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武侠>> 曹若冰 曹力群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26年)
毒眼竜
  作者:曹若冰
   詩曰:“世人碌碌爭名利,名利盡頭是白骨;強中自有強中人,你爭我奪皆凡夫;法輪常轉天有情,禍福無門人自生,尊王稱霸彈指間,到頭來是一場空。”
  且說宇宙瘴氣重重,海內魔影幢幢,為圖得武林三寶——奇書、飛霞神劍、長生果,掀起武林一場大浩劫,種下了血海深仇之恨。
  古往今來“名”“利”“情”“欲”意氣之爭,抹煞了多少英雄豪傑。
  黃沙滾滾,蔽天而來,沉悶的氣氛窒壓着一個青年壯士的心——殺父凌(奪)母之仇。
  他——保坤為報父母、恩師之仇恨,决然苦練武功絶學,佩戴着師傅所贈“毒眼竜”,偽裝恩師面貌,行走江湖,掃蕩群魔邪道。
  儘管四處危機重重,受盡人生苦難的折磨;但“吉人自有天相”,多少次柳暗花明,絶處逢生,終究頂天立地消彌了江湖上殺劫血災之禍,再造祥和生機!
  內容簡介
  第一章 血澗
  第二章 泰山七怪
  第三章 柳暗花明
  第四章 雲幻山莊
  第五章 奇寶驚世
  第六章 魔洞良緣
  第七章 西域一姣
  第八章 蛛面逼魂
  第九章 鬼王莊主
  第十章 死約
  第十一章 武當山上
  第十二章 白旗驚魂
  第十三章 怪人奇獸
  第十四章 玄門屠竜
  第十五章 昆侖山上
  第十六章 奇人奇寶
  第十七章 怪物乍現
  第十八章 冥𠔌山道懾魂魄
  第十九章 黃泉路上愛錢鬼
  第二十章 天邪宮中
  第二十一章 步步殺機
  第二十二章 巧奪天工
  第二十三章 風塵奇女
  第二十四章 千頭萬緒
  第二十五章 憶康其人
  第二十六章 奇掌驚魂
  第二十七章 爾虞我詐
  第二十八章 刀叢劍林
  第二十九章 武林四兇
  第三十章 力戰四魔
  第三十一章 飛渡天塹
  第三十二章 雲夢怪叟
  第三十三章 語含玄機驚壯士
  第三十四章 雲夢莊前露鋒芒
  第三十五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三十六章 竜潭虎穴救敵人
  第三十七章 八方豪傑會洞庭
  第三十八章 無常客 招魂帽
  第三十九章 比目魚 無影劍
  第四十章 無形之毒
  第四十一章 勾魂大師
  第四十二章 逢兇化吉遇奇士
  第四十三章 為酬知己願身殉
  第四十四章 白旗招魂
  第四十五章 迷魂大陣
  第四十六章 百裏窮追食惡果
  第四十七章 玉骨永埋空空島
  第四十八章 血戰空空島
  第四十九章 變中之變
  第五十章 殘酷之刑
  第五十一章 一箋卻敵
  第五十二章 血洗冥𠔌
  第五十三章 太極鎮五嶽
  第五十四章 奇洞奇聞
  第五十五章 梵音啓靈光
  第五十六章 寄陣異士
  第五十七章 毒竜之竜
  第五十八章 少林遭劫
  第五十九章 狹路巧逢
  第六十章 九毒山上
  第六十一章 轉禍為福
  第六十二章 峰回九關
  第六十三章 華山大會
  第六十四章 恩仇瞭瞭
內容簡介
  詩曰:“世人碌碌爭名利,名利盡頭是白骨;強中自有強中人,你爭我奪皆凡夫;法輪常轉天有情,禍福無門人自生,尊王稱霸彈指間,到頭來是一場空。”
  且說宇宙瘴氣重重,海內魔影幢幢,為圖得武林三寶--奇書、飛霞神劍、長生果,掀起武林一場大浩劫,種下了血海深仇之恨。
  古往今來“名”“利”“情”“欲”意氣之爭,抹煞了多少英雄豪傑。
  黃沙滾滾,蔽天而來,沉悶的氣氛窒壓着一個青年壯士的心--殺父凌(奪)母之仇。
  他--保坤為報父母、恩師之仇恨,决然苦練武功絶學,佩戴着師傅所贈“毒眼竜”,偽裝恩師面貌,行走江湖,掃蕩群魔邪道。
  儘管四處危機重重,受盡人生苦難的折磨;但“吉人自有天相”,多少次柳暗花明,絶處逢生,終究頂天立地消彌了江湖上殺劫血災之禍,再造祥和生機!
第一章 血澗
  陽春的三月,大地上緑草如茵,百花怒放!
  黃山群山聳立,山脈連綿,崇巒起伏。
  山麓下一片桃林,桃林舒展嬌媚嫩紅的笑臉,迎着春風,宛如一位絶世美人……
  時值申時方過,一輪紅日,奄奄下沉,夕陽照射着桃林,益顯得萬朵桃花,鮮豔奪目。
  驀然,一個白衫少年,從桃林邊的官道上,身形如閃電似地閃入桃花林中。
  那白衫少年,略一定神,便緩下身形,他此際額上汗粒如豆,氣喘籲籲,神情顯得極其倉惶而緊張!
  他放緩了腳步,噓了一口長氣,心情似已鬆馳了許多。
  無意間擡頭一看,衹見萬樹桃花,朵朵怒放,舊地重來,觸景感懷,情不自禁回憶起往日的種種,墜入沉思之中。
  他喃喃地低吟着:
  “昔年經過此林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吟聲未落,突然看見桃林外官道上,黃沙滾滾,蔽天而來……
  白衫少年面色大變,正想縱身鑽入桃林深處時,驀聞幾聲怪嘯,兩條黃色巨牛,四蹄健飛如風,嚮桃林中闖來!
  緊接着,幾聲“咔嚓”,桃樹飛起,接二連三的,幾株桃樹,都被兩條巨牛犀利的雙角拔起,嚮兩旁飛倒!
  白衫少年見兩條巨牛來勢洶洶,吃了一驚,忙嚮右側轉彎閃避,可是那兩條巨牛,四蹄飛起,連聲怪叫,亦轉彎嚮少年衝去。
  白衫少年忙身形飄動,嚮左滑步閃身,兩條巨牛,也嚮左轉彎,緊迫不捨!
  白衫少年大吃一驚,心中忖道:“這兩條牛難道通靈不成,否則,為什麽會自動轉彎?”
  他心念一動,清嘯一聲,縱身而起,一躍兩丈多高,身在半空,嚮下仔細一看,驀然,一聲驚人暴喝:“小子你往哪裏逃?還不快納命來!”
  白衫少年驟聞此暴喝之聲,面色陡變!
  這時,他纔看清兩條巨牛後面,在蔽天黃沙滾滾的塵灰中,係着一輛巨大的黑色車子。
  白衫少年一聽那喝聲,便知道那車中坐着追殺他的仇人,他立時反手嚮背上撤出寒光閃閃的長劍,左手一掌嚮車子掃了過去!
  撤劍、發掌,返身便奔出桃林以外……
  他後面傳來焦雷似的巨喝:“小子你還想跑?”
  少年回頭一看,身後黃塵滾滾,兩條巨牛已經快要追了過來。
  少年猛然驚覺,自責道:“真糊塗!還嚮林外逃,難道牛拖車子會上山嗎?”
  他一方面自己怨責,同時身子一個急旋,提起一口真氣,嚮黃山絶峰跑去!
  那兩條巨牛拖着的黑車子,竟追蹤而至,剛到黃山山麓,突聞林中響起一聲震耳的嬌叱:“停住!”
  嬌叱聲中,一股強勁異常的掌風,急涌而至!
  兩條巨牛奔馳正疾,突然受阻,立時被驚得發出一聲怪叫,兩雙前蹄猛揚而起,車子“咔嚓”聲巨響,便停了下來!
  牛蹄落地,車中發出粗曠的喝聲道:“什麽人?竟敢攔阻老爺!”
  活聲未落,林中一陣人影急閃,微風颯然,林緣已然並肩站定三個如花似玉多彩多姿的少女。
  衹見三個絶色少女,穿了三種不同顔色的衣服衫裙,左邊是個黃衣少女,右翼少女白衣白裙,中間一位全身通紅。
  三人攔阻車子,面若冰霜,對車中叱喝之聲,恍似充耳未聞。
  白衫少年,突見三女乍現,攔阻追殺他的仇傢,於是便緩下身形,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此際,車中又傳出厲喝之聲道:“三個女娃娃不知死活,如不讓開,老夫便對你們不客氣了!”
  三個少女同時發出了一聲冷哼,仰首望天,不聞不理。
  車中突然發出一聲怪嘯,其聲凄厲,直衝雲霄!
  嘯聲之中,車前兩條巨牛,突然被人一催,立時發出怪叫之聲,昂首錯腿。前蹄猛揚,陡然凌空躍起,直嚮三個少女衝去!
  三女見對方催牛連車硬闖,不由全皆大怒。不約而同一聲暴喝,六掌齊發,迎頭擊去!
  三人一齊揮掌,威勢豈同等閑,何況又是在急怒中出手,勁力之強,似排山倒海,剛猛無與倫比!
  緊接着,幾聲凄厲的慘叫,兩條巨大的黃牛,已被三個少女的掌力擊得凌空飛出丈外,撞在林邊大樹之上,發出“轟轟”兩聲巨響,命斃墜地!
  在這同時,那兩條巨牛拖的黑色車子,被勁風捲起兩丈多高,就在黑車飛起之際,五條蒙面黑影,從車中電射而出!
  五個蒙面黑衣大漢,身形剛剛飄落,便聽到“咔嚓”一聲巨響,車子已經撞得粉碎在一塊巨石上。
  五個蒙面黑衣大漢,頭也不回,身形如電光石火般地嚮三個少女面前射去!
  三女見五人瘋狂似地嚮她們衝來,左邊那個黃衣少女,輕輕地哼了一聲,右手羅袖略為一擡,登時發出一股強烈勁風,嚮衝來的五人掃去。
  五人遭勁風一撞,突然剎住身形。
  為首之人,立時反手自背上撤出寒光閃閃的寶劍,厲聲叱道:“三個女娃師出何門,快報出萬兒來,免得,哼!”
  叱喝聲中,但見那三個少女,面帶殺機,罩着一片寒霜,一動也不動,既未出手,也沒有答話。
  那蒙面黑衣大漢,見三個少女半晌沒有答話,不禁大怒,暴喝道:“你們難道是啞巴?再裝聾作啞,大爺要出手殺人了!”
  “了”字音未落,突然,紅衣少女輕擡羅袖,右手五指倏地一彈,那蒙面黑衣大漢,立時悶哼一聲,栽倒地上!
  其餘四個蒙面黑衣大漢,見狀不約而同一聲驚呼:“遙空彈指神功!”
  紅衣少女此時口角挂了一絲冷笑,意思是:不錯,你們還識貨!
  四個蒙面黑衣大漢,略一定神,便紛紛撤出身上的兵刃,站在左邊的一個身材修長,頭如巴鬥的黑衣大漢,手中長劍一抖幻起一道寒光,身形陡起,人劍一齊嚮紅衣少女攻去!
  紅衣少女不閃不避,右手僅僅一揮,登時,便有一股狂濤勁力,從掌中涌出,與那蒙面黑衣大漢相碰,立時發出一聲慘叫,叭的一聲,大漢便栽倒一丈開外,口中噴出一道血箭!
  其餘三個蒙面黑衣大漢都驚呆了!
  紅衣少女僅兩招,便擊斃兩個蒙面黑衣大漢,這種驚人的武功,罕聞罕見,如何不使他們驚得發呆?
  白衫少年遠遠站着,看見紅衣少女舉手投足之間,連斃了兩個黑衣高手,也不禁驚愕不已!
  三個蒙面黑衣大漢,略一定神,相互丟了一個眼色,轉身便嚮林外逃奔。
  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你們想逃?”
  她嚮左右着黃白色衣裳的兩個少女道:“把他們斃了!”
  衹見那着黃白色衣裳的兩個少女,立時身形一晃,舞動手中彩帶,一語不發,攻嚮那三個逃奔的蒙面黑衣大漢。
  三人同時旋身,三把長劍,化成三條銀虹,分襲黃、白兩個少女。
  黃衣少女嬌叱一聲,紅色彩帶,如似一條長虹,眨眼便攻嚮最左兩個蒙面大漢。
  銀虹暴斂,頓聞一聲悶哼,其中一人,龐大身軀,被彩帶捲起,嚮外一拋,摔在數丈開外。
  在這同時,白衣少女在另一個蒙面大漢面前一晃,便扣住對方的右腕。
  原先逃入林中那個白衫少年,聰明絶倫,見三個少女出手狠辣,不禁暗暗吃驚,心想:這三個少女來歷不明,恐怕不是好惹的,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於是,雙肩微晃。直嚮黃山山峰奔去!
  少年提足一口真氣,沿着山坡,嚮山上飛奔,他一身輕功不弱,莫約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便已登上黃山山巔。
  山頂上一片空曠,當中建築一座美麗的八角小亭,亭中打掃得一生不染,中間靜坐了幾個人,遠遠望去,寶相至為莊嚴。
  少年忖道:“那亭裏盤膝而坐的幾人,是幹什麽的?”
  由於一種好奇心驅使,少年竟想多望他們幾眼,哪知他窮目一看之下,立時發覺情形有點蹊蹺。
  亭裏有四人閉目靜坐,宛似老僧人定,另外一人,身子卻斜依亭柱,長發散亂,面貌有些異樣……
  少年頓時心中起了疑雲,略一猶豫。便躡足緩緩嚮小亭走去。
  當他走近細一瞧時,不禁使他一呆!
  原來亭裏閉目坐着的四人,早已死去!
  那個斜依亭柱長發散亂的人,乃是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婦人,穿着一身黑色衣服,老婦面上肌肉抽動,表情極為痛苦,顯然,她已受了重傷,當她看見少年時,雙唇微微啓動,好像要說些什麽。
  少年聰明過人,忙走近黑衣老婦的身旁,問道:“老前輩莫非是受了重傷?”
  黑衣老婦微微點頭,眼神渙散地望了少年一眼,唇顫半晌,纔從口中迸出幾個字:“我們……被魔頭……用遙空……彈指……”
  少年大吃一驚,忙擡頭嚮其餘四人仔細一看,果然每人“太陽穴”上,有一豆大般的黑點。
  少年越發驚奇地問道:“老前輩是說,你們在不知不覺間被人用一種指功,從遙遠的地方彈來,而震傷的嗎?”
  黑衣老婦點點頭,雙目隨即瞌下,身子緩緩從石柱上斜了下去。
  少年見狀大驚,忙扶住老婦的身子,問道:“老前輩們是遭什麽人暗襲的?”
  黑衣老婦又迸出一絲細微的聲音:“不……知……道……”
  她略一停頓,又接道:“我……下……裏……夾有一個黑布包……取出……煩交……我的……”
  少年聞言,面色一紅,遲遲難以出手去取。
  那黑衣老婦似又極力迸出微弱的聲音道:“取出……快走……遲了恐……”
  那黑衣老婦面上肌肉更加抽動起來,顯然,她已經不行了。
  少年突然一個意念,掠過他的腦際,付道:“這老婦人要我取出那個黑布包,交給誰?”
  他忙搖動黑衣老婦的身子,大聲喊道:“老前輩醒一醒,你那黑布包交給誰?”
  黑衣老婦經他大聲一喊,全身震動一下,雙目又微微一睜,斷斷續續地說:“南海……雲……仙……徒……”
  黑衣老婦突然雙腿一伸,全身一陣掙紮,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少年見狀,忙將黑衣老婦平放倒在亭子裏,伸手摸嚮黑衣老婦的下部,剛剛將黑布包取出,驀然身後傳來一聲嬌叱道:“把黑布包放下!”
  少年聞言一怔,擡頭一看,衹見亭外丈餘的地方,並肩站了三個少女。
  那三個少女,正是他剛纔在桃林碰見過的,中間站的那個紅衣少女,雙目似電,逼視少年,厲聲說道:“把黑布包放下聽到沒有?”
  少年面色微變,劍眉一堅道:“不把它放下,又怎麽樣?”
  紅衣少女怒道:“你不想活了嗎?”
  少年怒哼一聲,道:“不見得就會死!”
  紅衣少女怒不可遏,轉身面對站在右邊的白衣少女,手指着少年,厲叱一聲道:“三妹宰了他!”
  白衣少女星目嚮少年掃了一眼,心中不覺微微一怔,忖道:“這少年長得多英俊秀拔呀!他死在掌下,未免太可惜了!”
  她忖思至此,遲遲沒有出手。
  紅衣少女,見白衣少女竟一時呆呆地望着少年,沒有立刻出手,心中不禁大怒,喝道:“立刻殺死他,三妹聽到沒有?”
  少年將黑布包納入懷中,心想:“這三個女子武功高絶,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心念一動,身形晃動,便嚮亭外瀉去。他剛想躍動身形,突然一聲厲喝,道:“站住!”
  少年忙停步轉身,冷冷道:“你們真要找我打架嗎?”
  紅衣少女一揮手,說道:“三妹快出手!”
  白衣少女身形一晃,便嚮少年的懷中抓去!
  她伸手之間,奇快絶倫,少年忙側身閃避,驀然傳來一聲暴喝道:“住手!”
  那聲音恍似焦雷,聞之使人心驚膽顫!
  白衣少女吃了一驚,抓去的一招,忙收了回來。
  少年循聲放目一看,登時,心中大驚失色!
  原來,有七個緑衣蒙面大漢,站在他身後一丈開外的地方,那七個緑衣蒙面人,也正是追殺他的仇傢!
  他忙反手“唰”的一聲,從背上抽出長劍!
  紅衣少女不屑地掃了那七個緑衣蒙面大漢一眼,冷冷地說道:“你們要怎麽樣?”
  為首的緑衣蒙面大漢道:“我要那個娃兒!”
  “他是你什麽人?”
  “仇人!”
  “什麽仇人?”
  緑衣蒙面大漢怒道:“仇人就是仇人,多問什麽?”
  “我如果要問呢?”
  “呢”字拖得非常悠長,斜目對那為首之人淺淺一笑。
  為首的緑衣蒙面大漢暴怒道:“女娃兒,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吧!”
  紅衣少女一陣格格冷笑,轉面對黃衣少女說道:“二妹,給這傢夥一點苦頭吃!”
  黃衣少女衣袂微動,伸出晶瑩如玉的右手,便嚮那為首的蒙面大漢面上抓去!
  她的身法奇快,使對方暗暗吃驚,緑衣蒙面大漢哪敢怠慢,忙滑步閃身,避過黃衣少女抓來的一招。
  黃衣少女一抓落空,心中也微微吃了一驚,知道對方身手不凡,忙變換招式使出奇學。
  五招走過,站在一旁的紅衣少女粉腮微變,她估計不到,對方的身手,的確不同凡響,黃衣少女並沒有戰勝的把握。
  她忖道:“武林中人,能在我們姊妹三人手中,走過十招八式的,尚不多見,這緑衣蒙面大漢是誰?”
  她正忖思間,猛然擡頭一看,便不見了剛纔那個白衣英俊少年。
  紅衣少女忙放目四望,衹見他已嚮山頂西南方向,急奔而去。
  原來白衣少年機智絶倫,他見黃衣少女與緑衣蒙面大漢打鬥之際,場中的人都註意二人時,便趁機溜出亭外,施展輕功,嚮山頂西南方向急奔而去。
  紅衣少女衣裙微動,便展開上乘輕功,嚮少年追去!
  眨眼間,便追上白衣少年,口中嬌叱道:“站住!”
  白衣少年如驚弓之鳥,哪裏敢停,竭盡全身氣力,拚命嚮前逃奔!
  驀然,奔到一座絶壁邊沿,他忙剎住身形,嚮下一看,衹見萬丈深壑,雲霧燎蓋,深不見底!
  少年回頭一看,紅衣少女,已經追近。
  前有絶壑,後有追兵,絶處求生,衹有硬拚了,他想着左手長劍一抖,準備出手,突然看見紅衣少女停了身形,後面那白衣少女也跟了過來。
  紅衣少女忽然緩緩伸出右手,中指突然暴長若一倍,指上冒出一層黑霧般的氣體,遙遙嚮少年彈去!
  白衣少女突然高叫道:“小心‘遙空彈指神功’!”
  少年聞言大吃一驚,驀然想起黑衣老婦人慘死“遙空彈指神功”下的一幕,全身頓時顫抖起來。
  他嚇得嚮後直退,可是他卻忘了後面是絶壁深壑,陡然一腳踏虛,口中登時發出一聲慘呼,人便摔下萬丈深壑裏去了。
  少年的身子急速地嚮下沉!沉!沉……
  一個意念,倏然地掠過他的腦際,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
  耳旁風聲呼呼,萬念俱灰,他腦中如一片白紙,完了……
  突然他意識到落在兩條軟綿綿的東西上面,接着似乎感覺被一隻毛茸茸的手,扣住了他的右腕穴道,頓時全身一麻,勁力盡失。
  少年大吃一涼,心想:“這是怎麽一回事?”當他睜開雙目立時嚇得全身顫抖,汗毛竪起,說不出話來。
  原來,他被一個巨大的黑猩猩抱在懷中,黑猩猩緊扣住他的右腕脈門,它口中發出嘿嘿獰笑,張口像血盆似的,嚮他咽喉咬去。
  少年見狀,慘叫一聲,猛力一陣掙紮!
  可是,黑猩猩抱住他,像鐵箍似的,越抱越緊!
  驀在此刻,背後傳來一陣聲音:“大師兄,且慢殺他!”
  黑猩猩聞聲,轉頭一看,點了點頭。
  少年心中甚感奇怪,循聲望去,衹見黑猩猩附近,站了一隻高大的鸚鵡。
  鸚鵡側目嚮少年看了一眼,說道:“大師兄,我們把他帶回去見見師父吧!”
  黑猩猩又點點頭,口中咕嚕了一陣,隨着鸚鵡後面,嚮深澗裏飛奔而去!
  少年在黑猩猩懷裏,感覺像騰雲駕霧似的,沒有好久,便來到一塊草坪邊,突然,黑猩猩把少年嚮地上一丟。
  少年忙從地上挺身而起,試運功力,甚喜功力並未消失,他擡頭一看,眼前的一切,不禁使他大吃一驚!
  原來,他面前有一塊大草坪,那塊草坪大約有十多丈方圓,草坪的對面,崖下便是一座黑黝黝的山洞。
  草坪的中央,背嚮少年坐着一位身着寬大灰袍的怪老頭,發長尺許,披在肩後。
  由於那怪老頭,是背嚮少年的,所以無法看見他的面貌長相。
  坪裏有虎有獅,有象有狼,各形各色的飛禽野獸都有……
  怪老頭口中唱着奇怪的歌,那些飛禽猛獸,隨着歌聲,搖頭擺尾地跳着,吼着,形極歡愉!
  少年看得呆了,他不知道眼前這怪人,用什麽方法能駕馭這許多飛禽猛獸,而使其能和諧地在一起?
  他想眼前這位怪人,一定是位武功高絶的奇人,或者是一位擅長邪術的魔術大師。……
  這時,天色漸漸地暗下來,少年心念未畢,驀然,聽得怪人仰面怪嘯一聲,那嘯聲直衝雲霄,震撼山嶽,頓時,在草坪裏所有的飛禽奇獸,立時都匍伏在地上,場中立刻便靜下來,靜寂得落葉可聞。
  怪人咕嚕了一陣,雙手拍了三下,坪中的飛禽奇獸,便走得無影無蹤。
  少年看得暗晴稱奇不已。正在此時,突然怪人冷哼一聲說道:“何方來的小娃兒,竟敢鬥膽窺探老夫的秘密,難道不要命了嗎?”
  少年正要說話時,旁邊站的鸚鵡忙道:“他從崖上墜下,被大師兄救起抱回來的。”
  怪人“喔”了一聲,隨即嘿嘿幾聲,說道:“娃兒,你為什麽要跌下崖來,是想自殺嗎?”
  少年聞言苦笑一下,答道:“我要自殺,也不會跑到黃山來跳崖呀!”
  “那是為什麽?”
  少年深深一嘆道:“仇傢追殺甚急,不慎從崖上跌了下來。”
  怪人嘿嘿幾聲道:“能逃過仇傢那一關,還是逃不出這‘血澗’,嘿……嘿嘿……”
  少年聞言,心中陡然一驚,不禁脫口問道:“為什麽?”
  那怪人冷冰冰的聲音道:“這是‘血澗’的規矩!”
  “什麽規矩?”
  “老夫初入此澗時,便定下規條,凡是進入‘血澗’的人,不準一人活着出去的。”
  怪人發出一陣得意的長笑之後又說道:“五十年來,進入‘血澗’的人,有誰能出去的?”
  少年聞言大吃一驚,心中暗暗地想道:“這怪人是誰?為什麽要立下這種絶毒的規矩呢?……”
  “娃兒,你在想什麽?”
  “沒有。”
  “為什麽不說話了?”
  “無話可說。”
  少年此際的心情,既緊張,又沉重,而且又在想如何設法逃走!是以,他便沒有出聲回答什麽。
  過了一會兒,怪人似乎耐不住沉默,冰冷冷的聲音又響起道:“娃兒,你就甘心死在這裏嗎?”
  少年冷哼一聲,說道:“當然不甘心!”
  怪人又是一陣嘿嘿怪笑,笑聲撞在絶壁之上,回音繚繞歷久不絶。
  怪人收斂笑聲後,冷冷地說道:“娃兒,你既不甘心,老夫也不願落個以老欺小的名譽,現在先準你拿劍在我背上刺三劍,然後衹要老夫看你一眼就行了。”
  少年聽得又是一驚,暗暗地想道:“三劍刺過去,莫說你是血肉之軀,就是鋼鐵之身,也經不起,莫非這怪人有神經病?”
  怪人見少年又不說話了,冷哼一聲,說道:“這個條件你都不肯答應,娃兒你太不知足了。”
  少年搖頭道:“這樣不公平!”
  “為什麽?”
  “因為我刺了你三劍,你還能活着看我一眼嗎?”
  怪人又哈哈大笑地說道:“公平!公平!衹要我看一眼,你便活不成了呀!”
  少年暗暗奇怪,忖道:“邪門!邪門!他難道練了種什麽‘移魂出竅’之術嗎?不然怎麽會看了一眼,我就會死去呢?”
  怪人停了一會兒聽少年沒有回答,又道:“娃兒,你害怕了嗎?”
  少年忽然哈哈大笑道:“人生百年,衹不過是彈指光陰,總要死的,何必害怕呢!”
  “你真的不怕死?”
  “有什麽怕的!”
  怪人嘿嘿狂笑,笑了一陣以後,冷冷地說道:“小娃兒,先就刺我三劍吧!”
  怪人右手反手一擲,一柄長劍嚮少年飛去,少年伸手便接住長劍!
  少年手中握住長劍,頓時心中不覺一陣猶豫。怪人冷喝道:“怎麽還不出手呢?”
  少年劍眉突然倒竪,右手一抖長劍,彈身而起,便嚮坪中坐的怪人背後刺去!
  怪人不斷點頭,口中喃喃地說道:“這纔夠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慨!”
  少年長劍出手,登時泛起一縷寒光,眨眼間,便刺近怪人背上,在劍尖接近怪人背上尚有三寸距離時,少年忽然撤劍,口中發出一聲長嘆!
  怪人奇道:“娃兒,怎麽不刺下去?”
  少年嘆道:“這樣還是不公平,就算我刺過了,請你就看我一眼吧!”
  怪人仰面大笑,說道:“娃兒,你心地倒很善良,在老夫看你一眼以前,你有沒有求老夫的事?”
  “用不着求你。”
  “衹要你肯求老夫,老夫或者一時高興,網開一面,也未可料!”
  少年重重地“哼”了一聲!
  “你哼什麽?”
  “男子漢大丈夫,生有何歡,死又何懼,何必為了生,去求人傢,況且我就不相信你看了我一眼以後,就真會死!”
  怪人陰森的嘿嘿一笑道:“聽你的口氣,倒蠻有骨氣嘛!”
  少年劍眉一竪,冷冷地說道:“沒有骨氣也能算是人嗎?”
  “對!沒有骨氣就不能算是人,娃兒有此骨氣,而且心地善良,倒頗難得!”
  少年笑道:“過奬!過奬!你倒底還看不看我一眼,不看的話,恕不奉陪,我要走了!”
  怪人突然又冷冷地說道:“娃兒!你自信能逃出老夫看一眼嗎?”
  “我就不相信,你眼睛會吃人!”
  怪人猛然一聲厲嘯,那嘯聲有如虎嘯竜吟,震憾山嶽!
  少年被嘯聲震憾得汗毛竪起,額上汗如豆般涌出。
  突然,怪人暴喝一聲道:“娃兒,看看老夫!”
  怪人驀然一轉身,面上三道不同的光綫,像電一般地射嚮少年!
  少年大驚失色,立時毛發驚然,全身顫抖,不由自主地嚮後直退。
  原來那怪人,黑面大疤,凸凹不平,簡直找不出一塊原來的皮肉,手如鳥爪,指甲麯捲,看樣子,如果伸直怕有一尺多長。
  身上的衣服,是一襲寬大的灰袍,已經是破爛百結,塵土沾滿了衣襟!看起來簡直不像是一個人,宛如地獄厲鬼!
  最使少年可怕的是那怪人面上的三衹眼睛!
  除了左右各一隻外,兩眉的中央上方,多了一隻緑光閃閃的大眼睛。
  那衹緑光閃閃的大眼睛,比一般眼睛,要大兩倍以上,而且緑光從眼睛中射出,宛如一柄利刃射入人的心腑。
  少年雙目與那衹緑光閃閃的眼神接觸一下,身上便不由自主地打了幾個寒顫!全身頓時麻木起來。
  他心中暗暗想道:“哪有三衹眼睛的?那衹緑光閃爍的眼睛,一定是……”
  少年正想間,突然聽到怪人嗞牙一笑道:“娃兒!你看老夫這個樣子,心裏害怕了吧!”
  少年鎮定了一下,搖搖頭道:“不!我覺得你很可憐!”
  “可憐!”
  怪人忽地縱聲哈哈一陣大笑道:“可憐你自己吧!老夫看了你一眼,你最多能活三個時辰!”
  少年聞言一怔!
  但馬上又恢復了鎮定,竟哈哈大笑道:“你衹能騙三歲兒童,哪有看了一眼,便衹能活三個時辰,天下竟有這樣怪事?”
  怪人面色一沉,冷冷地說道:“誰騙你?你現在不妨解開你身上的衣服查看,同時運氣一下就明白了。”
  少年信疑參半,忙解開身上的衣服,衹見全身都有無數豆大般的黑點,密密麻麻,布滿在皮膚之上。
  少年見狀大驚失色,忙坐下調息行功,立刻便感覺氣血翻騰,有中毒的現象,而且全身勁力均尺消失!
  少年證實自己中毒,不禁萬分驚惶地問道:“你是誰?”
  怪人桀桀幾聲道:“你不配知道!”
  少年忽然記起什麽:“你莫非是五十年前出過江湖的毒……”
  怪人哈哈大笑道:“娃兒!你知道更好,不過老夫念你心地善良,在你死前,要求什麽事,老夫盡量通融……”
  少年深深一嘆道:“在下身負血仇,尤其使我死後心有不安者,我曾經答應‘南海梅花劍端木靜波’婆婆,將她的黑布包送給她的弟子云仙,可是,我死在這裏,對人失信了,唉……”
  怪人閉目沉哦一陣後,突然緩緩睜開兩衹眼睛,道:“娃兒臨死仍重信諾,老夫佩服,這也是老夫五十年來……”
  怪人說到五十年來這一句便微微一嘆,突然住口。
  少年突然聽到怪人發出嘆息,不禁産生一股奇異的感覺,他聰明絶倫,問道:“老前輩嘆息什麽?”
  怪人冷喝一聲道:“誰要你問這些!”
  少年嚇了一跳,便默不作聲。
  怪人陰凄凄地一笑問道:“怎麽不說話了,還有遺言要交待嗎?”
  少年冷哼一聲道:“沒有,請動手吧!”
  怪人縱聲一陣長笑,那笑聲宛如洪鐘,直衝雲霄,四山回應。
  少年面色俱變,雙目如電,掃嚮怪人,冷冷問道,“有什麽好笑的,士可殺而不可辱,老前輩放尊重一點!”
  怪人更加大笑不止,足足地笑了一盞熱茶之久,纔收斂笑容,道:“小子,你也有老夫一樣的怪僻,你真願意死在血澗裏還是想出去呢?”
  少年笑道:“老前輩,問的完全是廢話,你不是說過,我衹能活過三個時辰嗎?誰願意死?何況我身負血仇!”
  怪人哈哈大笑道:“好一個有骨氣的孩子,老夫在此‘血澗’挨了五十年悲慘痛苦日子,真是沒有白費,哈……哈哈……”
  怪人的笑聲,震撼了蒼穹,動搖山嶽,“血澗”之內的回聲,久久下絶,敢情是這位老怪物五十年來心中的積鬱哀愁,大大地發泄着!
  怪人突然收斂笑容,面色忽然肅穆起來,轉頭看着崖上,少年見怪人突然轉頭,註意崖上,他也嚮崖上凝目望去,衹見兩來人影,閃電以的掠過崖的另一端,眨眼間,便不見了。
  怪人略一皺眉,口中登時發出一聲怪嘯,嘯聲宛同狼嗥。刺耳已極,嘯聲剛落,洞中便跑出一隻大黑猩猩。怪人指着少年道:“偉靈,你看守他,我去去就來。”
  黑猩猩點頭,便坐在少年一丈開外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看着少年。
  怪人回頭對少年冷冷道:“小子如果想動一下,便沒有命了,誠不誠實,這就是考驗!”
  怪人身形一晃,如似一縷淡淡的輕煙,便消失在蒼然夜幕之中。少年一想到衹活三個時辰時,一股豪情,頓時消失,頽然地坐了下來。
  這時,一輪明月,漸漸西斜,涼風陣陣,頓覺有點寒意。
  兩個時辰已過,突然,聽到他背後傳來一縷凄涼的歌聲,那歌聲中,充滿了哀怨與憂鬱……
  少年側耳傾聽,越聽越感覺凄愴,尤其在這夜色沉沉的“血澗”裏,更增加幾分凄涼與哀怨。
  白衫少年本來是一個性情中人,一身慘遭變故,身世已夠凄涼了,現在再聽到這種凄切的歌聲,怎能不勾引他血淋淋的往事?
  他不知不覺間,竟低低地輟泣起來!
  突然!凄涼的歌聲,戛然而止。緊接着聽到一陣蒼老的口吻:“想不到小子也是一個感情豐富的情種,小小年紀,難得!難得!”
  少年被這陣突然傳來的聲音驀然一驚,忙回頭一看,衹見他背後丈許,不知何時竟坐了一個灰衣老者,那老者雙目炯炯,掃嚮少年!
  怪人不知何時無聲息來到少年身後,這份已臻化境的武功,並不使少年吃驚,最使他驚奇的是,怪人現在衹有兩衹眼睛,還有一隻眼睛到哪裏去了?
  少年忙擦幹眼淚道:“晚輩同情剛纔那位唱歌的人……”
  怪人突然斷喝道:“住口!誰要你同情?”
  怪人話聲甫落,灰袍一拂,便嚮少年面前欺了過來,少年驚訝地問道:“是老前輩唱的嗎?”
  怪人點點頭,似乎不高興,冰冷地問道:“你覺得他唱得好不好?”
  “味兒太凄涼了一點!”少年喟然一嘆,頭低了下去,好似在擦眼淚。
  怪人幽幽一嘆道:“誰的遭遇如此不幸,都會……”
  少年截斷怪人的話說道:“世界上還有人比我更不幸的嗎?”
  “你要人傢同情?”怪人陰森森地,逼問了一句。
  少年面上陡然泛起一隈堅強的形色,說道:“不!我已經對你說過了,不要別人同情!”
  怪人不斷點點頭說道:“有骨氣!好孩子!”
  少年搖頭道:“我不要別人誇贊,因為我的生命衹能再活一個時辰了!在一個時辰之後……”
  怪人面上突然變成慈祥的顔色,緩緩地說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師承何派?”
  “我叫保坤,保國的保,乾坤的坤,沒有拜過師父。”
  “老夫見你武功不弱,大概都是你父母教的是嗎?”
  “晚輩自幼讀了些詩書,學武不過三四年而已,連基礎都沒有,更談不上好了。”
  怪人微微笑道:“老夫見你一身骨格為練武上乘之選,如果有人傳授你的武學,將來定可為武林放一異彩,你想不想學?”
  保坤搖頭嘆息道:“晚輩還衹能活一個時辰,不想學了。”
  怪人哈哈大笑,說道:“娃兒!你衹要答應老夫兩個條件,便可給你解藥。”
  保坤又不斷地搖頭道:“有條件的事,晚輩恕難答應!”
  怪人微微一嘆道:“其實說起來也不是條件,衹要你幫我找到一個人和殺了一些惡人就可以了。”
  保坤點點頭:“衹要晚輩能活着出去‘血澗’,當然可以照辦!你說吧!找什麽人?殺些什麽惡人?”
  怪人打開手裏一本手册,道:“惡人的像,都繪在這本册子上面,其中包括我的妻子在內,要找的人,是我唯一孫女。”
  怪人深深一嘆,接着又道:“我的兒子早已死去,聽說留下一個女兒,算起來,已經是雙十年華了,但她現在卻不知流落何方……”
  保坤聞言驚訝道:“老前輩的尊夫人,我怎麽能去殺她?”
  提起怪人的妻子,怪人表情立時激動起來,良久良久激動的表情纔平靜下來。
  保坤見怪人一時之間,表情如此憤恨激動,已窺出怪人與他妻子,以往一定有一段不平凡的恩怨糾纏。
  怪人沉默片刻,纔緩緩道:“老夫五十年來,幾乎死在這‘血澗’之內,完全是妖婦的恩賜,說起來話長,老夫簡單地告訴你,那妖婦在五十年前,為了要奪取老夫的武林至寶‘竜眼’,不惜使用最卑鄙的手段,害得老夫幾乎死在荒山絶𠔌……”
  保坤聽得嘆道:“老前輩的遭遇太不幸了,那妖婦該殺!”
  怪人面色突然嚴肅起來,道:“你既然答應了,很好!很好!孩子隨我來吧!”
  保坤略一遲疑,便挪動身子,隨着怪人嚮前走去。
  怪人雙肩微微一晃,便像一縷輕煙似的直嚮“血澗”的盡頭一座黑黝黝的洞邊飛去。
  保坤隨怪人走到洞邊,他探首嚮洞裏一看,衹見洞裏毫光閃閃,保坤正在探視,忽然洞裏,一隻黑色的龐然大物,嚮他撲來。
  保坤見狀大吃一驚,忙反手從背上,拔出長劍。怪人雙手一拍喝道:“偉靈!不得無禮!”
  保坤定神一看。原來是衹黑猩猩,黑猩猩聽怪人叱喝,便忙低下了頭,然後緩緩走近怪人身旁,安靜地坐了下來。
  鸚鵡吱吱喳喳地說道:“師父餓了沒有?”
  怪人點點頭。
  鸚鵡立時轉身走進洞裏,沒有好久,便用口銜了一大把水果出洞來。
  怪人對保坤道:“五十年來,如果不是這些小夥伴覓食送來,老夫恐怕早已餓死在這洞裏了!”
  保坤聞言嘆惋驚異不已!
  怪人對黑猩猩道:“偉靈!到對面石崖下取那包紅緑色的紙包來!”
  黑猩猩立時蹦蹦跳跳,走到對面一塊大岩石下,掀起那一塊巨石,取出那個紅緑色的紙包。
  保坤見黑猩猩推動那塊巨石,至少有一千多斤重,心中不禁暗暗吃了一驚,想道:“這衹黑猩猩的力氣好大呀!”
  怪人打開紙包,取了一顆紅緑色的藥丸給保坤道:“服了這顆藥以後,你腹中的劇毒便可以解了。”
  保坤拱手一禮,接過藥丸,納入口中。
  藥丸服下,果然有一股涼流,直入丹田,體內翻騰的氣血,立刻平息下來。
  保坤抱拳一禮道:“多謝老前輩的恩賜!”
  怪人突然滿面嚴肅地說:“孩子你入洞以後,老夫要教你幾手傾絶千古的絶招,使你不久成為武林第一高手。”
  他轉面突然喚了一聲:“偉靈!”
  那衹黑猩猩忙走到他的身旁,怪人手指着保坤道:“把你師弟送進洞裏,絶招沒有學會前,不準出來!”
  黑猩猩依言,雙手一探,便把保坤抱起,往洞裏奔去!
  怪人見黑猩猩抱保坤沒入洞中,突然縱聲一陣大笑道:“想不到五十年以後,老夫找到衣鉢傳人,武林中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的浩劫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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