼一瞪,望着老怪喝道:“你要输给我们,光给我们磕头可不行。”
  老怪嘿的一声道:“你们要怎样呢?丑小子,你们说吧,我老人家都答应你们。”
  大丑说道:“除了磕头外,还要喊爷爷,并且还要给我们当马骑。”
  老怪嘿嘿一笑,点头道:“好,只要你们能胜了我老人家,一切都答应你们。”
  大丑高兴的笑道:“到时可不准赖呵。”
  老怪点头笑道:“放心,我老人家绝不会赖的。”
  大丑听老怪说不赖,心里更是十分高兴,暗道:“这回可好了,打赢了他,他不但要磕头喊爷爷,还可以拿他当马骑,玩耍一番。”
  心中想着,立刻紧捏起双拳,向旁边的立着的三个兄弟一声招呼道:“我们一齐上。”
  说着,兄弟四人便一齐跳起,直扑老怪。
  请想,老怪是何等身手,别说是四丑,根本可说是不懂武功,就是四个武林高手联手合斗老怪,老怪又有何惧。
  四丑兄弟身子扑出,尚未扑近老怪身前,只见老怪一支手臂轻轻的向外一挥,四丑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立便一股劲风飘起,飞起七八尺高,五六尺远,“叭达!”连响,皆被摔躺在地下。
  奇怪,虽被摔下,且还摔得不轻,但都是屁股先着地,只觉得很痛,却没有一道伤痕!
  挥臂发出劲、力,震飘起人的身子,摔下而不使其受伤,只令其感觉疼痛的这种内家功力,显然已到收发由心的极高化境。
  只要是懂得武功的人,碰到这样功力的内家高手,除非有着深仇大恨,或者情势逼迫不已,没法不硬拼外,那肯着动手,自讨其辱?
  四丑兄弟只是十一二岁的小娃儿家,如何会懂得这种至高的内家功力,摔下了,还不是一咬牙便又爬起,挥拳再度向老怪扑去。
  老怪是存心欲要四丑心服,收做徒弟,当然出手不会过重,伤害四丑兄弟,只是象耍猴子似的,耍着四丑,时间不久,四丑兄弟已摔了十来跤,直摔得昏头转向,鼻青嘴肿,浑身疼痛难当,身上衣服也摔破了多处。
  四丑兄弟再是皮厚肉硬,但总不是铁打的,毕竟还是承受不起,最后一跤,摔躺在地上,实在是爬不起来了,于是也就发出了哼声。
  老怪见四丑兄弟躺在地上爬起来,知道行了,便嘿嘿一声笑道:“怎么啦?打不过,就躺在地上装做起不来,那可不成,我老人家已经多年不打架,今天打上瘾了,现在还没有过瘾呢!丑小子们,起来,来,来,来,我们再打一架吧。”
  四丑兄弟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今天是遇上了对头克星了,要想打,是绝对打不过,而且已经打得精疲力竭,浑身疼痛得不得了,就是真的想打,也是无能为力了,不如干脆,放光棍一点,低头服输就算了
  大丑强忍疼痛说道:“好了,不打了。我们承认输了。”
  老怪嘿嘿怪笑道:“那么就赶快起来向我老人家磕头,拜我老人家为师吧。”
  大丑答道:“当然,不过我们现在爬不起来,要等我们喘口气,才能向你磕头拜师哩。”
  大丑说着,忽地一顿,又道:“我们拜你做师父,你教我们些什么呢?“老怪道:“教你们习武呵。”
  大丑又问道:“教什么样的武功呢?”
  老怪道:“什么都可以,看你们要学什么吧。”
  大丑道:“我们要学……要学……”
  要学了半天,究竟要学什么,结果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名堂来。
  老怪遂笑道:“算了吧!别说了,等磕过头,拜过师父再说吧。”
  不一会工夫,四丑兄弟皆已喘息过气来,便爬起身来,走到老怪面前,一同跪下磕头道:“师父在上,徒儿给你磕头行礼。”
  老怪心中不禁大喜非常,便连忙各个拉起四丑道:“好了,好了,徒儿,少磕个头吧。”
  说着,便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玉盒,打开盒盖,立时异香扑鼻。四丑忍不住问道:“师父,这盒子里装的些什么东西,怎地这么香呵?”
  老怪嘿的一笑道:“这里面装的是无师秘制的治伤灵药,‘五虎保命丹’。”
  说着,便自玉盒中取出四粒淡黄色的丹丸,分给四丑兄弟每人一粒道:“你四人将这丹药服下,浑身肿痛立刻便会全消。”
  四丑兄弟接过五虎保命丹,依言服下,四人立即感觉得浑身炎热如火,很是难过。
  大丑不由忽地一瞪双眼,一声大喝道:“丑老鬼,你骗人。”
  霍地一伸双拳,就往老怪身上捣去。
  老怪知他这时浑身奇热难耐,也不与他多说,立即一伸手,食中二指,快如电光火石般的点了大丑的昏睡穴,大丑身子一软,便要倒下,老怪连忙顺手一扶,扶着大丑的身子放躺地下。二丑三丑四丑三人,本在咬牙强支浑身火烧般的奇热,一见大哥被丑老鬼制倒,他们可不懂什么点穴,以为哥哥已经死了,心中大惊,随即暴怒,也就顾不得浑身火烧般难受,猛然一声怒吼,喝道:“丑老鬼,我们和你拚了。”
  三人齐身跃起直扑老怪,老怪两手疾点,三人均皆被老怪点了昏睡穴。
  约摸过了有一盏茶的时辰,老怪知道药力已经完全行开,弟兄四人身上伤痛亦必已消,遂替他们一一解了穴道。
  穴道一解,弟兄四人立即都醒过来,翻身一跃而起。
  咦?奇怪!怎么搞的?刚才浑身象火烧般的那么难过,怎么?这一会儿的工夫,不但浑身一点不感觉难过,还觉得十分舒服,精力充沛,而且全身肿痛全消。
  这是怎么回事呵?真有点透着邪门!奇怪!四丑兄弟心中均同时在这么暗想。
  四丑兄弟互相望了一眼,又望望那丑老小子师父,丑老小子师父正望着他们兄弟四个在笑哩。
  四丑在兄弟群中年龄最小,但也却最鬼灵精、聪明。忽然心中一动,朝着三个哥哥使了个眼色,便走到老怪面前说道:“师父!你老人家的这个药真灵验,真好!徒弟们身上的伤痛,果然完全都好了。”
  说着,便跪在地上又道:“师父!你老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呵?徒弟们跟着你老人家去学武功,好吗?”
  这时,大丑二丑三丑经四丑一使眼色,便也灵机一动,一齐走到老怪面前,跪在地上。
  四丑的话刚一说完,大丑便连忙接着说道:“师父!刚才徒弟们无知冒犯,望你老人家不要见怪才好。”
  凭良心说,四丑兄弟的这付毛怪脾气,实在的极对老怪的口胃,闻言便不禁桀桀纵声怪笑,笑声有若怪枭鸣叫,既难听,又刺耳。
  笑罢,望着四丑兄弟点头说道:“好了,你弟兄四个都起来吧。”
  四丑兄弟各自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立在一边。
  老怪看了四丑兄弟一眼,又道:“你弟兄四个现在可以带无师的去见你们父母,和你们父母说一声,就随为师的去吧。”
  大丑答应道:“徒弟们遵命。”
  于是四丑兄弟们便在前面带路,领着老怪到他们家中去见他们父母。
  其实,这是多此一举,以老怪往昔的为人习性,即已存心要收四丑无徒,根本就不需要去对他们父母说明,反正是肯也好,不肯也得肯。
  住在山脚下,依靠打猎为生的猎户,家境大部都是极为贫苦。四丑天生异禀,力大无穷,年龄虽只不过十一二岁,食量却大得惊人,其父母颇有不甚负担之苦,况四丑长相难看,加上性情凶狠野蛮,专一在外惹是生非,动辄与人打架,不要说是这附近一带猎户家的小孩,见了四丑均皆敬鬼神而远之,即连一些猎户,也有好多吃了四丑的哑巴亏,挨了四丑的打。
  因此,四丑的父母心中更是不喜欢,但,再不喜欢、讨厌,总归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又不能怎样?
  四丑的父母一见弟兄四个,突然从外面带了这么一个长相和四丑差不多,又瘦小又干瘪的老头子回来,当时就不禁一怔。心中暗道:“这个老家伙是从那里来的,这长相真和四个丑弟兄相互媲美了……”
  未等四丑弟兄的父母说话,老怪早已嘿嘿一笑,望着夫妻俩说道:“你们大概就是这四个小鬼的父母了吧?”
  夫妻俩均不由得心中一跳,不知道四丑弟兄在外面又惹下了什么祸事?但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可不能不承认,于是便不禁望了四丑弟兄一眼,只见四丑弟兄站在一边,样子好象比较从前老实了许多。
  夫妻俩遂就朝着老怪一拱手说道:“是的,老人家有什么事吗?……”
  老怪又是嘿嘿一笑道:“老偶尔经过这里山下,见他们四个生得还不错,甚是喜爱,已经将他们收做徒弟,欲要带回山中去,教他们武功,怕你们夫妻不放心,所以特地来见你们,告诉你们一声,我这就带他们走。”
  夫妻二人对四丑弟兄,本就不甚喜欢,更为着生活负担,有的吃不消之感,时常的发愁。如今一听老怪已经把他们四人收做徒弟,欲要带走,那有不愿意之理,当即满口答应。
  四丑弟兄跟随老怪在蛮荒山中,学艺十多年,不但尽得老怪一身武功真传,且每人均还练成了一门独特的武功。
  老怪死后,四丑弟兄也即下山闯荡江湖,因其一身武功怪异高绝,一入江湖,便毁了好几个有名的绿林高手,不久即已成名江湖,威震豫、鲁、燕、晋、秦、鄂、皖一带,自称豫中四霸天。江湖中人因其弟兄四人,长相丑陋,暗中皆以豫中四丑称之。
  两年前,在渑池县藕池镇西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来了一批绿林人物,这批绿林人物一到,即出重金,购买了一大片土地,大事兴工,建造了一座宏大无比的庄院。
  庄院落成的第三天,忽又来了一批,为数约有二三十人的绿林人物,为首之人,乃是个年约四十开外的中年汉子,看其双眼中射出的精光,及两太阳穴间坟起高度极为面显,这中年汉子的内家功力甚是精湛,为绿林中顶尖儿的高手。
  这中年汉子一到,就由先到的一批绿林人物,和随其同来的一批绿林人物,像众星拱月似的,簇拥着进了这座新建的庄院。中年汉子就将这座庄院,定名为藕池山庄,他自己就自号藕池庄主,雄踞一方。
  豫中四丑出道江湖近二十多年,树立下响当当的万儿,威震河南附近数省,独霸河南,从不容其他绿林在河南省境内安窑立寨。
  不知道这藕池庄主是何许人物,竟然如此大胆,敢在豫中四霸天眼皮底下,雄踞立窑,破坏豫中四霸天的规矩,有损豫中四霸天的声威。
  这藕池庄主岂只是大胆,简直就没把豫中四霸天瞧在眼内,分明是存着轻视之意。不然,为什么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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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舞飞扬 扫校,
第二章 玉手钳鞭梢 神技绝艺震四丑
  藕池庄主在豫中四霸天眼皮底下立窑雄踞,损伤了豫中四霸天的声威,请想这四弟兄,岂能容忍!
  四弟兄略一商量,便立即动身前赴藕池山庄,名义上是拜访藕池庄主,实际上是欲占夺藕池山庄。
  豫中四丑弟兄一到藕池山庄,藕池庄主似乎已知道四五弟兄来意,当下极力以礼招待,大摆酒筵礼宴四丑兄弟,并介绍其手下群雄十多人与四丑弟兄认识。四丑弟兄经藕池庄主介绍过群雄后,心中不禁暗地一惊!这才知道,这十多人均皆是关外极负盛名的绿林高手。
  藕池庄主虽未说出他自己的来历,但从其手下尽皆是关外绿林成名的高手看来,必也是来自关外,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武功方面,当更必有超人独特之处,否则,怎能领袖这些关外绿林极负盛名的高手。
  四丑弟兄心中虽然暗惊,但他弟兄四人自出道绿林,二十多年来未遇敌手,名震绿林,他弟兄四人,在绿林道上不但是有名的心狠手辣,而是凶横残暴,一般绿林道对他弟兄莫不稍存畏惧之心,不敢轻易得罪。
  因此,也就养成了豫中四丑的狂傲自大,目中无人的心性。
  以四丑弟兄狂傲自大的心性,虽已知这藕池山庄中,皆是关外成名的高手,但这种有损声威的事,如何便能因对方皆成名高手,而生怯意容忍罢休?
  只是,藕池庄主自一见面时起,即以客礼相待,而且意颇殷勤,四丑弟兄虽是凶恶横暴的人物,在一时之间,也不禁无法开口说出,要藕池庄主率领手下群雄,离开河南省境的话来,或者发难的的话语!
  酒至中酣,大丑好不容易方抓着一个机会,朝藕池在主发话道:“庄主!我们都是绿林同道,照理说我弟兄不应该说这句话,不过,因为关系着我弟兄在绿林道上的声威,又不能不说,所以我弟兄今天才特地冒昧前来拜访,和庄主说明,请庄主率领各位离开这河南省境。另往他处立窑,免得在这里不大方便……”
  大丑说到这里,略微一顿,双目精光四射的,扫视了在座群雄与藕池庄主一眼,只见群雄一个个脸上神情均甚淡漠,好象对大丑,的话没有听到一样,漠然无动於衷,只有藕池庄主嘴角微噙着笑意,那笑意似冷漠,而又不像怀有恶意。
  大丑遂又说道:“至于庄主建造这座山庄,所耗费用若干,我弟兄愿意付出赔偿!”
  话说得这么婉转法,在大丑来说,实在是生平第一遭,可算是给了藕池庄主一个最大的面子了。
  在四丑弟兄心目中的想法,以为藕池庄主闻听这番婉转,面子十足的话后,毫无疑问的,必然满口答应。
  那知道完全出于四丑弟兄意外,藕池庄主闻言后,并无丝毫意动的神色,只冷哼了一声消角依旧噙着那似冷漠,而又像没有怀着恶意的笑意,神情淡然,双目回视地望了四丑弟兄一眼,声音冷峻地道:“冲着豫中四霸天的名头,话又是说得那么婉转动听,可见是很看得起我这藕池庄主,给了十足的面子了,我这藕池庄主也应该知足识相,惟命是从,率人离开,不过……”
  藕池庄主说着,好像面有难色地顿了顿又道:“我们都是关外的人,初入关内,人地均甚生疏,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个合意的地方,费了很大的力量,才建造起这座庄院,刚住不久,就要离去,岂只是老朽心中有点舍不得,想来老朽手下各位亦必不愿……”
  藕池庄主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望着大丑续道:“我们都是绿林朋友,你弟兄居住你弟兄的熊耳山寨,我们住我们的藕池山庄。彼此河水不犯井水,大家互不相犯,与你弟兄声威有何损害?又何必不给老朽留一步余地,要老朽迁离河南省境哩!”
  藕池庄主这番话,听来虽是极为说得好听,但实际上却是软硬兼备,那意思中也就明摆着,客气嘛就大家客气,不客气就大家不客气,要想我们离开这藕池山庄是绝对不成!
  豫中四且又不是笨蛋傻瓜,那有听不出藕池庄主这番话骨子里的意思!
  藕池庄主话一说完,大丑立即浓眉一挑,“嘿”的一声冷笑道:“我弟兄是因为不愿意随便伤了绿林朋友的和气,所以才特地前来造访,向庄主说明,若庄主因初入关内,人地生疏,我弟兄可为庄主引见儿个绿林朋友,为庄主在其他省内另觅合意的地方,如庄主实在不欲离开这河南省境,不肯给我弟兄的情面,说不得,我弟兄只好无礼,向庄主讨教几手关外绝学,与庄主见个高下,来决定庄主的去留了!”
  大丑这话一出,正合了藕池庄主的心意,立即一声哈哈大道:“好!豫中四霸天,确不亏是关内绿林成名的人物。既然如此说话,老朽也正好趁机见识见识关内武学绝艺,究竟怎样惊人?”
  藕池在主说着,便倏地住口,站起身来向四丑弟兄抱拳一拱道:“四位请!”
  四丑弟兄当然不会示弱,也立即站起身来抱拳一拱说道:“庄主请!”
  略一相让,藕池庄主便当先领路步出厅外空地上站立,四丑弟兄连忙紧随着跟出厅外。
  藕池庄主朝着四丑弟兄微一抱拳说道:“老朽在关外早就景仰豫中四霸天,名震关内绿林,久欲领欲绝学,总因没有机缘,今天荷承四位看得起老朽,老朽甚感荣幸!”
  藕池庄主说到这里,略微顿了顿,又道:“老朽今天若败在四位手下,不用说,当然听从四位吩咐,立刻率领手下人众离开河南省境,另往他处,这藕池山庄双手奉送,不过,如果四位败在老手下呢……”
  说到这里,便不往下再说,只双眼精光灼灼的注视着四丑弟兄,意待四丑弟兄自己决定。
  大丑立即一声冷笑,说道:“那还用说吗?只要庄主你胜了,当然任你留住在这藕池山庄,我弟兄四人,立即退出河南省境,从此绿林中没有豫中四霸天这一号!”
  藕池庄主忽地伸手,朝着四丑弟兄一竖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就凭这几句话,已令老朽感佩得五体投地,无话可说,不过,我们彼此都是绿林同道,老朽岂能做那喧宾夺主之事,况我们又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藕池庄主说到这里,倏地面容一正,神情严肃的说道:“老朽的意思,我们这一场比斗,只当是印证武学,点到即止,大可不必拼命,若是四位真的败在老朽手下,也不必退出河南省境,更不必去掉豫中四霸天的名号,只要四位真的看得起老朽,不嫌弃的话,我们就不妨交一个好朋友!”
  藕池庄主之所以说这番话,实是深具用意的!
  原来这藕池庄主,乃是威震关外数十年的绿林魁首,从其相貌上看年纪,好象只在在四十开外,实际上他的年纪已经百岁左右,一身武学功力,可算得上是已臻达神化的境地。
  他这次带着关外一二十名高手入关,具有极大的野心,欲想凭其关外绝异武学,与关内武林一争长短,扬威关内,发扬他关外特异的武学。
  他之所以选择在这河南省境内,建基安窑立业的原因,乃是闻得豫中四丑一身武功卓绝,名震关内绿林,心存结纳,欲想将这四丑弟兄收为臂助!
  四丑弟兄怎会知道这藕池庄主的心意,同时也不知道这藕池庄主即是威震关外数十年的绿林魁首,若是知道,四丑弟兄心性虽极狂傲自大,目中无人,对这名头高大的关外绿林魁首,恐怕多少总得有点顾忌!
  藕池庄主的话刚说完,四丑弟兄尚未答话。忽听藕池庄主身侧一人说道:“庄主这话不错,关内关外绿林都是同道,况我们这次入关的宗旨,也只是为求与关内绿林同道印证武学而来,豫中四霸天,武学精深,名震关内绿林,我们当不能放弃这印证武学的好机会,不过,只要四位不嫌弃我们关外这些微不足道的绿林朋友。我们竭诚欢迎四位做我们藕池山庄的贵宾!”
  这人的话刚完,忽又听藕池庄主一阵哈哈大笑望着四丑弟兄道:“怎么这样,贤昆仲可听到了吧!老朽手下的人,虽算不上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在关外绿林道上也颇有点小小的名气,他们都在竭诚欢迎贤昆仲,为我藕池山庄的嘉宾哩!”
  藕池庄主说着,略一停顿,大丑正要说话,藕池庄主却抢着说道:“依老朽的意思,我们不如将这一场印证武学,就做为贤昆体做不做我藕池山庄贵宾的决定,当然,如若老朽败在贤昆伸手下,还是原话,老朽马上带着众人退出河南省境,返回关外,只要贤昆仲在关内道上一天,老朽等决不再进入关内一步,若然老朽侥幸胜了贤昆仲,则深望贤昆仲能留做藕池山庄贵宾,不知贤昆仲心意如何?”
  四丑弟兄虽然尚还不甚明白藕池庄主说这样的话,究竟是何用意,但极为明显的有意收罗他弟兄四人的意思,不过弟兄四人皆有点弄不懂,藕池庄主为什么要收罗他弟兄?而且听藕池庄主说话的口气,以及看他的神情,好象这场比斗稳胜似的……
  大丑略一思索,便毅然答道:“既承庄主这样看重愚兄弟,愚兄弟怎能辜负庄主这番厚意,我们就这样决定好了,不过……”
  大丑望着藕池庄主问道:“我们这场比斗,应该如何个比法,就请庄主决定吧!”
  藕池庄主谦虚的说道:“在这藕池山庄,老朽总算是个主人,贤昆仲远来是客,当然由客人来做决定,那有主人决定的道理。”
  大丑和其三个弟弟本是抱着惹事生非的宗旨而来,万想不到这藕池庄主如此客气礼待,直到这时为止,对他弟兄四人始终未在敌意,未来之前的心中那股敌意,也不禁早就渐渐消逝!
  大丑闻听藕池庄主这样说法,便也就客气的说道:“世间上只有客随主便的,那有主随客便的道理,庄主不必客气,请决定吧!”
  藕池庄主哈哈一笑,说道:“好!好!贤昆仲真是快人快语,老朽如再客气,就显得老朽虚套了,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猛地双眼一睁,精光似寒电般的,扫视了四丑弟兄一眼道:“我们彼此素无怨仇,又同属绿林同道,只不过是相互印证武学,当然也就不需要象寻仇报复那样的拼斗,更不需要动什么兵刃,只要在拳掌上印证,点到即止,也就算了,至于印证的对手,就由老朽陪着贤昆仲走上个三二十招即算完事,不知道贤昆仲以为何如?……”
  说罢,便双目精光灼灼的注视着四丑弟兄,四丑弟兄一见这藕池庄主双目中精芒暴射,似寒电般逼人,心头均不禁一震!暗道:“看来这藕池庄主内功极为精湛,倒是个劲敌,实在不可轻视哩!”
  这藕池庄主口气好狂,竟敢不把这威震豫,鲁、燕、晋、秦、鄂、皖七省绿林的豫中四丑放在眼内,要独自一人与四丑弟兄动手过招,印证拳掌,这真是不可思议的事,岂只是不可思议,而且太有点瞧不起四丑弟兄,不过,这藕池庄主若没有特异的绝学,充分的自信,必胜的把握,岂敢如此!
  四丑弟兄心中不禁暗惊!惊是惊,在惊的后面,不由得稍稍有气!
  气虽气!可不便露形于色!
  “庄主既然这样说,愚弟兄还有何异议,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丑说着,便向藕池庄主抱拳一拱说道;“庄主!请发招吧!”
  说罢便立掌当胸,凝神以待。
  藕池庄主哈哈一笑道:“刚才是客随主便,由老朽占先决定。现在该轮到贤昆仲了,请吧!别客气了。”
  藕池庄主这样一说,大丑于是也就不再客气,便说了一声道:“那么,就有占了!”
  说罢,正要挥掌进招,忽听三丑在旁喊道:“大哥且慢!这头一场就让给我三弟吧!”
  喊声刚完,三丑已掠身扑出,大丑只得连忙收住欲发的招式,向三丑说道:“三弟,当心点。”
  三丑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
  大丑飘身后退,三丑便朝藕池庄主一抱拳道:“庄主请!”
  说着,挥双掌,出手招,“魁星摘斗”,欺身直取藕池庄主!
  藕池庄主微微一笑,滑步偏身,避招还攻,左手倏伸,扣拿三丑右手腕脉门穴,右手中食二指疾取三丑双睛!
  三丑心头不禁一凛!这藕池庄主,不但出手语式怪异,手法奇特,而且避招还攻,几个动作完全呵成一气,真是疾若电闪,快似飘风!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三丑立时心生警惕!知道这藕池庄主身怀奇技武学,实非一般绿林高手可比!
  藕地庄主一身武学虽然高绝,出招快捷,但三丑武学亦非泛泛,徒负虚名之辈。
  藕池庄主避招还招攻到,三丑急忙挫腕偏首,滑步旋身避过,挥双掌再度扑攻,展开绝学,斗在一起。
  三丑虽是威震七省的绿林高手,但和这成名数十年的关外绿林魁首相较,实在有点相形见绌,未出二十招,便已显得手忙脚乱,招式散慢,封架无章,已落败象。
  二丑一见三弟不行,便双掌一错,纵身跃出,一声喝道:“三弟且退,待愚兄也来领教几招关外绝学!”
  三丑闻声连忙倒身跃退,二丑只向藕池庄主微一抱拳,便立刻挥双掌发招,进攻藕池庄主,藕池庄主也立即亮双掌相迎,二人斗在一起。
  二丑与藕池庄主相斗,亦只不过走了二十余招,即已露败迹,大丑便连忙跃出替下二丑,尽展一身绝学,与藕池庄主相斗。
  四丑弟兄中以老四的为人最机警,最聪明,性情也最阴沉狠辣恶毒,武功也算他最高!
  这一场印证武学,自一开始,四丑就特别注意藕池庄主怪异的招式手法,全神贯注的,双目精光灼灼,跟随着藕池庄主的招式手法在打转。
  结果,他终于发觉了这藕池庄主的招式、手法、身法,不但怪异奇特,而且神妙异常,每一招式的掌指之间,似均暗含披着一股极强劲力,只是未发而巳!显见对方真的是旨在印证武学,不欲伤害自己弟兄,不然,只要对方这种沼式掌指之间,暗含蓄着的劲力一吐出,那后果如何?不言可知!
  这人是谁?竞有这般高的绝学功力!关外绿林道上,有这种身怀奇学之士,怎地没有听说过?
  忽然,他心中一动,暗自思忖道:“莫非是他?若然是他,今天我弟兄毫无疑问的,是必然输定了,就是循照往常惯例,弟兄四人联手齐出,在他的手下,要想讨得便宜,恐怕亦极困难,何况是单打独斗?……
  想到这里,心底不禁陡然一惊!
  这时,大丑已与藕池庄主互拆了三十多招,大丑已渐呈不支现象,招式散乱,守多攻少!看样子,决难支持过十招,必败无疑!
  四丑一见,连忙喊道:“大哥请退!”
  大丑闻声退下,只见四丑不慌不忙,慢步走出,走近藕池庄主六尺开外站住身形,双目精光灼灼地望着藕池庄主不住的上下打量。
  藕池庄主不知四丑此举是何用意?为何要这样的打量他?心中不禁一愕,怔怔地望着四丑发愣!
  大丑二丑三丑,一见四丑这种神情,也不知四丑捣的什么鬼,心中都不觉暗暗纳罕!
  四丑目不转睛的打量了藕池庄主一会儿后,忽地一阵哈哈大笑,扭头望着三个哥哥道:
  “大哥二哥三哥!我弟兄今天都走了眼了,筋斗也栽到家了,不过,这筋斗我弟兄是应该栽的。栽得一点儿也不冤……”
  大丑二丑三丑闻听,都不禁一齐瞠目望着四丑发怔!不明白四丑为何会突然这样说法?
  又是有何用意?……
  藕池庄主闻听四丑这话,心念不禁一动,便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弟,你……”
  藕池庄主话尚未说完,四丑已向他抱拳一拱,抢着说道:“总瓢把子,我弟兄做梦也想不到,是总瓢把子你亲自进关来了,刚才我弟兄有冒犯之处,尚望总瓢把子你原谅勿怪!”
  四丑说着,便对大丑二丑三丑说道:“这位便是威震关外绿林数十年领袖群雄的总瓢把陆大哥,大哥!你说我兄弟今天栽在陆大哥手里,栽得冤枉不?”
  “哦!”
  大丑二丑三丑均不禁同时哦了一声!真是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四十开外年纪的中年汉子,便是威震关外绿林道数十年,领袖群雄的总瓢把子,难怪武功恁高,心中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
  弟兄三个连忙抢前一步,齐向藕池庄主抱拳一拱说道:“我弟兄真糊涂透了,一时竟没想起是总瓢把子你进关来了,真是失礼之至,刚才冒犯之处,总瓢把子,你就包涵着点吧!”
  这位领袖关外绿林的枭雄藕池庄主闻言,不禁哈哈一阵大笑道:“四位老弟,你们太也言重了,我陆某这次入关,在四位声威所属的地区,竟擅自立寨,未曾事先向四位老弟招呼一声,实在多有冒犯,尚望四位多多海涵才是!”
  说罢便又纵声哈哈大笑不止。
  四丑弟兄不禁面孔一红,好在四丑的脸孔本就是红黑的颜色,虽红,并不明显,若不注意细看,决不可能看得出来。
  大丑便也跟着一声哈哈大笑,说道:“陆大哥,你也太过客气了,这点小事,也值得陆大哥你这样说法,实在使小弟们惭愧极了,不过,要不是这样,小弟们又怎能领教陆大哥的绝学哩!”
  大丑说着,忽然住口望着藕池庄主问道:“陆大哥不在关外纳福,怎么会有这种豪兴进关来呢?”
  说着,便向四丑弟兄一举手,侧身肃客,如果换一个地方,四丑弟兄或者会毫不客气,旁若无人的昂首先行,但,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在这位关外绿林枭雄面前,却也不敢过份狂傲放肆,况四丑弟兄深知这位关外绿林枭雄,看来虽只不过四开十外年纪,实际上威震关外已达五六十年之久,恐怕已距离百岁不远,若论辈份,较自己弟兄实要高上一辈!
  藕池庄主举手请客先行,亦只不过是礼貌上的谦让,四丑弟兄略一客气,藕地庄主当然也就不再谦让,领先进入大厅,四丑弟兄随后,其他一干关外高手,亦跟着进人大厅,重整杯盘,分宾主依次入座。
  藕池庄主这才把此次入关的宗旨,详细的向四丑弟兄说明,并极力拉拢四丑弟兄,请四丑弟兄加入他藕池山庄,为其臂助,与关内武林名门正派的武学,一争长短!
  四丑弟兄也就立即欣然答应,加入了藕池山庄,为藕池庄主随身四个护卫。
  且说豫中四丑弟兄忽地猛勒马缰,一齐刹住,八道精光灼灼的眼睛同时射向姑娘,姑娘芳心不禁感到一阵厌恶,脱口发出一声:“啐!”
  别过头去,正要放辔前驰,忽闻嘿嘿一声冷笑道:“姑娘,你们不是两人同行的吗?怎么只剩你一个人的哩,还有一个哩?”
  韵晴闻言,不禁又回首望了四丑弟兄一眼,没好气地娇叱道:“你们是干什么的?问这个干嘛?”
  大丑又是一声冷笑道:“嘿!看不出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火性倒是蛮大的,我们这样问问,也算是不对吗!”
  一句“小丫头”,韵晴芳心顿时大怒,一声娇叱喝道:“你四个丑鬼,竟敢出言不逊骂人,姑娘要不是不愿与你们一般见识,今天非得要教训教训你们不可!”
  说罢,玉手一抖马缰,便要纵马驰去!
  大丑一见,急忙一拧手中马缰,两腿一夹马肚,纵马跃到姑娘马前,拦住姑娘去路。
  韵晴不禁大怒,一声娇喝道:“丑鬼!你要怎地?”
  大丑嘿嘿一声冷笑道:“不要怎地,只要姑娘留下坐马,便任姑娘走路!”
  韵晴一听,芳心立即明白这四个丑鬼是来追她们姐妹俩劫马的,不用说,当然跟来路上劫马的那一伙是同党,一丘之貉了。
  “哼!”韵晴的小瑶鼻儿里发出了一声冷哼道:“要是姑娘不肯哩?”
  大丑脸色一沉道:“那就只好要对不起姑娘了。”
  韵晴冷冷地道;“怎么?难不成你们要硬抢?”
  大丑点点头道:“姑娘不肯,我弟兄也只好如此了。”
  韵晴不由一阵格格娇笑,那笑声有如银铃响彻长空,又恍若珠走玉盘,划破这荒野古道的寂静!声音既娇又脆,的确悦耳好听!但却使人有点受不了,因为这笑声与众不同,乃是从丹田发出!
  若非内家功力已臻极高火候,笑声怎能如此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四丑闻这笑声,心头均不禁一震,暗道:“看不出这小丫头年纪不太,内功倒颇精湛!”
  “呸!”韵晴笑声一落,便“呸!”的一声,意颇不屑的道:“凭你们这四个三分不象人,七分倒像鬼的丑料,也敢来拦阻姑娘,妄想劫马,真是……”
  韵晴话还未说完,大丑即已忍不住一声暴喝道:“丫头住口!我豫中四霸天名震绿林二十余年,从来还没有人敢在爷们弟兄面前发过横,瞧不起爷们。你这丫头是何人门下,又有多大能耐,竟敢这样目中无人,狂傲自大!”
  韵晴又是一阵格格娇笑道:“没有人敢,现在姑娘不是敢了吗?你们这豫中四丑又怎样?姑娘就不相让,凭你们四个丑鬼这副样子,还能吃人不成!老实告诉你们吧!你们这点名头,也只能吓唬吓唬江湖上的毛贼,要想吓唬住姑娘,那简直是作梦!”
  韵晴说着,小瑶鼻里发出一声冷哼道:“我看你们还是识相一点好,姑娘也不与你们一般见识,不然,惹恼了姑娘,可不管你们是什么四丑四鬼,废了你们,可别说姑娘心肠狠辣!”
  姑娘这番话说得实在有点嫌大狂,豫中四丑在绿林道中,虽算不得是顶尖儿的高手,但亦是一等脚色,岂可这样轻视!
  大丑不禁脸色一变,一声暴喝道:“丫头!你太狂了,大爷今天要不给你一点厉害,谅来你也不会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说着,一抖手中长鞭,三尺多长的一根软皮鞭,立即笔直,力透鞭梢,直点姑娘面门。
  韵晴口中发出一声冷笑,鞭梢迎面点到,身形一丝不动,仍然端坐马上,神态从容,不闪不避,对这根长鞭好象视若无睹!
  韵晴这种神态,真是大胆至极,不但大胆,而且欺人,换句话说,根本就没有将对方看在眼里。
  大丑见状,心中不禁更为愤怒,嘿的一声冷笑,冷笑声中,暗运真力,贯透鞭梢,又增加了二成劲力,他是存心要一鞭将姑娘毁在鞭下!
  姑娘若不是身负绝学,没有克敌制胜的十分把握,怎敢如此大意!
  眼看长鞭鞭梢,只距离姑娘面门不过三寸左右,这才见姑娘倏抬玉臂,伸食、中、母、三指,疾向长鞭鞭梢钳去!
  出手真是快逾飘风,疾若电闪,端的迅捷无比,不但迅捷,而且又准又稳!
  大丑心头不禁一震!暗道:“好丫头,你也太小瞧我豫中四丑了,我这条鞭虽只是一根普通的皮马鞭,但经我运起真力贯注鞭身,何异是一枝百练精钢的长鞭,我倒要试试你这丫头究竟有多大功力,胆敢这样欺人,一出手就抓鞭!”
  大丑心中刚在这样想,鞭梢已被韵晴玉手三指钳住,别看只是有若笋葱般白嫩柔滑的三只玉指,却比一把钢钳尤为坚硬厉害!
  在大丑是有心要让姑娘钳住,给姑娘一个大苦头吃,废掉姑娘一只玉手,籍消姑娘瞧不起他的心中怒火!
  大丑这种想法,实在有点天真好笑,不!并不是天真好笑,是他自负太高,太狂,小瞧了姑娘,他不想想,姑娘若没有绝学奇技,怎敢一出手就抓对方手中的兵刃武器?怎敢!
  不过,话倒说回来,就是大丑没有这种天真想法,不存心让姑娘抓住鞭梢,只要姑娘出手安心要抓他的鞭梢,就是他不想让姑娘抓着,恐怕也是不行哩!
  姑娘三指刚一钳住鞭梢,大丑本是存心蓄势,立即吐气开声,一声暴喝道:“撒手!”
  运足八成功力,猛地一抖一震!
  这一抖一震,论力量不下千斤,在大丑心中满以为姑娘必然发出一声惨叫,一个娇躯定必被震得腾空飞起摔出去,一只手臂也必立废!
  怎知大出大丑意料之外,这一抖一震的力量,姑娘非但没有如他想象那样的发出惨呼,而且仍旧端坐马上,娇躯连晃也没有晃一下,神态依然是那么从容,不要说了,长鞭的鞭梢还是被姑娘的三只玉指钳着。
  相反的,反而是大丑的身形微晃了晃,并且还感觉到胸口血气有点翻涌!
  大丑心中不禁大惊!连忙稳住身形,运气压住胸口微感翻腾的血气!
  忽听姑娘一声冷笑道:“就凭这点功力,也想在姑娘面前发横,妄图抢夺姑娘的宝马……”
  姑娘话未说完,忽听有人朗声念颂道:
  负亲仇;
  埋首荒山十易寒暑!
  走天涯,踏海角!
  访仇踪;
  仇踪何处?……
  这是什么?即不是诗,又不只词,显系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人信口念出,而这人正在天涯海角,寻访仇踪!
  韵晴姑娘芳心不禁一怔!
  这是什么人?但听这人的语调清朗铿锵,显然这人的中气极为充足,内家功力已臻极高境界!
  大丑运八成劲力一抖一震,不但未能伤得姑娘,自己反而感觉胸口有点血气翻涌,大惊之下,心中这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虽然不大,功力却已是高深难测。
  豫中四丑威震绿林二十余年,可算得从没有栽过筋头,落败过,想不到今天阴沟里翻了船,竟会栽在这么个小丫头的手里。
  旁立二丑三丑四丑虽告已看出苗头不对,心中甚急,可是谁也不敢冒然出手解救,原因是大丑手中长鞭的鞭梢,仍旧被对方五指钳着,旁观者清,三人心中均皆有数,姑娘的功力较大丑深厚,这时如果冒然出手解救,一个不好,大丑就得伤在姑娘手下,因此,心中虽是甚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徒自瞪眼看着。
  大丑明知功力不及对方深厚,欲要撒手丢鞭,势又不能,好在对方只是钳住鞭稍不放,并没有加劲透压过来,但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何时才能了局,于是便在暗中潜运真力,蓄势待发,来个猛不防,一举夺回长鞭,然后再弟兄四个联手对付这小丫头。
  就在姑娘闻听朗颂之声,芳心微一怔神之间,齐巧大丑真力运调完毕,再度发动之际,只听得大丑猛然一声吼道:“撤手!”
  姑娘闻声警觉,连忙玉指运劲,但已经慢了一步,只觉得三指微微一震,钳着的鞭梢已被夺了回去!
  姑娘顿时芳心大怒,右手长鞭一震一挥,立时幻现出一片如山的鞭影,挟狂飙,威势万钧的直向大丑上身数处要害攻去!
  这是什么鞭法?怎么一出手,招式就有这大的威力?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大丑心中不禁骤然!手中虽也有一枝长鞭,但未看清招式,怎敢随便挥鞭封架!
  因为在马上不易问避,忙不迭一仰身躯,双足一点马蹬,略一假力,“金鲤倒穿波”,由马股上向后平穿出一丈五六落地。
  大丑身形刚落地站稳,陡闻一声娇叱入耳。接着又是一片如山的鞭影。挟劲风狂飙攻到!
  也就在这时,陡闻有人一声喊道:“姑娘!且请住手!”
  喊声未落,一条人影已疾若流矢般地射到,手中长鞭一挥,荡开姑娘的长鞭,解救了大丑的一鞭之危!
  姑娘本因妹妹犯了小性儿,急驰而去,芳心就有点不大舒服,正要跟踵追去,偏巧豫中四丑赶来拦阻住姑娘,欲要抢夺姑娘的宝马,芳心就不禁生了气,大丑发招动手,后又趁她心神微分之际暗中运力突然夺回长鞭,就更为生气,乃才挥鞭施展绝学,要给大丑一道厉害!
  眼看大丑就要伤在这一鞭之下,突被来人挥鞭荡开长鞭,解救了大丑的危难,芳心这就不由的更是气上加气遂将心中所有的气怒,一古脑儿都转移到了这来人身上。
  凭着来人刚才挥鞭荡开她长鞭的这份劲力,虽也暗惊来人的功力武学高深,绝不在她之下,但这时姑娘是在气头上,那管那许多,来人是谁?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便是一声娇叱,一抖手中长鞭,力透鞭梢,挺鞭直向来人胸前要穴搠去!
  蓦然,姑娘的一双秀目,透过覆面黑纱,瞥见来人的一张英俊秀逸出俗的玉面时,芳心里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忙不迭猛提一口真气,挫腕撤鞭,硬收住暗含着无穷变化的这一招攻势,樱口中脱口发出一声娇声的惊呼道:“咦!原来是你……”
  来人朝着姑娘略一点头微笑道:“不错!姑娘!正是小生,想不到吧!”
  原来这来人非别,正是她一见难忘,芳心系念,也就是她和妹妹先前谈说的,在来路上遇到过的,妹妹也在想念着的文弱的少年书生。
  这时,韵晴姑娘的芳心中,说不出是惊?还是喜?……
  惊的是,原来他也是武林同道,不但是武林同道,而且武功极高!
  喜的是,刚才还在和妹妹谈论他,想念他,想不到他现在竞出现在眼前了,要是他早来一步多好!
  韵晴的一双秀目凝视着他的俊面问道:“你认识他们,和他们是朋友?”
  书生摇摇头道:“不认识,也不是朋友。”
  韵晴微觉诧异的道:“那你为什么要替他们解危哩?他们都是坏人,想夺我的宝马呢!”
  这时,豫中四丑都已下了马,并肩站立一侧,他们心中都在暗自盘算,必得将韵晴姑娘毁在这里,留下宝马!否则,从今后,豫中四丑在江湖上也不用见人了。
  书生侧首望了豫中四丑一眼,正欲答话,忽听姑娘口中响起银铃声音问道:“刚才那朗声念颂着什么的,是你吗?”
  书生点点头道:“正是小生一时心中有所感触,随口念出!”
  “哦!原来你身负血海深仇,你知道仇人是谁吗?”
  除了一声惊异的“哦”之外,语声不但温柔异常,而且虽然看不到她玉面表情,但从她温柔的声调中,显示了对他的关怀!
  姑娘芳心本就有着一股难以抑上的怒气欲发,可是自一见着他呵!她发不出了,不知怎地?那股子怒气竟于不知不觉间消逝得一干二净!
  最奇怪的,她一知道他身负着血海深仇时,芳心不禁感觉得有点儿难过,而更加关心!
  这是为的什么啥?这件与她毫无相关的事,又是个与她没有一点关系的男人的事,她为什么要关心,感到难过呢?
  她自己也不禁有点莫名其妙,感觉到无法解释。假若一定要解释的话,那只好说是女人家的心肠软罢了!
  写到这里,著者也不禁对这世间的事理,发生怀疑?而感到莫名,难以解说了,如果一定要说“女人心软”,那么俗语中的一句“最毒妇人心”,那又该做何解释呢?这世界,真是个矛盾的世界,这种绝对相反不一致的理论,真是个矛盾的理论……
  呵!女人!女人的心,真令人难以捉摸、理解?……
  这种温柔而又充满着关怀的语凋,只令书生心头感觉一震!但淤积胸中十年有来的血海深仇,怎会为这甜美娇柔的声调震散忘记!
  只见书生玉面倏地惨然一笑道:“姑娘,这也就是小生刚才要出手替他们解围,不让他们四兄弟伤在姑娘手底的原因。”
  韵晴芳心微微一动,问道:“相公的仇人难道就是……”
  书生又是惨然一笑道:“小生也尚不十分清楚,不过却知道与他们豫中四丑确有关连!”
  书生的两番惨笑,瞧在姑娘眼里,芳心不禁就连震了两次,小瑶鼻儿一酸,难过得几乎要掉下泪来。
  书生说罢,忽地望着豫中四丑仰天一阵朗声大笑,笑声中满溢悲惨的意味,宛若巫峡猿啼!
  豫中四丑闻听这笑声,心头均不觉为之一震,这少年书生好精湛的内功!
  从这书生刚才和姑娘极短的几句谈话中,豫中四丑已听出一点端倪,这少年书生好象是向他弟兄寻仇而来,于是四丑弟兄便暗中将这少年书生仔细的一打量,迷朦的月光下,只见这少年书生,生得面如团粉,目若朗星,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唇红齿白,身着一袭青色儒衫,腰悬一支长剑,纹身站立,文质彬彬,宛若玉树临风,神情潇洒脱俗,气度英俊秀逸,看年纪最多不过十八九岁,真是个翩翩美书生,绝世佳公子。
  豫中四丑心中暗觉诧异,既不认识这少年书生,也想不出来与他有何仇恨?不过四丑弟兄心底甚是有数,二十多年来,手底杀人无数,这少年书生定然是那些被杀害者,其中之一的后人。
  书生笑声一落便听得他朗声说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熊耳山中三进三出,未见豫中四丑踪迹,小生还以为四丑弟兄闻风遁迹,缩头藏匿起来了呢?想不到今夜竟在这里幸遇!……
  说着,又是一阵哈哈朗声大笑。
  这书生真风雅得紧,也实在的酸得可以,在此时此际,还就这种心情酸溜溜的咬文嚼字,若不是这话意中还含着一自讽刺的意味,别人听了,恐怕要以为他是在做文章!
  豫中四丑成名江湖二十多年,威震七省绿林道,几曾受人轻视过!这少年书生明是寻仇而来,当着这种绿林道中,一等一的高手的仇人面前,竟然如此神情自若,说笑从容,好象根本就没有把豫中四丑弟兄放在眼内,可谓是目中无人之极!
  少年书生的话虽是文绉绉,但这讽刺的意味,使人听了实在不好受,四丑弟兄那能忍受得住!不过,大丑因为这少年刚曾解了他一鞭之危,在究竟何仇?未弄清楚之前,尚觉得有点不大好意思发作,四丑素性阴沉稳着,从刚才韵晴姑娘向大丑攻出的两招鞭法神奇的招式中,他已看出姑娘身怀盖世奇学,功力极高,远超出自已弟兄,再从少年书生挥鞭荡开姑娘长鞭,解救大丑一鞭之危中,虽然这少年书生来得突兀,出于姑娘意外,但也显见他的功力实在不弱,何况他的身形,挥鞭手法,皆是疾若闪电,其快捷准稳的程度,实属生平罕见!
  因此,四丑只是阴沉着脸色,冷冷的站着不出声,心底却在暗自盘算!
  二丑三丑皆是与大丑一样的暴燥脾气,见这少年书生语含讽刺,神态狂傲,三丑首先就忍不住一声暴喝道:“小子!你有好大能耐,敢来向爷们弟兄寻仇,还敢这么狂傲,目中无人,你且报出名号来,是何人子弟,与爷们是何怨仇?”
  少年书生朗声一笑,说道:“少爷名叫戈碧青,是何人子弟,你们可不必问,少爷也不会告诉你们,就是告诉你们也未必知道。”
  少年书生说到这里,双目忽地神光一闪,似寒电般地注视着四丑弟兄厉声喝问道:“我问你们,当年那神箭穿云戈大侠与你们何仇何怨,你弟兄四人竟率人前往戈大侠家中,下那样的毒手!”
  四丑弟兄闻言,这才恍然明自,原来是神箭穿云戈大侠的后人,来报仇来了。
  “哦!”
  大丑“哦”了一声,望着戈碧青问道:“这么说来,你便是那戈老头儿的儿子了?”
  戈碧青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已经知道,又何必多问。少爷今天要你们弟兄四个偿还这笔血债!”
  大丑忽地嘿嘿一声冷笑道:“你以为当年杀害你全家满门的事,是我弟兄所为的吗?”
  戈碧青不禁一怔!望着大卫瞠目问道:“怎么?不是你弟兄所为?……”
  大丑又是嘿嘿一声冷笑,正容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是我弟兄做的,我弟兄决不会赖,不是我弟兄做的,我弟兄可也犯不着冒名顶替,代人承认这笔账呢!”
  戈碧青本待不信,但一看大丑一脸正容,而且语气真直,不禁有点犹豫起来,怀疑的问道:“那么究竟是什么人,下的那样的毒手呢,想来你兄弟当年在场,必定知道清楚,尚请明告,则小生当必感激不忘!”
  大丑道:“这人是谁,我弟兄虽然知道,但却未便告诉少侠,再说,就是告诉你,凭你的功力,要想前去报仇,何异是自投罗网,白白送死!”
  戈碧青不禁一声朗笑,怒道;“你们都是同时前往下手之人,当然不便说出那人是谁,反正你弟兄也有着份儿,今天要不把你弟己留下,给你弟兄一点苦头吃吃,谅来你们是决不肯轻易说出的!”
  大丑嘿嘿一阵冷笑道:“不错!我弟兄那天是也去了,至于有没有份,我弟兄现在也不需要多说,以后你当会明白,不过,你这小子既然敢口出狂言,要留下我弟兄,我弟兄倒要看看,你究竞有多大功力,什么绝学,这样的目无尊长!”
  戈碧青一声朗笑道;“少爷虽没有什么绝学,但大概要留下你弟兄四个尚还不太难吧!”
  戈碧青这话实在有点嫌太狂了,豫中四丑名震绿林二十多年,功力岂是等闲,四丑弟兄在江潮上,遇敌拼斗时,不管你人多人少,向例是一拥齐上,而四丑弟兄练就的一套四象阵法,威力至大,在这四象阵法上,二十多年来,也不知道毁掉了多少成名的高手。
  四丑弟兄闻话,脸色均不禁一变。
  只听得四丑一声桀桀怪笑道:“我们别光斗嘴了,还是在手底见胜负,领教少侠的高招吧!”
  说着,便朝三个哥哥一使眼色,四人立即各按方位站立,将戈碧青困在核心。
  戈碧青深知豫中四丑的一套四象阵法,威力颇大,不同凡响,一见四丑一开始就摆开了四象阵法,心中虽然不怕,却也不禁有点嘀咕!
  虽然嘀咕,但岂能形诸于色,稍示怯意?
  只见他目射神光,对四人所立的方位略一打量,便剑眉倏地一挑,一声冷笑,霍地身形一旋,翻身出掌,掌心外吐,推出一股劲风,直向四丑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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