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司马翎 Sima Li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3年1989年7月)
极限
  作者:司马翎
  第 一 章
  第 二 章
  第 三 章
  第 四 章
  第 五 章
  第 六 章
  第 七 章
  第 八 章
  第 九 章
  第 十 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九章
  第三十章
第 一 章
  世上有人类出现之前,“命运”早已存在。
  只有敢与命运为敌的人,才是强者!
  你、我、每个人在大念狂妄的年龄,都做过勇者。但可惜绝大多数很快就屈服了,还得向命运讨好地馅媚、只英身上兮姑的创伤由.“命运”究竟是什么?“人”究竟能不能征服它呢?
  “既然你是练武的人,又既然你没有别的技艺,而且你愿意用武功和气力开拓你的前程,那么,我瞎神仙就相钝你应走的方向……”
  说话的是个中年瞎子,形容枯柄樵粹,淡青色的长杉,很奄但很干净。
  他又说道:“此卦显示客官你性格很掘强,但心地却善良,所以你不宜做绿林好汉,更不宜在江湖上混日子,依我瞎子看来,你最好投身军旅,哪怕从军卒干起,亦有吐气扬眉,显荣乡里的一天。”
  瞎子说完了,便紧紧闭嘴,任何人一望而知他决计不肯再说一个字。
  在他对面坐的一名大汉掏出二十文铜钱,放在桌上,起身抱拳施了一称,便大步走出辽间狭窄的木屋。
  接着一个人坐下来,面对着瞎子。
  瞎子的切子耸了一下,突然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上一下卦一十文钱,但你付得起么?”
  他脸上都对死灰色的眼睛似乎还能表路出怜悯的神色。接着又道:“你起码有一年没洗澡了,除了臭味之外,你也没有人味,可想而知你不在人间很久了,我知道你的面色一定苍白得怕人,你究竟多久没有剃头刮梳子了?我聘得见你乱草似的找发摇动的*音呢。还有,极重要的一点,你根本没有脚步伐,可见得你一直活在幽冥世界之中。”
  瞎子对面的人果然正如他所描述一般,乱草似的发丝,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庶,身上是乡下人的装束,但衣服太窄小太不合身了,一望而知本来不是他的,况且污迹斑斑,又脏又臭……
  他早已确定这瞎子当真略了,但这刻却禁不住仍然仔细地贱滕对方呆沸和死灰色的眼珠。
  瞎子把六枚钢钱投在俄热内,道:“你把姓名告诉我就行了。”
  那苍白的人:“我叫小辛,将来别人一定要叫我小辛老爷。”
  瞎子姚甜头,说道:“小辛老爷,我早已是命运之神的手下败将,却不妨看看你命运如何!”
  他摇动毯壳,发出上碌上碌的姥各,停下来逐个铜钱摸过,又摇动拉壳,又停手摸钱。
  辽样一共六次之后,把毯壳放在一翻起那对白眼,仰天想了半晌,才长长透口气。
  小辛忽然道:“瞎神仙,我身上一文钱都没有。”
  婚神仙微笑一下,道:“没关系。”
  小辛壬音更冷了道:“我也不想毙你的鬼话了。”
  蹈神仙道:“行,我朋于你的命运,我一个字都不提。不过……”
  小辛已站起身,却没有往外走,问道:“不过什么?”
  格神仙道:“只不过小辛老爷你既然白耗了瞎子赚钱的时间,恐怕你非得替我做一件事不可”
  小辛嗯一声,道:“什么事?”
  略子道:“陪我喝酒,现在开始!”
  少辛道:“好:我陪你。”
  他神色淡淡,口气淡淡,似乎没有任何事情使他吃惊。
  疤间小小的命相馆一咄了门,酒一拿出来,好象就褪得宽阔不少,屋内光线本来很黯淡,但小辛依照瞎子指示点上灯之后不但全屋光亮,而且很温暖。
  桌上的酒很不错,便上“洞庭春”三个字,还注明是桐庭尹家酒坊监制的珍品,天下喝酒的人若是不知道洞庭尹家坊的洞庭春妞,那就根本不算是会喝酒的人。
  小辛仰脖子嗯了一杯,轻轻咳一声,道:“好酒,好酒。”
  睹神仙也喝一杯,道:“你多久没有喝酒了?十年?二十年?”
  小辛没有回答,瞎神仙又道:“只有很久很久没有沾酒的人,第一口酒才会那样地咳一贷。而天下只有我知道,乃是在幽冥世界待了很久,十年,说不定二十年。”
  他忽然停口,侧耳币了一阵,才道:“外面有十二个人,都是武高手。为什么?你什么地方值得他们注意?”
  小辛不作声,自己斟酒,一连干了三杯。
  瞎子忽然浮起笑容,道:“啊,我明白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身上带者什么物率,竟能使不少武林至磁之众为之垂涎觑觎?”我看这一刀一剑只不过很锋利而已,难道比性命还宵贷?”
  瞎神仙逍:“这世上的贺刀宵剑,在武林人看来.,有些确贺比性命还贵。我劝你不如放手吧“”
  小辛道:“放手并无不可,但我却忽然想送给你。”
  瞎神仙笑一下,道:“我辽不想被你这个幽冥使者勾去性命,你的刀剑在武林人眼中,可能贺免无比,但我却认为比尘土更贱。至少壤土不宙苦人性命。”他停歇一下,又道:
  “你不如把刀剑都送给他们。”
  小辛又连干三杯,舒服地舒一口气,道:“使得,我带着这两把刀剑,原本不过想当几两会子花花,但如果和性命有咄,郡就犯不上了。”
  疤间相命馆乃足一长排的木屋当中的一间,后面又是垂斑木屋,当中有些狭窄污秽的街道。但相命馆前却是一片大广场,广场中有不少灯光,每一斑灯光都齐聚着一群人,吆喝贷、它吃发以及凄凉的琵爸贷,显示出江湖生涯的无奈和坎坷相命馆前本是黑劫劫一片,当小辛开门出来后,身形出现在屋内射出的昏黄灯光下,竟甚是清晰。
  小辛手中举起一个长形包袱说道:“这块布包着的是一把剑和一把刀……”他面向黑暗,使人弄不清楚他究竟是自言自语,抑是当其对某一个人说话。
  只有他自己晓得,今夜乃是他乎生第一次面对江湖的武林人物。因此它的心禁不住迅急跳动起来。弱肉强食,强存弱亡,本是宇宙的弦律,谁也无法更改。
  突然间小辛的心不再急跳,自己也感伍到这一剎那,冷静得有如石头。因为他发现一件事,他的“夜眼”,在上瞥之间,已见到十二个黑衣人,或远或近,或堵或立,都利用地形和阴影极力掩蔽身形。然而这十二人的面孔装束、身材、兵刃以至每个人的特征,都清楚得有如田主般展布在他眼前。
  小辛的信心猛可高涨,有如钱塘江口的海潮,淹没了一切……
  “这一刀一剑确实比普通的刀剑锋利得多,我小辛可不敢贪心占有,只打算找个当铺押几两银子花花……
  小辛的声音很诚恳,样子也像穷疯了的人。
  左近七八尺外一个粗壮的嗓音应道:“好,我给你二十两银子。”一大锭银子咄的飞落他脚前。
  小辛笑了,开心地道:“那就谢啦!”他捡起银子揣在怀中,把长包袱扔在地上:发出“当琅”一声。
  小辛已回到相命馆内…连喝了三杯洞庭春。那栈碧色的液体,使他感到暖和舒服……
  门没有关,所以灯光从门口射出去:仍然照见地上那个包袱,.那个包袱居然还在原处,没有人现身拾取。
  小辛放下杯,低安道:“嗅,瞎神仙,”
  瞎子应道:“什么事?”
  小辛道:“刀和剑在包袱里:而包袱还在地上”
  瞎子道:“我的耳朵告诉我了,”
  小辛道:“既是如此,我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些都是又疯又傻人,白白花了二十两银子,却不要刀剑。二是这锭银子根本是假货’”
  瞎子道:“他们既不疯不傻:;银子也不是假货。”他停歇一下,又道:“给你银子的是四方天狼中的东方狼王大礼,他既然到了:那么其余约三匹狠,南方狼梁二义,西方狼李三廉,北方狼陈四耻,也一定在旁边。”
  小辛问道:“这四匹狼很有名么?武功怎么样?”
  瞎神仙用为讶的语气道:“你居然没有璃过四方天狼的名气?唉,你简直孤陋寡闻得叫人不能相信。这四匹狼乃是近十年来名度一时的刀客,落在他们联手的四方刀阵中,听说从来没有生还的人。”
  小辛一点也不怀疑瞎神仙的话,在他印象中,这四个人都有一对饿狼似的眼睛,以及剌悍的气势,.真是狼和刀客的混合形象。小辛又知道大凡是刀法名家,遇上了好刀时,不必用眼睛去看就能感受出来。剑或其它兵器亦是如此,绝无例上。
  外面忽然有了婪动,只见四个佩刀的黑衣人分别站在包袱的四面,背对背,面朝外,显然是结阵守住包袱。
  黑暗中还有八个人,小辛早先已亲眼瞧见,而且从这些人的神情和位置,看得出是另两个集团。一伙是三个年轻人,腰士都插着长剑,他们的特征是每一个都很年轻,不会超过二十岁,但却都流玷出老练和冷酷的神情。
  另一伙五个人都蒙着脸,但绒小的身材和头发已显示出全是女子。她们腰间斜插一把短刀,双手部缩在袖里,散布在右侧较远的黑暗中。
  小辛卯脖子干了一杯,忽然起身大步出去。他瞧也不瞧地上的包袱一眼,径自走了。
  过了一阵二东方狼王大礼仰天冷笑数蛙,道:“要是有人想知道这个包袱内是什么物事,不妨过来拿去瞧瞧。”
  南方狼梁三义按着厉声道:“只须破得四匹狼的四方刀阵,这包袱就送给他。”
  黑暗中没有人接腔回答,而且过了很久,仍然没有动情,又过了不知多久,远处突然传来步蛙,不一会有人走近,喃喃说道:“奇怪,我小辛老爷已经剃了头,洗了头,但这儿还是老样子。大家干叮都不说话不动手呢?”
  火光忽闪,晃眼四下甚是明亮。只见小辛手中竟拿着四支火炬,相机点然,然后分别插在四周,每支火炬相隔三四丈。于是十二个人黑衣人全都显露在火光下。
  但见四匹狼个个腰肢毕挺,手按刀把。其余的两伙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没有一个人向小辛望上一眼,亦没有对他点燃火炬之举表示同意或不满。
  小辛走入相命馆,.说道:“瞎神仙,我其怀拟我现在是不是活在人间,他们简直当我死人。”
  瞎子道:“我累得很,只想睡觉。”
  瞎子道:“我的病已生了很多年,那倒不要紧。但现在门外除了四力夭狼之小辛道:“你怎么啦?莫非生病了?外,我瞧见三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嗅到五个女人的香气,这些人在我瞎子门外一站,我的病想不加重也不行啦!”
  瞎子有气无力道:“他们是三兄弟,姓谢,江湖上姥到拼命三郎之名而能不小辛道:“那三个都带着剑的小伙子是谁?”头痛害怕的,好象已经不多了。”
  小辛接着问道:“那五个蒙面女子呢?她们也很令人头痛么?”
  瞎子唉地叹口气,说道:“当然啦,何止头痛,筒有连头接都会痛。她们就是忠犀五劫金……”
  小辛忽然打佃哈哈,但笑其中全无笑意。接着大*道:“这就奇了,这些人的声名我小辛老爷从未媛过“而我的头却像石头一样,一点儿都不疼。”
  屋外四支粗大的火炬很光亮,发出低微连枋的“必剥”贷。火光照射下的十二黑衣人,没有一个说话或移动,像是十二块黑色石头。但相命馆内都忽然蛙得很冷,一阵阵的杀气涌入屋内,使瞎子打个寨瞭,叹气道:“唉,我已经嗅到死人的气味,身上份得很冷。”
  小辛大货道:“瞎神仙,这次你错了,这里绝不会有死人。”
  外面傅来怒哼姥,是匹方天狼发出的。又有冶笑N*,那是“灵犀五黏金”那五个黑女子发出的。
  小辛道:“奇怪,拼命三郎全都没有*培,难道他们赞同我的看法?”
  瞎神仙道:“不可能,疤三路人马向例一出手,必定有人死亡。只不过拼命三郎疤三兄弟只喜欢拼命,不大爱出货说话而已。”
  小辛道:“原来如此,不过他们三路人马若是一直都不出手,又怎么有人死亡?”
  外面的情势果然正是僵持局面,“四方天狼”虽用刀阵税稄布于包袱四周,但是他们谁也不敢疏神松懈,因为“拼命三郎”的三把剑虽未出硝,却已涌出杀气,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
  小辛走入相命馆,.说道:“瞎神仙,我其怀拟我现在是不是活在人间,他们简直当我死人。”
  瞎子道:“我累得很,只想睡觉。”
  瞎子道:“我的病已生了很多年,那倒不要紧。但现在门外除了四力夭狼之小辛道:“你怎么啦?莫非生病了?外,我瞧见三个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又嗅到五个女人的香气,这些人在我瞎子门外一站,我的病想不加重也不行啦!”
  瞎子有气无力道:“他们是三兄弟,姓谢,江湖上姥到拼命三郎之名而能不小辛道:“那三个都带着剑的小伙子是谁?”头痛害怕的,好象已经不多了。”
  小辛接着问道:“那五个蒙面女子呢?她们也很令人头痛么?”
  瞎子唉地叹口气,说道:“当然啦,何止头痛,筒有连头接都会痛。她们就是忠犀五劫金……”
  小辛忽然打佃哈哈,但笑其中全无笑意。接着大*道:“这就奇了,这些人的声名我小辛老爷从未媛过“而我的头却像石头一样,一点儿都不疼。”
  屋外四支粗大的火炬很光亮,发出低微连枋的“必剥”贷。火光照射下的十二黑衣人,没有一个说话或移动,像是十二块黑色石头。但相命馆内都忽然蛙得很冷,一阵阵的杀气涌入屋内,使瞎子打个寨瞭,叹气道:“唉,我已经嗅到死人的气味,身上份得很冷。”
  小辛大货道:“瞎神仙,这次你错了,这里绝不会有死人。”
  外面傅来怒哼姥,是匹方天狼发出的。又有冶笑N*,那是“灵犀五黏金”那五个黑女子发出的。
  小辛道:“奇怪,拼命三郎全都没有*培,难道他们赞同我的看法?”
  瞎神仙道:“不可能,疤三路人马向例一出手,必定有人死亡。只不过拼命三郎疤三兄弟只喜欢拼命,不大爱出货说话而已。”
  小辛道:“原来如此,不过他们三路人马若是一直都不出手,又怎么有人死亡?”
  外面的情势果然正是僵持局面,“四方天狼”虽用刀阵税稄布于包袱四周,但是他们谁也不敢疏神松懈,因为“拼命三郎”的三把剑虽未出硝,却已涌出杀气,形成一股强大的压力。
  在另一边的“灵犀五点金”距四匹狼虽是稍远,但她们每个人左手指头上套着约五只紫金毒爪,乃是当世有名的七种绝毒暗器之一,因此他们的距离虽是稍为远些,对四匹狼的压力,丝毫不弱于拚命三郎。
  四匹狼直到现在连打开包袱瞧一瞧的机会也没有,甚至很可能直到被人围攻杀死之后,还未瞧过包袱内的刀剑是什么样子。
  小辛的话没有错,那“拚命三郎”和“灵犀五点金”两路人马,谁也不愿出手和“四方天狼”硬拚。这个亏既然谁也不通吃,这局面只好一直僵持下去.了。
  瞎神仙忽然道:“小辛,你.早就瞧出他们的僵局,所以去洗头、洗澡、刮胡子,换了一身新衣新鞋,唔,还吃了牛肉面。你早就瞧出了,对不对?”
  小辛道:“当然啦,要不然我怎肯走开,我至少得知道那两把刀剑究竟落在谁的手中啊!”
  瞎神仙道:“不对,事后你可以问我呀。”
  小辛拿起刚斟满的酒杯,这回没有一仰而干,却微带沉思的神色,道:“你以前虽是使刀的高手,但你现在眼睛瞎了,身子又有病。我怕你已打不过这些后起的高手了。”
  瞎神仙泛起一抹凄凉的微笑道:“对,长江后浪推前浪,我老早就不行了。但你怎知我曾是武林林中人?又怎知我是使刀的?”
  小辛似乎感染到这英雄末路的凄凉味,连酒也不想喝了,他将酒放回桌上,道:“你右手虎口的老茧和小指的两处关节,都留着使刀的特征,天下各种兵器的握法以及使的力道都不相同,所以手上都留下了不同的特征。这一点想必你也是知道。”
  瞎神仙摇头道:“我从未听说有过这等事,是谁教你的?”声音中流露出的兴趣。
  小辛道:“这个人你不会认识。”
  瞎神仙道:“我十年前眼睛还未瞎之时,天下武林有名人物我认识了九成.,所以说不定你的师父是我的熟人。”
  小辛道:“他不是我的师父,只是几片落叶之一……”
  瞎神仙讶道:“落叶?什么落叶?”
  小辛没有解释,却接回方才的话.,道:“你不会认识他的,三十年多前他已变成一片落叶,那时候你瞎神仙,才不过是十几二十几的小伙子。”
  瞎神仙征了一下,才笑道:“好,好,我的确从未听过叫做“落叶”的人。但你亦不必替我耽心,外面那些人不会杀死我的!”
  小辛道:“哦?真的?为什么呢?”他的托音忽然蛙得有点奇怪,竟然充满了睡意。
  睹神仙道:“十年前我双目失明,又负了很严重的内伤,有几个朋友把我送来此地,承蒙方伍兄出面替我向武林宣布弃刀除名。方正兄乃是刀法名家,威掠湖广二十余年,公推刀法第一,所以我从前有些仇家,都冲着方哀兄的面子放过了我。直到现在,武林朋友们仍然都让我瞎子苟延残喘…:姨,小辛,你怎么睡着了?”
  小辛的4杆蛙回答了这句话,他的头和背靠在墙上,居然沉沉睡熟了。
  瞎神仙大声道:“年纪轻的人疲倦就能睡着,我好羡慕你……”
  稍速处传来冰冷的女子口音,是“犀五点金”之一,道:“他至少有三十五六岁,还算年轻人?”
  近处的东方狼王大礼道:“不对,我瞧他最多只有二十一二岁而已,年轻得很。”
  北方陈四耻大声道:“大哥说得对,那厮很年轻。”
  “灵犀五点金”另一个女子尖声道:“你们男人的眼睛像拉子一样笨。”
  双方忽然都不作声,显然都等等看“拼命三郎”有没有意见。过了一会儿,谢大郎用生涩的声音,极简短地道:“看不出,像三十五,也像二十。”
  东方狼王大礼提高声音喝道:“瞎子,依你看呢?“瞎神仙苦笑一声,道:“若从声音猜测,他有时像是十八九成,有时则像是五六十岁。
  我也猜不出来。”
  南方狼梁三义冷哼一声,道…“该死的瞎子,故意胡说八道:”
  “灵犀五点金”之一说道:“他不叫瞎子,二十年前“烛影摇红”秦聪,出道不到一年之久,便已击败了五十四位用刀的高手名家,由那时起便名震武林,位列天下十二名刀之一。十年前被仇家暗算,双目失名,身负重伤,才落得今日这种样子:”这个女子口音竟是出入意料之外的娇柔,咬字清晰之至。
  她接着又道:“至于号称湖广刀法第一的“一声雷”方震,还排不上“天下十二名刀”
  之列。可笑的是,大名鼎鼎的四方天狼、连这种武林历史都不晓得。哼,要是烛影摇红秦聪还是当年的他,一旦得知你们四匹狼昨天刚杀死了它的好友方正,只怕你们的四个狼头立刻保不住了。”
  瞎神仙身子猛可一哀,两行热泪从鱼白死灰色的眼眶直滴下来。
  这三路人马虽然说了不少说,大家都站了很久,但由开始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首松懈片刻,亦没有一个人移动过。
  他们能够成名,过的是刀头只血,江湖仇杀的日子,而能活到现在,其间亡在没有一点可以侥幸取巧的。他们每逢遇上强敌,只要小口位中有一个人散漫松懈,比不上敌人坚韧冷静的话,早就大伙儿命丧黄泉,向阎王老子报到去了。
  “灵犀五点金”之中的那个娇柔口音忽然又道:“拼命三郎谢家兄弟,你们装哑吧也不行。前天你们在南昌府,闯入白老尚书府第,出手杀死了十七个人,其中十三个全然不懂武功。你们翻箱倒筐,最后搜走了白府家传的胭脂玉佛。但你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胭脂玉佛腹中藏有武功秘岌的传说本是虚构的谣言,最荒谬可笑的故事:但你们居然上当出手……”
  娇柔的声音停歇了一下,而瞎神仙听了这些话,面容忽又惨蛙,看起来比流眼泪还凄惨些。
  那女子口音又道:“你们杀一些人本来不算什么,但问题是白老尚书身分不比乎常之人,你们此举惊动了官府,甚至会惊动远在京师的皇帝。唉,日后不但六扇门中的捕快们被此案拖累得睡不安寝,迫得只好不眠不休地大举追缉凶手。还害得武林中千千万万的朋友应付不暇,其中有不少人还要吃冤枉官司。”
  谢大郎涩声叱道:“闭嘴,关你们什么事?”
  瞎神仙一直仔细聆听,虽然色变泪落,但神情却越来越冷静,身子也挺得毕直。要是有人在门外远远瞧见,绝对认不出这个坐得毕挺的人,就是从前那个樵粹而又奄奄一息的瞎子。
  “灵犀五点金”之中那个娇柔口音又响起,说道:“瞎神仙,你为什么要使小辛睡着?
  他究竟是什么人?那包袱之中究竟是什么刀什么剑?”
  瞎子深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全身放松,才用平常的声音应道:“实不相瞒,我瞎子在酒里放了一点药。小辛的来历我至今试探不出,但个人似乎很不错,心地恨好。所以找决定让他睡觅,免得涧这浑水。”
  他停了一下,又道:“至于包袱内的刀剑,我瞎子全然不知,纵然是世上最珍贵的宾刀宾剑,对我瞎子也毫无意义。”
  别人没有再出声,瞎神仙也紧紧闭起嘴巴,于是四下一片沉寂。
  小辛的轩声沉重而又均匀,屋内外人人都可以听见这种轩声,打死他也不能相信小辛根本一直睁大眼睛,眼光澄澈又锐利,找不到丝毫的睡意。
  所有的对答他当然字字听见,而那瞎神仙面部和全身任何细微的变化,也全都落在他眼中。
  东方狼王大礼粗扩的声音忽然传入屋内,道:“听说灵犀五点金之中有一位花解语姑娘,很会讲话,声音也非常好璃。不过,又听说这花解语姑娘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能够使天下大乱,非发生杀人流血之事不可。从前我以为这只是好事之徒胡乱说说而已,谁知见面更胜似闻名.。花解语姑娘果然厉害之至。”
  她究竟那一点很厉害?大家都等东方狼王大礼说下去。王大礼果然接下去说道:“现下我四匹狠在左右雨路压力威胁之下,只好结阵防守。但时间若是拖得久了,这形势自然会起变化。最可能的变化是我四匹狼和拼命三郎突然联手,杀死了灵犀五点金。因为我四匹狼向来使刀,拼命三郎使的是剑。这包袱之内正好是一刀一剑。我们只要同意把刀剑平分,联手之势便成功了。”
  但事实上,由于一个“贪”字谁也不愿轻舍其一故此到目前为止,四匹狼和拼命三郎还未联手。人人心中皆知此理,所以东方狠王大礼不必点出来。
  他又说道:“花解语故意说出方震和白老尚书的事情,用意不外想激瞎子出手,谁知瞎子已不是弃刀除名以前的烛影摇红秦聪了,哈,哈”
  谢大郎涩声道:“就算他是烛影摇红秦聪,我兄弟也不把他放在心上。
  花解语叹息一声,说道:“看来烛影摇红秦当真死了。”
  三路人马仍然僵持不动,花解语娇柔的声音首先打破了沉寂,道..“哎哟!累死啦,难道我们这样等到天亮不成?”
  东方狼王大礼厉声道”.“灵犀五点金足迹向来不离苏州地面,拼命三郎谢家兄弟则一向在川南走动。哼,花解语姑娘,你们五位何故离开了苏州?”
  花解语吃吃笑道:“耳传之言怎可相信?事实上我们几姊妹经常离开苏州。只不知若是在路上相逢,王兄你认不认得我们?”
  东方王大礼点点头,道:“据我所知你们向来全身里以黑纱衣棠,没有人见过你们的真目面,我当然认不得你们。”
  花解语道:“这便是我们的答复。二
  东方王大礼道:“好,那么拼命三郎你们呢?”
  谢大郎声音更为冷涩,道:“不告诉你。”
  花解语娇声笑道:“看来谁也不肯先说出来意,王兄你说是吗?不过,我却可以猜一猜,你们是不是受F血创会”之托而来的?”
  四方天狼和拼命三郎都不回答,过了一会,花解语又笑道:“经过十年漫长的岁月,除了P血创会d中人之外,还有谁对烛影摇红秦聪不放心!”
  仍然没有人作声,看来四方天狼和拼命三郎都绝对不会回答花解语的猜测。
  相命馆内忽然传出一声惨叫,跟着瞎神仙跟舱奔出来,乱发披面,左手掩住胸膛。只见他的手和胸前鲜血淋漓,显然被刀剑刺伤,而且伤得很重。
  瞎神仙另一只手指着相命馆,咽喉中格格有声,却说不出话,转眼间便跌倒在地上。
  三路人马一共十二对眼睛当下都不由自主瞪着屋门,突然间四支火炬一齐熄灭,四下登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只有屋内的灯光照射出来,隐约还照出四方天狼的身影。
  屋内传出的轩声如故,过了很久,小辛仍没有出现。但二一路人马谁也不肯移动半步,以免任何声响或动作会影响了所有人的视听。
  最不爱说话的谢家兄弟突然都发出又惊又怒的哼声,按着是谢大郎道:“包袱,不见了!”
  灵犀五点金那边也传来吱吱喳喳的惊诧声,四方天狼不能不信了,个个扭转头瞧看,果然那个在他们四个人脚跟后面的包袱已失去踪迹。
  十二对眼睛现在已集中在瞎神仙身上,虽然屋子射出的灯光没有直接照到,但仍然可以见到他卷曲约身形,他们一下子就确定那人是瞎神仙,于是全部目光迅即凝视屋子,莫非四支火炬都是小辛弄熄的?他用什么暗器,能从屋子里一举击灭四支火炬?小辛是不是趁火炬乍灭之时拿走了包袱?他的轻功难道厉害到这种地步。
第 二 章
  东方狼王大礼突然怒骂了一句三字经,四匹狼茄地一齐跃到门口,动作十分齐整,而在跃起和落地之时,四把长刀锋芒闪动,恰好把四个人全身上下严密封蔽,没有丝毫空隙。
  他们齐齐向屋内望一眼,便有如中了邪,全都呆住。谢大郎的长剑忽震,唆的响了一声,三兄飞跃而起,无声无息地落在门边。但这二一人探头瞧瞧了一眼之后,也像四方天狼般呆住。
  “灵犀五点金”却与他们不同,花解语笑道:“我们也过去开开眼界”
  她声起时,五个人已一齐腰肢款摆碎步行去。虽说是碎步而行,其实快的出奇,一眨眼间已经站在门外,五对眼睛透过面纱,又透过两路人马之问的缝隙望人去。
  屋子内一灯焚焚,似乎浮动着说不出的凄凉,尤其是瞎神仙仰靠椅背,面向着屋外,恰好看见他那对瞎眼中,兀自未干的残泪。
  纵然是不大懂事的小孩子,亦看得出瞎神仙睡得很沉很甜。瞎神仙既然尚在此地,那么小辛呢?刚才胸前染满鲜血的瞎子是谁?是不是小辛假扮的?抑或屋内这个瞎子才是小辛假扮的呢?
  屋内的灯光忽然熄灭,这一回四周真的陷入极度黑暗之中t那三路人马在这灯灭的剎那间,齐齐向不同方向跃退两三丈。每一路人马都摆出最厉害最严密的阵势。这刻纵然是一只蝙蝠掠入任何一个阵势内,亦休想逃过“分尸”的悲惨结果。
  又是东方狠王大礼首先哼一声,像早先那句三字经一样,也是他们的暗号。四柄锋快之极的长刀,都贯注着内家页功力,开始缓缓挥动。
  王大礼按着厉声道:“究竟是谁在搅鬼?小辛?”没有人答话,他又喝道:“莫非是瞎神仙?”
  仍然没有人答话,那边的拼命三郎也说话了。谢大郎道:“小辛先睡着,一定是瞎神仙。”
  花解语也道:“我们亦没有瞧见,唉“这个人若真的是烛影摇红秦聪,那还王大礼道:“这可说不定,又没有人瞧见屋中的灯如何弄熄的?”罢了……”
  王大礼插嘴说道:“为什么?”.
  花解语道:“因为烛影脑红秦聪本来就是刀法轻功两者并臻绝妙,又是老江湖,机诈百出,他能拿走包袱,弄熄灯炬,还不可怕。但这一切如果是小辛做出来的话,唉,那结局不必说了,大家都可以猜想得到。”
  谢大郎道:“猜不到。”
  王大礼道:“我也猜想不出结局,你说来听听如何?”
  当然没有,王谢二人都肯地回答了。花解语道:“但刚才这个人的手段高明花解语道:“好,我先问你们一声,以前谁听过小辛这个名字没有?”得委实神鬼莫测,既然小辛一向不让世人得知,假如此人就是小辛,现下我们都知道了,你们想想看,他肯让我们活着宣扬出去么?难道他如今就不想保持秘密了?”
  这么可怕的结局结论自然没有人愿意冉行讨论。这刻每一路人马都晓得目前当务之急,只有逃离此地,所有的疑问都可以等到明天才找寻答案。
  然而他们能逃得掉么?那到底是谁?他还有些什么诡秘手段?他现下在那里等候他们自投罗网?
  瞎神仙确实正在沉沉酣睡,当他隐隐约约凭那极为虫敏的感觉,发觉那发出奸声的小辛好象有所动作大概是掏出一个瓶子,又拔开瓶塞时,便嗅到一阵清淡的香味,他立刻涌上浓浓的睡意。
  这一剎那间,像还发觉小辛的手落在桌上的株砚。然后又彷佛听到衣箱打开的声音,穿衣服的声……
  但浓浓的睡意宛如浪涛般不停地涌卷,终于所有的声音感觉都消失了。
  天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斗,四下简直黑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但在小卒眼中,只不过像你我在昏暮之时,稍稍觉得光线有点儿暗淡而已。
  那拼命三郎谢家兄弟姿势有点可笑,却瞧得出绝对有效,可以抵御任何外来的袭击。他们几乎蹲贴地面,背靠着背,三把长剑斜斜上指。
  由于他们蹲得很低,减少了大部分可能被龚的面积,再加上剑势森严,看来谁也休想不付一点代而能击溃这个剑阵。
  “四方天狠”的四方刀阵名震武功,果然严密而又凌厉之极。那四把长刀在黑暗中缓缓移动,使人泛起难越雷池一步之感!
  “灵犀五点金”这五个女子略有不同,她们居然散开,在丈半方圆内,布成一个梅花形的阵式。每个人都屈一膝跪在地上,双手仍然缩在袖中,侧耳聆听四下消息。
  小辛孤独地站在当中,左腋下来着那个包袱,右手好整以暇地抚摸下巴。十五年来都是胡须的下巴,一旦剃得光溜溜的,那种感觉既陌生而又很舒服的。
  它的“夜眼”不但能把黑夜当作白昼,而且能透视过轻软的黑纱。故此“灵犀五点金”,那五个女郎的面孔固然一清二楚,就连们黑纱衣棠里面的身子也看得见。
  因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女郎,居然除了一龚黑纱做成的衣服之外,里面竟没有一丝半缕。
  小辛能够看见她们嫩滑的皮肤,挺突丰满的乳房,修长的大腿,还有坚实高耸的臀部。
  小辛不敢窥看她们最隐密的地方,事实上它的眼光每次掠过女郎们之时,已经心跳加快,嘴巴发干,好在他知道这是任何男人正常的反应,尤其是涯了十五年暗无天日的时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女人。
  而她们不但年轻,同时又都很漂亮,身裁更是使男人馋涎欲滴,这种反应当然正常之极。
  花解语是五个女郎当中最漂亮最可爱的一个,特别这五个女郎当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们可以不藉任何言话动作就能够互知心意?
  小辛决定先阁下有关“灵犀五点金”的疑问,省得仔细观察她们。
  他突然仰天大笑一声,道:“我是小辛。”
  三路人马都不吭声,小辛的声音他们都听得出,已经用不着加以证实了。
  他等了一下,才缓缓道:“你们希望我用刀还是用剑?”
  王大礼谢大郎都紧紧闭住嘴巴,他们这时候后悔刚才说了不少话,以致被对方晓得了位置,日下当然不可以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花解语沉吟一下,泛起美丽迷人的笑容,说道:“小辛,你真的要我们挑选么?”小辛又说道:“我只有一句话要问问你们。”
  小平只瞧她一眼,立刻移开目光,应道:“是的。”
  花解语明亮的胖子注视声音传来之处,可惜她实在看不见一点影子。她道:“我们挑选的话,有没有好处呢?”
  小辛道:“等你们挑选之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们。”
  花解语娇笑一声道:“听你的口音,好象是北方人,你府上是不是山东?”
  小辛暗中微笑一下,道:“不是,离山东远得很!”
  花解语吃一篇,道:“果然远得很,这一下的口音已变成福州人的官话,嘴巴里合着一枚橄榄似的。”
  小辛道:“你再猜倩看,吾也不是福州人。”
  花解语啊了一声,道:“这会却是扬州人说官话了,老天爷,我认输啦。”
  小辛忽然用纯正的四川话道:“四匹狼、拼命三狼,格老子的你们统统是死人不成?”
  花解语道:“天啊,这是地道的成都腔呢!限,四匹狼、拼命三郎呀,你们怎么啦?净叫我一个女人家讲话,你们差不差?”
  谢大郎居然先开口了,声音冷涩之极,道:“刀或剑悉听尊便。”
  东方狼王大礼大声说道:“用刀,我四匹狼愿意先领教高明。”
  谢大郎马上道:“那不行,用剑,请!”
  这个“请”字一发出,谢家三兄弟齐齐扑出,三把长剑宛如闪电般向小辛身上刺去,每一剑各自都笼罩七处要穴。
  他们出剑之快,黑暗中认穴之准,的确是第一流剑手的水准。
  但更可怕的是三个人都一齐涌出拼命不惜同归于尽的杀机,形成了一股凌厉森寒无坚不摧的强大气势。
  可惜他们的敌手是小辛,是神鬼莫测的小辛。
  谢家兄弟的剑势忽然落空,招式刚刚变化之际,猛又一齐剎住。但听小辛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升起,道:“要是左边的人剑势能再低一寸,我小辛老爷就不敢坐着不动了。”
  拼命三郎谢家兄弟登时骇得面色剧变,身子微微发抖。他们真想不出小辛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敌人。
  他居然能在漆黑一团的迅急突袭之下,瞧出剑势相差一寸之微的差异。简直不是人,这是只有魔鬼才做得到的事。
  三柄剑已改变方向,齐齐指着小辛。谢大郎转音既涩又哑,道:“好“请你用刀!”
  此人向来惜语如金,又据傲狂妄。居然用了一个“请”字,可见得他震骇之余,却也不禁十分服气。
  小辛说道:“我若是用刀,你们算是走了运,此刀五十年前已经天下无敌,横行武林达二十年之久,刀下例无一台之将。”
  他娓娓道来,语气极为诚恳,人人都感觉到这些话确实出自他衷心,绝非夸张渲染。
  可是这些话却又今人难以置信。如果五十年前就无敌天下,而且横行了二十载之久,那么小辛岂非已是七八十高龄的人?
  然而,奇怪的是他必定没有吹牛,人人觉得他诚恳真挚的声音,实足以使人深信不疑,只是这个矛盾如何解释呢?
  小辛又道:“此刀每一面的刀身上都铺有四个字,一面是“一刀在手d,另一面是“快意恩仇d,刀把末端还有F横行d两个字,所以此刀名为横行刀,你们有谁听过这一把名刀?”
  他声音稍歇之后,过了一会,居然无人吭声。
  小辛发出失望的叹息声,道:“唉,想不到曾经纵横天下的横行刀,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
  花解语吃吃而笑,声音甚是悦耳动人。
  可是小辛却当真不敢望过去,因为他怕自己的眼睛会忍不住移到她身上某一处部份,而那时它的心神势必不能集中,便等如予所有敌手以乘之机了二只听花解语道:“一刀在手,快意恩仇。谁不知道这是“刀王]蒲公望的豪语,但P横行刀”之名却没有听过。”
  池笑了故甘,又道:“如果连我花解语也不知道的话,世上就不大容易找到知道的人了“王兄谢兄,你们说是么?”
  谢大郎只“嗯”一声,东方狼王大礼却道:“这话就算夸大了一点,却也很接近事实了!”
  花解语道:“谢谢你们的夸奖。我说小辛,你可不会告诉我们说,你就是刀王蒲王公望吧?”
  小辛道:“为什么?”
  花解语道:“因为这一位刀王远在五十年前便已成名,然后纵横达二十年之久。也就是说,他是三十年前的无敌高手。但你才几岁?你甚至不可能是他的传人!”
  她语气非常肯定,人人听了无不深信于心。而且也禁不住对那曾经雄霸天下廿年之久的“刀王”蒲公堂,油然生出无限尊崇仰慕之情。
  小辛却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轻蔑讥诘,道:“得啦,什么一代刀王都是废话,他不过是一片落叶罢了!”
  人人都大为惊讶不置,第一点是小辛何以对该位前辈高手如此不敬?第二点是“落叶”
  二字,为什么“刀王”竟然不过是一片落叶?
  花解语道:“小辛,你已经证明你本人既不是刀王蒲公望本人,亦不是他的传人。”关于后面这一点,她解释道:“因为世上绝没有一个徒弟对师父如此鄙视和不敬的!”.小辛须得时时提醒自己别向她望去,但她的渊知博闻以及敏慧的分析能力,却又使他忍不住向她望了两眼。
  这两眼可能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甚至改变了整个武林的形势。
  花解语眼睛很明亮,面庞俏丽,但任何男人都会同意它的身体更迷人。
  她的皮叮雪白光滑,绒侬合度,最动人心弦的是它的乳房、腰肢、臂部以至大腿,配合得极为均匀,而且结实富有弹力。
  只要是男人,都自然而晓得这是属于“处女”特有的青春明扭。男人,即使绝不对“处女”怀有偏好,但至少绝不贬低,亦不会加添了“珍贵”之感“小辛把“欲念”.挤缩成小小的一粒,深深藏在心底,然后说道:“三十年前刀王蒲公望忽然变成一片落叶,所以连人带刀从世上消失无踪。这一把刀,昔日在他手中,据说刀一出稍,必定杀人饮血。但在我小辛老爷手中,当然要更上一层楼……
  稍远处的暗场中,依然有灯火、人群。夜风把许多声音送过来,使人感到仍然生存在世间。可是小辛的话声却有一种极强烈的诡异压力。
  花解语知道别人绝不会开口答话,便道:“什么叫做更上一层楼呢?一个人如果不能死两次,那么刀王蒲公望已经达到极限了,莫非你能叫人死两次么?”
  小辛淡淡道:“我根本用不着杀人,我只须斩下一只手指就够了。”
  花解语大吃一惊,道:“你……你的意思是使对方不能使用兵器?”
  她当然是最骇怕的人,因为,她们“灵犀五点金”右刀用短刀,左手用五只“ 金毒爪”。因此旁人只须要斩下一只拇指的话,她们每人就得失去六只手指了小辛道:“对,你想想看,像四匹狼和拼命三郎这种人,如果不能拿刀剑,有没有人闻风而至取他们的性命呢?”
  人人皆知答案,毋庸多说。只有一点须得特别指出,那便是这些失去指头之人,一旦变成很多仇家的猎物时,每日所过的时刻,惊魂的逃亡生涯,确实远比立死刀下还要悲惨百倍。
  它焊箝道:“那边广场虽有不少灯光,但相距太远,故此这儿漆黑一团,相信大家都变成睁眼瞎子,只不知小辛老爷你可瞧得兄我们?”
  小辛冷笑一声,道:“我当然瞧得见,连你们的黑纱衣棠里面穿的是什么,都瞧得一清二楚:”
  花解语发出开心的娇笑声,道:“小辛老爷,这个牛皮吹得太大了,你真的看见我们五姊妹在黑纱内的内衣?”
  小辛道:“我何须吹牛……”
  现在他已有充分的理由向她们端详审视了,于是它的目光像世间最锋利的宝剑一般,剌透了黑纱,在五具充满青春气息极为诱惑的肉体上巡浚好几次。
  在他夜眼中,她们根本像在明亮灯光下的裸体美人.一般,唯一可惜的是她们全都是屈一膝跪地的姿势,所以瞧不见使男人最心跳的隐秘之处。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花解语面庞上,却立刻发现这个最美丽的女郎眼眶底下现出半月形的黑痕,两边耳垂也发黑。
  小辛吃了一惊,心中自言自语地道:“不,这是不可能的事,淇迸大毒门的“孤独迷情扭”怎会在世间出现?记得那“大自在神医”李继华说过,自从百年前大迸们拘“韦圣”桓宇死后.;这种天下第一绝毒就从比失传了……可是她分明中了此毒,而且在她们五女之中,只有她一个人中了这门绝毒,唉,这是什么缘故?”
  他仍然淡淡的笑道:“花解语,你们每个人的黑纱衣之内都光着身子,对不对?”
  “灵犀五点金”个个都缩一下身体,而且不觉一手掩胸,一手遮住下体。
  小辛道:“现在才遮掩不嫌太迟了一点么?”
  花解语叹一口气,突然大声道:“小辛,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它的叹气乃是暗号,只见其余四女忽然向四方跃出,身法快逾闪电,一眨眼间已飞跃出二十余丈之远。
  小辛一扬手,“嗤”地一响,那四女在三十丈远处忽地跌倒。
  人人听得出小辛乃以上乘内家“摘叶发花”的手法发出极细微的暗器,都而并不是其射自己,个个都暗自透一口气。
  花解语吃吃笑道:“小辛,难道你想留下我的妹妹们么?”.她竟不知那四女已经跌倒了。
  小辛冷冷道:“岂敢,岂敢,不过大家小心听一下,从现在开始,数到第十下……”
  “六、七、八、九十十……”
  是花解语娇柔悦耳的声音,到她第十的声音念出来之时,四方远处忽然传来凄厉的呻吟声,人人一听而知是“灵犀五点金”诸女的声音,并且晓得她们极为痛苦,痛苦得简直受不了。
  现在只有七男一女还没有还没有遭受痛苦,但每一个人完全震慑于小辛莫测的武功和诡秘的用意之下。任何人打算摸黑逃走的话,下场只怕与那四女一样。
  但如果不逃,难道他使肯放过不成?他刚才说过不取性命只斩断一只手指的话是真的么?
  四女哀号声中,花解语好象已不能保持冷静了,高声道:“小辛,我过去杀死她们行不行?”
  虽是在这等时刻,它的声音依然是娇媚悦耳得很。
  小辛道:“杀死她们之后,你怎么办?”
  花解语大为讶惑,道:“我?你问我怎么办?”
  小辛道:“你绝不会懂得我的意思:不过,我也听得够了。”
  黑漆一团中传出“嗤”的一声,四女惨厉的哼哪声忽然停歇。花解语语松一口气道:
  “谢谢你,小平,只不知她们死了还是活着?”
  小辛道:“我说过我用横行刀的话,不会出人命,刚才你提过的血创会是甚么东西?”
  花解语道:“是一个秘密组织,专以杀人为业,听说人数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世上最狠毒厉害的剑手。十五年来,南七省已有许多名家高手死在那些F血剑”之下。但究竟这血剑会有多少剑手?首领是谁?住在什么地方?想雇用他们的话,要多少银子?用什么方法连络?这些问题至今无人得知。”
  小辛道:“既然是职业凶手集团,何以你说四方天狼和拼命三郎是被指使对付瞎神仙的?血创会的人不敢亲自出马么?”
  花解语道:“烛影摇红秦聪乃是世上唯一在血剑下生还的人。他身为十二名刀之一,谁都知道绝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但十年来他竟肯自甘贫贱的苟延残喘,血剑曾最后自然觉得疑惑恐惧“终有一天忍不住加以调查。”
  小辛认为地分析的极对,四方天狼,拼命三郎杀害了“一声雷”方震及白老尚书家人,由于这些人与烛影摇红秦聪关系至深,可见得此举目的是刺激秦聪,使他不得不拔刀假如他还能拔刀的话。
  江湖中充满仇杀,武林人因争名逐利而阴谋倾轧,这些血腥可怕的故事,小辛听过很多很多。不过听人讲述尤其是已成陈迹的故事,比起他目前亲自见闻参与,滋味大不相同。
  “我早已是命运之神的手下败将……”瞎神仙(烛影摇红秦聪)低沉悲凉的声音忽然在小辛耳迸迥婪。
  他为之轻叹一声,想道:“天下间所有人类的活动,悲欢也好,离合也好,有谁的遭遇不是受命运主宰呢?
  四下一片漆黑,远处旷场中的灯光照不到这近来,但种种声音随风传到,使得这片黑暗凭添一份不可名状的凄凉……
  “小辛,你究竟是谁?”花解语问出人人想问的问题:“你是否凑巧路过本城?凑巧包袱中有那两把宝刀剑?凑巧来找秦聪上卦?”
  小辛答非所问,喃喃道:“都不敢动手,也不敢逃走,为什么?”
  花解语大声道:“因为人人都瞧不见!”
  小辛道:“你替他们想个办法吧!”
  花解语得到这句话,登时敢移动身子。她奔往火炬,点燃火折查一下,摇头大声道:
  “火炬不能用了,炬头部份完全碎掉……”
  她随即醒悟地啊一声道:“原来小辛你早已晓得,无怪叫我想办法。小辛,这种手法不是叫做P暗散香气乱花颜d呢?我记得已绝传了三十多年,很久以前有一位巾佰高手,也就是最后一代的“巫山神女宫”宫主南飞燕,它的轻功固然是宇内无双,而它的九种暗器和独门手法,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小辛插口道:“后无来者却不见得,神女宫主“风安雨拆”南飞燕亦不过是一片落叶罢了,她岂敢说后燕来者。”
  花解语讶道:“落叶?什么落叶?”
  小辛道:“落叶就是落叶,树上掉下来的枯叶难道你未见过?”
  花解语道:“唉“落叶就落叶吧,我的确不明白。但不管怎样,南飞燕的风拉而安这个外号绝不是开玩笑的,她九种不同的暗器,九种殊异的独门手法,可以当得上天下无双四个字。”
  小辛只轻蔑的哼了一声,花解语又道:“假如我们没有法子点火照亮四周,怎么办?”
  小辛道:“那也不要紧,只不过你却没有眼福瞧见我的刀法了!”
  花解语尖叫一声”道:“不行,我一定要想法子……”
  这一声尖叫似乎把很多人惊醒,因为突然间四干明亮如昼,原来在瞎神仙的相命馆左右几间木屋内,都射出强烈的灯光。这些灯光汇聚起来,已足以使相命馆前十余丈方圆地面明亮如昼。
  所有的目光集中在小辛身上,他个子高高的,肩膀很宽,腰细而脚长,腰间随随便便地插着一口长刀。他头戴武生巾,乱茸茸的胡须不见了,鼻子很挺,眼睛长而明亮,面色苍白得很。
  纵然在灯下,纵然小辛面孔上的五官皮肤和轮廓全都纤毫毕现。但奇怪的是看起来很难确定他的年龄,既似二十左右的少年,又似是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
  但也许正是因此之故,不独是花解语,连四方天狠和拼命三郎,全都觉得小辛好象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叫人情不自禁的向他多看几眼。
  至于花解语、身为一个女孩子,简直愿意葡卜在他脚下,为他做任何的事。
  小辛大声问道:“点灯的是些什么人?”
  小辛领首道:“我也是这样猜想,而且亦深信日下已找不到人了。”
  花解语却明知道每一间木屋内都有人,因为这些人把灯吊挂在窗口之后,并没有逃走。
  但何以小辛说没有人呢?
  她田来不及询问,因为小辛很注意地观察着四匹狠和拼命三郎,气氛骤然变得紧张。如果她继缤开口,那就不免有故意使小辛分心暗助别人之嫌了。
  谁知小辛忽然开口,说道:“花解语,你知不知他们何以仍不出手?他们既不是胆小怕死之人,亦不是谨守江湖规矩不肯以多欺寡的人,你知不知道是何缘故?”
  花解语道:“我知道!”
  小辛惊奇地“嗯”一声,道:“你真的知道?”
  花解语道:“这是因为他们虽然是著名的高手,但却从来没有碰过头,彼此的武功互不深知。因此他们不敢合力夹攻你,怕的是没有默契反而会露出更多的破绽。”
  小辛道:“这只是理由之一,但主要原因却是我所占的位置,恰好是他们最尴尬苦恼的枢纽点。他们若是联手夹攻,反而彼此受到牵制阻挠。”
  四方天狼和拼命三郎一共七张面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要知自从灯光一起,这两路人马都恨不得立刻出手攻去,但是每个人又都感到距离方位不对,如若出手,便正如小辛所说,必定跟另一路人马的攻势发生冲突。
  东方狠王大礼大声说道:“小辛兄,你的气功轻功还有这一 眼力,举世无双,我四匹狼服气啦“但仍要领教你的横行刀法!”
  谢大郎高声道:“我兄弟也服了,只求正式见识横行刀!”
  他的话向来极尽简短之能事,现下亦没有改变。
  小辛道:“好,先轮到四匹狼。”
  四匹狼个个精神一振,眼中光芒闪闪,四把刀缓缓浮沉摇摆,使人全然觉得他们不止四人四刀,而是一座刀山。
  小辛手按刀把,屹立如山,突然拔刀攻去,而这时正好是人 感到 匹狼的刀阵最森严,威力最强大的一刻。
  任何武林高手绝不会选择这种时机出手,四匹狼的四把长刀 直是 道地狱但小辛的宝刀幻化出“道精虹,硬是从刀阵最严密威强处攻入。
  他的刀光一到,四匹狠的刀便像忽然生满了锈似的黯然无光。而且都不会动弹,眼睁睁瞧着小辛的刀逐一削去每只握刀的拇指。
  当然这些动作很快,乎常人根本瞧不清楚,但在这些高手眼中,比起用毛笔一笔一副地写字还要清楚明白。
  人人面色苍白之极,心中说不出的震恐都从眼中流露出来。因为小辛这种刀法岂只是“横行”而已,那种气势威力简直可以蹂躏天下苍生,甚至连鬼神都得笛号远离……
  小辛刀已回梢,面向拼命三郎,身躯毕挺,右手接住刀把,姿势动作非常自然,使人感到这个人根本就应该这样子站立”好象树木岩石或是山峦江河,本来就是那样子,谁会惊奇大地上有一道河流?或是对耸峙天边的山岳感到奇怪呢?
  拼命三郎谢家兄弟虽然出道不久,但在这四五年当中,已拼过三十几次命,会过无数高手名家,拼命决斗的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了。
  可是小辛却和任何一个敌手不同。他明明像高山大岳一样屹立前面,使人泛起了不能攀越、不可动撼之感,然而同时又使人感到小辛这个人并不存在。
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司马翎 Sima Li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33年1989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