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诸葛青云 Zhuge Qingyu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9年1996年)
红粉霸王
  作者:诸葛青云
  (又名:《霸王裙》)
  第一章 长鞭宝马傲中原
  第二章 塞北人熊现中条
  第三章 万丈豪情赴鸿门
  第四章 将军应召伴霸王
  第五章 觅医只为肝火旺
  第六章 绝技丧敌胆
  第七章 双珠诱敌踪
  第八章 纸剑斗青锋
  第九章 珠光耀龙门
  第十章 辣手立摧花
  第十一章 黄土埋佳人
  第十二章 约盟销魂堡
  第十三章 群雄集河口
  第十四章 西剑挫双环
  第十五章 青色人影
  第十六章 隔墙有耳
  第十七章 钢胆藏珠
  第十八章 道同联手
  第十九章 深谷迷楼
  第廿章 坦陈释疑
  第廿一章 媚香无功
  第廿二章 印证闯关
  第廿三章 约期再见
  第廿四章 借刀杀人
  第廿五章 绝处逢生
  第廿六章 情浓意蜜
  第廿七章 较技搏力
  第廿八章 饮酒尽兴
  第廿九章 惊奇处方
  第三十章 父子绝情
  第三十一章 变生肘腋
  第三十二章 神医妙策
  第三十三章 提前三日
  第三十四章 拜山递帖
  第三十五章 较技折剑
  第三十六章 抬棺拼赌斗
  第三十七章 红粉美人恩
  第三十八章 侏儒大头鬼
  第三十九章 投机兼取巧
  第四十章 银针试酒菜
  第四十一章 筷子淬剧毒
  第四十二章 弹指氤氲化劫灰
  第四十三章 销魂堡外遇克星
  第四十四章 江湖初传神武门
  第四十五章 黄龙庵五尼陈尸
  第四十六章 查疑案远赴崂山
  第四十七章 丛林内霸王遇伏
  第四十八章 最难消受是痴心
  第四十九章 慧心巧碎玄昊洞
  第五十章 深夜山涧逢魔君
  第五十一章 笑语从容惊魔胆
  第五十二章 霸王远征长白山
  第五十三章 独目老妪夜叉婆
  第五十四章 侍婢仗义犬雪狸
  第五十五章 误尽红颜是痴情
  第五十六章 为访异人下岳阳
  第五十七章 幡飘刁斗邀奇客
  第五十八章 廿年惨事说从头
  第五十九章 荒岭古洞访毒妇
  第六十章 失手忽成笼中鸟
  第六十一章 困厄重重计成空
  第六十二章 一代奇侠失心疯
  第六十三章 蛙皮软鼓奏奇功
  第六十四章 毕生仇雠毕生冤
  第六十五章 绝学幸有可传人
  第六十六章 深夜直捣花月庄
  第六十七章 危境幸赖仗义僧
  第六十八章 波折重重入秘洞
  第六十九章 人心醒酒汤
  第七十章 白将遇黑将
  第七十一章 巫山觅心医
  第七十二章 义护无心庵
  第七十三章 纨绔一少年
  第七十四章 同征大凉山
  第七十五章 最毒妇人心
  第七十六章 火烧大凉山
  第七十七章 亲是骨肉情
  第七十八章 九华老人独孤独
  第七十九章 剑拔弩张断肠涧
  第八十章 无情忽变有情人
  第八十一章 磊落胸襟胜须眉
  第八十二章 声东击西计中计
  第八十三章 误入山村贼人家
  第八十四章 布就罗网猎人熊
  第八十五章 霸王怒诛郭白杨
  第八十六章 三仙岭上遇幼僧
  第八十七章 魔心自难比侠心
  第八十八章 一入佛门万事空
  第八十九章 汶阳镇上起疑云
  第九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九十一章 惊闻千里玄天阵
  第九十二章 九幽罗刹炼魂香
  第九十三章 众人皆醉彼独醒
  第九十四章 侠侣终结龙凤缘
第一章 长鞭宝马傲中原
  拔山原有力,逐鹿恨无骓!
  楚歌听四面,垓下困重瞳!
  这是咏“霸王”之句!
  缓步飘青羽,轻扬彩云!
  留仙名汉苑,书字重羊欣!
  这是咏“裙”的诗儿!
  “霸王”和“裙”,一个是武勇盖世,一个是香艳无俦,两者绝不相侔的名称,联在一起,配得上么?
  配得上的!因为这“霸王”和“裙”,是当代武林中,十七位绝世高手之内的一男一女!
  你若认为“霸王”是男子,“裙”是女子,那就错了!
  说来异常有趣,“裙”的外号,是属于雄奇男子,“霸王”的外号,却属于粉黛英雄!
  那位粉黛英雄,当得起“霸王”之号?
  不必解释了,请看:
  河南“伏牛山”中,“青屏峰”下的一条山径之上,正有三名被称为“伏牛三雄”的绿林豪强,相偕漫步!
  他们是金兰兄弟,按排行数来,老大是“紫鹰”童健,老二是“花豹”孙鸿,老三是“哭蛇”邹彦!
  邹彦笑道:“大哥,二哥,这次‘日月魔翁’金振明的七旬寿诞,定然热闹异常,我们也去送份礼儿如何?”
  童健点头说道:“我们与金振明虽然无甚渊源,但能借此机会,结识结识这位武林高手,也是好的!”
  这时,从身后远处,传来极为隐约,但也极为急骤的马蹄声息。
  邹彦听得大哥“紫鹰”童健,业已同意,遂扬眉笑道:“那位‘日月魔翁’金振明在当代武林中,称得起一世之雄,交游既广,见识又多……”
  话方至此,蓦然从身后十来丈远处,响起了一声娇呼:“让路!”
  “哭蛇”邹彦一来因话犹未了,二来因对方距离尚远,三来因自己在“伏牛”一带,向极强及悍,遂不加理会地,继续说道:“……故而若送些寻常礼物,未必使人家看得上眼。”
  那阵蹄声,委实来势太疾,就这两句话的功夫,业已泼风似地到“伏牛三雄”身后!
  童健、孙鸿、邹彦三人,大吃一惊,再想闪躲,已自不及!
  马上人一声娇叱:“姑娘早就招呼你们让路,你们究竟是耳内塞了驴毛?还是业已活得太不耐烦,要想找死?”
  随着叱声,一条丈余长的鞭影,宛若飞虹电掣,卷住了走在山径中央的“哭蛇”邹彦,及邹彦身旁的“花豹”孙鸿,便自倏然抖起!
  这一抖,硬把“伏牛三雄”中的老二老三,抖起了八九尺高!
  于是,一匹极神骏的乌黑宝马,从两人身下,电闪雷奔而过!
  “伏牛三雄”中以老二“花豹”孙鸿的性情最暴,他在冷不防下,被对方用长鞭卷住,抖起半空,自然盛怒难遏!
  目光注处,见那匹乌黑宝马背上,坐的是位红衣女子,遂厉声叫道:“贱婢……”
  乌黑宝马四蹄如飞,本已冲出数丈,但马上红衣女子听“花豹”孙鸿的贱婢叫声,一勒丝缰,便自折转!
  马一转向,人一回头,方看出马上人是位美绝天人的红衣长发少女!
  “紫鹰”童健蓦然想起一人,不禁通身冷汗!
  他还来不及告知“花豹”孙鸿、“修蛇”邹彦二人,那红衣长发少女,玉手高扬,长鞭又挥!
  马回得疾!手扬得快!鞭抽得狠!
  “花豹”孙鸿的“贱婢”二字,是在空中发出,但身形尚未落地,虹飞鞭影,已到面前!
  “叭!……吭……哈哈哈哈……答答答……答答答……”
  这是些甚么杂乱声息?
  “叭”是长鞭抽中“花豹”孙鸿左颊的清脆声响!
  “吭!”是孙鸿被他大哥“紫鹰”童健,点穴晕倒时,所发出的!
  “哈哈哈哈!”是红衣长发少女的得意狂笑!
  “答答答……答答答……!”是红衣长发少女的回辔驰去蹄声!
  这些声息,听来虽甚杂乱,写来则层次有序!
  但其中的第二种声息,却颇令人费解!
  “修蛇”邹彦诧然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向那红衣贱婢出手?反把二哥点倒!”
  童健一面替那左颊上肿起一长条紫红血印的“花豹”孙鸿拍开晕穴,一面苦笑答道:“三弟,我这种手段是搭救二弟性命的唯一办法!”
  邹彦变眉一蹙,尚待再问,“花豹”孙鸿业已手抚左颊,跳起身来,厉声叫道:“大哥,你这是甚么说法?”
  童健摇手叹道:“二哥且慢暴燥,你可知道那‘乌骓马’上的红衣长发女郎,是甚么身份?”
  孙鸿茫然摇头,童健又向邹彦说道:“三弟,你且把代表当世武林中十七名绝世高手的那首歌谣,念上一遍!”
  邹彦微一思忖,朗声念道:“人皮双煞虎皮裙,七剑三魔一暴君!红粉霸王乌指女,销魂鬼域是氤氲!”
  童健长叹一声说道:“三弟记得这首歌谣就好,适才那红衣长发女郎,就是威震四海,名扬八荒的‘红粉霸王’项小芸呢!”
  “花豹”孙鸿听得方才抽了自己一鞭的红衣女郎,竟是“红粉霸王”项小芸,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紫鹰”童健向“修蛇”邹彦叹道:“三弟请想,‘红粉霸王’项小芸的一身武功,在当世武林中,罕有敌手,性情更狂急骄燥无伦!生平订有规律,凡对她初次冒犯之人,仅予重惩,但再若有所忤怫,便立杀不贷……”
  邹彦听到此处,接口点头说道:“大哥所讲不错,我也听说这‘红粉霸王’项小芸的这种性格!”
  童健继续说道:“二弟适才已骂了项小芸一声‘贱婢’,才惹得她回手扬鞭,我深恐你又惹此女,或不知利害,更口出不逊,必将遭受更大伤害,甚至送掉性命!遂赶紧把你点倒,使这位‘红粉霸王’,无法对失去抵抗能力之人,更下辣手!”
  孙鸿一身冷汗地,摇头叹道:“小弟真未想到竟遇上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若非大哥眼皮子宽,应变又极巧妙,此时早已作了她的鞭下冤鬼!”
  童健苦笑说道:“我去年曾在暗中见过此女一面,故而认识!今日她在策马狂驰之下,一鞭卷起二人,并使你们皮肉无伤,劲头用得何等巧妙?二弟你应该知道遇上绝世高手,怎么还口出不逊,几招惨祸呢?”
  “花豹”孙鸿摸着颊上那条令人疼得发抖的鞭痕,心中又惊又愧,赧然无语!
  “修蛇”邹彦向“紫鹰”童健皱眉说道:“大哥,令日虽算万幸,但我们既与这‘红粉霸王’,结下梁子,总要投个靠山,俾有仗恃才好!”
  童健想了一想,扬眉说道:“三弟说得极是,我们便投奔那位即将举行七旬寿宴的‘日月魔翁’金振明吧!”
  孙鸿说道:“金振明是‘三魔’之一,也列名十七位绝世高手以内,足与‘红粉霸王’项小芸互相颉颃,自属理想靠山!但我们不便冒昧投奔,却以何物作为迹身之阶呢?”
  邹彦阴恻恻地冷笑一声说道:“二哥不要发愁,天下巧事甚多,我们且利用‘日月魔翁’金振明的做寿机会,送上一笔丰重寿礼便了!”
  孙鸿苦笑道:“三弟说得轻松,要知道金振明的‘日月庄’中,富堪敌国,我们便送他万两黄金,也未必能令他惊为丰重?”
  邹彦谲笑说:“二哥莫非被那‘红粉霸王’项小芸打胡涂了?我弟兄不是有件比万两黄金丰重百十倍的特殊寿礼,可以送给‘日月魔翁’金振明么?”
  童健目闪神光,忽有所悟地,轩眉笑道:“三弟所说的特殊寿礼,是不是我们日前获知那椿足以震动江湖的藏珍密讯!”
  邹彦点头笑道:“大哥是否认为用这椿秘讯作为礼物,足以使金振明惊喜异常,而对我弟兄,另眼相看!”
  孙鸿听得眉头微蹙,一旁接口说道:“三弟此计虽佳,但那件东西,是武林人物梦寐企求的罕世奇珍……”
  邹彦不等孙鸿话完,便自狂笑连声,接口说道:“二哥,你莫非还有吝惜之意?要知道不仅我们无法下百尺弱水,无法破寒铁刀轮,便算万分侥幸地,寻得那件东西,也一时难于参解所含奥秘,反容易怀璧招灾,多添无谓烦恼!”
  孙鸿仔细一想邹彦之言,果然不错,遂点头狞笑说道:“好!我同意三弟这种做法,我们便走趟‘日月庄’吧!”
  “日月庄”,是“日月魔翁”金振明与其子弟门徒,聚居之处,位居“伏牛”支脉“杏花山”下,房宇连云,占地极广!
  金振明对自己这七旬寿诞,并未铺张,但他名震江湖,友好极多,仍有些记得日期之人,不远千里而来,专程拜寿!
  既然有送礼,自不能不加款待,结果,在五月初三,也就是“日月魔翁”金振明寿诞前夕的暖寿之日,便像流水般地,大开筵席!
  但这数十桌筵席,待遇未尽相同,共可分为三等。
  第三等是交情泛泛,礼物平平的一般宾客,这些宾客,人数最多,设宴二处,是在花园以内,由金振明的弟子负责招待。
  第二等是武林中较有声望,及送礼甚重之人,在大厅以内,设筵五席,由金振明一位老友,也就是“日月庄”第二号人物,智囊首领的“铁笔先生”罗子匡主持款待!
  至于第一等的宾客,因为人数较少,遂在书房中安排了一席盛宴,由金振明亲自待客!
  这些人物,全是“日月魔翁”的多年老友,也均在当世武林之中,享有极高声望!
  红日西沉以后,暖寿筵席方开,“日月庄”外的知宾弟子,向庄中传进了一张桃红拜帖。
  “铁笔先生”罗子匡接过拜帖一看,只见帖上写着“童健、孙鸿、邹彦弟兄同拜”字样!
  罗子匡知道这是“伏牛三雄”,勉强可以算是中原武林的第二流脚色!
  他正要吩咐请来宾于大厅入席,但目光注处,忽又瞥见拜帖上寿礼项下,写有“日月双珠”四个小字。
  罗子匡眉头一蹙,遂手持拜帖,闪身走进书房。
  这时,“日月魔翁”金振明正陪着三位武林高手,开怀饮酒。
  这三人是“大别山”的“六指抓魂”娄万杰,“商山双叟”之一的“追风怪叟”路千通,以及川湘间的独行剧寇,“冷面阎君”郭白杨!
  金振明见“铁笔先生”罗子匡手持拜帖入室,便知又有重要人物到来,双眉微扬,含笑问道:“罗二弟,又有那位老友……”
  话犹未了,罗子匡便含笑说道:“金大哥,你猜错了,不是甚么老友高人,却是被称为‘伏牛三雄’的童健、孙鸿、邹彦等三位小兄弟呢!”
  金振明眉头微蹙说道:“他们……”
  这位“日月魔翁”,果是江湖巨擘,经验极为老到!他话方出唇,便恍然有悟地,改口笑道:“他们莫非送来了甚么特殊出色礼物?”
  罗子匡心计深沉,因有“六指抓魂”娄方杰,“追风怪叟”
  路千通,及“冷面阎君”郭白杨等外人在座,遂笑而不答地,只把那桃红拜帖递过。
  金振明看了“日月双珠”四字,也不禁暗吃一惊,遂向罗子匡笑道:“罗二弟,你去请这‘伏牛三雄’,书房待酒!”
  罗子匡点头转身,出室传命,那位“冷面阎君”郭白杨,微挑双眉,怪笑问道:“金兄,区区‘伏牛三雄’,居然也有资格坐在这书房之内么?”
  金振明含笑答道:“世间事有的是物因人传,有的是人因物贵,这三位朋友,身份虽颇平庸,但却送了份罕世厚礼,使我不得不破格款待!”
  “追风怪叟”路千通“哦”了一声笑道:“金大哥啸傲江湖数十年,必然眼界极高,这‘伏牛三雄’,到底送的是甚么东西?竟被你目为‘罕世厚礼’呢?”
  金振明哈哈大笑,目光如电地,顾盼生威答道:“不瞒郭兄路兄,他们送我的这份寿礼,就是武林人物无不觊觎艳羡的‘日月双珠’!”
  “日月双珠”一话,果然把三位武林奇客,听得齐吃一惊,也就在他们相顾诧然之际,“铁笔先生”罗子匡业已把童健、孙鸿、邹彦等弟兄引进。
  童健兄弟一来因无论在艺业、名头,暨年龄方面,均远逊这“日月魔翁”!二来因此行主旨,便系投靠托庇,遂在一见金振明之下,立以大礼拜寿!
  金振明何等老辣?一面长揖还礼,一面目注“伏牛三雄”中的老大“紫鹰”童健,含笑问道:“童老大,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贤昆仲既赐厚赠,又行大礼,必非无故?尚望有事明言,我老头子才好自己掂掂份量,知道对于那‘日月双珠’,究竟接得下接不下呢?”
  “紫鹰”童健一抱双拳,赧然笑道:“金老庄主太言重了,我弟兄一来久仰盛名,渴思瞻仰,二来在拜寿途中,得罪了一位厉害人物……”
  金振明不等童健话完,便即问道:“这厉害人物是谁?”
  童健答道:“此人年岁虽轻,名头却大,艺业也极为高明,她姓项,名小芸,在江湖中,有‘红粉霸王’之号!”
  “冷面阎君”郭白杨怪笑一声说道:“乖乖,这位‘红粉霸王’项小芸,可不好惹,连金兄的老对头,‘塞北人熊’梁一尘,听说都吃过她的亏呢!”
  这几句话儿以内,无意中含有激将意味,遂使金振明听得目光一闪,狂笑说道:“郭兄,‘塞北人熊’梁一尘纵在项小芸手下,吃过苦头?‘日月魔翁’金振明,却偏要与这‘红粉霸王’,斗上一斗!”
  “冷面阎君”郭白杨“嘿嘿”笑道:“金兄既愿意斗斗那‘红粉霸王’项小芸,却是最妙不过,小弟郭白杨也好藉机开开眼界!”
  “追风怪叟”路千通闻言笑道:“要开眼界,应该是赏鉴赏鉴武林异宝——‘日月双珠’!童朋友等既然以此献寿,怎么还不取出?”
  “紫鹰”童健笑道:“这‘日月双珠’,如今尚不在我弟兄手内!”
  “铁笔先生”罗子匡面含不悦地,“咦”了一声问道:“童朋友,你弟兄既无‘日月双珠’,怎么竟写在拜帖以上,作为对我金大哥的祝寿礼物?”
  童健微抱双拳,含笑答道:“我弟兄虽无‘日月双珠’在身,却知道这件武林异宝,藏放何处?故而……”
  他话犹未了,那位横霸川湘间的独行剧寇,“冷面阎君”
  郭白杨,便自接口冷笑说道:“童朋友,你莫要信口开河,来以蒙骗,我就不相信你弟兄能够知道‘日月双珠’的藏放所在!”
  童健怫然问道:“尊驾何人?怎的如此藐视在下!那‘日月双珠’是……”
  话方至此,“日月魔翁”金振明业已发出一阵呵呵大笑,向“紫鹰”童健摇手说道:“童老弟不必再说下去了,只要你弟兄有此心意,金振明业已领情,来来来,我们且饮上几杯,权当作欢迎三位老弟接风酒吧!”
  这位“日月魔翁”,一面发话,一面便把童健、孙鸿、邹彦等“伏牛三雄”,招呼入座共饮。
  “追风怪叟”路千通见状之下,暗暗点头,心想生姜毕竟还是老的辣,“冷面阎君”郭白杨想从“紫鹰”童健口中套问一些有关“日月双珠”的藏放秘密,便被金振明及时阻止。
  “铁笔先生”罗子匡也看透了金振明的心意,便含笑退出书房,去往大厅,招待宾客!
  谁知过了两三盏热茶的功夫,这位“铁笔先生”竟又手中捧着两张红柬,股色沉重地走了进来。
  金振明一见罗子匡这副神情,便知事不寻常,双眉微剔,朗声问道:“罗二弟,你手中所捧的是谁的拜帖?”
  罗子匡苦笑说道:“这应该说是‘说起霸王,霸王就到’!”
  金振明听出因由,“哦”了一声,扬眉问道:“霸王?莫非是那‘红粉霸王’项小芸么?”
  罗子匡点了点头,把一张正中写着:“项小芸拜”四个大字的桃红名帖递过!
  金振明接过一看,目注罗子匡手中另一张红色柬帖,冷然问道:“那一份又是谁的?”
  罗子匡答道:“这一份不是拜帖,是‘红粉霸王’项小芸的祝寿礼单!”
  金振明伸出手儿,狂笑说道:“二弟拿来,我要看看项小芸是怎样出手?送我一份甚么寿礼?”
  罗子匡失笑说道:“她送的是甚么礼物?目前尚自难知,但若以这张礼单而论,倒的确够得上‘新鲜别致’四字!”
  金振明劈手夺过,注目一看,只见礼单上写着六个大字,口气着实不凡!赫然是“天下第一寿礼!”
  “冷面阎君”郭白杨的眼力极快,微微一瞥,便已看清,抚掌狂笑说道:“妙极,妙极,金兄的七十大庆,果然热闹,既有‘伏牛三雄’童朋友等所送的‘日月双珠’在前,又有这位‘红粉霸王’项小芸所送的‘天下第一寿礼’在后,真是懿欤盛哉!但只盼这所谓‘天下第一寿礼’,是件实惠东西,不要再是件空口说白话的无形寿礼才好!”
  “伏牛三雄”闻言,个个怒视这位一再出言挖苦的“冷面阎君”,但因碍着主人,只好强自忍气,不便发作!
  金振明也目光冷锐地,向郭白杨看了一跟,怪笑说道:“郭兄放心,‘红粉霸王’项小芸是何等身份?她所送的这份礼物,必然不会使我失望!”
  说到此处,侧顾“铁笔先生”罗子匡,扬眉问道:“罗二弟,项小芸姑娘何在?就说我亲自出迎!”
  语音方落,书房门外已响起一个银铃脆笑,有人接口说道:“项小芸不敢当庄主亲迎,只请恕我擅自闯席的鲁莽狂妄之罪便了!”
  随着话声,帘拢挑处,一位凤目笼威,娥眉含煞,但也美绝天人的红衣女郎,业已带着一片淡雅香风,俏生生地当筵卓立!
  这位“红粉霸王”顼小芸的出现身法,着实漂亮,使“日月魔翁”金振明由衷赞美地,抱拳笑道:“老夫迎接稍迟,项姑娘多加担待,且请入座,由金振明把敬三杯,以表……”
  项小芸不等“日月魔翁”金振明话完,便自扬眉笑道:“金庄主不必太谦,项小芸理应先行拜寿,然后入席,叨扰佳肴美酒!”
  说完,微抱双拳,向书房中央高烧寿烛之处,深深一揖!
  金振明对于这位“红粉霸王”项小芸的英风豪气,暗自心折,急忙长揖还礼!
  项小芸礼毕就座,两道秋水般的眼神,电扫全席!
  她虽然瞥见“伏牛三雄”兄弟,并未理会,却把目光落在“冷面阎君”郭白杨的脸上,冷然问道:“适才象是尊驾对于我的礼物价值,表示怀疑?”
  郭白杨夷然不惧地,点头答道:“不错,我认为再名贵的礼物,也不能冠以‘天下第一’四字!”
  项小芸扬眉哂道:“你懂甚么?常言道:‘宝剑赠烈士,红粉赠佳人’,这意思就是说必须物当其主,才有价值!我的寿礼,是送给金庄主祝贺之用,除了‘日月魔翁’本人之外,谁也没有资格来批评配不配称得起‘天下第一’!”
  郭白杨仍然冷笑一声,表示不信!
  项小芸一双妙目之中,霍然迸出了炯炯神光,凝注在这位川湘剧寇“冷面阎君”的那张冷面之上!
  “伏牛三雄”中的老大“紫鹰”童健,向坐在自己左右的“花豹”孙鸿、“修蛇”邹彦,轻轻碰了一下,示意好戏即将上演,显然威震江湖的“红粉霸王”项小芸又将爆发她的霸王脾气!
  果然,项小芸接着便沉声问道:“尊驾何人?通个名号好么?”
  郭白杨僻处边荒,手底下又着实有点独门功夫,遂难免夜郎自大!何况他虽曾听说过“红粉霸王”威誉。但知之不详,认为项小芸大概是因以美貌娇娃身份,闯荡于剑底刀头,比较容易获名,在实际上决不会有甚么大不了得?
  他有如此想法,故而对这能把“伏牛三雄”吓得发抖的“红粉霸王”项小芸,毫不买账地,傲然答道:“在下郭白杨,一向于川湘边境走动,并承江湖人物抬爱,有个‘冷面阎君’匪号!”
  项小芸知道对方是武林人物,遂扬眉叫道:“郭当家的,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儿?”
  郭白杨狂笑说道:“打赌有何不敢?但我在承接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听听怎样赌法?以及用甚么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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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塞北人熊现中条
  项小芸道:“赌法极为简单,就是我向金庄主奉献寿礼以后,他若不认为这是他七十寿诞中的第一珍贵礼物,便算我输,否则,便算我赢!”
  “冷面阎君”郭白杨听了项小芸所说这种赌注,便认为这场打赌之事,业已是自己赢定!
  一来,“红粉霸王”项王芸不知“伏牛三雄”兄弟已献“日月双珠”,她的礼物价值,决不致高于这种武林异宝,怎会成为“日月魔翁”金振明七十寿诞中的第一寿礼?
  二来,“日月魔翁”金振明适才既有要斗斗“红粉霸王”之话,又和自己有多年交情,说甚么也不会帮助对方,定然站在自己一面!
  有了这种原因,自己岂非胜定?项小芸所呈礼物,价值若是不高,固然自己必胜,即令她的礼物价值,高出“日月双珠”,金振明也会偏心自己,不予承认,仍是自己获得胜利!
  这些事,写来虽慢,想来却只一瞬之间,“冷面阎君”郭白杨胜券在握地,点头笑道:“好,在下同意项姑娘的这种赌法,但不知彼此用什么作为赌注?”
  不仅“冷面阎君”郭白杨自己以为必胜,连“日月魔翁”金振明,也以为他必胜!
  不仅“日月魔翁”金振明以为郭白杨必胜,连“六指抓魂”
  娄万杰,“追风怪叟”路千通,“伏牛三雄”兄弟,暨“铁笔先生”
  罗子匡等所有人物,也无不以为郭白杨必胜!
  所谓:“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们以为郭白杨必胜的理由,正与郭白杨适心中所忖,完全一样!
  但“红粉霸王”项小芸听得对方同意自己所提赌法以后,却反把神色缓和下来,笑吟吟地,扬眉答道:“赌法由我所想,赌注便该由郭当家的提出,不论轻重均可!赌得重些,不妨用彼此的项上人头,赌得轻些,便是一杯美酒,项小芸也一样不拒!”
  “冷面阎君”郭白杨自认必胜,怎肯和她赌得太轻?遂阴恻恻冷笑说道:“项姑娘名震中原,郭白杨虽是边荒野人,却也自命不俗!以我们这种身份,若是赌得太轻,恐怕会贻笑江湖,留为话柄的吧?”
  项小芸柳眉微挑,向这位川湘剧寇,看了一眼,缓缓说道:“我已声明在先,关于赌注方面,任凭郭当家的决定,你既怕赌得太轻,会贻笑江湖、我们何妨便赌上一颗六阳魁首!”
  郭白杨冷笑说道:“赌头倒是不必,我想赌得新鲜一些!”
  项小芸轩眉叫道:“你说,我生平最爱新鲜,花样越是新鲜,才越是有趣!”
  郭白杨向—向称霸“大别山”的“六指抓魂”娄万杰,微抱双拳,含笑问道:“娄兄,小弟远在边野,见闻浅陋,听说有人把当世武林中的十七位动地惊天人物,编为四句歌谣,娄兄若是知晓?请即赐告!”
  这“冷面阎君”刁狡异常,他何尝不知道那四句歌谣,只是故意发问而已!
  “六指抓魂”娄万杰点了点头,应声答笑:“这四句歌谣是:‘人皮双煞虎皮裙,七剑三魔一暴君,红粉霸王乌指女,销魂鬼域是氤氲’!”
  郭白杨扬眉问道:“所谓‘七剑三魔一暴君’中的‘暴君’二字,是不是指‘玉面郎君’艾凤翔?”
  娄万杰含笑说道:“郭兄猜得不错!”
  郭白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冷注“红粉霸王”项小芸,故意把双眉一蹙,失声叹道:“唉……这‘七剑三魔一暴君’中的‘暴君’二字,指的是‘玉面郎君’,不是指‘冷面阎君’委实是我郭白杨的生平恨事!”
  “红粉霸王”项小芸虽然有些叱咤喑呜的霸王脾气,但也有一点就透的冰雪聪明!
  郭白杨的语音才落,项小芸便“哦”了一声,哂然叫道:“郭当家的,你有话怎不明言?你大概是想在赢得这场打赌之后,便把你的‘冷面阎君’四字,代表我的‘红粉霸王’,放在那首武林十七奇的歌谣以后!”
  郭白杨哈哈大笑说道:“我这点心思,真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姑娘愿不愿意接受这个新鲜赌注?”
  项小芸点头答道:“我不仅愿意接受,并愿意在输却东道以后,立即署名传柬,通告江湖,但郭当家的万一输了,却给我甚么?因为我却不美慕你的‘冷面阎君’四字!”
  郭白杨悍然怪笑说道:“项姑娘若是获胜,你便抉我双目!”
  项小芸摇头笑说:“不行,不行,你若是双晴被抉,便将成为‘瞽目阎君’!‘阎君’掌理地府,‘冷面’无妨,倘变‘瞽目’镇日胡批乱判,岂不令阴曹之中,又添了多少冤狱?”
  郭白杨怫然叫道:“项姑娘不必以口舌调侃,你想赢我甚么东西?”
  项小芸笑道:“你的花样想得新鲜,我的花样也不能想得过于陈旧……”
  郭白杨厉声接口说道:“你尽管去想好了?反正郭白杨由顶至踵的一身骨肉……”
  项小芸也不等他话完,便自接口说道:“虎骨可以制酒,狗肉可以为羹,至于你这‘冷面阎君’的一身骨肉,我倒想不出有何用处?”
  郭白杨脸色一变,目闪凶芒地,刚待开口,项小芸却又旁若无人地,依然笑道:“故而,你方才想赢我四个字儿,我如今却想赢你一句话儿!”
  郭白杨大惑问道:“一句话儿?一句甚么话儿?”
  项小芸向他看了一眼,冷然答道:“你若输了?你应当众叫我一声‘姑奶奶’!”
  郭白杨双眉方蹙,项小芸继续笑道:“你若接受?赌约便告成立,彼此立见真章!否则,即作罢论!”
  郭白杨因十拿九稳,必获胜利,遂无可奈何地,忍气点头答道:“好,我接受这种赌注!”
  项小芸面容一冷,目光如电地,遍扫在场诸人,沉声说道:“江湖闯荡,讲究的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项小芸与郭白杨已定赌约,敬请在场各位,包括寿星在内,替我们作个见证!”
  “日月魔翁”金振明因项小芸分明必败,但神情方面却似有必胜把握,不禁暗觉诧异笑道:“项姑娘请放心,武林人的骨气,只要分了输赢,便均将照约履行,谁也不会抵赖!”
  项小芸“哼”了一声说道:“不抵赖最好,若有抵赖之人,便将自找难堪,要尝尝我项小芸‘霸王鞭’的滋味!”
  她说这两句话儿之时,目光是森冷异常地,凝注在“冷面阎君”郭白杨的脸上!
  郭白杨心肠狠毒,杀人如麻,以这样一个江洋大盗身份之人,竟也被项小芸的两道目光,看得莫名其妙地,毛骨悚然周身颤栗!
  他在周身颤栗,另一人却在满脸通红,那就是业已稍稍尝过一些所谓“霸王鞭”滋味的“花豹”孙鸿!
  项小芸面含娇笑,目闪精芒,回手入怀,取出一双长约四寸,宽约三寸,高才寸许,寻常红木所制的长方扁盒!
  座中,“日月魔翁”金振明以次的十六道炯炯目光,一齐盯在这只长方红木扁盒之上!
  因为他们知道盒中所贮,便是“红粉霸王”项小芸自诩为压盖群宾的第一寿礼!
  金振明虽知项小芸必有花样,但却心中冷笑,暗想任凭对方在盒中装了甚么至宝奇珍,自己拿定主意,偏说不如“伏牛三雄”所献的“日月双珠”,倒看项小芸在输了东道后,是如何署名传柬,通告江湖,取消她“红粉霸王”四字,于“武林十七奇”的歌谣之外?
  项小芸取出红木扁盒,暂未打开,却偏过脸儿,向站在自己身旁的一名侍婢,微笑说道:“有烦姑娘,去替寿星金庄主,换斟一杯热酒!”
  这两句话儿,又把满座群豪,一齐听得愕住,猜不透“红粉霸王”项小芸好端端地要替“日月魔翁”金振明换酒则甚?
  项小芸嫣然一笑,目光淡扫群豪,扬眉说道:“诸位不必多疑,我这木盒之中,所贮寿礼,只是一味酒菜,才请寿星公换杯热酒,好来享用!”
  “冷面阎君”郭白杨听了项小芸这几句话儿,心中一跳,双眉立蹙!
  因为盒中礼物,既是酒菜,则纵属凤髓龙肝,也不足与“日月双珠”比拟,怎能称得是“第一寿礼”!
  项小芸明知庸俗,偏作狂言,其理由安在?
  她更似把握十足地,与自己定了赌约,其理由又复安在?
  郭白杨想不通了,就因为想不通,他有点心中害怕!就因为心中害怕,他遂在预筹万一失败的善后之策?
  这位“冷面阎君”,想抵赖了!他不能不赖,因为若真履行赌约之时,那声“姑奶奶”,如何叫得出口?
  金振明见侍婢替自己换了热酒,遂向项小芸拈须含笑问道:“项姑娘,可以开盒了么?因为我知道盒中定系罕世珍味,业已食指大动,要想一快朵颐了呢!”
  项小芸把那只红木扁盒,推到“日月魔翁”金振明的面前,笑吟吟地说道:“这盒中是一只‘熊耳’请金庄主自行开盒享用,便作为项小芸的祝寿礼物!”在座群豪听得,第二度面面相觑地,一齐发愣!
  因为,若是“熊掌”,倒还勉强可算是肴中“八珍”之一,但“熊耳”作菜,却属罕闻,其珍贵之处何在?难道吃了这只“熊耳”,以后,便会具有“天耳通”的神通,可以无远弗闻不成?
  “日月魔翁”金振明一来艺高胆大,二来纳闷太甚,遂也不再顾虑这红木扁盒上,是否淬有奇毒?或盒中是否藏有危机?便自伸手启开盒盖!
  生姜毕竟老的辣,金振明虽然伸手揭盒,但神功默运,早已五指如钢,纵使盒上淬毒,也不致中毒太甚!
  盒盖一开,在座群豪,第三度诧然瞠目,多数莫名其妙!
  原来,“红粉霸王”项小芸似乎说了谎言?
  盒中盛的,不是“熊耳”,而是一只“人耳”!
  但这只人耳,与一般人耳,略有不同,它叵大异常,耳垂上并有一块紫记,紫记上则长着三缕长毛!
  人耳可以吃么?
  可以吃的!非但可以吃,定还滋味绝佳!不然“日月魔翁”金振明怎会一见之下,立即飞抢似地,伸手攫入口中,嚼得“吱吱”怪响,和着那杯热酒,咽了下去!
  金振明的这副吃相,以及脸上所显出的欢悦神色,眼中对“红粉霸王”项小芸所表示的感谢目光,使得在座群豪,第四度神经麻木!
  这位“日月魔翁”,把人耳吃完,放下酒杯,向项小芸一抱双拳,狂笑说道:“项姑娘,多谢盛情,你这份礼物,对我金振明来说,委实分毫不谬地,足称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之评出口,“冷面阎君”郭白杨的这场东道,便输得实而又实!
  郭白杨脸色铁青地,向“日月魔翁”金振明,抱拳问道:“金兄,这只人耳的滋味有多佳妙?它的贵处何在?你若不加说明,郭白杨输得太难甘服!”
  金振明叹道:“郭兄,我记得在项姑娘未到之前,你曾说‘塞北人熊’梁一尘,吃过项姑娘的大亏!”
  郭白杨点头答道:“我只是闻得江湖传言,才据以转告!”
  金振明笑道:“原来郭兄对于此事,知之不详,难怪你不认识我方才所开怀大嚼的,就是‘塞北人熊’梁一尘的一只左耳!”
  群豪闻言,方始恍然悟出“红粉霸王”项小芸为何会把那只“人耳”,称为“熊耳”之故!
  金振明虎目双张,目中微闪泪光地,悲声又道:“诸位友好,金振明的独子金彪,便是死在‘塞北人熊’梁一尘的手下,使我金氏门下,七代单传,从兹绝嗣,此仇此恨,是否重似一天二地?深于四海三江?……”
  说到此处,这位名列“三魔”位居“武林十七奇”之一的“日月魔翁”,业已控制不住感情地,语音悲咽,并流下了两行老泪!
  群雄一片静默,金振明举袖拭去颊上泪痕,继续说道:“我为了杀子之恨,不分春夏秋冬,风霜雨雪地塞北一带,苦寻粱一尘的踪迹,足足七年,但这只‘塞北人熊’,却躲藏巧妙,始终杳如黄鹤!谁知项姑娘能割下他一只左耳,送来与我略解心头大恨,怎不是我金振明所认为比‘日月双珠’,更复珍贵百倍的第一礼物!”
  金振明说清原由,离座起立,亲自斟了一杯美酒,捧向项小芸,满面感激神色,含笑说道:“项姑娘,明人不说暗话,金振明起初由于一时意气,真有与你这位‘红粉霸王’,略较上下之心,但如今你对我已有海样恩情,金振明且藉一杯水酒,向项姑娘掬诚谢罪吧!”
  这几句话儿,说得相当磊落,极为得体,不愧是一代大豪的绝顶人物身份!
  项小芸也心中暗服地,起立接杯!
  金振明见她接杯之后,却不饮酒,不禁愕然问道:“项姑娘,金振坍掬诚谢罪,你怎么不饮此酒?”
  项小芸笑道:“不是我不接受金庄主的美意,但因寡酒难饮,希望谁能也送给我一些新鲜别致的下酒小菜而已!”
  金振明听得为之难倒,因为一切山珍海味,虽已罗列满席,但要像与“塞北人熊”梁一尘左耳,份量相等的新鲜别致酒菜,一时之间,却到哪里去找?
  “日月魔翁”方在为难,那位“冷面阎君”郭白杨业已推座而起,向金振明摇手叫道:“金兄不必为难,郭白杨已替项姑娘准备好了包她满意的新鲜酒菜!”
  项小芸秀眉双扬,目注郭白杨,娇笑说道:“郭当家的,你既已替我准备好了,新鲜酒菜,使请不吝见惠,我才好藉以下酒!”
  “冷面阎君”郭白杨面冷如霜地,抱拳叫道:“姑奶奶!”
  这回却是“红粉霸王”项小芸听得一愣!因为她真想不到“冷面阎君”郭白杨,竟宥这么厚脸皮,当着群豪之面,叫出一声“姑奶奶”来!
  人家既已叫出,项小芸反倒玉颊微红,只好藉酒遮窘地,举杯一饮而尽!
  就在项小芸举杯就口之际,郭白杨不声不响地,真气微提,穿窗纵出!
  群豪以为他是窘极而遁,并未在意,谁知这“冷面阎君”
  郭白杨,端的心狠手辣,就在人已穿窗出室的刹那之间,向后猛一挥袖!
  挥袖无妨,却从袖中发出几百线碧色寒芒,把整个书房,完全布满!
  这一手狠得可以,辣得够劲!因为郭白杨所发碧色寒芒,不是专打赢了他一声“姑奶奶”东道的“红粉霸王”项小芸,而是恼羞成怒,竟把同席的其他友好,也打算一齐害死!
  “日月魔翁”金振明因向“红粉霸王”项小芸敬酒,故在项小芸饮酒之际,也就陪同举杯!
  这两位“武林十七奇”中的人物,在一同饮酒之后,又不约而同地,作了一个同样动作!
  他们是同时举杯,但这次举杯,不是再度敬酒,而是各自施展武林绝艺!
  那片碧色寒芒,才一散布,突又由散而聚,合成两条碧虹,分向金振明、项小芸等所执杯中飞去!
  展眼间,碧虹吸尽,两人放下酒杯,只见杯中盛满了数以百计的淬毒牛毛细针!
  粗看上去,两双杯中所吸飞针数量,似差不多。但若仔细注目起来,却可看出项小芸所持杯中,要比金振明所持杯中,略略多上一些!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金振明见状,心中好生感慨!暗忖自己业已声明不再存与项小芸争胜之心,谁知鬼使神差地,彼此竟在无意之中,仍自比了一手!
  尤其是想不到的,自己数十年精纯功力,居然胜不了这“红粉霸王”,反而略形逊色!
  金振明正在惭愧,项小芸也自玉颊通红,银牙紧咬!
  金振明知项小芸必不会无故如此,目光一扫,也自气得连连顿足!
  原来,“伏牛三雄”童健、孙鸿,邹彦兄弟,业已僵坐椅上,均告气绝毙命!
  项小芸起初以为是自己功力不够,未能把淬毒飞针,悉数吸入杯中,才出了人命,故而有点脸红,但金振明细一察看,却发现这“伏牛三雄”,并非死于毒针之下!
  他们每人身上,均无伤痕,但每人的眉心部位,均有一个芝麻大小黑点!
  这种部位,显非郭白杨已出室外的反袖飞针所伤!而是在郭白杨纵身离座之际,所下毒手。
  项小芸恨声说道:“这‘冷面阎君’郭白杨,太可恨了,他为何要滥杀无辜……”
  金振明接口说道:“项姑娘,你不明白郭白杨的心思,我却懂得他对‘伏牛三雄’的暗中骤下毒手之意!”
  项小芸愕然问道:“他们之间,莫非也有前仇?”
  金振明冷然答道:“并无前仇,只是因为‘伏牛三雄’,知道武林异宝‘日月双珠’藏在何处,打算说出地点,作为对我祝寿礼物!郭白杨遂杀以灭口,避免使这可以助长武功的一对宝珠,落在我的手内!”
  说到此处,转身向“铁笔先生”罗子匡,沉声说道:“罗二弟快去代我辞谢一切宾客,就说‘日月庄’中,发生剧变,不得不中止称觞之举!”
  罗子匡领命走出,金振明双眉紧蹙地,向“追风怪叟”路千通,低声叫道:“路兄,你的江湖经验,敢称老到,是否发觉还有令人起疑之事?”
  “追风怪叟”路千通点头说道:“金兄此话,是不是指‘伏牛三雄’兄弟的眉心伤痕?”
  金振明道:“路兄认为是何物所伤?据我看来,有点像是‘氤氲教’的独门暗器,‘天狼九毒刺’呢!”
  路千通目闪精芒答道:“小弟的看法与金兄相同,但我有‘吸星石’在身,只消把‘伏牛三雄’兄弟,所中暗器,吸出一验,便可知道‘冷面阎君’郭白杨,是否业已投入‘氤氲教’?与那般万恶凶徒,有勾结了!”
  话完,便取出一块圆形黑石,持向“伏牛三雄”兄弟的尸体眉心部位,轻轻幌动!
  “日月魔翁”金振明双眉深蹙,以两道目光,盯在“追风怪叟”路千通的手上,静待他验看结果!
  “红粉霸王”项小芸与“六指抓魂”娄万杰等,也聚精会神地,静看究竟?
  约莫过了一盏热茶时分,“追风怪叟”路千通方从“紫鹰”
  童健尸体的眉心部位,取起那圆形黑石!
  金振明极为关切地,发话问道:“路兄,我们的看法如何?”
  路千通一声叹息,把圆形黑石上,所吸得一枚长约寸许的带血青色小刺,放在桌巾中央,苦笑说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们的看法不错,‘冷面阎君’郭白杨果然已加入‘氤氲教’了!”
  金振明对这根带血青色小刺,看了几眼,咬牙说道:“我就知道不对,因郭白杨昔年与我颇有交情,今日绝不应该在听得‘伏牛三雄’兄弟,要把‘日月双珠’,送我作为寿礼以后,便生攘夺之念,要想套问藏宝所在……”
  “六指抓魂”娄万杰点头说道:“金兄看得不错,这厮在遁走以前,先发‘天狼九毒刺’杀死‘伏牛三雄’兄弟之意,显然便是不使你有机会知道‘日月双珠’藏处,进而寻获这两粒可以用来助长玄功威力的武林异宝呢!”
  金振明“哼”了一声说道:“郭白杨既然把我破坏,他自己也无法取得‘日月双珠’……”
  “红粉霸王”项小芸柳眉双挑,接口说道:“君子每作损己利人之事,小人专作损人利己之事,但‘氤氲教’下的一干东西,竟对损人而不利己的事儿,都愿意作,真是连小人都不如!”
  这时,“追风怪叟”路千通又从“花豹”孙鸿、“修蛇”邹彦两人的眉心部位,也吸出两根同样毒刺,放在桌巾之上。
  “日月魔翁”金振明见事实已明,遂一面命人把“伏牛三雄”弟兄尸体,抬去妥为殓葬,一面却目闪精芒,向“红粉霸王”项小芸,抱拳笑道:“项姑娘,我有一句话儿,想要问你,却不知当不当讲?”
  项小芸微笑说道:“武林人豪爽第一,坦率当先,金庄主只要有话,尽管请讲,项小芸也知无不答,答无不尽!”
  金振明咳嗽一声,含笑说道:“项姑娘,你与我虽然同属‘武林十七奇’中人物,但一个是红妆,一个是白发魔头,在身份上,仍有相当差别!常言道得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怎么会看得起我,跑来替金振明祝寿,并送了我那么一份名贵礼物呢?”
  项小芸毫不迟疑地,扬眉笑道:“金庄主问得有理,项小芸向你祝寿之举,共有两大原因。”
  金振明命侍婢重整杯盘,并向项小芸笑道:“项姑娘请讲,金振明竭诚领教!”
  项小芸微笑说道:“一来,江湖叙礼,年长为尊,何况金庄主一生行事,虽有‘魔头’之名,却无‘魔头’之实,项小芸既知武林先进,祝寿称觞,遂赶来道贺道贺,也算敬老尊贤,是我们年青人应尽礼数!”
  这几句话儿,对金振明揄扬得极为得体,自己也站住身份!
  金振明听得好生高兴地,举杯笑道:“多谢项姑娘谬言褒奖,金振明汗颜无地,我要敬你一杯!”
  项小芸饮完了这杯酒儿,继续笑道:“二来,目前‘氤氲教’意欲称霸武林,清除异己,竟派人纷纷劝说身负奇能之士,参加‘氤氲教’,以增实力,遂想藉着祝寿称觞之便,奉劝金庄主切莫要自败声名,与那般万恶凶徒,沆瀣一气!”
  金振明听到此处,哈哈大笑说道:“项姑娘尽管放心,金振明正如你所说,尚非真魔,我懂得爱惜羽毛,决不会像‘冷面阎君’郭白杨那般忝颜无地,投顺‘氤氲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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