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柳残阳 Liu Canya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41年)
修罗七绝
  作者:柳残阳
  第一章 血泪迷离 巧逢奇缘
  第二章 石屋话旧 痛创双怪
  第三章 苦习绝艺 古洞两载
  第四章 铁翼飞腾 掌影如山
  第五章 威震江湖 金罗迷幻
  第六章 双骑连袂 修罗初现
  第七章 天雷锻羽 威慑吕梁
  第八章 力歼绝毒 荒山较技
  第九章 巧试七煞 月下落花
  第十章 百曲奇险 风云变色
  第十一章 雄威奋发 鬼哭神号
  第十二章 险死还生 柔情如丝
  第十三章 道义为骨 英雄为胆
  第十四章 荒凉古道 遗香犹在
  第十五章 红粉痴情 铁掌横尸
  第十六章 迟暮江湖 仗义援手
  第十七章 唯我独尊 淮阳落月
  第十八章 喜逢故人 歃血为誓
  第十九章 血雨腥风 啼声初试
  第二十章 荒庙遗尸 银鹰孤叟
  第二十一章 仇踪隐现 步步惊魂
  第二十二章 黑砂凶徒 恶鹫崖顶
  第二十三章 风凄星寒 血债血偿
  第二十四章 英雄气短 儿女情长
  第二十五章 群魔乱舞 草木皆兵
  第二十六章 白雁受持 城下之盟
  第二十七章 风啸日晦 龙腾虎跃
  第二十八章 痴情难寄 侠士肝胆
  第二十九章 孤雁还巢 恩怨两消
  第三十章 彩凤求凰 孤岭鹰旋
  第三十一章 心力交瘁 大义释敌
  第三十二章 扑朔迷离 黑旗银月
  第三十三章 苍凉古道 寒溪怪客
  第三十四章 波折横生 天山铁姥
  第三十五章 客栈会师 贯日圣手
  第三十六章 风疾云暗 天罗地网
  第三十七章 痴情迷意 月澄云展
  第三十八章 冰海钓叟 跨水之战
  第三十九章 幡毁竿折 淮阳风云
  第四十章 战火弥天 焰熄成烬
  第四十一章 幽潭鳞蟒 辣手情心
  第四十二章 血爪寒毒 回肠九转
  第四十三章 魔鱼金卵 鬼号江头
  第四十四章 怒涛孤岩 惊魂得宝
  第四十五章 大力尊者 烟幻绿丹
  第四十六章 巍峨古剎 三道接引
  第四十七章 铁掌恩怨 剑拔弩张
  第四十八章 佛门风云 僧俗之战
  第四十九章 竹丝引渡 金拐佛杖
  第五十章 豪云凌霄 悟尘大师
  第五十一章 恩仇了了 瑞气祥云
  第五十二章 罗纱帐内 流翠楼中
  第五十三章 玉貌还原 三心合一
  第五十四章 鱼雁千里 苗疆之约
  第五十五章 青蜈山险 黑石岭恶
  第五十六章 石破天惊 血溅蛮荒
  第五十七章 威震八荒 独尊冷云
  第五十八章 铁掌断仇 柔情似水
  第五十九章 豪士红颜 缘定三生
第一章 血泪迷离 巧逢奇缘
  这是一个萧条的晚秋薄暮,清溪水冷,芦花飞絮,黄叶飘坠,寒鸦噪林,衔山的夕阳,给大地抹上了一笔忧郁的色彩……
  远处。飘来一缕愁怨而低徊的萧声,在这苦涩的黄昏夕照里,散播,如泣如诉,令人听来,柔肠百结。
  循着箫音寻去,隐约可见,在一株枝叶秃落的大树旁,有一个约莫十馀岁的孩子,正在吹弄着一管白色的玉箫。
  秋风瑟瑟中,这孩子却仅穿着一件褴褛的夹衣,一群乳羊,正依偎在他身旁,一切都是显得如此与平静安详。
  歇时,那孩子停止了吹箫,将头轻轻的抬起,他那张清秀俊逸的面庞,散发出一种逼人的光辉,令人怀疑,这世上竟有如此面目姣好的孩子?
  他有着黑白分明的双眸,眼角微微向上挑起,双眉斜飞入鬓,厚薄适中的嘴上面。有着一只挺直的鼻子,偶尔一笑,如春花初放,绽露出一列如编贝似的牙齿,使人只觉得这孩子美极了,美得,毫无瑕疵。但是那双如朗星也似的瞳眸中,却有着一股冷冰冰的光芒,而且眉宇嘴角,彷佛含蕴了一些超出他年龄的世故之态……
  此时,他凝视着天边的馀晖,意态落落的站了起来,轻轻走进羊群,摸摸这头,又抚抚那头,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但却笑得如此真挚,好似天下之大,只有这群羊儿,才能予他以心灵深处最大的慰藉!
  晚风中,忽然传来几声苍老而微颤的叫喊……“维少爷,维少爷。”
  孩子一听这声音,立即高声的答应着,急急赶着羊群,消失於苍茫暮色中。
  天更黑了,阵阵的寒风,额得分外凄凉,一条黄泥小道上,蠕动着两条人影,这正是那身世坎坷为人牧羊的孩子,他搀扶着一个衰老微驼的老人,隅隅而行。
  那老人缓缓移动着颤巍巍身躯,轻叹一声道……
  “唉!自老爷与夫人去世後,我身体越来越不成了!少爷,夫人临终时,将你托付与我,但我这老骨头成年又多病……你福伯老了!不中用了!这些日子真苦了你,”说到最後,老人语不成声,竟咽呜起来……
  孩子两手抱定老人,轻语道……“福伯,别这样说,维儿年幼……不能让够你老人家享晚景之福,已是於心难安,这些却是维儿的罪过”老人听了他的话,不由心里激动,将一颗白发皤皤的头,紧紧的贴着他的小脸,老泪纵横,深深的叹息不已……。
  原来,这孩子复姓濮阳。单名一个维字,父亲是个落第秀才,两年前一病不起,未几母亲亦撒手长逝,留下这孤苦的孩子,饱受着族人的欺凌!尝尽了人世间的险恶,只有义仆朱福,忠心耿耿,毅然肩负起抚育孤雏的责任。
  朱福平日以砍柴度日,但因年迈体衰,时常卧病,维儿虽然稚弱,却生具傲骨,性情崛强,不愿平白受惠於人,替对邻富豪张百万家牧羊,以微薄所得,奉养义仆朱福,老小二人相依为命,受尽生活和环境的煎熬,造成了他沉默的性格与无比的毅力。
  老小二人慢慢走到一间破落的茅屋前,推门而进,见屋内放着一张残旧的八仙桌,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供着一方木牌,像是什麽人的灵位?桌旁放着几条木板凳,椅上挂着两顶破斗笠及一把柴斧,除此以外,一无所有,真可称得上是家徒四壁。灯光随着墙隙透进的冷风在摇曳不定,显得屋子里特别空荡、凄凉,老人安顿维儿在桌旁坐下,迳自向里屋走去。
  一会儿,端出一盘盐菜和两碗小米熬成的稀粥,摆在桌上,招呼维儿使用,自己却坐在维儿对面,那张皱纹满面的脸容,映着微弱的灯光,慈祥的看着默默吃饭的维儿,屋中显得分外寂静。
  “咦!福伯,你怎麽不吃呢?”维儿忽然抬头,看着朱福面前那碗原封未动的粥。
  “啊:我不饿,好孩子,你可吃得饱啊:“朱福显然是在掩饰着心事,他心中想……
  “只剩有这两碗粥了,我怎麽忍心吃呢?”
  “那,我也不想吃了……”维儿一见老人不吃,赌气似的把碗一堆,怔怔的坐在那里不响。老人一愕,忽见维儿两只大眼睛里,滚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却强忍着不便他掉下来,老朱福终於明白维儿想着什麽,一把抱着维儿,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咽呜的道……
  “好孩子……我吃……我吃……。”
  正在这爷儿俩愁云惨雾,不可开交的时候,房门忽然“砰”的一声被人踢开,老少二人正自愕然一惊,一个声如破锣似的嗓子,骂道……
  “妈的,小杂种,你家老子花钱雇你放羊,不是叫你天天吹什麽鬼箫,你看着,小羊走失了一头,老子看你怎麽交待:“
  这时,二人才看清,说话的原来是东家张大户的管家,人家背地却管他叫“括皮严二”的严管家,这人长得一寸獐头鼠目的猥屑像、仗着张大户的叁姨太是他表姑,拉上了一点裙带关系,竟堂堂正正的做起大管家来了,平日乱嫖狂赌,又专会揩油,闲时专找下人发威,其架子推得十足,下人们只为是顶头上司,谁也不敢开罪与他。
  老朱福一看是这位先生,不禁强颜推笑的走向前去,哈着腰说道……“二先生,别生气,请先坐下歇歇。”
  “歇个屁,你家的小杂种把老子的羊放去了,你看怎麽着?”
  “二先生,请你老就发慈悲吧,饶他一遭吧……”
  “什麽?饶他一遭?员外问起来,莫不是疑心咱私下拿去卖了?”
  这个括皮,翻着老鼠眼,叉着腰,口沫横飞的直吼!
  维儿这时一口怨气再地无法忍受,猛的踏上一步,指着括皮道……
  “你不要对我福伯这般,作威作福,丢了羊你说要怎度办,赔你就是。”
  “好呀,小杂种,老子要扣你工钱:“
  维儿被口口声声的小杂种叫得无名火起,一伸手,拿起桌上粥碗,“呼”的一下便丢了过去,这碗粥,竟完全送给这位大管家消受了口那严二正在神气活现的发威,冷不防一口黑忽忽的东西直奔脑门。慌忙中用手一格,已是不及,只闻得“噗嗤”一声,一碗稀粥,泼得一脸一身皆是,烫得大管家只脚直跳,大叫……
  “反了,小杂种,你……你……。”
  不待说完,二个快步,街上前去,一手抓着维儿衣领,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巴掌,可怜维儿小小年纪,何曾挨过重打!不禁惨叫一声,满口鲜血直喷,昏了过去。
  老朱福一见,顿时猛冲上前,一头直撞在严二肚皮上,一面哭成道,“你……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和你拚了”
  严二冷不防被撞,登、登、登退了两叁步才站稳,一时心头火起,飞起一脚,就向老人胸口踢去,老朱福被踢得一个跟斗翻倒,即刻闭过气去。
  严二一看,才晓得自己闯下了人命,一楞之下,不由鼠眼连翻,毒计顿生,只见他急忙的走向桌边,拿起油灯,毫不迟疑的向那草房墙根一点,秋日苦旱“风高物燥,不一刻就风随火势,呼呼的燃了起来,严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急急从门口溜了回去。
  这时,屋内烟雾迷漫,伏在桌边的维儿,被浓烟呛得猛咳了起来,这一咳,才自昏痛中惊醒过来,不禁为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他怔了一瞬,才领悟出这是怎麽一回事?放眼一看,见老仆朱福也昏倒在墙角,不由猛扑到他身侧,惶急的摇看老人肩头,哭喊道:“福伯,醒醒啊!醒醒啊“福伯……,……”老人被浓烟一呛,再经维儿一摇一推,不由也苏醒过来。随着猛咳了起来,一见眼前火光熊熊,烟雾迷漫,不禁惊得猛一起身,但胸口忽感剧痛异常,一阵甜腥味,直涌喉头,忍不住“哇”的一声吐出满口鲜血,四肢百骸彷佛散了一样,一点也便不出劲来,不由颓然又倒在墙边。
  这时火势已越燃越旺,四邻也隐隐传来了人潮的喧哗声及急促的锣声,维儿急得满头大汗,拖着老人沉重的身子,拚命的往外拉。“不行了,乖孩子……咳咳!你……你……快逃命吧……咳.……福伯,……福伯不行了……”,老人.痛苦的抽搐看,身子被烟火呛的强烈的扭曲着。
  “不!福伯……咳咳……维儿不要一个人逃……维儿……不……”维儿也语不成声的嘶喊着……。老人再度的睁开那已散了光的双眼,嘶哑的喊:快走……别忘了,……,濮阳。……:濮阳……家只有你……你……一个根了……你将来……只要记得福伯,咳咳……我就满足了……咳……、快走吧……孩子……咳……莫忘了严二……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说到这里,老人一挥手,挣脱了维儿抓在肩上的双手,猛一头就碰在墙上!可怜这个忠心一世的老仆,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
  维儿惊骇的愕在那里,嘴里对喃喃的念着:“福伯……维儿忘不了……福伯……”一股火苗朝他卷来,扑在他去上燃着起来。他才悚然一惊!就地一滚。猛的跳起来,强按着悲愤的心情,向外面冲去。这时,四面火舌徒伸燃得哔卜乱响,炙热难耐,根本就无隙可出。
  但此时竟发生了一件奇事,原来维儿放在桌上供牌边的那管玉萧,这时竟自发出一层淡蒙蒙的光华,火势在叁尺之外,即被挡住,而无法再进,维儿心中一喜,不暇思索,疾窜过去,顺手抄起玉萧及父母的灵牌,叁脚两步朝倒塌之处猛冲而出,仗着有宝萧护身,果竟被他冲出层层围绕的火海“饶是如此,衣发已被燃焦,显得狼狈不堪。
  维儿一冲出火场回头一望,只见怎个屋宇已完全被大火包围,外间早已崩塌,维儿望着血红而炙热的火舌,心如刀划,脑子里混沌沌的一片空洞,在这一刹那间。什麽都变成模糊了,一任过往的人群大声喧嚷,锣声、水声响成一片,这些,像是隔得他太远了,太远了……好似根本和他没有开系似的。
  维儿两眼发直的望着被火光染得通红的夜空,宛如泥塑似的,两行的泪水缓缓沿着双颊流下,顺手一抹,触动了刚才被严二打踵的脸颊,一阵刺痛!才将他那缕失去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一想到严二,那对眼角微微上挑的俊眼,不觉发出两道冷竣的怨毒光芒来!假若有人此时瞧见他眼中的神情,谁也不会相信这骸人的眼神,会自一个年仅十馀岁的孩子眼中透出!
  维儿抚着手中的玉箫和双亲的灵牌,脸上痛苦的抽搐着,回过头来,看了看那茅屋最後一眼,此时已早成了灰烬;那里又埋没了他仅有的亲人福伯!和他辛酸的一段童年……。维儿暗一咬牙,头也不回的忍着满身痛楚,向那无穷无尽的黑暗,蹒跚茫然而去……。
  背後,嘈杂人声仍然不断的传来,不知是他们没有注意,抑是装着不见,没有一个人能给这凄楚的孤儿,以一声最低限度的抚慰!
  张大户那座巨宅的楼上,自一个窗户,微露出一张狡猾猥亵的面孔来,他望着对面的火光,滋牙一笑……
  这是严二,他好似颇为得的意这手灭绝人性的杰作,当然,他不知道尚有一个火海馀生的孤儿,未遭劫难。风在狂啸着,天空的乌云在翻滚,暗淡的下弦月也深深的躲进了云层,彷佛,他也不愿见这人世间残酷的悲剧。
  这是一座险竣耸拔的高山,绝壁如削,渺无人迹,四周寂静异常,只见山顶云雾环绕,只有呼啸的山风,和偶而传来的几声猿啼,划破了这寂静的气氛,一条银色匹练似的瀑布,自山头下注,汇成一条清溪。,泊泊的婉蜒而下……
  在一株古松之下,有一个卷卧着的瘦小身躯,微微的颤抖一下,隐约尚传出一阵低弱的呻吟,和急喘的呼吸,好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似的……
  稍隔了一会,那潺弱的身躯,又艰辛的向条山溪蠕蠕的爬了过去,刚到溪边,就见他将一颗头颅完全浸入水中,然後抬起头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原来,这人正是那历经变故,身世凄凉的小维儿!
  只见他如玉似的面孔上有着一抹丽的红晕,那明亮的双眸,这时也黯然无光!似是身有重疾……
  昨夜,他侥幸自那熊熊烈火中逃出……脑海中一片混沌,充塞在他心灵中的,只有仇恨、悲愤,与那不可名状的哀伤,他自幼孤苦伶仃,而今,残忍的命运,竟然又攫去了他那唯一的亲人—福伯。他悲哀的想着……
  难道上天连一点点的幸福都不肯赐给我麽?为什麽人与人之间竟是如此的不公平?为何人们要如此去欺凌一对孤苦无依的老人和孤儿?
  迷惘中,他脑海里又掠过童年一幅幅美丽的景象……“哦!那是我美满的家……他想着……父亲平日最爱维儿,老穿着一袭长衫,文绉绉的,他老人家平日里将我抱置膝上,亲我、抚我……脸上的皱纹笑的那麽慈祥,他教我读书,又教我吹箫,那箫是祖传之宝,是千年寒玉做的,我学得很快,爹总是赞我聪明无伦;母亲,啊:她老人家是多麽慈爱,和父亲一样,两鬓却霜白了……她那麽爱我,每天给我好多吃的,玩的……怕我冻着,又怕我穿得大多……维儿笑了,这是多满足的笑啊……”他站起来,仍高低不平的向前走着。
  继而一幕伤心往事也爬上心弦……“那是,一个狂风暴雨之夜,父亲自外跄踉回来,满身酒气,第二天就病倒床上……他不再抱着维儿玩了,整天只叫我坐在床前,背书、吹箫给他听……终於有一天早晨……”维儿想到这里,脸上一片凄然:“娘忽然放声大哭,叫我快去,啊—多可怕!父亲面色铁青,双眼上翻,嘴唇不住扇动。”他断续的说道……
  “维儿……维儿……爹不能陪你了,爹要去了……别哭,乖儿……要孝顶你娘……爹在上天也……也会保佑……你母子……”“爹死了,娘好像变了个人,她痴痴的瞧着爹的遗物,要不,就是抱着我痛哭……她头发更白了,更显得龙锺衰老!”
  “自爹死後,家中开始有了些叔伯们到家来吵闹,要我们母子及朱福搬走,他们摔东西、骂人、还打福伯!”
  维儿眼中,闪遇一片怨毒的光芒|“娘只好带了我及福伯,住在那间茅屋中,我听爹的话,孝顺娘,福伯也时常安慰她,但维儿太命苦了,娘不久也去世了,撇下我一个人去了!她要我好好做人,做一个有志气的人!她与爹都会保佑我的……”
  “此後有与福伯度着凄凉困苦的日子,……但昨夜,那可恨的严二,他竟又夺去了维儿仅有的一点温暖。”想到这里胸中顿时一阵疯狂的愤怒!脚下蓦然一个跄踉,便昏了过去……他醒来时,发觉身在这寂寞的深山里,而且,又已是第二日的黄昏了。
  只觉得身上酸痛不堪,脑中也嗤嗤作晌,头昏目眩……
  原来,维儿自昨夜出走後,漫无目的的专捡人稀少的山路疾行,既受惊恐,复遭风寒,走了一天,自己也不知到了何处,终於支持不住,而倒趴在这山溪之傍。
  维儿喝了几日溪水後,脑中稍为清醒了几分,这时才觉得不但冷,而且更感觉肌肠辘辘,才忆起自己已经一日夜粒米未进,但举目四望,除寂寂的深山和齐胫的野草外,竟毫无一样可资果腹之物,一泄气,头又是一昏,差点又失去了知觉。维儿心中暗忖道……
  现在已日影西斜,走又走不动,若倒在这里,难免被野兽吃去,义仆的大仇谁人去报?但肚子又饿得难受,无奈之下,一狠心,捧起泉水来,尽情的喝他个够,好歹先将肚皮填满再说!
  维儿正在伏身饮水之捺,忽见溪底扛光一闪!起先倒末注意,还当是夕阳馀晖,但隔了一会儿,却又见红光连闪!这次他才注意了,正在纳闷,却见奇事出现了,原来水底下竟冉冉的升起来一株色泽鲜红的果子!只见此果无花无叶,下面却有一枝小指粗细的茎在支撑着,此茎亦做鲜红色,那枚株果,约有小儿拳大,甫出水面,即异香四播,香味才一入鼻,维儿即觉得一身炙热退了不少,加以肚子饿得慌,也不管此果有毒无毒,一把就摘了过来往嘴中一塞,刚一入口,即皮破汁出”果汁顺喉而下,维儿只觉得香洌异常,甘甜已极,像是一种极醇的烈酒,未果一落肚,转眼一看,那溪中的果茎,本来尚鲜红欲滴,但此时却已完全变为枯黄色,且逐渐沉入溪底。
  维儿心里,正觉有趣,蓦然感到体内又逐渐发热,血液流行加速,渐渐觉得连那件破衣裳都有些穿不住了,身体像火烧,又像要涨裂一般,全身经脉喷张,血管都凸了出来,真是难过已极,全身皮肤毛孔尚淡淡的冒出一阵水气,黄豆大的汗粒,也一颗颗往下直淌!这般奇热,炙得他在地上翻滚不已,两眼瞪得似欲喷火,嘴角在痛苦的抽搐着,喉头不由得发出阵阵呻吟……
  正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极为凄厉,冷峻的笑声,自遥远的山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疾若迅雷的移了下来。啸声才一入耳,维儿就好像中了魔似的伏在那里,浑身不能动弹……而且神智更加恍惚起来。他那里知道,这正是江湖武林中,黑白两道,人人闻声胆落,含有极强魔音气功在内的“夺魄啸”。
  只见啸声骤停,一条白色人影,快似飘风的速度.,飞快的自一数十丈高的绝壁,电射而下!这人身着一袭白色长衫,个子修长,一付文生打扮,站在萧萧的夜风里,真是潇洒不群,飘逸已极,但一看他的脸孔,不禁使人倒抽一口冷气,只见他脸,和他那件长衫一样,而且,死板板的毫无表倩,贸然一见,活似了从坟墓里爬出的死人一般!只见他轻轻的,好似只跨一步,就自两丈外移到了昏倒在溪旁的维儿身边,这时,他那以冷漠而精光四射的眼睛,向维儿全身,默默的察看了一遍“他迎空一嗅,再附手在维儿脸上一探,好似受到了什麽惊恐一般,全身悚然的震了一下,注目着着维儿,口中轻轻念道……
  “唉!天缘!天缘!这千载鸡遇的红萝仙果,竟给此小娃儿吃了!”言罢不由喟然长叹。
  此刻,维儿更痛苦的又在地下抽搐了一下,这白衣秀土顿时一惊,疾伸食、中二指,略一恍动,就点遍了稚儿全身的叁十六处大穴,真是好快的手法!
  然後,见他将维儿扶起来,手掌抵在他背心,不一会……只见一楼丝丝的白气自他掌心冒出来,维儿在昏迷中,只觉得身上痛苦突减,背心有一股热气传了进来,引着体内那股冲突四散的热流,顶着全身经脉、穴道,极褛重的运行了一周,全身顿觉一轻轻,痛苦消失,忽而背後又透进一股极冷的寒气,冷得维儿全身直抖,彷佛掉进了冰窖一般,上下牙床不禁得得的战栗起来,这股冷气,又顺着全身穴脉运行了一匝,维儿只觉得全身舒泰已极,活似飘飘欲起”不禁轻轻的睁目一瞧,不由得他骇然失色,但维儿的天赋深厚,又比一般人镇静得多,虽惊却也不惧,他默然的望着那毫无表情的白衣人脸上,和白衣人那双冷漠的眸子互相的瞅着,忽而,白衣人冷停了一声,声音是如此冷竣,不禁使维儿混身一震,倏然,白衣人极快的一伸手,呼的一下将维儿举了起来,淡漠的道……
  “我要把你掉下这个绝涧,你怕不怕?”白衣人说着,又向绝壁前走了两步。维儿一见,此绝涧之深,何止百丈?一片迷蒙蒙的深不见底,但他一咬牙,也冷冷应道……
  “摔吧|大不了一死|”白衣了彷佛十分惊异这句冷然的话,会自一个年仅十馀岁的孩子口中说出,一垂肩,又轻轻的把他放下,维儿脸上一片漠然之色,好像未被适才那种死亡的阴影所骇住似的。
  白衣人眼中微掠过一种奇异的神色,那麽快速,一闪就过去了。那是得到了深切的知音时,才有的一种兴旧的眼神,白衣人此时正凝目望着那西边的残霞,心中低低的在叫着……
  “多像我啊:像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那麽冷漠、孤傲……”
  维儿站在地上,望着这面色惨白毫无表情的白衣人,心中忖道……
  “他为何老望着那暗红的天边?啊!是了,难道他也有一段伤心的往事?”维儿正在暗中猜疑,忽而,那冷漠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孩子,你喜欢我吗?”白衣人的眼睛!这时竟有着一种难以使人相信的柔和与慈祥的光辉,维儿一触着这眼睛,好似得到了无尽的温暖,那眼神里,有着他久已失丢的一些东西,一种慕孺之感,油然而生,好似这面孔吓人的白衣人竟与他有着一种极为亲切的缘份似的,不禁由衷的点了点头道……
  “喜欢:“
  “你不怕我骇人的面孔吗?”
  维儿道……“我不怕:“
  “为什麽不怕呢?”白衣人有些意外的问。
  维儿抬起头,轻吁了一声,道……
  “世上有许多人,尽管他们有着一张伪善和姣好的面孔,可是他们的心如同蛇!你虽然面孔苍白可怖,我知道你的心好,你虽然不认识我,但却为我医病。”白衣人略为激动的抚着维儿的发梢,轻轻的道……
  “好孩子,你懂得太多了……这些话,不应该从你这小小的年纪的人的,其说出来……”说及此一顿,又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做我的徒弟吗?我教你学武艺”维儿一听,俊眼里不禁射出一股惊喜的光芒,讷讷的道……
  “我愿意,但只怕我太笨,学不好,辜负了你的好意!”白衣人一听,高兴已极,大声道……“乖徒儿,还不跪下拜师父麽?”维儿闻声忙的扑在辘上一连就通、通、通的叩了几个响头,白衣人朗声一笑,扶起了维儿,大喝一声……
  “走!”,将维儿向胁下一夹,微一长身,呼的一声,已凌空拔起五六丈,如驭气飞行般,电闪而去。
第二章 石屋话旧 痛创双怪
  白衣人挟着维儿疾奔了约一盏热茶时分,已到达一个山顶,这时天已全黑,但维儿却奇怪自己竟然清楚的看到四周的景物。
  只见在一个山壁之下,搭看一间简陋的茅屋,屋前有一片约叁丈方圆的旷地,野草萋萋,旷地边都悬空伸出一叁尺宽的石,石旁长着一株形势奇古的老松,枝干错杂,正迎风发出一片天籁之声。白衣人将维儿放下道:
  “徒儿,这就是为师的暂时栖所。”维儿问道:
  “师父,你老人家居住於此有多久了?”
  “约有叁月”言及此,见维儿在此寒风凛烈的山头,竟毫无寒意,不禁暗暗点头不已,遂带着维儿推门而入。只见此屋虽只一间,但却收拾得一尘不染,石床石桌,皆就着山石凿成,床上着一层纯白的狐皮,尚有一张全金色的蒲团,石桌之上,排着一列书籍,壁上挂着一张七弦古琴,但却没有任何兵器,全屋光如白昼,维儿四处一看,不由暗暗咋舌不已,原来光的来源,是嵌在山壁中的一颗夜明珠,足有龙眼大小灿灿生辉,银白色的光芒,照得全室皆亮!
  白衣人含笑叫维儿坐上石床,自己自室外拿进一堆山果及一只雅致的小红葫芦进来,向维儿道:
  “这些山果你可吃些充饥,这只葫芦里盛的,是为师自酿的“碧荷酒”,来今天我们师徒要喝一杯!”说罢,就着葫芦先喝了一大口,又顺手递给了维儿,维儿也学着师父的样子,对着葫芦也咕咙的喝了一口,只觉此酒香醇异常,且有一股荷花的幽香,酒虽然下了肚,却满口馀芳,喝完酒後,遂将那些不知名的山果一扫而光。
  白衣人见他吃完了,遂爱怜的问明了维儿的姓名、年龄、家庭情形及一切经过,维儿毫无隐瞒的全盘说出,面上带着一种爱恨柔合的表情,眸子里透出一股冷煞惊人的光芒。白衣人听完了维儿的讲述後,也不禁连声感叹不已。
  “徒儿,你可知为师是谁?”维儿摇头道:
  “尚乞恩师明告弟子。”
  白衣人遂缓缓的说出了他的一切:
  原来此白衣人即是威震江湖达叁十年。从未遇过敌手的江湖怪杰“毒手魔君”关毅“因为他自幼饱经磨难,受尽欺凌,故而形成一种偏激的性格,自蒙一异人垂青收录後,习艺几十年,一出师即技震江湖,因其为人冷傲,性情偏激,遇事全凭自己喜恶,不分正邪,武林黑白两道,凡犯入其手者,十九必死,侥幸而逃的,也落个重伤残废,其手段之毒辣,直使武林中的人,谈虎变色,故而背後恭送他一个“毒手魔君”的绰号。
  後来,他亲自创立“冷云帮”,威名更盛,关毅又天缘巧合,在一个机缘里,得到一本江湖武林中人垂涎的至宝——“雕龙宝录”此宝录为二百年前,武林至尊“长恨子”所着,将他的一身绝异武功全部记载於此书,还有一样使武林人欲得而甘心的,那是一把长恨子当年震惊江湖的宝刀“修罗剑!”,此二件宝物,皆为毒手魔君自陕西之秦岭绝涧的一个岩洞里所巧得。
  但不慎事机外,竟为武林黑白两道人物得到风声,因恐惧於毒手魔君之威名,不敢单独相犯,遂联合一致,白道以当时武林泰斗叁贤四逸为首,率当时名重一方的剑客流沙剑金怒江,削刀客钱叁秀,及淮南王奇等十四人,以替江湖除恶为藉口,围攻毒手毒君!
  黑道方面以当时江湖绿林盟主辣手神猿黄安溪,及江北丐帮叁英之一铁臂乞古庸为首,联合当时黑旗帮帮主震山手汪奇师徒,及山西大豪金算子,独脚大盗飞燕奴周寺等数十人,共同围攻毒手魔君於“鬼愁谷!”
  那一战十分惨烈,叁贤四逸及江北绿林盟主黄双溪等二十七名高手,死亡殆尽。其馀的也都负伤而遁,毒手魔君大展神威,以其重达四十馀斤的“赤手金拐”,及威力绝大的双极真气,力歼来敌,但他自己也身负重伤,踉随他同行的“冷云帮”高手叁人,也全都命丧当场。
  但魔君终於带看剑和宝录逃了出来,自此以後,江湖上即失其踪影,而冷云帮也随之消声匿迹。那时我即带伤回帮,解散了帮众,率着一些不愿离散的帮友,避至关外……
  魔君沉声说到这里,又举起葫芦来喝了一大口,笑问维儿道:
  “徒儿,你道我忽来此山,是为何故?”维儿茫然无以对,毒手魔君道:
  “由於我闻知此山有枝“千年红萝仙果”,此果功能疗治内伤,功效如神,我已在此寻了叁月之久,但却被你无意中所食,看来天缘早定,丝毫勉强不得”说罢,微微一叹,维儿一听,不禁惶然下跪,魔君微一摆手,维儿就觉得有一股极强劲的潜力,挡着不便下跪,魔君道:
  “痴儿,你何必如此,此非你之过,你有此奇缘,为师代你高兴还来不及,岂会责怪於你:“说罢,遂让维儿归坐,又道:
  “你知道适才你所食之未果有何功效!”维儿摇头,魔君道:
  “此果名『红萝』,乃为千年何首乌之灵气,合寒泉泉眼之至寒,才能生出,五百年成白色,八百年成淡红,千年以上才始变为朱红,你食的那拉,恐在一千年以上了……”魔君说到此,微微一顿,又说道:
  “此果服後,便是常人也可益寿延年,怯疾驻颜,如习武之人食之。不但可夜间视物,而且气纯身轻,因此果之力,已将体内混沌浊物排尽,最可贵的是可抵半甲子内功的修为,你无意吞食,自不知其珍贵。维儿这才恍然而悟,他忽然抬头问道:
  “师父,那为何我体内反而觉得炙热如火,痛苦难受?”魔君笑道:
  『红萝仙果为人间罕见之物,因其功效绝大,故须分叁次服食,且须有药引相和才能平安无事,你一口吃下,药力骤发,自然承受不了,我到时你已昏迷不醒,幸我以本身双极真气,助你行通全身七经八脉,所以你才有忽冷忽热,周身舒泰之感。”言此忽顿,维儿双目含泪道:
  “恩师对弟子如此恩重,弟子不知如何报答你老人家才好……:“魔君正待开言,突然一挥手,眼神跟着一冷,那道收敛已久的慑人光芒又电射而出,维儿正自愕然,只见魔君冷然一洒,轻语维儿:
  “又有好戏看了,不知是那个不怕死的……”言罢,携维见之手,悠闲的推门而出。
  此时,正值云破月出,四周微有光亮,空出寂寂,幽静异常。维儿一无所见,正自不解,方待启口发问,突然远处竟传来两声厉啸,不一刻,两条人影。己白山崖下电射而至,他不禁对恩师之听力钦佩不已待他抬头一看,这两位突来之怪客,真是好一付惊人之像!只见两人一高一矮,年皆五旬上下年纪,高的一个,一身灰布衣裤,腰间扎着一条银光闪闪的带子”一双倒吊眉,两只眼睛大加铜铃,嘴大鼻塌”面色青惨的,狰狞已极。
  他那位同伴,却又生得矮如东瓜,但有一颗斗大头颅,脸上尚长了一脸铜钱大的麻子!鼻子小得只能看到两个鼻孔,一张阔嘴血红得怕人,身穿一件纺绸长衫,真个不伦不类。
  只见这二位尊容墙人的怪客,齐齐长声狂笑,真个如夜枭,那高的一个先吼道:
  “那来的穷酸,咱们兄弟早瞧好了本山的一株千年『红萝果』,要在今日出现,但到了地头却找它不着,你鬼鬼祟祟的在此搭了个鸟屋。分明是趁俺们兄弟不防之际,偷偷的盗了去,若是知机的,快快叩头献出,俺们兄弟尚可饶你一命,不然!哼……”
  这高个子只管嚷叫,矮个儿却已看出蹊跷来,不禁暗暗拉了同伴一把,轻轻的说道:
  “大哥,慢着,你看这穷酸,怎麽面如死人,却双目精光外露?”高个子一听,再细一打量,果然不差.尚待再开口,却贝那白衣秀土,向自己冷然一曾,那慑人目光,不禁震得他本能的退後了一步,白衣人冷冷的开口道:
  “你说完了吧!”高个子一听,大吼一声道:
  “你待怎的?难道我江南双怪还怕了你不成?”话刚说完,只见那白衣文生,微一挪步,已自两丈外到了自己面前,二人吓得不由幌身急退,这二人也是当今江湖上.一流高手,岂有不识货之理!一见这手卓绝的轻功,脑际中不禁电闪般想起一个人来!齐声惊呼:
  “细柳飘身法!”这时,那矮个子显得略为胆馁的问道:
  “不知尊驾与当年冷云帮帮主毒手魔君是怎麽称呼?”魔君冷哼一声,一抬手,一阵惊心动魄的厉啸起处,只闻得“砰”的一声大响,两丈外的一块巨石应声粉碎,只见魔君又虚空一抓,一件赤红的龙形钢梭,彷佛有灵性一般,呼声又飞回魔君手中,二人不禁吓得一哆嗦,失声叫道:“毒手魔君!”声尚未完,毒手魔君突向二人冷冷说道:
  “每人给我留下一只耳朵!”
  这二人一怔神,魔君又厉喝一声:
  “难道尚要我亲自动手麽!”两人虽然震於毒手魔君之威名,但暗忖自己江南双怪也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万万不能在此将一生威名丢尽,不由也暗一咬牙,突大喝一声:
  “老子与你拚了!”高个子首先发难,只见他右手一挥,腰中那条带端附有一菱形尖角的银带,呼的一声,似一条怪蟒一般,抖得笔直,点向毒手魔君胸前,左腿也闪电似的踢向对方丹田,矮的一个也不闲着。双掌以九成掌劲推出,排山倒海的掌风,呼啸的向魔君攻到!只见魔君冷哼一声,身形轻飘飘的一转,右手一挥,以四成“赤煞掌”力疾向矮个子挥出,发掌,转身,简直快得分不出来,而高个子的两招凌厉攻势,就全落了空。
  这时,矮个子的罪却受大了,只觉对方的掌力炙热异常,重如山岳,不由奋力一接,只闻得轰的一声巨响,矮个子登、登、登退出四五步,面色血红。汗如雨下,只见他连忙闭目运气。
  高个子一见拜弟似乎已受了内伤,不禁更是惊怒交集,厉叱一声,那条银带更是舞得呼呼风声,将其成名江湖的看家绝技,“一百二十八手银蛇腾跃带法一展开,只见一团的银蛇带影,上下翻飞。转眼间已过了十馀招,眼见不但伤不着敌人,甚至连对方衣角也沾不上一点,不觉心中大急,倏一幌身,“银蛇腾跃带』之绝招,及“银蛇缠身”,“蛇化龙飞”,“飞虹贯日”,呼呼如疾风般的暴雨般使出来。
  但只觉眼前倏然一花,对方人影已渺,正惊异,却感手中一紧,原来带头已被敌人执住。
  原来魔君正在其使出“银蛇缠身”,及“蛇化龙飞”两招时,即以“细柳飘风”之上乘轻功,滴溜溜的转至一旁,待其第叁招“飞虹贯日”银蛇带借回身之力,向魔君电射而至时,便疾一伸手捞住。
  这位江南之首的高个子,人急之下,人禁用力一挣,但突觉对方点力未出,自己却用力过猛,不由一连抢出五步之外,始拿桩站稳,一看手中银蛇带,那菱形尖角,已变为一块圆铁饼!
  不由面红耳赤,浩叹一声,正在此时,又突闻得“砰”的一声巨响,跟着又是一声惨叫,惊得他连忙抬头察看,只见自己拜弟已满面鲜血躺在地下。
  原来正当魔君运“双极真气”,将手中精钢所制,敌人带端铁尖,捏成一个圆饼时,那矮个子却闷声不响,在後面消没声息的以“百步开山掌”全力,突袭而至。
  毒手魔君听觉何等灵敏,一听背後风声飒然,遂猛一转身,右手疾挥,以七成真力猛然击出,同时身形疾扑,左手如电光石火般将对方右耳硬生生的撕了下来,矮个子被掌力一震,只觉血气翻腾,五内如焚,右耳又跟着一阵巨痛,不禁惨叫一声,当场昏了过去。
  高个子一见眼前情景,不由惨厉一叫,出手直袭魔君天灵,毒手魔君猛睁双目,五指箕张,直抓宋斌手腕关节,同时左掌急出,指向高个子脸上“四白”、“巨骝”“地台”及“头维”“外关”五穴!右脚闪电般挑对方丹田之“坚络叁焦”要穴,一出手,即攻敌人全身要害穴道,这惊人的武功使得这江南双怪的宋斌吓得魂飞魄散,疾忙抽身後撤。
  尚来不及看清敌人,只觉臂弯曲池穴一麻,当即扑通倒地;原来魔君当其抽身退後时,即以内家“隔空点穴”手法,疾指宋斌软麻穴,待敌一倒地,只见他隔着敌人尚有一丈远近,即将手向外虚虚一挥,高个子的这只耳朵也应手而落,毒手魔君冷然一笑道:
  “就凭你们这两块废料,也敢到我老人家面前撤野,今天不过略施薄惩,下次如再犯在老夫手中,可别怪老夫心狠手辣!”说完,同高个子身上遥遥一指,那宋斌“吭!”的吐出一口浊痰,慢愎的爬了起来,一言不发的过去将同伴负在背後,正要一跃下山,蓦然魔君大喝一声:
  “且慢:给我留下名来!”高个子一回头,恨恨的道:
  “我宋斌,他是我拜弟赵昂,人称江南双怪,今日承蒙大恩,愚兄弟至死不忘,青山绿水,後会有期!”说完,头也不回,背着昏迷中的赵昂,一跃而去。
  这时,魔君回头一看,见小维儿目睹此惊心动魄的血战,竟毫不露怯的站在那里,不禁对这孩子的胆识更加欣赏,遂一笑道:
  “好看吗!徒儿!”维儿天真一笑道:
  师父本领真大”我几时才能学到这样子!”魔君柔和的道:
  “欲学惊人技,须下苦功夫!知道吗!”说罢:遂手挽维儿,消失在夜幕中。
  第二日绝早,师徒俩即已起身,维儿正在就着山泉洗嗽时,见恩师跌坐在山着那块岩石上,对着朝曦吐纳,口中透出一股粗如儿臂似的青红两色气体来,过蒙蒙的青气,合着淡淡的红光,在方圆叁丈之内,蜿转伸缩不已,煞是奇观。
  维儿却不知道,此正是武林中,内家练气功的最高境界“凝气成形”,那一青一红的两种光华,是毒手魔君的独门“双极真气”。
  盏茶过後,魔君坐功练毕,但见微一叹息,低声道:
  “唉,已大不如从前!”老了转头一见维儿正在呆望着自己,不禁强笑了一声道:“徒儿,我即刻带你回归关外,到为师隐居之所千山孤阳峰去……”
  说罢,遂草草收拾,出门时,魔君又对他居住了叁个月的茅舍微看了一眼,现出依然之色,不禁低语道:
  “唉!真是老了,好像什麽都值得我留恋……”他微微摇头,突的一扬手,只见一股绝大的劲力,呼的一声,将整个茅屋,哗啦啦的全部推倒,魔君头也不回的,挟了维儿,飞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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