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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神
  作者:独孤红
  大江南北的武侠豪杰,突然全部赶往云梦之地,务要在端午前抵达百花城,参加赛刀大会,以夺取“天下第一刀”的荣誉!但却没有人知道,其中隐藏着一统武林的阴谋……
  内容简介
  第一章 赛刀大合
  第二章 花城风雨
  第三章 禁城玄虚
  第四章 仗义月湖
  第五章 双凤公主
  第六章 落难黄塘
  第七章 情思难消
  第八章 赤壁遗恨
  第九章 扬州名伶
  第十章 大闹睹场
  第十一章 夜探废宅
  第十二章 凝云重重
  第十三章 强虏芳心
  第十四章 亭下奇人
  第十五章 残废老人
  第十六章 巧施援手
  第十七章 欲擒故纵
  第十八章 逍遥遇袭
  第十九章 血溅荒庙
  第二十章 红颜遭劫
  第二十一章 夺门之计
  第二十二章 力斗凤门
  第二十三章 前尘往事
  第二十四章 妙计偷天
  第二十五章 灭门真凶
  第二十六章 恨刀夺魂
  第二十七章 故居命断
  第二十八章 两相对质
  第二十九章 骨肉重逢
  第三十章 一着之差
内容简介
  大江南北的武侠豪杰,突然全部赶往云梦之地,务要在端午前抵达百花城,参加赛刀大会,以夺取“天下第一刀”的荣誉!但却没有人知道,其中隐藏着一统武林的阴谋……
第一章 赛刀大合
  赛刀大会宗旨:选拔天下第一刀。
  时间:五月五日正午。
  地点:云梦“百花城”!
  资格:武林中人,年岁不限,凡参加赛刀会者,必须刀一把形式不拘。
  (出家人及妇女谢绝参加。)奖赏:五月五日正午,由本城礼聘名家品选,膺选天下第一刀者,本城四大名花任选其一,外加黄金万两,明珠千颗,“轩辕刀法”一页三 招。
  凡欲参加“赛刀会”者,务于五月五日正午、前莅临本城外城,过时不候。
  就这么一张,凡是有人的地方就贴这么一张,没出三天,轰动了天下武林。
  云梦“百花城”,不知道起自何时,也不知道是何许人创建的,只知道当武林中人 听说云梦有这么一座“百花城”时,“百花城”的名气已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震动了 整个武林。
  “百花城”的名气虽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但那只是名气,武林中始终没人见过这 座“百花城”,也没有人见过“百花城”的人,不知这座“百花城”是圆是方,也不知 “百花城”的人是不是比普通人多长一只眼,或是少一个鼻子。
  自从武林中听说有这座“百花城”以来,曾经有不少人嚷着要到“百花城”
  去看看,不知道他们去过没有,反正凡是说过这句话的人,从他说过那句话之后就 跟石沉大海一样,在武林中消失了影。
  渐渐的,没有人再提“百花城”了,“百花城”是存在于武林中人的心里。
  尽管没有人去过“百花城”,可是有关“百花城”的传说却不少!
  有人说,“百花城”是龙潭虎穴,人间地狱,去了就回不来,这似乎是实情,因为 有很多嚷着要去“百花城”的人失了。
  有人说,“百花城”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城主爱花成痴,城里遍植琪花瑶草, 每一种花都是人们从没见过的,嫣红垞紫,美不胜收。
  尤其“百花城”的花是匹季常开,终年芳泽浮动,十几里外都能闻得到。
  诗人墨客常拿花比喻美人,事实上花踉美女是分不开的,“百花城”里有多少朵花 ,就有多少位千娇百媚、倾国倾城的美女,无一不是冰肌玉骨的人间绝色,谁去了谁就 跟跌进了温柔乡似的,乐不思蜀,宁愿老死斯街。
  这似乎也是实情,因为有很多嚷着要去“百花城”看看的人,永远失了。
  于是乎“百花城”成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一个带着恐怖色彩的神秘地方,一个带着 绮丽色彩的神秘地方。
  人是极好奇的,多少年来那股子要去“百花城”一探究竟的冲动,一直被压抑在心底,一直在极力的压制这股跃跃欲试的冲动,没有一个人能忘了这座“百花城”,他可 能会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但绝忘不了这座“百花城”!
  现在“百花城”的大门突然敞开,为每一个人敞开了,凡是武林中人,只要带把刀 ,都能去。
  出家人跟妇女运气不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想蓄发还俗,或者另投抬也来 不及了,他们免不了要咒骂这位神秘的“百花城”城主。
  但有一种人感谢这位“百花城”城主,非常的感谢,因为“百花城”城主为他们带 来了一笔不算小的财富—铁匠!
  四大名花任选其一,黄金万两,明珠千颗,“轩辕刀法”一页三招,太诱人了,谁 不去?“百花城”本身就够诱人了,即使得不到这些,能去“百花城”看看也是好的“ 百花城”地方不小,地方小就容纳不下由四海、八荒来的这么多人口事实上,“百花城”的确大,站在城前往两边看,那高高的城墙看不见尽头。
  这座闻名已久、名气凌驾于诸大门派之上的“百花城”,门楼跟城墙都是一块块的 大理石砌成的,里头是个什么样,由于围墙太一口匹,挡住了视线,看不见,但就凭这 一块块的大理石,那万两黄金配千颗明珠,对那位神秘的“百花城”城主来说,应该是 九牛一毛!
  如今,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云,天空只有一轮火红的太阳,“百花城”外人山人海 。
  人海里摆满了紫檀木的大方桌跟长板椲,桌上铺的是大红桌巾,上头有茶水,有美酒 ,有点心,有水果,无一不精美,杯、盘、壶、箸,清一色的纯银打造。
  紫檀木的大方桌、长板槁数目难计,桌上器具也数不过有多少,吃喝尽情享用,但 有一点,自己动手。客人们没有一个不放心吃喝,因为器具是纯银的,任何的毒也瞒不 了银器,这也表示主人光明磊落!
  这些人都是等着进城的,城门口有一道关卡,登记姓名、来历,外带审验资格,人 太多了,只得耐心的等着。
  人海里的众生相,有的坐在长板榣上,一个人握一杯茶,泰然安详,相当悠闲;有 的抓住机会据席狂饮大嚼,头都顾不得抬;有的二一言两语,意兴飞扬:有的没心情坐 ,站着等进城,尽管满头是汗,却忘了头顶有一轮火红般的太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有个把林作牛饮的老头儿让酒呛住了,看来这一下呛得很 厉害,一张瘦脸都涨红了,上半身趴在桌上一咳一抖,杯子没拿稳,一杯美酒泼了出去 ,殷红的酒液洒得邻座那位华服胖汉一身。
  老头儿自己马上发觉,他不咳了,眼都直了,往桌上一放,转过身子从怀里掏出一 条带着汗酸味儿发黑的汗巾,就往那华服胖汉身上擦:“该死!该死!对不起!对不起……”
  华服胖汉人和气,修养好,胖脸上永远堆着笑:“不要紧!不要紧!我挨得这么近 ,难免,难免,这么大的太阳,一会儿就晒干了。”
  他扶了瘦老头儿一把,站起来走开。
  瘦老头儿打扮怪得很,这么热的天他穿件破旧皮袄,已经到了该扔的份儿了,头上 扣了顶破毨帽,腰里扎条黑色的宽布带,上头别了一把木柄木鞘的刀,跟把砍柴刀似的 。
  这当儿他不好意思地咧嘴笑笑,抓起那杯酒来还要喝!
  只有人冷笑一声:“可碰上不花钱的人了,人家这也是钱买来的,不会喝就少喝点儿,干嘛给人家这么糟蹋。”
  瘦老头儿砰然一声把酒杯放在桌上,瞪眼往话声传来处望去,说话的是个紫衣少年 ,腰间挂着一把金丝缠把、镶着宝石、看上去相当华贵的刀,人长得相当俊逸,只可惜 神情冷漠,煞气太重。
  瘦老头儿本来是一脸怒气的,可是一见着紫衣少年,他脸上怒气马上没了,他冷冷 说道:“原来是你呀,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他转回身来又生了下去。
  紫衣少年却一步跨过来,伸手抓在他肩上,冰冷地说:“老东西你怎么说?”
  瘦老头儿坐着没动,偏着头冷冷翻了他一眼道:“轻点儿,扯破了我这件冬夏两用 唯一的行头你赔不起,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呛着,我看见一个人快死了。”
  他往紫衣少年胸口看了一眼。
  紫衣少年不由自主跟着低头往自己胸口看去,发现胸口虚有拇指般大小一片红红的 东西,赫然是血,他脸色大变,抬右手就要抽刀。
  他手摸着了刀柄,可是刀却没抽出来,因为他两眼发直不动了!
  旁边的人丛里有人叫了起来:“血无痕,血无痕!”
  瘦老头儿抬手轻轻一拨紫衣少年抓在他肩上的手,紫衣少年身躯微微一晃,砰然倒 在地上了。刹时,有人避开了,有的人围了过来。
  瘦老头儿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抓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这口酒刚入口,一点紫芒迎面飞来,疾若迅雷奔电,瘦老头儿一惊低头,“当”地 一声。
  这点紫芒碰上了从他头顶劈下的一口刀,刀锋走偏,砰然一声砍在桌上,离瘦老头 儿的身躯仅几十,好险!
  瘦老头儿的睑色一变,霍然转身,他眼前又是一个紫衣少年。
  这个紫衣少年比躺在地上的那个紫衣少年年纪略长,长得很像,神色也一般地冷漠 ,砍在桌上的那把刀就握在他手里。
  瘦老头儿刚要说话,一眼瞥见这紫衣少年正胸口处也有一片血渍,就在他看见这片 血渍的同时,这紫衣少年身躯忽然软了,一晃也倒了下去。
  瘦老头儿怔住了,他抬手摸了自己的胸口,还好,他没有摸着血渍。
  他这么一摸,围观的人也忙低头往自己胸口望去。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冰冷的声音 传过来:“血无痕在哪儿,我找他好久了,闪开,让我会会他。”
  围观的人群往两旁闪去,现出了一个缺口,一个满睑傲气的中年黑衣人,手抚刀柄 走了过来。
  这黑衣人脸色白皙皙的,长眉细目,顾盼生威,他全身带着一股冷意,似乎是从冰 天雪地里来的,谁看了他一眼都会机伶伶的打个寒颤。
  只听有人脱口轻叫:““霸刀”冷厉!”
  “霸刀”冷厉听见了,但是他像没听见似的,白脸上又增添了三分傲气,森冷目光 一凝,望着瘦老头儿道:“我当“血无痕”是个什么了不起约二头六臂人物,原来是个 糟老头子,“血无痕”口我让你先拔刀。”
  瘦老头儿定过了神,他看见“霸刀”冷厉站在面前,一双森冷的目光逼视着他,他 不由一怔,道:“冷霸刀!”
  冷厉道:“你认得我,那更好,快拔刀。”
  瘦老头儿又复一怔,道:“拔刀,怎么回事?”
  冷厉道:“血无痕!你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连杀皇甫兄弟的 那股子狠劲儿哪里去了?”
  瘦老头儿两眼一直,忙道:“冷霸刀,你弄错了,我不是“血无痕”。”
  冷厉那惨白的唇边泛起一丝森冷笑意,道:“我自有办法让你承认。”
  没见他动,他搮问的刀已然出了鞘,高高的扬起,从他刀上射出的寒芒像冷电,旁 观的人都不由机伶伶的打个寒颤,往后退去。
  只有一个人没动,这个人就坐在瘦老头儿对面,手里端着一杯茶,两眼正在凝视着 杯里漂在水面上的两根茶叶梗,好似他不是坐在这儿。
  这时候冷厉身上的冷意更浓了,从他身上透出来的那股冷意,几乎让那个人手里那 杯热茶结冰。
  冷厉的刀跟他的人一样冷,冷得令人毛骨悚然。
  冷厉的刀在武林中走出了名,快、狠、准,别人顶多占两样,他却三样都占全了, 而且刀出鞘不见血不回,尤其他刀下从不留活口,所以他被称为“霸刀”!
  就像这时侯,方圆一丈内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感觉,不论是在这一丈方圆内什么地方,似乎鄱在冷厉那凛人的刀芒笼罩之下。
  有人说冷厉的煞气是他那把舐了太多人血的刀给他的。
  也有人说冷厉的煞气是天生的,他能把他的煞气渡到他那把刀上,因之他的刀比任 何人的刀都凛人。
  冷厉眉宇问的煞气变浓了。
  瘦老头儿口齿摇动了一下,没说出话来,他腰间有刀,但他的手没摸刀把,他的右 手握起了拳。
  、就在这时候,一个低沉话声划破了令人窒息的沉寂:“把你的刀收回去吧,他不 是“血无痕”!”
  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坐在瘦老头儿对面,手里端着一杯茶的人,他两眼仍凝望着茶杯 ,连头也没抬一下。
  这个人年纪不大,看样子只有二十多岁,长得很白净,很英挺,不算太俊,但看上 去顺眼,让人心里舒服。
  他身子显得有点瘦弱,一袭白但微微发黄的长衫,虽然任何人一看就知道穿了不少年,但洗得很干净。
  其实他本人就是个干净的人。看他捧着茶杯的一双手,修长、白晰,十指根根似玉 。
  除了眼前这个瘦老头儿外,他穿的不及今天来宝刀的任何一个人好,但是他有一种独 特的气质,这却是今天来宝刀的任何一个人所没有的。
  瘦老头儿想转过头去看这个人,但却没敢转过头去。
  因为他要全神贯注在冷厉那把刀上,他知道,冷厉的刀,一日一挥动,那就跟闪电 没什么两样。
  冷厉却毫无顾忌地侧过头去,冷然道:“你是谁?”
  那人淡然地说:“我是我!”
  冷厉约两道长眉耸动了一下:“报个名我听听!”
  谁都知道冷厉不高兴了。
  那个人似乎不知道,他仍是那么平静,道:“江山。”
  冷厉唇边浮起一丝轻蔑的笑意:“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血无痕”?”
  事实上难怪冷厉轻视他,谁也没听说过江山这个名字,连瘦老头儿也包括在江山仰头,把那杯茶喝干了,道:“因为我看见“血无痕”了!”
  丈余外围观的人群里起了一阵骚动。
  一点极其经淡的红光向着少年飞了过来,它本是鲜红的,它所以颜色会变轻淡,是 因为它速度太快,快得几乎让人看不见,连“霸刀”冷厉都没看见。
  不知道江山看见了没有,他有意无意地把那只空杯翻动了一下,杯口朝外,那点极 其轻淡的红光投进那只空茶杯里。
  只听冷厉说道:“他是怎么的一个人,现在在哪里,指给我看。”
  江山道:“我为什么要指给你看?”
  冷厉道:“因为我找他很久了,我要会会他。”
  江山道:“那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帮你这个忙,你自己去找他,总有一天你会找 到他的,也说不定他很快就会找上你了。”
  冷厉的唇边又现出森冷的微笑,道:“好话,总而言之一句话,你是不让我碰这老 头儿。”
  江山道:“你找的是“血无痕”,他不是“血无痕”!”
  冷厉唇边那森冷的笑意更浓了“道:“我从没相信过人,今天我就相信你,可是你 是知道的,我的刀既出鞘,不见血不回。”
  江山道:“那容易!”他一扬茶杯,一点红光射在冷厉高高扬起的那把刀上,那是 鲜血,在冷厉的刀刃上滑了一下,很快地流了下来。
  冷厉脸色为之一变。围观的人的脸色也为之一变。
  他们的想法跟冷厉一样,用东西去碰一把扬起的刀不是难事,凡是会打暗器的人都 做得到。
  但是用东西去碰冷厉的刀,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因为冷厉的刀是以快出名的 ,他的刀静止的时候和在动的时候没有两样,因为它随时可以动。
  自从“霸刀”的名字在武林中响起以来,只有冷厉的刀去碰别的东西,让人以别的 东西碰上,这还是头一次。
  还有,这个自称江山的人,杯子里的鲜血是哪儿来的?莫非他就是那常闻其名,从 未见过其人的“血无痕”!
  围观的人眼儿睁大了。冷厉约两眼也睁大了。
  就在这时候,江山站起来道:“你的刀已经见血了,可以归鞘了!”
  他转身走了。谁都看见了,他身上没有带刀。
  冷厉暴喝道:“站住!”
  江山像没听见似的,仍然走他的。
  冷厉两眼寒芒暴闪,乃挥了出去。
  江山根本不知道,因为他脑后没有长眼。
  瘦老头儿一咬牙,右拳便要击出。
  可是突然间,冷厉好似被蛇咬了一口,脸色陡然一变,很快地就把刀归鞘,冷厉转 身走了。
  这是冷厉刀下唯一的活口。
  别人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瘦老头儿看见了,他心神狂震,立即怔在那儿。他 看见冷厉的刀刃上有个缺口,就是刚才那点鲜血碰过的地方。
  老半天,瘦老头儿定过了神,他拔腿往江山去的地方跑去,跑得好快!
  往“百花城”里进的人,一个连一个,很快。
  可是“百花城”外的人还那么多,因为来赛刀的人太多了。
  江山一个人坐在草地上,没人注意他。
  “百花城”外的地方不大,人太多,一边的人刚认识江山,这一边的人还不知道他呢!
  瘦老头儿满脸堆笑地走进来,矮身,江山的身边一坐,望着江山道:“老弟,你真 叫江山?”
  江山转过睑来看了他一眼,淡笑说道:“以老人家你看呢?”
  瘦老头儿咧嘴一笑道:“我看你老弟这是东吴大将,贾化(假话)!”
  江山道:“那么以老人家你看,我该姓什么?叫什么?”
  瘦老头儿一摆手道:“得了,不提了,姓名没什么重要,我是认准了你老弟这么个 朋友就行了。”
  江山道:“老人家想交我这个朋友?”
  瘦老头儿一敛笑容,正色地道:“老弟,你两次救我,这份情我记下了。”
  江山道:“人不是老人家你杀的,你老人家也不是“血无痕”,我总不能见危不救 ,是不?”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老弟,你真看见“血无痕”了?”
  江山笑笑道:“老人家你是不是也怀疑我是“血无痕”?”
  瘦老头儿睑一红,忙摇头说道:“不,老弟你别误会,任何人都知道武林中有个神 出鬼没、功智两高的“血无痕”,任何人都知道他在杀人之前先在那人正心口处抹上一 片血债,然后就不落一点痕迹地把人杀了,所以武林中叫他“血无痕”,武林中没有一 个人不怕他,一听说“血无痕”三个字能不胆战心惊的简直少之又少。老弟你想,这一 片血渍要是抹在人后心上那就不足为奇了,能让人茫然无觉地把血抹在正胸口,然后莫 名其妙的就死了,这还不可怕么?可是武林中从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是 谁,我、我只想知道一下。”
  江山道:“我是看见了他没错,可是我现在不敢说了,祸从口出,刚才要不是我眼 明手快接的准,我的胸口也要被他涂上一片血债的,老人家,我那个杯子里面的血就是 我接来的。”
  瘦老头儿明白,江山不敢说是假,不愿说是真,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人顶多不 过二十来岁,可是他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深沉与成熟远超过他的年龄。
  他这里心念转动,江山哪里又开了口:“老人家,依你看,‘血无痕”杀的人都不 是什么善类,我没看错!”
  瘦老头儿双肩微耸,点点头道:“你老弟没看错,这是实情,就拿刚才那姓皇甫的 兄弟俩吧,是武林中出了名的采花贼,而且一向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这次到“百花城 ”来还不知安的是什么心呢?”
  江山道:“这就是了,既然“血无痕”是这么个人,老人家何必管他是谁?”
  瘦老头儿老于世故,马上见风转舵,点点头道:“老弟你说得是,咱们不提他了, 你老弟也是来宝刀的?”
  江山微微点头道:“是的:”
  瘦老头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你老弟的刀呢?”
  江山道:“在身上。”
  瘦老头儿道:“你老弟的刀必然跟你老弟一样,不凡!”
  江山笑笑摇头道:“老人家你高估我了,我的人跟我的刀一样,凡人凡铁!”
  瘦老头儿想让江山把刀拿出来看看!
  岂料江山根本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只见江山抬手往他腰间一指,按着说道:“我的刀,比起老人家你这把刀来那可是 差多了,老人家你这把刀外表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这把刀本身价值就高了……”
  瘦老头儿笑道:“老弟,你看走眼了,我这把刀子才是真真正正、不折不扣的凡铁 ,顶多值得八、九两银子!”
  江山摇摇头,正色地道:“老人家,我论刀跟别人不一样,我不是以金钱来衡量它 的价值,以金钱来衡量价值的刀,不是真正的刀,简直就不配称刀,只能说它是一把杀 人的利器!”
  瘦老头儿诧然地道:“老弟,那你是以什么来衡量刀的价值呢?”
  江山道:“任何人都知道,乃是一种兵刃,对咱们武林中人来说,兵刃等于是第二 条命,是不可或缺的东西,而兵刃所以对武林中人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武林中人没有一 天断过凶杀、血腥,凡置身武林中的人都必得防身,你不杀人,人要杀你,逼得人不得 不杀人以求自身的生存。任何一个武林中人都以为,能杀人而不为人所杀,是高手,其 实那是错误的,不杀人而能生存在武林中的,才是真正的高手,乃不舐血是好刀,老人 家这把刀没杀过人,所以,这是一把好刀。”
  瘦老头儿直了眼,道:“老弟是以这来衡量刀的价值吗?”
  江山道:“黄金有价亦无价,在我眼里,乃不是杀人的利器,它跟字画没什么两样 ,所以找衡量一把刀的价值着眼处也跟一般人不同!”
  瘦老头儿频频点头,道:“受教了,受教了,只是老弟你怎么知道我这把刀没有杀 过人呢?”
  江山笑说道:“老人家这把刀是在半路上摸来,它根本就不是一把兵刃,而是一把 砍柴刀,怎么可能杀过人,再说老人家你一向也不用兵刃,行道江湖靠只是一双手。”
  瘦老头儿瞪大了双眼,道:“老弟,你、你知道我是谁?”
  江山道:““神偷”时逸时老人家,没错吧!”
  瘦老头儿点点头道:“不差,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我这把刀是砍柴刀,在半路上顺手 摸来的?”
  江山道:“老人家不擅用刀,也从不带刀,如今身上有把刀,它自然不会是老人家 自己的,这把刀既不是菜刀,也不是镰刀,它应该是把砍柴刀,乃不是老人家自己的, 又是把砍柴刀,老人家当然不会花钱去买砍柴刀,那么,不是半路顺手摸来的,是从哪 儿来的?”
  瘦老头儿笑了,摇头道:“厉害,厉害,老弟,你好不厉害:”
  江山道:“老人家既说我厉害,我索性就再厉害点兕,老人家这一次到“百花城” 来真正的目的,恐怕不在宝刀吧:”
  瘦老头儿道:“何以见得我不是真正来宝刀的?”
  江山道:“老人家,‘百花城”城主礼聘的仲裁都是哪些名家,虽不清楚,不过我 敢说他们评审一把刀好坏的着眼点一定跟我不一样,一把砍柴刀绝无膺选第一刀的可能 ,这一点,老人家不会不明白,老人家要是纯为赛刀而来,又岂会带一把砍柴刀!”
  瘦老头儿干咳一番,道:“真人面前不敢说假话,不瞒老弟你,我是来开开眼界的 ,我要看看“百花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
  江山的一双目光投向人群,道:“今天来参加“赛刀会”的人,十个有九个都跟老 人家一样,他们都各有目的,不过他们也当真惦记那重奖厚赏,我不敢评说“百花城” 城主举办这次赛刀会的功过,然而必有很多人会死在这次赛刀会上,有来无回这是一定 的,皇甫兄弟的死老人家看到了,那不过是个开端,说到这儿,我要提醒老人家一句, 无论做什么,在做之前要慎重三思,因为老人家你不是当世之中干这一行的头把好手! ”
  瘦老头儿的双肩一扬,道:“我不是当世之中干这一行的头一把好手?”
  江山道:“严格地说起来,老人家你只算第二把好手,这是我没把一个不干这一行 的人算进去,如果把这个人也算进去的话,老人家你就要委屈一点退居第三了。”
  瘦老头儿两道眉毛跳动了一下,道:“逼我倒是头一回听说,以你看来谁会是第一 把好手?”
  江山道:“我先把那第二好手告诉老人家,老人家刚才不是把酒洒在一个华服胖汉 身上的,藉着给他擦酒的机会摸了他身上一样东西么,老人家这笔生意不划算,进一两 ,却出去了十两。”
  瘦老头儿慌忙探怀,他手伸进了怀里,但是没抽出来,他直了眼,红了脸,突然腾 身跳起,飞奔而去,一头钻进人群里不见了。
  “神偷”时逸找那华服胖汉去了!
  他没顾得问那第一把好手是谁,也没顾得问江山是不是另有目的!
  江山笑了,站起来甩甩衣裳往“百花城”城门上行去。
  “百花城”城门口人群仍是一个一个地往里进,城外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
  单看城门口这一个地方,胖的、瘦的、高的、矮的、老的、少的,形形色色的人全 都有。
  进城的人排成一行,好长的一行口
  一张长条几,后头摆着五张椅子,坐着五个身穿白衣、脸戴银色面具的人,“百花城”的人。
  “百花城”的人不以真面目示人,严格说起来,这本不足为怪,因为“百花城”本 来就是个带着神秘色彩、充满神秘气氛的地方。
  长条几上摆着一本本黄绢为面的厚厚薄册,头一个白衣人管问话,第二个白衣人管 登记,第二个、第四个、第五个白衣人在闲坐着,穴道锐利的目光不住地打量每一个进 城的人,那穴道犀利目光像六把霜刃,直能刺到入的心里去。
  这当儿要进城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穿一件黑衣,头上是一顶宽沿遮阳大帽, 浓眉大眼,满脸横肉,凶残暴戾之气迫人。
  第二个白衣人问他:“姓名?”
  大幅黑衣壮汉似乎有点不耐烦:“申留霸!”
  “籍贯?”
  “山西!”
  “出身?”
  “太极门!”
  头一个白衣人也登记过了,大幅黑衣客举举腰间挂的刀,迫不及待地要往里走不知 道从那儿吹来了一阵风,别的地方不吹,单单吹那黑衣壮汉那顶宽沿的遮阳大帽。
  黑衣壮汉察觉到了,一边抬手就要去扶那顶宽沿大帽。但是他的手不比阵突如其来 的风快。
  按说他是用不着去扶的,因为一根带子把那顶宽沿的遮阳大帽紧紧的勒在他那多肉 的下巴上。
  然而这一阵风来得太怪,也非常强劲,“砰”地一声,那条丝带竟断了,帽子“忽 ”
  地一声,飞起老高,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偏巧掉在那张长条几前。
  排在后头的人一怔,都笑了。
  有个人说:“这阵矩命的风,把什么都吹没了!”
  第二个、第四个、第五个白衣人一起站起来。
  黑衣壮汉那颗怕晒的头是颗光头,顶门上还有两行戒疤!
  第三个白衣人一双目光变冷了,一摆手道:“划掉!”
  第二个白衣人一笔就要往黑衣壮汉的姓名上划下去。
  黑衣和尚一张睑变成了红色,像整副的猪肝,他伸手一栏道:“慢着,酒家这个和 尚跟一般庙里念经的和尚不同,酒家荤腥不息…”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那是你的事,“百花城”有“百花城”的规定!”
  黑衣和尚环眼一瞪,道:“老子还俗了呢?”
  第二一个白衣人道:“那可以,不过等你头发长得挡住了戒疤之后再来!”
  哄然一声,后头的人又笑了!
  黑衣和尚两眼凶光一闪,抬手就要拔刀。
  第三个白衣人一抬手,一把长剑已隔长条几递到了黑衣和尚的咽喉前。
  只听第二个白衣人冷冰冰地说道:“和尚,‘百花城”不是你动武的地方,听我的话,快回去吧:”
  黑衣和尚已然摸着刀把,但他没有把刀取出来,他不动,他知道,他只要一动,那 把剑就会刺穿他的脖于。他的脸色,由紫变自,刚才像副血猪肝,现在像个大尿泡,他 突然转了身,帽子也不要了。
  “哪个狗养的整酒家,给酒家站出来,酒家……”
  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嘴,一丝鲜血从他的手指缝儿里流了下来,他不骂了,不叫了, 转身狂奔而去。
  后头的人又笑了,有人叫道:“这一下连小和尚也给耽误了。”
  笑归笑,逗归逗,大伙儿都知道,打掉和尚门牙的,必然是刚才让和尚现形的那个人,可是大伙儿都没看出是谁!
  要从黑衣和尚算起的话,江山是排在第二个,江山的前面,也就是第二个,是个俊 逸异常的白衣少年。
  他年纪恐怕要比江山小两岁,比江山还要白净,真可说是面如薄粉,唇若涂朱,弯 弯约两道眉,黑而亮的一双大眼睛,长长的两排睫毛,悬瞻般的小鼻子,要说多俊就有 多俊。
  江山的一双手已是根根似玉,这位白衣少年的手只不过比江山的手略小些,但却比 江山的手更白、更嫩,不但也根根似玉,还多丁样柔若无骨,简直就跟姑娘家的柔美一 样。
  江山也是一身白衣,他这身白衣比起人家那身自来可就寒酸多了,江山的白衣是布的,人家的白衣是绸的,而且雪白,一个小黑点都找不到。
  江山的脸色略嫌苍白,但样子很和气,像永远带着笑意。
  白衣少年的脸色虽然白里透红,但却像罩着一层寒霜,神色冰冷。
  他就排在江山的前头,个子比江山略矮一点,束起的发髻几乎触到江山的鼻子,那 雪白的丝带不住地在江山睑前飘动。
  .突然,江山伸手抓住了白衣少年一双手,睑凑过去在他耳边低低说道:“阁下, 你刚才那一手妙极了。”
  白衣少年霍地转过睑来,睑上变了色,寒霜更浓,他要挣脱江山的手。
  江山倏然笑道:“信不信,我要说句话,你也会跟刚才那和尚一样,进不了这座“ 百花城”。”
  白衣少年黑而亮的眸子里突然射出两道冷电一般的光芒:“你敢。”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却没有挣。
  江山笑得好可恶,“要不要试试?”
  白衣少年没有说不要,他低低头:“放开我!”脸上的红晕突然变浓了。
  江山两眼往前一瞟,“该你了,别耽误别人,人家会说话的,有我护着你,包你能 安安稳稳的进入“百花城”。
  他轻轻地推白衣少年。白衣少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了咬牙转过脸,他的一只手 还抓在江山手里。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道:“姓名?”
  白衣少年还没有说话,江山在后头已然开了口:“不用问了,刚才那个是和尚,如 今这个是个姑娘,她是我的末婚妻。”
  白衣少年一惊色变。
  后头的人都笑了!
  江山回过头去道:“笑什么,难道你们看不出它是个姑娘,你们也不看看,男人家 那有那么细皮嫩肉的?”说着,他拉起白衣少年的手,举得高高的。
  白衣少年的脸更红了,一双黑而亮的眸子里,射出了怒火,但他却没有挣扎,也没 有说话。
  只听头一个白衣人冷冷的说道:“姓名?”
  江山还待再说,第三个白衣人站了起来,江山耸耸肩道:“告诉你们它是个姑娘, 你们不相信我就没有办法。”
  头一个白衣人敲了敲桌子。白衣少年回过头去道:“黄君。”
  江山道:“听,这不是姑娘家的名字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地说道:“你是来捣乱的还是来参加“赛刀会”的,你要再啰嗦 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江山一耸双肩,道:“好吧,算我没说。”
  “籍贯?”
  “河北。”
  “出身?”
  “家学。”
  问完了,也登记好了,白衣少年举刀要走。
  江山没松开他的手,道:“等等我啊,再急也不能撇下末婚夫不管啊!”
  顿了顿,又道:“江山,辽东,我无门无派,这身武艺是跟练把式卖药的王麻子学的,听清楚了吧!”
  他一堆白衣少年要走。
  第三个白衣人冷冷地道:“慢着!”
  江山一皱眉,道:“怎么?没有听清楚……”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地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江山两眼一直道:“这话问得出奇,你们这儿今天有什么事?”
  第三个白衣人道:““赛刀会”。”
  江山道:“这就是,我就是来……”
  突然一怔,旋即笑了,笑得有点窘:“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把刀拿出来,瞧我 有多糊涂。”
  他左手抓着白衣少年的手,右手探入了怀中,当他的手从怀中抽出来的时候,他手 里多了一样东西。
  那是把刀,谁都知道那是把刀,不过那是把裁纸的玉刀。
  哄然一笑,后头的人又笑了。
  白衣少年没有笑,他瞪着一双黑而亮的大眼睛直看江山。
  江山扬了扬手中的小玉刀,拉着白衣少年要走。
  第二个白衣人冰冷喝道:“站住!”
  江山一怔停步道:“又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乃也亮过了,你还有什么……”
  第三个白衣人冰冷道:“你这把不是刀。”
  江山看了看他,说道:“我这把不是刀,那么请你阁下告诉我,我这把该算是什么 东西呢?”
  第二个白衣人还是一副冰冷的神情,道:“你这把是……我是说你这把算不得是用 的兵刃:”
  江山道:“你是说我这把刀不能杀人,杀不死人。”
  第三个白衣人道:“能杀人,杀得死人的不一定都是兵刃。”
  江山道:“好话,我记得贵城贴出的告示上,只写“赛刀会”,并没有注明非兵刃 不可,也没有明文规定裁纸的玉刀不能参加,反之形式不拘四个字写得清清楚楚,为什 么我带这把刀就不能进“百花城”?”
  一句话问住了第二一个白衣人。他竟一点也回不上话来。
  白衣少年却婗着眼看着他。
  江山按着说道:“有理行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我站在一个理牢土,就是贵城的 城主也不能拦我,你阁下请坐吧:”他拉着白衣少年往里行去。
  第三个白衣人两眼寒芒暴闪,谁都看得出来白衣人动怒了!
  突然,第三个白衣人长剑一抖,挥了过来。
  江山扬起手上的小玉刀迎了过去。奇快!
  小玉刀跟长剑碰在一起,“当”地一声!
  江山没有动,手里的小玉刀还是小玉刀,第三个白衣人手里那把百炼精钢却断了, 他握着一把断剑往后退了步。
  江山笑了:“你说我这把小玉刀不是兵刃,事实证明,我这把小玉刀兵刃远比你的 刀强,是不是?”
  他把小玉刀往怀里一塞,拉着白衣少年,行了进去。
  第四个白衣人和第五个白衣人手摸上了剑把。
  第二个白衣人抬手拦住了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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