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忆文 Yi We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8年1987年)
飞虹玉女
  作者:忆文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一章
  纵横千里,高达万丈的长白山,细雪轻飘,纹风未起,把环抱天池四遇的峭壁奇峰,点妆成一座嵌玉镶珠的比天巨冠。
  没有鸟飞,没有兽走,一片静谧安祥。
  除了霏霏细雪,飘撒在晶莹光洁的皑皑群峰上和碧波如镜的天池水面上,整个长白绝巅没有一丝生息。
  细雪不停地飘落着,不知飘落了多少天,苍穹昏暗,也分辨不出是何时辰,这片有世外仙境之誉的名山绝巅,竟成了一片绝地死域。
  但是,就在这时,突然傅来一阵隐约可闻的衣袂破凤声音,立时划破了天池绝巅的安洋静寂!这人的身法好快,眨眼之间已能清晰可闻,显然是一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随着那阵衣袂破风声响的快速接近,蓦兄一道瘦小黑影,正沿着一道崎险雪崖,风驰电掣般向着玉柱峰下驰去。
  细看那道瘦小人影,竟是一个年逾七旬,一身黑衣黑裤的白发婆婆。
  白鬃婆婆,小眼炯炯,秃眉勾鼻,生了一张薄而尖突的雷公嘴,一脸的皱纹,令人望之狰狞可怖,自然生畏。
  在这时滴水成冰的酷寒天气里,依然穿着一身布衣,徒手未携兵器。
  只见白发婆婆,神情急急飞驰中,一双炯炯小眼,一瞬不瞬的盯视着玉柱峰下的一片平坦雪地上。
  循着白鬃婆婆的炯炯目光一看,啊!这才发现那片雪地上早巳盘膝端坐着一个人。
  根据那人的光秃头顶,一蓬银髯和穿着一袭宽大僧衣来看,显然是一位年事很高的佛门僧人。
  那位老僧人盘膝趺坐,双目合闭,两手藏于袖内,在他霜眉银须,以及宽大深灰色的僧衣上,业已积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看样子,他在那裎至少已盘坐了一个多时辰。
  白发婆婆挟着极速的衣袂破风声,虽然距雕那片雪地愈驰愈近,但合目盘坐的老僧人,却纹丝未动,充耳未闻,连眼皮子也懒得睁开一道缝。
  飞驰中的白发婆婆,看到那位老僧人早已盘坐在雪地上,对她的前来看也懒得看一眼,怖满皱纹的尖削老脸上,立现愠容,面目益显狰恶。
  她直到驰至老僧人身前三丈处,才“呼”的一声刹住了身势,轻哼一声,心中恨声道:“老秃驴,你抢先前来,充分调息,到时侯想取巧捡便宜,哼,没那么容易!”心念间,也盘膝坐在雪地上。
  她虽然坐在了雪地上,但她的一双炯炯小眼,却不时斜一眼三丈以外的老僧人。
  虽然老僧人的头上雪花未溶,鼻孔中未冒白气,但她确定老僧人并没有冻死,而且,还对她随时提高了警惕。
  如果她这猝然向老僧人偷袭,即使不致负伤毙命,但也绝占不到便宜。
  她小眼炯炯意含怨毒的看了几眼老僧人,几经思考,终于闭上了眼睛,运功调息,准备片刻之后,舍死忘生的一场火拚。
  细雪依然不停的飘落着,一切又恢愎了方才的寂静。
  片刻过去了。
  白发婆婆并没有和老僧人火拚,连她自己似乎也盘膝跌坐,进入了忘我之境。
  蓦然,在东龙口方向又傅来了一阵隐约可闻的极速衣袂破风声响,而这阵破风声响也正急急的向着天池这面驰来。
  根据他的飞驰速度,功力绝对不在片刻之前到达的白发婆婆之下。
  这阵极速的衣袂破风声一传达,闭目盘坐的白发婆婆立时睁开了眼睛。
  她先瞟了一眼东龙口方向,接着又偷看了一眼依然盘坐有如入定的老僧人。
  根据白发婆婆这细小动作,即可断定她是一倜工于心计,狡黠机诈之人。她在那里盘膝跌坐,闭目调息,也不过装模作檬,藉机盘算心思而已。
  随着衣袂破风声响的快速接近,一道硕壮身影,迳由东龙口外如飞般驰了进来。
  那是一个白发苍苍,霜眉银髯,穿着一身土黄色布衣,腰里系着一条同黄布腰带的老人布衣老人面色红润,虎目有神,他一驰进东龙口,两道冷芒闪射的目光,也立时向着玉柱峰下的那片雪地上望去。
  当他看到雪地上早已盘坐着白发婆婆和老僧人时,虎目一亮,立时哈哈笑了。同时大笑道:“老夫自以为是第一个,原来你俩比老夫还早!”
  说话之间,身法加快,话声甫落,人也到了雪地上。
  白发婆婆深怕布衣老人对她偷袭,小眼一睁,挺身站了起来,同时冷冷的讥声道:“怕什么,还有牛鼻子和老尼婆没到呢!”
  布衣老人理都没理白发婆婆。
  却望着盘坐地上业已睁开眼睛,慢条斯理挥袖抖掉身上雪花的老僧人,讥声道:“老悟非,你休息了那么久啦,也孩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啦!”
  老僧人‘悟非’并没有吭聱,只是站起身来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
  白发婆婆却哼了一聱,沉声道:“用不着看,时辰早已到啦,我看老牛鼻子老尼婆是诚心不来啦……”
  布衣老人立即不屑的斜了她一眼,哼声道:“老玄灵和慧因比你的信用好,说不定他们马上就到了!”
  白发婆婆一听,顿时大怒。
  小眼一瞪道:“你敢说他们比我好?”
  布衣老人更加轻蔑的说:“我说他们的信用比你好,已经很客气了,你雷姥姥在江湖上的行径名声如何……嘿嘿,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
  话未说完,被称为雷姥姥的白发婆婆已尖叫一声,面现狰恶,伸出右掌,飞身向布衣老人的面门抓去,同时怒骂道:“龙金虎你……。”
  话未说完,如钩的五指已抓到了布衣老人的面门前。
  被称为龙金虎的布衣老人一见雷姥姥伸掌抓来,也虎目一瞪,怒喝道:“想找死等牛鼻子两人来了再说。”
  说话之间,右掌划了一个半圆弧形,掌边闪电般切向雷姥姥的手腕。
  雷姥姥虽然激怒出手,招式可没敢用老。
  这时一见龙金虎一掌削来,双肩一晃,飞身纵向两丈以外。
  也就在雷姥姥和龙金虎交手的同时,‘悟非’大师突然喧了声佛号道:“阿弥陀佛,看来吾等五人在此密约决斗的消息业已外泄,现在已经有人起来看熟闹了!”
  布衣老人龙金虎神色一惊,急忙进目察看。
  飘落地上的雷姥姥也惊得四下张望。
  果然,只兄一个美丽少女,一个英俊少年,就在他们的身后百十丈外,正沿着玉柱峰的峰角下,大步向这面迎来。
  少女着一身银缎织金劲衣,在上衣的领头袖口外露出一线短短的雪白羚毛,肩披一袭同一质料的羚毛短剑氅。
  背后露出一截系有白绒剑穗的银鞘剑柄,生得娇艳明媚,眸似秋水,年龄大约十八九岁她大步走在少年身前七八丈处,靥透愠容,杏目含威,微微嘟着鲜的小嘴,似是和身后的少年刚动过手。
  也许是两人正在呕气!
  再看那少年,同样地穿着一身银光闪冈的银缎劲衣,仅在上衣外加了一件银缎素花,内羚羊短毛衬无袖背心,腰系一条三寸宽的银丝带,佩一柄嵌玉银穗剑,足登银缎素花剑靴,发髻上也系了一条亮银丝带,看年纪大二十二一岁。
  银装少年,云神俊逸,星目剑眉,他俊美面庞上的表情舆银衣少女的恰恰相反,他不但神情愉快,而涂丹般的唇角上尚挂着微笑。
  显然,如果他们两人在途中曾经交手,一定是他胜了。
  如果两人刚刚曾经斗嘴,那也一定是他占了上风。
  当龙金虎看清了银装少年的面目时,不由惊得“咦?”了一声道:“那小子不是老牛鼻子的徒弟吗?”
  雷姥姥听得神色一动,也不由惊得“噢?”了一声问:“你认得那小子?”
  龙金虎凝重的说:“老夫不但见过他,还知道他小子的名字叫申明玉!”
  雷姥姥再度“噢”了一声道:“这么说,前面走的那丫头恐怕是老尼婆的弟子了?”
  龙金虎一“晤”了一声道:“很有可能,听说十多年前她收了个姓梅的女孩继承她的衣钵!”
  雷姥姥听罢,不由切齿恨声道:“这两个老牛鼻子老尼婆,老奸巨滑,耍奸使诈,她两个人不来赴约,居然叫两个毛头小子臭丫头前来送死!”
  龙金虎冷冷一笑道:“你看他们那副神态像来送死的吗?”
  雷姥姥小眼一瞪,几乎是怒吼道:告诉你,他们如果不乖乖的将他们保有的那份“谜图”交出来,可别怨我老婆子手辣心狠,以大欺小……。
  话未说完,龙金虎已冷哼了一声,讥声道:“省省你的老气力吧!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闹不好,你死了不知怎么作的鬼呢!”
  雷姥姥听得浑身一震,果然闭上了嘴巴。
  一对炯炯小眼立时瞅向四周和银装少年少女的身后,显然怕‘玄灵’道长和‘慧因’师太两人隐身暗处,伺机下手。
  也就在雷姥姥东张西望,疑神疑鬼的同时,银装少女已先到了他们三人身前,立即抱拳躬身,恭声道:“晚辈梅雪珍参见三位前辈,并代家师问候三位前辈好!”
  话声甫落,银装少年也恰好面向‘悟非’大师三人,抱拳恭声道:“晚辈申明玉参见三位前辈,并代家师问候三位前辈好!”
  他的话除了名字‘申明玉’三字舆银装少女的名字“梅雪珍”不同外,其余一字不差。
  剑装少女梅雪珍一听,不由侧首瞪了申明玉一眼,轻蔑的哼了一聱,转身向一侧走了几步,似乎不屑和申明玉并肩站在一起。
  ‘悟非’大师却合什喧了声佛虢道:“两位小施主请免礼,请问‘玄灵’‘慧因’两位道友,一向可好?”
  申明玉和梅雪珍听到恩师,不敢失礼,赶紧肃容拱揖,同时回答道:“托三位前辈之福,家师尚称康泰!”
  说也凑巧,这次两人的回答竟然一字不差!申明玉眉梢轻挑,唇角立褂上一丝得意微笑。不由转首去看数步外的梅雪珍。
  梅雪珍想是也觉得两人的话怎的道么巧?上次参见之话,可以怪他学样儿回答,可是,这一次是两人同时出口的呀!
  正因为这样,她不由闪动着澄如秋水的明目去看身旁的申明玉。
  转首一看,发现申明玉眉梢轻挑,丹唇展笑,正暗自得意的向着她瞧,只气得急忙仰首望天,一张艳丽如花小脸蛋,一阵红一阵白。
  雷姥姥冷眼旁观,暗暗心惊,心想:这那里是前来拚命夺宝,倒有些两小呕气,打情骂俏来了。
  她雷姥姥在江湖上耍奸使诈了几十年,今天绝对不能着了这两个毛头小子臭丫头的道儿,上了老牛鼻子老尼婆的诡圈套。
  心念电转,不由沉声道:“既然你们的师父没病没灾,为什么不亲自前来赴约?”
  申明玉先看了梅雪珍一眼,见她无意回答。
  适才抱拳恭声道:“回前辈的话,家师近年,体力日衰,自知在世之日无多,早已淡薄薄名利,遑论前来决斗夺宝了……。”
  雷姥姥突然关切地问:“那你们两人前来斡什么?”
  申明玉又瞟了梅雪珍一眼,道:“晚辈是奉家师之命,将他老人家保有的部份“谜图”送来了……”
  龙金虎听得虎目一亮,脱口关切的道:“令师准备把那份“谜图”给谁?”
  申明玉毫不迟疑的道:“富然是决斗比武,最后获胜的前辈!”
  雷姥姥却有些不耐烦的说:“这些废话先少说,先把“谜图”拿出来给我们看看你们带来了没有!”
  申明玉一听,立暗探手怀中,而梅雪珍也自动的解开她纤腰丝带上的一个缎质包袋,两人几乎是同时拿出一张长约一尺的锐角皮纸来。
  ‘悟非’大师和龙金虎一见申明玉和梅雪珍手中展开的那张画满了线条的三角皮纸,俱都十分动容。
  尤其是雷姥姥的老脸上,神色变幻,目光贪婪,恨不得飞身扑过去,一把抢到手里。
  但是她知道,只要有‘悟非’老和尚和龙金虎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在埸,她便休想成功。
  何况申明玉和梅雪珍两人的师父是否正在暗中窥伺尚未可知呢?
  心念及此,不由冷哼一声道:“谜图”,你们两人是真的带来了,至于你们的师父是否真的体力日衰,不能前来赴约,就不能不令人有所怀疑了……”
  话未说完,申明玉俊面一沉道:“前辈如此说话太不应孩了。
  晚辈方才说过,只要您胜了其他雨位前辈,晚辈马上把家师保有的这一份双手交给您!”
  雷姥姥一听,立即瞪起小眼又望着梅雪珍,沉声道:“你呢?”
  梅雪珍心中原就有些不高兴。
  再听了雷姥姥咄咄逼人的诘问,心中更加有气。
  因而毫不客气的说:“你这是多此一问,你最后胜了当然给你!”
  雷姥姥见梅雪珍胆敢对她如此不敬,顿时大怒,不由小眼一瞪,脱口厉叱道:“臭丫头找死!”
  厉叱声中,飞身就向梅雪珍扑去。
  申明玉一见,也脱口沉声道:“前辈慢着!”
  说话之间,身形一闪已挡在梅雪珍的身前。
  雷姥姥只得急忙刹住身势,瞠目怒声问:“你小子斡啥?”
  申明玉神色自若的一笑道:“晚辈不斡什么,只是想先奉劝前辈一句话!”
  雷姥姥立即不耐烦的说:“有话快说!”
  申明玉含笑谦声应了声是,道:“我们作晚辈的虽然艺业不深,功力浅薄,但动起手来也并非三招两式就打发得了的,万一久战不下,前辈的真力消耗过钜,那对前辈来此的目的,可就影响太大了!”
  雷姥姥听得心中一惊,不由暗骂自己一声“糊涂”。
  但嘴里却不屑的傲然沉声道:“对付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丫头小子,还用得着三招两式!”
  申明玉一听,立即淡然一笑道:“前辈既然说的如此轻鬏有把握,晚辈和珍妹倒愿先请前辈指点几招不传绝学!”
  雷姥姥听得小眼一瞪,顿时大感意外的楞了!
  站在申明玉身后的梅雪珍见申明玉竟然称呼她“珍妹”,一张艳丽面庞,顿时胀得通红,一颗芳心也跟着“卜卜”乱跳。
  虽然想斥他一声“谁是你的珍妹”,但不知怎的,心坎里的那丝甜甜感觉,竟使她打消了念头。
  一旁的‘悟非’大师和龙金虎却看得神色一变,俱都以惊异的目光,注视在申明玉的俊闹不清这少年何来如此瞻识豪气,居然胆敢向心黑手辣的雷姥姥公然挑战?
  虽说雷姥姥为了保持体力,不会冒然上前动手,但老虔婆真的发起狠来,“叭叭”两掌将两人毙了,也并非没有可能!
  但是,雷姥姥却冷冷一笑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道么大的气势,想必暗中,大援在后……。”
  申明玉立即不客气的说:“您也用不着拿话套我们,告诉您,我们既无大援,暗中也没有埋伏……”
  雷姥姥小眼一瞪,不由怒聱道:“我不相信你小子有如此镇定的工夫!”
  申明玉淡然一笑道:“那是因为我们心地坦诚,毫无所求,只是前来把持有的一份“谜图”交给最后获胜的一位前辈……”
  龙金虎一听,立即望着雷姥姥,催促道:“好了,他们把话已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人了,第一埸是你和我,还是你和老和尚?”
  雷姥姥小眼一瞪道:“为什么一定要我老婆子先打第一场?”
  龙金虎立即讥声道:“这么说,你是准备以逸待劳,等在那儿捡便宜了?”
  雷姥姥虽被说中了心意,但却强词怒声道:“放你的屁,你们是男,我老婆子是女,先天上就没有你们那么浑厚持久的体力,常然应该你们先比。
  不过,我老婆子也不想占你们的便宜,你们交手过后,胜的一方可以坐下来运功调息,叵到你们体力恢愎,我老婆子再动手比。
  龙金虎毅然称“好”道:“算你说的有理!”
  说罢转身面向‘悟非’大师,一抱拳,继续道:“老和尚,这第一埸就由咱们两个先开始吧,只要你老和尚胜了我龙金虎一招半式,我龙金虎持有的这一份,马上交给你!”
  岂知,‘悟非’大师竟先叹了口气,同时黯然喧了声佛号道:“不是我老和尚还未交手先触两位的霉头,实在是看了两位的面容上,印堂发暗,眉罩黑气,合当身临厄运……”
  话未说完,雷姥姥已连声“呸”了数口。
  同时怒声道:“老秃贼,你少在那里动心机,故意挫我们的锐气,告诉你,我看你的印堂才发暗,合当厄运临头呢!”
  ‘悟非’大师听了竟毫不生气的正色道:“不错,你没有说错,我老和尚在此地打坐,一直心神不净,灵台不明,合应是一凶险警兆……。”
  龙金虎未待‘悟非’大师说完,早已豪放的哈哈一声大笑道:“老和尚,你是苦口婆心也好,另有所谋也好,告诉你,我龙金虎向来不信这一套,准备好,老夫要出掌了!”
  了字出口,飞身前扑,双掌一晃,迳分上下,一劈‘悟非’面门,一切‘悟非’的小腹‘悟非’大师一看,只得黯然一叹,闪身斜走,疾演一招“天地即分”,一格龙金虎的右臂,一拿龙金虎的左腕!
  龙金虎朗声喝了声“来得好”,猛的一个屈腿旋身,两臂一甩,双掌斜斜扫向了“悟非”的背肩。
  ‘悟非’大师不敢怠慢,双臂一沉,两掌势挟劲劲风,呼的一声贴向了龙金虎的前胸。
  这两人俱是当今武林赫赫有名的人物,均以浑厚掌力见称,这一放手搏斗起来,加之俱都志在必得,自足各尽所能,尽展绝学。
  只见两人周近两丈之内,劲气激旋,掌风呼呼,荡起了雪花冰屑,形成了一团雪雾!站在圈外的申明玉和梅雪珍,俱都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场中。
  显然,对这等惊心动魄的激烈打斗,两人尚属第一次看到。
  但是,一旁观看的雷姥姥看了,虽然眼神中有些惊惧,而她的尖突唇角上,却挂着一丝得意的诡笑。
  想是觉得这两个老东西打得越惨烈越好,越是损耗的真力多,对我老婆子越有利。转眼之间数十招过去了。
  蓦闻龙金虎震耳一声大喝,左掌突然推向‘悟非’大师的前胸,而右掌竟闪电般劈向了‘悟非’大师的小腹。
  而‘悟非’大师也正以一招“上下分争”掌式,分别击向了龙金虎的面门和前胸。
  是以,攻向面门的左掌,只得沉腕迎向了龙金虎的左掌,而右掌仍奋力拍向了龙金虎的前胸。
  只听“卜”的一聱,‘悟非’的左掌正迎上龙金虎的左掌。
  而他奋力劈出的右掌,却“蓬”的一声击中了龙金虎的前胸。
  由于‘悟非’大师的左掌击中了龙金虎的左掌,因而阻住了龙金虎的前扑之势,也因此使他击中在龙金虎前胸上的一掌减轻了不少力道。
  也正因为如此,使得龙金虎切中‘悟非’大师小腹上的一掌,大大的打了折扣。
  是以,龙金虎闷哼一声,身形摇晃,蹬蹬蹬,一连退后了数步,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悟非’大师一掌被切在小腹上,虽然没有重伤吐血,但也被震得气血翻腾,真力浮动,赶紧运功相拒,双脚紧踏在地,才没有身形后退,发出闷哼。
  龙金虎果然不愧是一位铁铮铮的人物,一口血吐出后,立即猛的咽了一口真气,急忙在怀中掏出了一方折叠整齐的皮纸,顺手丢在‘悟非’大师的身前雪地上。一句话没说,转身向正东驰去。
  申明玉和梅雪珍见龙金虎受的内伤不轻,居然仍施展轻功驰去了,知他为了颜面,加之内心羞慎。
  明知如此更加重了伤势的恶化,却依旧愤然飞驰离去。
  是以,两人都神情关切的望着龙金虎的背影,流矢般直向正东驰去。
  也就在这时,蓦闻雷姥佬得意冷冷的关切说:“老和尚,你不打开来看一看,那张“谜图”是真是假?”
  申明玉和梅雪珍闻声回头,发现‘悟非’大师已盘膝坐在了雪地上,那张皮纸已然不见显然已被他收进了怀内。
  只见‘悟非’大师脸色有些苍白,看也不看发话的雷姥姥,仅淡淡的说:“以他的为人我老和尚信得过,用不着看了不会错!”说罢,闭上了眼睛,立即调息运功起来。
  申明玉根据‘悟非’大师的脸色,知道他腹部受的伤也不轻,只是他的功力深厚,已将内伤护住,没有吐出血来。
  梅雪珍看了‘悟非’大师的脸色却非常忧急,因为她气雷姥姥咄咄逼人,骂她是个“丫头”。
  心里很不希望最后获胜的是雷姥姥。
  当然更不愿把师父‘慧因’师太保有的一份“谜图”交给她。
  但是,这时看了‘悟非’大师的情形,显然受伤不轻,而雷姥姥却是一招未曾交手,半,丝气力未损的生力军。
  梅雪珍心念及此,不由转首去看雷姥姥。
  只见雷姥姥楞楞的站在数丈以外,两只小眼一瞬不瞬,有些痴呆的注视着数丈外盘膝坐在雪地上调息的‘悟非’大师。
  一看雷姥姥这等神态,断定她一面静静的等待‘悟非’大师调息完旱,一面盘算着心事,如何才能胜过老和尚,获得最后的胜利。
  梅雪珍只猜对了一半。
  却不知雷姥姥的心中,正盘算着一椿极卑鄙极无耻的行径。
  雷姥姥自知她的功力没有‘悟非’老和尚的深厚,武艺自是也逊了一筹。
  她原先希望的是‘悟非’和龙金虎双方俱都重伤,这时看来,‘悟非’老和尚的伤势,显然不太严重。
  由于‘悟非’大师的功力深厚,势必很快的将内伤医好并恢愎其雄厚的功力。
  到了那时候,她的结果必和龙金虎一檬,被老和尚一掌打得吐血重伤,丢下自己保有的一份“谜图”雕去。
  这样的结果是她心中最不愿意的。
  她所要的结果是其余四份“谜图”全入她一人之手,由她一人去进入谜宫或是谜窟,由她一人尽得其中的所有宝物。
  现在良机难再,老和尚受创未愈,正在运功恢愎体力。
  她必须马上下手,立时将‘悟非’击毙,否则,机会稍纵即逝,待他恢便了体力,那时再后悔可就迟了!
  心念已定,不由悄悄看了一眼梅雪珍和申明玉,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向‘悟非’偷袭,申明玉和梅雪珍两人必定出手阻止。
  常然,以雷姥姥的功力和修为,自是不会把申明玉和梅雪珍两人放在眼里。因为她本来就打算杀了‘悟非’之后,再向申明玉和梅雪珍两人下手的。
  在她雷姥姥的心意中,一直是三招两式就可将申明玉和梅雪珍打发了的,但必须先解决了‘悟非’秃驴。
  她悄悄觑目一瞧,发现两小正聚精会神的注视着盘膝运功的老和尚。
  再一看调息的老和尚。
  雷姥姥心头一震,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就在她盘算心思的这一会儿工夫‘悟非’老和尚苍白的面孔已趋红润。
  雷姥姥这一惊非同小可,知道‘悟非’老和尚的体力马上就要恢愎了。
  心中一惊,再不迟疑。
  立即望着申明玉两人来时的玉柱峰后,凄声怒喝道:“老慧因,老杂毛,你们两人不是说不来了吗?”
  申明玉和梅雪珍听得又惊又喜,误以为师父‘玄灵’道长和‘慧因’师太来了,俱都精神一振,倏然回身察看,雷姥姥焉敢怠慢,就在申明玉和梅雪珍两人神色惊喜,回头后看的同时,飞身纵起,凌空前飞。
  斜侧着身躯,紧拳着双腿,迳向盘坐着的‘悟非’老和尚纵去。
  申明玉和梅雪珍回身一看无人立时暗乎“不好”,回过身来一看,发现雷姥姥已凌空飞到了‘悟非’大师的身前。
  只见雷姥姥一声凄厉刺耳尖叫,右腿小蛮靴猛力踹出,迳向‘悟非’大师的面门蹬去。申明玉和梅雪珍一见,知道阻止业已不及。
  只得惶急大喝道:“大师小心!”
  闭目调息中的‘悟非’大师,闻惊猛的睁开眼睛,两道利刃般的目光一闪,一只装有钩莲刀的小蛮靴已到了他的面门前。
  惊急之下,自知劫数难逃,只得大吼一声,仰面后倒,原本放在胸前的双掌,运集全身功力,猛向雷姥姥的双股之间推去。
  只听“咔”的一声,同时“蓬”的一声大响,‘悟非’大师哼声仰倒,而雷姥姥却挟着一声凄厉惨叫,身形直向数丈以外飞去。
  雷姥姥的瘦小身躯,尚未坠地,便哇的一声喷出了一道血箭,咚的一声栽在雪地上。
  申明玉和梅雪珍早已急呼一声“大师”,飞身向仰面躺在地上的‘悟非’大师奔去。
  到达近前一看,只见‘悟非’大师颈颚血肉绽开阴,满脸鲜血,身下雪地上更是染红了一大片。
  申明玉和梅雪珍双双蹲在‘悟非’大师的两边,同时急呼道:“大师!大师!”
  急呼声中,两人细看,发现‘悟非’大师的下颚已完全被雷姥姥踩碎,而颈骨似乎也已被蹬断。
  两人一连呼了数声,久久,‘悟非’大师才将头颅动了一动,“唔”了一声,颤抖着原本放在胸上的右手,极吃力的在怀中将两张皮纸“谜图”拿出来。
  再度“唔唔”了两声。
  梅雪珍业已看出来‘悟非’大师是活命无望了。
  这时一见,脱口急声问:“大师,这两份图是要给晚辈吗?”
  问罢,‘悟非’大师并没有反应。
  梅雪珍为人极为聪明。
  只得继续说:“大师,这两份图可是要分给晚辈两人吗?”
  话声甫落,‘悟非’大师立时哼了一声,同时松开了捏着“谜图”的手指。
  由于梅雪珍就蹲在右边,顺手拿起,立即拿了一份递至申明玉面前。
  申明玉神情黯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既然喜欺,你就都拿去好了!”
  梅雪珍嫣靥一红,立即嗔声道:“是你的给你,谁要你的!”
  说着,将手中的一份“谜图”愤愤的掷在申明玉的身前,同时站起身来。
  申明玉顺手捡起“谜图”,同时望着她,问:“大师,怎么辨?”
  梅雪珍立即沉声道:“大师早已圆寂了……”
  申明玉惊啊一声,低头一看‘悟非’大师果然已停止了呼吸,因而道:“既然大师已经仙逝,我们总不能让他曝尸此地呀?”
  梅雪珍立即一手叉腰,紧绷着娇靥,沉声问:“你以为我站起来干什么?”
  申明玉正色道:“我也没说你就要走呀!”
  梅雪珍见申明玉说中了她的原意,娇靥顿时窘得通红。
  只得故意愤愤的大声说:“告诉你,我是察看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可以将大师的灵体埋葬起来!”
  申明玉立即正色道:“附近冰雪数尺,根本没地方可以埋藏大师,只有将大师的灵体抬到峰南边看看!”
  梅雪珍一听,只得哼了一声将娇躯弯下来,正待去抬‘悟非’大师的尸体,目光一亮,突然发现了数丈外仰卧在雪地上的雷姥姥。
  申明玉一看梅雪珍的神情,心知有异。
  回头一看,立时发现了死的雷姥姥,立即道:“她身上可能还有一份,你想要你就去拿!”
  梅雪珍心中一动,不由沉声问:“你不要?”
  申明玉看也不看,立即摇了摇头。
  不管你是多高地位的女人,总有一些爱贪小便宜的习性,这也是天性,梅雪珍自然也不例外。
  她虽然生性高傲倔强,但“谜图”绝不能因和申明玉斗气而放弃不要。
  是以,哼了一声,起身走了过去,立即伸手在雷姥姥的身上搜摸起来,直到最后,才在雷姥姥腰围的荷包里将那份“谜图”找到。
  梅雪珍心中一喜,不由转首去看申明玉,发现他正在为‘悟非’大师揩拭脸上的血迹,根本没有向她注意。
  这才将“谜图”取出,顺手放进怀里,立即起身道:“雷姥姥也是武林前辈人物,总不能让她也曝尸此地,任由野狼野鸟啃啄呀!”
  申明玉头也不转,看也不看,淡然道:“我没受她的好处,自然没这份义务,埋不埋她,那是你的事!”
  梅雪珍一听,立时气得娇靥没有了血色,娇躯也跟着有些微微颤抖,她一向被师父‘慧因’师太娇纵惯了,从没有人敢对她如此。
  因而恨得牙根痒痒的,恨不得扑过去,狠狠的咬申明玉一口。
  但是,申明玉却望着她,催促道:“过来呀!”
  梅雪珍心中有气,不由沉声问:“斡什么?”
  申明玉正色道:“将大师的灵体抬过去呀?”
  梅雪珍心想,这时候你也来求我了。
  因而倔强的说:“我不抬!”
  申明玉立即道:“不抬没关系,把大师耠你的那份“谜图”,拿过来,我一个人将大师抱过去,”说着,竟向她伸出手来。
  梅雪珍一见,不由气得怒声道:“既然你一人能抱,为什么非要我帮你抬?管你去,”说话之间,俯身托抱起雷姥姥的尸体,当先向玉柱峰下奔去。
  申明玉一看,立时得意的笑了。
  但他却急忙托抱起‘悟非’大师的尸体,佯装慌急的说:“我方才已看到峰下有一个洞,你可不能抢先把雷姥姥放道去。”
  说话之间,故意加速身法向前奔去。
  梅雪珍一听峰下有个洞,心里当然高兴。
  如果用剑在地上挖坑,天色已经不早了,就是挖到天黑也恐怕挖不好。
  是以,尽展轻功,加速向峰下横雪冰岩间驰去。
  申明玉一见,几乎笑出声来。
  但他却继续慌急的大声说道:“你跑的快也没用,你就是先放进去了,我也照样把她的尸体拖出来,”
  梅雪珍一声不吭,继续加速向前驰去。
  到达近前一看,一片积雪冰岩,那里有什么洞?神情一呆,托抱着雷姥姥的尸体本能的刹住了身势。
  申明玉何等聪明,一看梅雪珍的举措,便知道那附近没有山洞,是以,身形不停,托着‘悟非’大师的尸体,继续向峰南驰去。
  梅雪珍闻声一惊。
  转首一看,暗呼“不好”,一声不吭,展开身法疾追。
  申明玉存心逗梅雪珍生气,脚下又加了两成功力,绕过峰角,已把梅雪珍抛在十数丈外但他举目向峰下一看,先是一楞,接着哈哈笑了。
  后面紧追的梅雪珍一听,知道申明玉已先到了洞口前。
  不由气的怒声道:“告诉你,你就是把‘悟非’大师放进洞里,我照样把雷姥姥也放进去!”
  申明玉哈哈一笑道:“那样再好没有了,‘悟非’大师死后避俗,由你这位美若天仙的小龙女给他送了个老婆,怕他一倜人在洞里寂寞!”
  梅雪珍满心的怒气,真想骂他一句“贫嘴厚脸皮”,但听他说自己是“美若天仙的小龙女”,心中多少感到些被赞美的甜意,加之突然看到前面峰下一排十多个大小山洞,也顿时明白了申明玉哈哈大笑的原因。
  想到方才两人急着抢山洞的慌张情景,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得一咬樱唇,瞪着申明玉,恨声道:“天下没有比你再坏的人了!”
  说着,托抱着雷姥姥,首先向就近的一个山洞前走去。
  申明玉摇头一笑道:“那也未必!”
  说着,竟托抱‘悟非’大师跟在梅雪珍身后。
  梅雪珍顿时发觉,不由回身嗔声道:“你跟着我斡什么?”
  申明玉佯装一楞,正色道:下不是你提议要把他们两人葬在一起的吗?”
  梅雪珍听得娇靥一红,知道申明玉在故意气她。
  只得恨恨的一咬玉牙,一个字一个的恨声道:“现在不要了!”
  申明玉只得无可奈何的一摇头道:“好吧!你葬你的,我葬我的,不过,你至少也应该为‘悟非’大师的洞口,搬几块石头吧!”
  梅雪珍立即恨恨的说:“你放心,我会搬的!”
  申明玉点头赞好。
  转身迳向十数丈外的另一个较小洞口前走去。
  走至近前一看,小洞高约五尺,宽两尺有余,深度刚好容下‘悟非’大师的魁梧身体,里面干燥,并无兽迹狼粪,仅洞口有少许积雪。
  申明玉托抱着‘悟非’大师侧身走道洞内,先用脚踢开了地上的一些碎石,这才将“悟非”大师的尸体,平正的放在地上。
  走出洞来,先跪地拜了三拜,这才游目察看,准备搬些石块将洞口堵起来。
  因为这面向南,积雪较薄,有不少散置的石块部份露在积雪之外,他再不迟疑,立即一块一块的搬运起来。
  由于搬运石块,这才发现天空昏暗,山风强劲,雪势较方才大多了。
  同时,由远处谷峰间也隐隐传来饥锇狼群的悠长凄嗥声!申明玉心中一惊,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昏暗天空。
  只见乌云滚滚,有如万马奔腾,密集如鹅毛般的雪片,随着强劲的山风,吹向了峰南那片大松林中。
  一看这情形,不由关心的去看十数丈外的梅雪珍。
  只见她正在那里不停的搬运着石头。
  申明玉见她的洞口大多了,一时半刻恐怕难将洞口堵好。
  他本来想故意留一个缺口给梅雪珍来堵,故意气她一气,这时一看,只好把原意打消了。不一会儿工夫已将洞口堵好。
  再看梅雪珍,仍在那搬运石块,速度较之方才快多了,想必也发现了天气已转恶劣。
  申明玉很想过去帮她搬石头,但他知道,根据梅雪珍的高傲个性,非但不感激领情,很可能还会遭她一顿白眼和呵斥。因而又打消了念头。
  天越来越昏暗了,大雪较方才更见猛,山风过处已带起了阵阵尖锐啸声。
  看看梅雪珍,仍在那里加速搬运石槐,一张娇美面庞,双颊已升满了红晕,但她每搬一次石槐,必狠狠的看一眼悠闲站在那儿无事的申明玉。
  申明玉原想过去帮她,但碍于男性的自尊,怕遭她的讽讥,因而没有过去。如今一看梅雪珍的神情,更不便过去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梅雪珍将山洞堵好,只见她竟愤愤的注视着他向这边走来。
  申明玉自觉理屈没有去帮她,这时见她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赶紧先向她笑了。
  梅雪珍来至洞前一看,不由望着他,嗔声责问道:“哎,你怎的将洞口完全封死了?”
  申明玉听得一楞,道:“你是要我给你留下一半?”
  梅雪珍却嗔声道:“至少也该留倜洞口让我瞻仰过大师的遗容,向他膜拜后再封起来。”
  申明玉知道她是故意挑剔,泄一泄心中的怒气,由于天色已晚,风雪增强,不愿再逗她只得正色道:“里面的洞深得很,就是留个洞孔你也看不到大师的遗容,再说,天色也晚了,风雪又大,你就在洞外磕几个头,大师也不会怪罪你!”
  梅雪珍原本气申明玉没有过去帮她搬石须,苦于自己不便请求。
  这时一听“天色已晚,风雪又大”,知道他是在等她,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暖意,怒气自然也消了不少。但她自小被娇纵惯了,从来不知低头服输。
  故意哼了一声道:“怕天黑雪大,还仗什么义,行什么侠,既然什么都怕,干脆一辈子待在家里算了嘛!”
  说罢转身,立即向数丈外的几块青石走去。
  申明玉看得眉头一皱,不自觉的问:“你要斡什么?”
  梅雪珍立即回头嗔声说:“那么薄薄的一层石块怎么成?野狼虽然挖不开?狗熊可搬的动!”说罢,迳自去搬石头。
  申明玉终究还是个大孩子,一听梅雪珍谈到狗熊,不自觉的失声笑了,同时笑着说:“狗熊吃死人肉,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刚刚搬起一块石头的梅雪珍一听,顿时窘得娇靥通红。
  虽然知道自己说错了,但仍瞪着申明玉,怒声说:“那是牠不饿,饿牠个十天半月,牠照样的吃!”
  申明玉笑一笑,本待说:“就是饿牠们几个月,抛们照样不吃。”
  但看了梅雪珍通红的面庞,只好将话头咽了回去。
  梅雪珍愤愤的一连搬了七八块石头,仍没有住手的意思。
  申明玉见天色愈来愈暗了,不由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梅雪珍立即冷冷的说:“怕赶夜路就先走!”
  申明玉一听,心中不由得意的笑了,知道梅雪珍虽然斗气在搬石头,但对他的一举一动仍很注意。
  是以,故意忧虑的说:“现在随时可以遇到饿疯了的狼群,万一我一个人遇上了,很可能给牠们吃了!”
  说话之间,细察梅雪珍的娇靥,果见她神色一变,目光一闪,显然吃了一惊,有了怯意因为这时,远处正傅来了阵阵凄属的狼嗥声!
  梅雪珍的脸庞上也只不过一闪即逝,立即哼了一声,讥声道:“亏你竟然怕一群饿狼!”
  将手中的石块叠在洞口高处,立即跪在地上,双手合什,微闭双眼,口中唸唸有词。
  申明玉静静的望着她,听不见她嘴里说些什么,想必是向‘悟非’大师祝告之词。
第二章
  只见梅雪珍祝告完毕,俯身叩了三叩,起身睁开了眼睛。
  一见申明玉仍站在旁边望着她,故意惊异的嗔声问:“噫?你怎的还没走?”
  申明玉知道梅雪珍希望他头前带路,但方才她讥他一个男子汉还怕狼,只得蹙眉为难的说:“我实在不敢走在前头!”
  梅雪珍听得神色一变,非常生气,本想大声呵斥道:“你难道要我一个女孩子为你打先锋不成?”
  但她一向高傲惯了,这话怎能说得出口?只气得娇哼一声,倏然转身,展开轻功,直向山外驰去。
  申明玉有些得意的一笑,立即展开身法跟在她身后。
  前进不足三十丈,梅雪珍突然刹住了身势,同时回身怒声问:“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
  申明玉知道她越想越气,故意责难发问,只得为难不高兴的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故意给我难堪吗?你明知我胆小,不敢走在前头,怕遇上狼……”
  梅雪珍一听“遇到狼”,娇靥再度一变,而这时阵阵凄厉可怕的狼嗥,正随着强劲的山风,伴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过来。
  但是,梅雪珍发觉申明玉说到“狼”字后便住了口,也神情惊惧的竖起了耳朵听狼嗥,不由气得哼了一声,低斥道:“没出息!”
  倏然转身,加速向山外驰去。
  申明玉再度得意的一笑,立即展开身法跟在梅雪珍身后。
  为了怕突然出现的饿狼扑向她,不但随时注意她的身前和左右,同时也不敢离开她太远!
  一阵飞驰,不觉已到了半山,由于一直没有遇到狼群,在前飞驰的梅雪珍越驰越快,看她的神情,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
  一到半山,随时都有碰到猎人埋设的兽钳和陷阱,虽然旁边都置有记号,但天色这么黑,一个不小心仍有踏上的危险。
  尤其前面的梅雪珍,一味飞驰,似乎根本没有想到这些,被踏中的可能性非常大。
  恰在这时,不远处的积雪中,就埋设了十数具兽钳,而梅雪珍飞驰的正前方,也埋设了一大片。
  申明玉心中一动,身形一闪,故意拿脚扫了一下兽钳。
  只听“叭”的一声脆响。
  申明玉故意“哎哟”了一声,接着将身形卧在了地上。
  前面急急飞驰的梅雪珍闻声一惊,急忙刹住了身势,回头一看。
  不由焦急关切的问:“你怎么啦?”
  虽然表示关切,却仍站在十数丈外不肯过来。
  申明玉一见,故意两手抱着右小腿,将脚伸在弹起的兽钳下,愁眉苦脸的说:“哎哟,我踏到了捕兽器,哎哟!痛死我了!”
  梅雪珍一听,娇靥大变,飞身纵了过来,同时焦急的责备道: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这么不小心?真是没用!”
  说话之间,蹲下身来一看,发现申明玉的脚根本没有被夹住,心知受骗,不由惊声道:“你根本没被夹住嘛!”
  申明玉立即愁眉苦脸的说:“被夹住了那还得了,小腿立时被夹断,我当时一脚踏中,立即惊觉跃开,仍被弹到了脚踝上……”
  梅雪珍已有几次落在申明玉的下风。
  这次绝不能再受骗了,不由哼了一声道:“谁信你的鬼话连篇,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话虽这么说,一双明亮大眼睛,还是十分注意申明玉右脚上的银缎花剑靴!
  申明玉却愁眉苦脸的呻吟了一声,说:“我是不能走了,你一个人先走吧!不用管我…”
  梅雪珍立即哼了一声道:“谁要管你来!”把话说完,转身就待飞驰。
  申明玉一见,趁机抓了一些雪花撒在自己脸上,同时又“哎哟”了一声!
  梅雪珍那里敢一个人下山,尤其是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山风中时时飘来狼群的饿嗥,她作势离去,只是怕受骗罢了。
  这时一听申明玉痛得“哎哟”,只得止步回身,无可奈何的嗔声问:“你的脚踝到底怎样了嘛?”
  申明玉痛苦的说:“痛得属害,不能走了!”
  梅雪珍一听,不由生气的说:“你不能走了,难不成还要我扶着你走不成?”
  申明玉只得既痛苦又生气的说:“我又没有要你扶着我走!”
  梅雪珍立即不高典的问:“那你向我“哎哟”什么?”
  申明玉不由气得大声说:“痛嘛!”
  说罢,蹙眉裂嘴,显得十分痛苦。满脸的雪花,这时也都溶成了水珠。
  梅雪珍一看申明玉满脸的汗珠,心下着实吓了一跳,知道申明玉伤得不轻,万一申明玉不能再走,她自己一个人又不敢下山,那可该怎么辨?
  心念及此,不由关切的走回来问:“你现在觉得怎檬?”
  申明玉愁眉苦脸的说:“脚踝痛得厉害!”
  梅雪珍看到那么大的捕默器,半圆圈的夹子上尚铸有锯齿,虽然没有夹住,但弹中的力道一定也不小。
  因而关切的问:“那可该怎么辨?”
  申明玉知道梅雪珍已开始信以为真了。
  但他不敢说“请你给我揉一揉”,因为这“揉一揉”多少含有一些轻浮意味,只得改口说:请你用接骨推拿手法,摸一摸踝骨碎了没有?”
  梅雪珍十分敏感,一听要她摸一摸,立即嗔声拒绝道:“你自己不会摸呀?”
  申明玉只得痛苦的解释说:“我两手捏着穴道止痛,否则早痛晕过去了。”
  梅雪珍一听“痛晕过去”,娇美的面庞上立时吓得变了颜色,心想,万一他痛晕了过去,那可该怎么辨?
  心中一急,不自觉的蹲下身去,伸出纤纤如春葱的玉手,十指隔着剑靴,轻巧的捏了一下申明玉的脚踝。
  同时关切的问:“痛不痛?”
  说着,极关切的抬起头来望着申明玉。
  申明玉见梅雪珍当真蹲下身来为他推拿脚踝骨,内心既感激又惭愧,尤其看到她的纤纤玉手,小巧细腻,皮肤白嫩,内心又感到一阵兴奋欣喜!
  这时见梅雪珍一脸关切的问他“痛不痛”,心中一惊,俊面通红,不自觉的脱口道:“不痛!”话一出口,顿时惊觉,赶紧改口说:“不怎么痛!”
  梅雪珍一看申明玉的神情,立时惊觉不妙。
  她八成受了他的愚弄了,心中一气,不由嗔声道:“痛就痛,不痛就不痛,什么叫不怎么痛?”
  说话之间,愤愤愤的在他的脚踝骨上,狠狠的捏了一下。
  申明玉一看梅雪珍的眼神,便知道要糟,这时见她狠狠的在他脚踝上捏了一下,只得大声“哎哟”了一声。
  同时,故意将抱着小腿的两手技巧的一拳,十指立时发出了数声指骨节的“咔叭”响声接着吁了口长气,苦笑着说:“多谢你狠狠的用劲一捏,马上好了,不痛了!”
  梅雪珍那里肯信,但她的确听到了“咔叭”响声。
  因而也不由疑惑的问:“你真的好了?”
  申明玉立即把脚举起来,前后上下的转动了一下道:“你看,这不完全好了吗?”
  梅雪珍依然有些不信的问:“真的就捏了那么一下就好了?”
  申明玉只得忍笑正色道:“你是仙子嘛,仙子的手……”
  手字方自出口,确定已经受愚的梅雪珍,娇靥一红,倏然站起,哼了一声转身就待驰去。申明玉一见,脱口急声道:“慢着!”
  梅雪珍娇靥依然红晕,鲜红的唇角似乎挂着一丝微笑,但她却嗔声:“你还有什么花招?”
  申明玉煞有介事的正色道:“仙子的手虽然灵,脚可不行哟,万一踩到了这些捕兽器,照样挟断了脚踝骨哟!”
  说着,并伸手指了指那些捕兽器旁插设的记号。
  梅雪珍一看,花容立变,她这才知道那些竖在雪地上的小棒棒,竟是猎人们插设的捕兽器记号。
  想到方才看到前面插着一片小棒棒,还以为是冰雪冻枯的小树枝呢!
  正因为有了这一发现,同时也恍然明白了申明玉愚弄她的用意,心里好生感激。
  但她一向高傲惯了,绝少向人服输。
  这时当然也不会向申明玉低头,只得娇哼一声:“这些小常识还用得着你来教?早就知道!”道字出口,倏然转身,展开身形,直向山外驰去。
  申明玉虽然和梅雪珍碰面才仅一天多,但对她的个性脾气却摸透了不少,是以,哑然一笑,摇了摇顷,飞身跟在她身后。
  梅雪珍一路飞驰,直到抵达山下,再没有回头说一句话,但是她知道,申明玉一定会在身后保护她。
  申明玉默默的跟在她身后,自是不会向她说话而自讨没趣。
  一出南山口,即见他们落脚的大镇就横亘在数里之外。
  想是风雪渐大,天仅初更时分,整个大镇上已看不见一丝灯光。
  由于满地雪光的反映,镇上树木房舍的轮廓,依然清晰可辨。
  看看将到镇街口,在前加速飞驰的梅雪珍,突然刹住了身势,一个旋步回过来。
  事情突然,距离又近,申明玉待等惊觉已扑到了梅雪珍的身前。
  梅雪珍心中一惊,脱口娇呼,本能的飞身后退,玉手急忙去推拒申明玉的左肩。
  申明玉一见,身形向右一闪,左掌也轻巧的在梅雪珍的玉掌心上一按,借力一挫,急忙刹住了身势。
  梅雪珍险些被申明玉撞进怀里,早已吓得芳心“怦怦”。
  这时再经申明玉的左掌轻按了一下手心,娇靥顿时胀得通红,不由羞急的压低声音,嗔声道:“飞驰赶路怎么可以想心事?”
  申明玉被说得俊面一红,不由埋怨道:“好端端的斡嘛站住?”
  梅雪珍立即理直气壮的说:“我当然有事!”
  申明玉不高兴的问:“你有什么事?”
  梅雪珍沉声问:“我问你,你要去那里?”
  申明玉被问得一楞道:“我去客栈呀!”
  梅雪珍问:“你要去那家客栈?”
  申明玉举手一指街中心,道:“当然是昨晚住过的老隆兴客栈呀!”
  梅雪珍立即道:“不行,你不能再住老隆兴!”
  申明玉再度一楞问:“为什么?”
  梅雪珍顿时语塞,想想也是,她凭什么不让申明玉和她同住一家客栈?店钱既不让她梅雪珍拿,而且又不住在同一倜房同。
  但是,她有说不出的苦衷,又不便说出来。
  何况她的本心也不希望申明玉离开她,只得无可奈何的问:“你为什么还要住老隆兴客栈?”
  申明玉毫不迟疑的正色说:“还不是怕你找不到我?”
  梅雪珍德得芳心一震,接着娇靥通红,直达耳后。
  不自觉的向着地上连啐道:“呸呸呸,说这种话也不怕小鬼半夜里来割你的舌头!”
  申明玉一听,立即淡然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去住对面的高隆客栈好了!”说罢转身,首先向街中大步走去。
  梅雪珍兄申明玉已答应另找客栈,心中一阵宽舒,又一阵怅然,不知这时分手,今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听他口气,似乎要我梅雪珍去找他!
  心念及此,立即引起了她高傲的自尊心,不自觉的轻哼一声,嗔声道:“谁管你住那家客栈?”
  说罢,转身迳向街中心的老隆兴客栈门前走去。
  这时几家客栈的大门前仍亮着一盏昏暗的气死风灯,门大都虚掩着留开一道尺多宽的门缝。
  两街酒馆茶铺中,隔着厚厚的门帘,仍不时传出一阵嘻笑声。
  申明玉的高隆客栈先到,由于他知道后面的梅雪珍正在对他注意,是以,毫不迟疑的走了进去。
  一进客栈门口,门角后的长凳上立即站起了一人。
  同时哈腰堆笑道:“爷,您要住店?”
  申明玉急忙含笑道:“我是对面老隆兴客栈来的……”
  说着,故意侧首看了一眼街上正转首向这面望来的梅雪珍,只见她看了一眼,立即转过头去走进了对街的老隆兴客栈内。
  打量间,只听店伙恭声问:“爷,您有事嘛?”
  申明玉见梅雪珍走道了老隆兴客栈,立即向着店伙,含笑道:“请问小二哥,贵店里可有一位年约六旬,身穿黑缎皮袍,骑黑马前来,手中提一柄九环刀的……”
  话未说完,店伙已歉然含笑道:“非常对不起,小店里没有道么一位客人!”
  申明玉一听,赶紧歉声道:“对不起小二哥,打扰你了!”
  说着,不等店伙说客气话,闪身走了出来。
  急步走到对街,飞身纵上了房面。
  因为,他根据这一天和梅雪珍相处的经验,他已看出来,梅雪珍对他虽不能说多么喜欢,至少对他申明玉不讨厌。
  但是,她在到达镇街口时,何以突然刹住身势,并不希望他也住道老隆兴客栈?他根据她的眼神和表情,看出她心中有一丝隐情和忧急。
  正因为这样,他故意佯称改变客栈,决定探一探梅雪珍的隐情和秘密。
  因为她身上有三份“谜图”。
  而他自己也有两份,他不得不提高警惕!申明玉飞上房面一看,发现梅雪珍正匆匆走向后店她的上房前。
  因为他的上房就在梅雪珍的对面,是以知道她住的房间!由于梅雪珍的武功不弱。
  申明玉不敢大意,极轻灵极小心的纵下房面,沿着一排客房下的暗影,企图先绕向梅雪珍上房的后窗前。
  看看梅雪珍将到她的上房门口,漆黑的上房内,竟突然傅出一个老婆婆的声音低叱问:外面什么人?”
  申明玉听得大吃一惊,急忙摒息隐在一座客房的墙角后。
  再看梅雪珍,只见她明目一亮,面现惊喜,脱口低呼道:“师父:是珍儿!”说话之间,急步奔至门前,推门奔了进去。
  申明玉一听梅雪珍的称呼,再度吃了一惊,不由在心里惊呼道:“是‘慧因’师太?”由于‘慧因’师太的出现,着实令申明玉吃了一惊。
  因为梅雪珍对他说,‘慧因’师太和他师父‘玄灵’道长一样,也是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前来。
  何以这时又匆匆赶来了?当然,师父‘玄灵’道长是真的无意金银珍宝和秘笈,所以才命他申明玉前来,只要将老人家保有的一部份“谜图”交给最后一位得胜的人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时想来,难道‘慧因’师太也是无意财宝而特派梅雪珍前来?可是,这时又匆匆赶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莫非她已知道‘悟非’和龙金虎、雷姥姥的争图结果,还是不放心梅雪珍,特地又赶了来?申明玉为了要弄清楚‘慧因’师太的来因。
  虽在心念间,却已悄悄的摒息潜到了梅雪珍的上房后窗前。
  也就在他潜至后窗前的同时,房内“喳”的一声已打着了火种,接着满窗的明亮。
  申明玉知道‘慧因’师太是和他师父‘玄灵’道长同等齐名的人物,原本不打算向内窥看。
  但窗纸上恰有一道自然裂缝,由于要看看‘慧因’师太是的是何模样,因而也就将眼凑近了窗纸察看。
  向内一看,只兄梅雪珍刚燃上了油烛,并将熄灭的火种放进了锦囊内。
  而她身侧一位身穿灰僧袍,项挂唸珠,手持银丝拂尘的老尼姑,也正坐在一张木椅上,面目侧对着后窗。
  申明玉见‘慧因’师太,身材瘦小,慈眉善目,面色红润,神色可亲,果如师父“玄灵”道长所说,是一位佛门有修为的和蔼高人。
  只见‘慧因’师太一坐下来即问:“结果怎样?是谁胜了?”
  梅雪珍自然随便,就像独生女对她的娘,顺口回答道:“谁也没胜,二死一伤!”
  说着已将三份“谜图”取出来,并递给了‘慧因’师太。
  ‘慧因’师太神色一惊,脱口“噢”了一声,并惊异的接过三份“谜图”,问:“这是怎么回事?怎的这么多?”
  梅雪珍立即道:“龙金虎重伤走了,雷姥姥被‘悟非’大师打死了,大师被雷姥姥暗算也死了。大师死前给了我一份,我又在雷姥姥身上搜了一份……”
  ‘慧因’师太看着手中的三份“谜图”,不自觉的问:“还有两份呢?”
  梅雪珍淡然道:“还有两份在‘玄灵’道长的徒弟申明玉身上!”
  ‘慧因’师太不由失意的说:“没有他那两份,你就是拥有再多张,还不是等于废物!
  梅雪珍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不自觉的两手一拍,脱口恨声道:“啊?这死人,难怪他那么慷慨大方……”
  ‘慧因’师太慈眉一蹙道:“一个女孩儿家,怎可这样骂人?那人是谁?”
  梅雪珍立即恨恨的说:“就是那个申明玉……”
  ‘慧因’师太问:“他怎样?”
  梅雪珍已气得娇靥煞白,一双玉手不停的搓着,同时恨恨的说:“他可恶透了,坏透了……”
  申明玉看到梅雪珍恍然悟透他不多要这“谜图”的原因而骂他死人时,的确得意的哑然笑了。
  而这时看到梅雪珍气得娇靥煞白,不停的搓着玉手?又着实吃了一惊,断定她一定会找他争论。
  心念间,只见‘慧因’师太,淡然“噢”了一声问:“他怎么个坏法?”
  梅雪珍见问,先有些迟疑,终于愤愤的说:“昨天傍晚珍儿来投店时,他正站在对面上房的门口,竟然毫无忌惮的盯着珍儿看……”
  ‘慧因’师太淡然道:“那小子有多大年纪了?”
  梅雪珍道:“珍儿看不出来,大概二十一二岁吧……”
  ‘慧因’师太立即正色道:“是呀,像他这么大年纪的小伙子,看到你这么美貌的姑娘,自然要多看上几眼,这也没什么呀!”
  梅雪珍一听师父说她美貌,顿时想起申明玉赞她是“仙子龙女”的话,娇靥不由红了。
  因而语气也放缓了些说:“可是他见我用眼瞪他,他居然敢对我笑!”
  ‘慧因’师太立即道:“笑是表示友善,也是一种礼貌,这也没什么错呀!你爱理他就向他点个头,不想理他就到屋里来好了!”
  梅雪珍又有些生气的说:“珍儿就是这样做的,当时我就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进得房来“蓬”的一声将将门关上了。”
  ‘慧因’师太正色祥和的说:“是呀,你已经给他碰了个软钉子,还有什么可气的?”
  梅雪珍却又生气的说:“可是,待了一会儿珍儿去到前店吃饭,他立即出来跟在珍儿身后,到了酒楼上,他竟瞻敢坐在珍儿的对面……”
  ‘慧因’师太一听,也有些不高兴的说:“那小子怎的如此大胆?……那你就该再换一张桌子……”
  梅雪珍不由讪讪的说:“当时全楼满座,就那么一张桌子了!”
  ‘慧因’师太也不禁有些意外的说:“这么巧?这就不能全怪他小子不知礼数了!”
  梅雪珍却继续生气的说:“最气人的不是珍儿要什么饭菜他要什么饭菜,而是他的唇角上一直挂着一丝既得意又开心的微笑!”
  ‘慧因’师太立即不高兴的说:“这小子真太不应该了,难怪你要生气……梅雪珍突然哼了一声,嗔声道:“还有更气人的呢,他居然当着‘悟非’大师龙金虎他们的面喊我“珍妹”……”
  “珍妹”两字出口,玉颊上立时飞上了两片红晕。
  ‘慧因’师太却气得怒声道:“这小子的胆子也太大了,我们的珍儿一句话都没有和他说,他居然就喊起“珍妹”来了……”
  梅雪珍一听,只得羞红着娇靥讪讪的说:“珍儿也曾和他说过几句话……”
  ‘慧因’师太立即问:“说了些什么话?”
  梅雪珍虽然仍有些不好意思。
  但唇角却挂着一丝得意微笑道:“都是我抢白他的话!”
  ‘慧因’师太赞同的“嗯”了一声道:“对,对付这种小伙子,是不能太客气,你如果这次让他摸你的手,下一次他就要捏你的脚……”
  梅雪珍一听“捏你的脚”,芳心一震,娇靥顿时红了。
  因为她想到了捏拿申明玉脚踝骨的事,不但心坎里升起一丝甜甜的感觉,那一股被愚弄的气恼也一丝没有了。
  由于心狸一阵纷乱,师父‘慧因’师太又说了些什么,她是一个字也没听进耳里。
  ‘慧因’师太一看梅雪珍茫然痴呆的样儿,不由暗自笑了,故意干咳一声道:“为师虽然淡薄名利,也不奢望得到什么秘笈珍宝,但既然有了三份,好歹也要把申明玉那小子的两份拿来凑凑看……”
  话未说完,梅雪珍已一定心神,道:“噢”珍儿道就去找他要!” 说着,转身就待走出房外。
  岂知‘慧因’师太脱口沉声道:“慢着!”
  梅雪珍闻声急忙止步问:“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慧因’师太沉声道:“你去他不会给你,还是我去吧!”
  虽说要去,却并没由椅子上站起来。
  梅雪珍听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师父您……您亲自要去?”
  ‘慧因’师太冷冷一笑说:“我那里是去要,说穿了是去抢,既然让他小子和我照了面,常然要杀了他灭口!”
  梅雪珍听得脱口惊呼,娇靥大变,不自觉的浑身打了个冷颤,立时吓呆了。
  申明玉一听‘慧因’师太要去杀他,也不由吓得浑身一颤,险些脱口惊啊!
  他根据师父‘玄灵’道长平素论及‘慧因’师太,总是说她心地慈爱,为人爽直,说话时亦庄亦谐,不太拘泥小节。
  这时暗中看来,竟是这么一个狠毒的老尼婆!心念间已听‘慧因’师太沉声道:“快告诉我,那小子现在什么地方?”
  梅雪珍悚然一惊,急定心神,惶得急忙摇头道:“珍儿……珍儿不知道!”
  ‘慧因’师太面色一沉,怒声道:“那你方才说要去找他要,你连他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向他要?”
  梅雪珍急忙惶声道:“珍儿想,他……他……他可能就住在镇上的几家客栈里!”
  申明玉见梅雪珍一直关心他的安危而庇护他,心中十分感激,同时也足证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梅雪珍是一个心地善良而又稚气未脱的好女孩。
  只是平素自视过高,而又被‘慧因’师太骄宠惯了,所以脾气才那么坏。
  心念间,已听‘慧因’师太,沉声问:“你们没有一道回来?”
  梅雪珍嗫嚅着说:“是一道回来的……”
  ‘慧因’师太立即问:“那他为什么没住进对面的房间?”
  梅雪珍继续道:“是珍儿想刁难他一下,故意不让他和珍儿住同一家客栈,谁知他竟依了珍儿,另找客栈去了!”
  申明玉一听,这才知道梅雪珍也不知道‘慧因’师太匆匆起来。
  这可由她当时听到‘慧因’师太的声音惊喜而意外的神色看出来。
  所幸他心中好奇,跟踪前来,这才发现了这椿大秘密,同时也揭开了‘慧因’师太的为人。
  她虽然穿着僧衣,皈衣佛门,却是一个面善心狠的人。
  由于发现了‘慧因’师太要杀他夺图,站在窗外窥看更加危险,万一被‘慧因’师太发现了,更给她一个杀人灭口,抢夺“谜图”的正常理由。
  心念及此,决心悄悄离去,立即离开此镇,星夜赶回关内。
  正待离去,却听‘慧因’师太沉声问:“你能找得到他?”
  只听梅雪珍惶急的说:“反正这座大镇上的客栈没有几家,不怕找不他!”
  ‘慧因’师太继续问:“你自信能将那两份“谜图”要过来,”
  只听梅雪珍果断的说:“只要珍儿找到他,一定能要过来。”
  ‘慧因’师太冷冷一笑道:“你最好能找到他,否则,我就是追到他师父的“玄灵观”前也要杀了他。
  喏,这三份图你先拿去,万一他不见了你的三份图,以他小子的精灵,他会立时看出破绽!”
  只听梅雪珍恭声应了声是,接着响起了逐渐雕去的脚步声。
  申明玉一听,知道梅雪珍已走出房去,为了怕她先到达高升客栈察问而露出马脚,他必须先设法抢先一步截住她。
  刚刚摒息转身,却听里面的‘慧因’师太自语笑着说:“这死丫头,自己心里喜欢那小子,偏偏嘴里说他可恶!”
  申明玉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慧因’师太说要前去杀他,只不过是故意吓一吓梅雪珍罢了。
  师父‘玄灵’道长说‘慧因’师太为人爽直,亦庄亦谐,这话倒一些不假。
  心念间已悄悄离开了后窗,绕过一排客房,立即加速了步法,飞身转过店墙,穿出一个小巷,已来到了昏暗冷清的大街上。
  转首一看,只见梅雪珍刚刚走出店门,正迎着风雪急步向对街的高升客栈。
  申明玉不敢迟疑,脱口欢声道:“嗨,珍妹,可是前来找我?”
  心情惶急,正为申明玉的性命担心的梅雪珍,一听申明玉的声昔,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他煞星照命,随时可死。
  喜的是所幸她一出店门就碰见了他,万一是师父碰见了他,只怕右掌一挥,一声“叭塌”,脑袋就开了花。
  转首一看,只见申明玉俊面含笑,神色自得,还不知道大祸马上临头了,不由气得连啐道:“呸呸呸,真不害噪,谁是你的珍妹,谁要来找你!”
  申明玉含笑“噢”了一声,直到走至梅雪珍的身前,才漫声问:“那你刚进去不久,何以又到街上来?”
  梅雪珍已经说了“谁要找你”,自是不能说出前来的原因,只得不答反问道:“你说我何以到街上来,那你为什么也在街上?”
  申明玉一笑道:“高升客栈已没有了客房,我只好去“四海轩”看一看,结果一个江湖算命的先生,硬要送我一卦,给我算了一算!”
  梅雪珍听得心头一震,故意淡然问:“算得如何?”
  申明玉更加爽朗的说:“简直是胡说八道。他说我印堂发暗,凶煞当头,近期有性命之忧……”
  梅雪珍听得花容失色,娇躯一颤,脱口惊啊道:“真的?”
  也就在她说话的同时,身后开着一道门缝的店门“蓬”的一声被风吹关了!
  梅雪珍再度脱口惊叫,吓得浑身一哆嗦,回头看了一眼店门,不自觉的伸手拉住申明玉,同时惶声道:“走,我们快离开这儿!”
  申明玉一看,内心十分感勤,他知道梅雪珍听了那声门响,突然想起‘慧因’师太要杀他的事。
  但是,他依然故装不解的笑着问:“什么事珍妹?看你吓成这付样子?梅雪珍却拉着他的手急步前进道:你别问,快跟我走!”
  说此一顿,突然又关切的问:你找到客栈了没有了”
  申明玉故意道:“还没有哇,我正准备回老隆兴呢!”
  梅雪珍大吃一惊,不由急声道:“不不,你千万不能回隆兴客栈!”
  申明玉佯装一楞道:“为什么?”
  梅雪珍急声道:“你不要问为什么,你不要回去就好了!”
  申明玉见梅雪珍一直拉着他向镇外走,不由迷惑的问:“我们现在到那里去?”
  梅雪珍道:“镇口外有座破祠堂,我们到那里去……”
  申明玉失笑道:“我们到那里去斡什么……”
  梅雪珍立即道:“我有话说!”
  谈话之间已到了镇口外,只见右前方的小丘上,一片疏林中,果然有一座祠堂在昏暗中伫立着。
  两人匆匆走上小丘,迳由塌墙的缺口处进入院中。
  申明玉举目一看,院墙残缺,生满荒草,漆黑的祠堂正殿,倒是门窗俱全,只是上面的窗纸已经剥落了。
  梅雪珍拉着申明玉直到推门走进祠殿,才将申明玉的手松开,道:我问你‘玄灵’前辈是真的要你把原持有的一份“谜图”交给最后获胜的一人吗?
  申明玉毫不迟疑的正色道:“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是?”
  梅雪珍却惶急的说:“你先不要管我,现在我问你,你身上的那两份“谜图”,你打算怎么办?”
  说着,一双明目一瞬不瞬的注视在申明玉的俊面上。
  申明玉故意一楞,问:“珍妹,你为什么……”
  梅雪珍立即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不要管我为什么,你先答覆我!”
  申明玉故意迷惑的看了梅雪珍几眼,道:“如果你想要,我就耠你!”
  梅雪珍听得明目一亮,脱口激动的说:“真的?”
  申明玉一笑道:“当然是真的!”
  说着,即在怀中将那两份“谜图”取出来,顺手交给了梅雪珍。
  梅雪珍激动的娇躯微抖,兴奋的已有些说不出话来,低头望着手中的两份“谜图”,她作梦都没想到她会这么顺利的将两份“谜图”要过来。
  久久,她才抬起头来,明目有些湿润的说:“你真好……你为什么要给我?”
  申明玉失声一笑道:“我留着两份也没用,倒不如给你去碰碰运气!”
  梅雪珍心中一动问:“你可是因为那个算命的先生说有人要杀你,你才将图给我?”
  申明玉淡然一笑道:“谁能杀得了我?除非是你!”
  梅雪珍听得娇靥一变,顿时大怒,不由嗔目怒声道:“你看我会杀你吗?”
  申明玉赶紧含笑歉声道:“对不起珍妹,我只是这样说一说,何必生气?”
  梅雪珍见申明玉向她赔不是,心里的气顿时消了,想到他一连呼了几声“珍妹”,心里一甜,香腮上立时升上雨片杠晕。
  同时忍笑嗔声道:“珍妹珍妹,人家也没答应你,真是厚脸皮……”
  申明玉愉快的哈哈一笑道:“第一次不反对,第二次就是默许,第三次就算是承认了,今后我就这样称呼定了!”
  梅雪珍见申明玉慨然将持有的两份“谜图”交给她,心中已有了太多的感谢,再想到他毅然挡在身前不让雷姥姥攻击。
  以及发现山腰怖满了捕兽器,又藉故提醒自己,这时一口一个“珍妹”,心坎里不但充满了感激,也充满了蜜意。
  一听他说到了“今后”,顿时想到了分手,心头一沉,不由关切的问:“你明天打算……”
  申明玉恍然“哦”了一声道:“我还没打算走!”
  梅雪珍却有些失意的说:“可是小妹明天就要进关了!”
  申明玉毫不迟疑的说:“那我明天也上路!”
  梅雪珍听得心中一惊,顿时想起了师父,不自觉的惶声说:“下不不,你不能和我同道!”申明玉当然知道梅雪珍为什么惶急。
  因而失笑道:“你放心,谁也阻止不了我们两人在一起,如果我们两人有缘,阎王爷也不敢少我们一天,如果我们两人无缘,就是请出月下老人来他也不会牵红线!”
  梅雪珍一听“牵红线”,顿时娇靥通红,不由连声道:“呸呸呸,谁要给你牵红线……”
  申明玉愉快的一笑道:“你自己不要也不成,“月下老人”自有他的办法!”
  梅雪珍芳心一阵甜蜜,不由深情的睇了申明玉一眼,同时嗔声道:“满口胡言,没一句正经的!”
  申明玉一听立即含笑正色说:“好,我现在说句正经的,我那两份“图”,我已经看过了,上面记载的都是“女真人”字体,有一张上的光圈,不是太阳,是月亮……”
  梅雪珍听得又惊又喜,不由兴奋的问:“你……你会读满族文?”
  她本来想呼他的名字或明玉哥,但不知怎的,就是呼不出口,因而连说了两个你。
  申明玉虽见梅雪珍娇靥突然红了,但也并未注意,因而道:“只略识一些。”
  梅雪珍立即兴奋的说:“好,那我们现在就拼起来看看!”
  说着,探手怀中又拿出了自己的三份,同时铺展在供台上。
  申明玉在锦囊里拿出一截油烛,“喳”的一声打着了火种并燃上。
  烛光一亮,梅雪珍也将五份三角形的皮纸铺好在供台上,而在五个三角尖形的中心,却发出了一个龙眼大小的磷点萤光,其他线条也俱都清晰可见。
  梅雪珍首先低呼道:“明玉哥,你看这个亮点是什么?”
  她心里也一直想呼申明玉“明玉哥”,这时在不注意时,竟不自觉的呼出来。
  她心中一惊,娇靥顿时羞得通红,急忙觑目去看申明玉,发现他正全神注视在“谜图”上,对她那声“明玉哥”,似乎并没听到。
  只见申明玉注视良久才缓缓颔首道:“是了,那个亮光磷点,就是这张“谜图”的藏宝之地,不过,根据这张全图的记载看,藏宝之地在中原!”
  梅雪珍听得心中一惊,脱口轻啊,问:“藏宝之地不在长白山中?”
  申明玉摇头道:“不在,这全幅“谜图”中,没有一个有关长白山的字样。”
  梅雪珍不由急切的问:“这上面都注了些什么字?”
  申明玉凝重的说:“一片高山峻岭的上空,一轮皎洁的月亮,直照着中央那个磷光点,除此再没有什么……”
  梅雪珍不由焦急的问:“这座山是什么山呀?还有这四周的字是什么字?”
  申明玉立即指着图中央的两个字说:“这两个字中,我只认得个“山”字,这边的两个字有一个读“城”,上边四个字的二三两字似乎是“都汴”……”
  梅雪珍见申明玉只认得其中的一两个字,不由又急又气的说:“你怎的每一组字都认得一个两个呢?”
  申明玉立即解释说:“我不是早说过了吗?我认识的满文也不多!”
  梅雪珍见申明玉神色凝重,声调诚恳,知道他说的不假,因而一面收起“谜图”,一面不自觉的说:“那我只有拿回去耠我师父看了……”
  话一出口,顿时惊觉,花容一变,不由望着申明玉,紧张的张着小嘴楞了!
  申明玉却故装不知的颔首赞声道:“不错,‘慧因’师太也许认识,不过,在未赶回“祥云庵”前,途中千万不要再拿出来观看。”
  梅雪珍一听申明玉说赶回“祥云庵”前,顿时明白他误以为要拿回中原给师父看听了申明玉的话,自然感到庆幸,只得趁势哼了一声道:“上面的字我一个也不认得,看它斡什么!”
  说话之间,已将五张皮纸收好,立即又关切地问:“噢,今夜你到那里去宿店?”
  申明玉一笑道:“镇上的客栈已没有了房同,你又不让我回老隆兴客栈,我看,今晚我就在这儿将就一晚算了!”
  梅雪珍一听申明玉要在破祠堂里待一夜,心中虽然老大不忍,但想到了他同去很可能碰见师父。
  只得不安而宽慰的说:“也只好这样了,万一我睡不着,半夜里也许会来找你聊天!”
  申明玉听得心中一动,神色一喜,当真高兴的说:“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镇上买点酒菜油烛,等你半夜里来!”
  梅雪珍一听“等你半夜里来”,娇靥顿时红了,只得羞赧的说:“不过,我也不一定来”申明玉急忙道:“没关系,你不来我一个人喝!”
  梅雪珍只得道:“好吧,那我们走吧!”
  于是,两人出得祠殿,立即展开身法,直向镇口前驰去。
  不知何时大雪已经停了,寒风依然强劲,不时带动枯枝房檐发出了尖锐的呼哨声。
  两人进入镇街,街上依然是那么昏暗冷清,整个十字街道上看不见半个人影。
  申明玉别有目的,抢先指了指十字街心道:“方才那边的酒馆还热闹得很,我到那边去看看!”
  梅雪珍见申明玉要去酒馆,知道他不会随她走进老隆兴客栈,但她想到有师父在,不知道半夜里能不能溜出来。
  是以,一到客栈门口,立即忧虑的低声道:“嗨,明玉哥,半夜里我不一定能去哟!”
  申明玉身形不停,立即宽慰的说:“没关系,你累了一天了,不想去就明天再见!”
  梅雪珍听了好生感动,觉得申明玉处处让着她,想着她,护着她,因而,有些依依不舍的点点头,转身走道了店门内。
  申明玉一见梅雪珍走进了店门,也一折身,一个箭步纵进了方才出来的小巷子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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