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柳残阳 Liu Canya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41年)
屠龙手
  作者:柳残阳
  “双龙帮”帮主朱固尊猝然而死,前胸插着匕首,凶手是谁?
  镇帮之宝“彩虹珍珠剑”传给了女婿仇孟秋,却没有传给新帮主云天鹏,这是为什么?
  ……杀气森森,疑云层层。
  “降魔”狄洵风流倜傥,年少英俊,武功盖世,却恶名远播。其女伴小郁和小雯皆俏丽可人,剑术精湛。为弄清“彩虹珍珠剑”之谜,狄洵领着一对背剑尤物,离开雪山隐庐,重现江湖。
  原来“彩虹珍珠剑”剑刃上密写着巨额珍宝埋藏之处的诱人机密,而这批宝藏又有个清宫盗宝的神秘故事……
  各路豪杰为夺剑取宝,都露出了贪婪的指爪,却又结成了豺狼的同盟。
  血溅夕阳的精彩武打,蚀骨销魂的欲海狂欢,勾魂荡魄的温柔陷阱,缠绵悱恻的哀艳恋情,悬疑始终的曲折故事,将伴读者您度过消闲时光。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七章
第一章
  已是冬末了,北风仍打着呼啸旋转着,一点也看不出春天即将来临的气息。
  风,吹在人的身上,仿佛千把利刃割着,直冷透骨髓,那等寒冽劲儿,威势咄咄逼人。
  山是白的,嶙峋嵯峨的石头也是白的,白得耀眼,白得冷森,触眼所见就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片绝崖峭拔险峻,下临无底深渊,站在崖边,只见云气迷漫,看不到底,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一条弯弯曲曲的山径,早已被雪埋盖住,但小径两旁有些并排挺立的苍松,这些巨大的松树枝干伸展盘虬,好像在指引上山的人,路是怎么走的。
  天,是阴沉的,但因雪光反映,所以视线仍很明朗,云很低,从远处飞过来一群野雁,排成人字的行列,向南面飞去。
  这里是关外的孤伶山。
  “飕”的一声,一支羽箭从两边的山拗后面,射了出来,划过长空,那支羽箭正好穿中一只飞雁的头颈。
  一声哀鸣,那只飞雁带着羽箭,在空中挣扎,打了几个跟斗,跌落地下。
  那支箭划空之声非常劲急,可见发箭之人的腕力非常之强,手法之准,不偏不倚中的,由此可显出此人的功力不错。
  东头十余丈外,有四条人影,踏着深厚的皑皑白雪急急忙忙的赶路,一听到箭声,四人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凝神四顾。
  这四个人,其中一个高瘦,容貌阴鹫冷酷的老者,是“无情手”李士熊,他是“双龙帮”的第一高手,与帮主朱固尊一向平起平坐。
  在李士熊左旁的是一个肥肥胖胖,一脸富态相的,为人冷静精明,心机极巧,外号“震天魂”的邱宇,他是“双龙帮”的总管,极具权威。
  另外二个人,都正当年壮,一个虎腰熊臂,身高膀阔,高头大马,此人正是“翻云剑”云天鹏,他近日刚接替朱固尊为“双龙帮”的掌门人。
  在他身旁的是一位脸色苍白,不苟言笑,中等身材,人称“回腾剑”的胡辉龙。
  在这种层峦叠峰中的绝崖上,风刮起来的威势,非但冷冻,而且能穿透人们肌肤,一阵接一阵的,肆虐的刮着。
  还好,四人都是身负绝艺的高手,不把这点寒风苦雪放在心上。
  到了斜坡,放眼极目四处搜索,全是参差险恶却又阴冷沉默的山岳,崖的后面也连接着无穷无尽的山峦峰岭,竟找不到射雁的人。
  可是——四人的功力都非常精纯,身形纹丝不动,只是睁大圆亮的双眼,四下瞧望,机敏中颇见沉静的涵养,到处均是白茫茫一片,寂静无声。
  半晌——“震天魂”邱宇豪爽的哈哈大笑,内力充足,直震古松树梢上的积雪,应声簌簌抖落,山坳间亦晌起了他豪迈的回声。
  另外三人不解其意,纷纷转头望着他,他清越的嗓音响起,道:“射雁的人已经走了,不过雁还在。”
  随着他的右手手势,众人看见山坳下,雪里躺着那只伤雁,奄奄一息,尚未断气。
  “回腾剑”胡辉龙年纪最轻,资历最浅,跑过去拾了伤雁,羽箭正穿在颈项间。
  “震天魂”邱宇左手接住,低头一看羽箭,微微皱眉,略一沉吟,道:“莫非是他?!”
  “震天魂”邱宇连雁带箭递给“无情手”李士熊,说道:“李兄,你看看,会不会是那小贼?”
  “无情手”李士熊左手一抬,接了过来,一看羽箭,怒声道:“是了,咱们追了七天七夜,终究被咱们赶到了,他一定还没有走多远。”
  说罢,用手一挥,四人一口气又奔出了十数丈远,速度丝毫不因地势、气候而稍减。
  赶在前面的“翻云剑”云天鹏,只见他眉头深锁,眼睛怒睁,好似要喷出火来,手按在腰间挂的一柄长剑上,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他们又奔了四五里之后,“无情手”李士熊若有所悟,吼道:“青丫头,怎么还没有到,别走岔了路。”
  “翻云剑”云天鹏连忙停了脚步,转回头,双手捂着嘴,大声喊叫道:“师妹——你快一点——”
  山中响起了阵阵回响,但仍没有回答,不知是没有听到,或是置之不理。
  “无情手”李士熊叹了一口气,道:“天鹏,你回头去,把青丫头找来,咱们慢慢走等你。”
  “翻云剑”云天鹏虽然已接了掌门之职,但是“无情手”李士熊,及“震天魂”邱宇都比他大一辈,所以仍直呼他的名字。
  云天鹏不答腔,奔出一里许,只见一位黄衣少女,单足跪在雪地里,似在雪地里探寻什么东西,聚精会神,竟没有发现有人来了。
  “翻云剑”云天鹏走近她,迷惑的问道:“师妹,你在找什么东西?师叔还在耽心你呢!”
  那少女立起身来,她的身材窈窕,长得俏生生的,瓜子脸儿,柳叶眉儿,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配着一张蜜汁般的小樱桃嘴,甜上加美,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二十岁不到。
  她有一股惶恐的表情,看到“翻云剑”云天鹏,就呐呐的道:“我……我在这里检到这个……”
  “翻云剑”云天鹏走近身去,接了过来,不禁皱皱眉,道:“真是他!”
  原来这是一只羽箭,跟刚才他们发现的伤雁上的,完全一模一样,一看即知它的主人是同一个人,上面刻着一个“狄”字。
  那少女即是“双龙帮”故帮主的女儿朱青,也就是云天鹏师妹。
  朱青的面颊飞起两朵红晕,想说什么,却又怯怯的垂下头去。
  “翻云剑”云天鹏冷凄凄的瞄着他的师妹,干笑了两声,道:“咱们追着仇家,个个心焦如焚,师妹倒好雅兴,沿途寻找信物。”
  满面的迷惑,朱青两只柔嫩的小手兀自搓揉不停,柔声问道:“信物?什么意思?”“翻云剑”云天鹏深深叹了口气,痴痴的眼光,深深瞧着朱青,只见她玉脂般的雪肤之下,隐隐透出一层胭脂之色,双眉微垂,一股女儿家羞态,娇滟绝伦,他不忍再责怪,道:“师妹,大敌当前,你慢吞吞的,怎么能追上仇家呢?”朱青怔了一下,畏葸的垂下头来,轻轻的道:“我……我不是故意的,而且……”
  “翻云剑”云天鹏用力吸了口气,心中疑惑不解,焦急的问道:“而且什么……师妹。”
  朱青嗫嚅了一会,抬起头来,幽幽的道:“我认为……他不可能是凶手。”
  “翻云剑”云天鹏从鼻孔中哼了一声,冷冷一笑,道:“你倒会替他辩解,难道师父的死,一点也不能唤醒你吗?”
  朱青怔了怔,随即嘲讽道:“你不查明事实,一味指责他,我难道不知你是公报私仇,想借刀杀人?”
  “翻云剑”云天鹏刹时间,眉宇间登时有如罩上了层黑云,喉头颤动了一下,他鼓足一口气,语声沙哑艰涩,怒叫道:“我如此千里跋涉,还不是为了报师父的仇,你怎么能如此怪我?”
  朱青脸上一红,一双明澄清澈的眼中,泪珠滚来滚去,细声如丝,道:“师兄,我……我不是怪你,我是希望先把事情弄明白了,免得冤枉好人。”
  “翻云剑”云天鹏抿抿嘴,一肚子不舒服,神色黯然,低沉的道:“反正在你心里,他比我重要就是了。”
  朱青那张俏脸儿一红,羞涩的道:“我……我跟他订了亲,他当然在我心上……比你……”
  “翻云剑”云天鹏怪叫一声,疾问道:“比我怎么样……”
  朱青一咬牙,带着几分惶惑,顿足高声气道:“当然比你重要!”
  “翻云剑”云天鹏脖子青筋毕露,恶狠狠的瞪着大眼,气呼呼的,吼道:“从小我心里只有你,你不可能不知道,而且你也……”
  朱青甜蜜蜜的脸儿,一下子全没了血色,嘴唇蠕动了几次,娇声叫道:“你不要说了,爹爹订的亲,我……我怎么能反对?我一个女孩子难道作得了主吗?师兄,你别再胡说八道了。”“翻云剑”云天鹏若有所思,沉默的没有讲话,他咬了下唇,恨恨的道:“好!等找到那臭小子,我一刀把他宰了,我看他能怎么样?”
  朱青微抬起她的粉面,心中千头万绪,委屈的神色溢上双颊,低低的道:“师兄,你不要这样,你对我的好,我一点也不敢忘,只是……”
  “翻云剑”云天鹏剑眉一皱,叹了口气,正色道:“我不相信那个臭小子,哪一点配得上你?师父当初怎么会将你许配给他,一定是……”
  朱青怔了一下,畏葸的垂下头,轻轻的道:“师哥,你别再说了,我都知道。”
  “翻云剑”云天鹏犹豫了一下,有些腼腆的道:“只要你知道就好,今生除了你,我绝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孩,师妹你放心!”
  朱青伸出柔柔的手一拢秀发,甜甜一笑,走近前,缓缓的道:“师兄别傻,我早晚是人家的媳妇,你当然得再找别家姑娘,别为我耽搁。”
  “翻云剑”云天鹏火爆的脾气硬是压不住,冷冷的道:“我不会让你嫁给那个混小子的。”
  朱青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深深的吸口气,嗔道:“你再这样胡说,我就去当尼姑!”
  一跺脚,朱青头也不回,往前奔去,“翻云剑”云天鹏忙开步追去,刹时间赶到朱青的身旁,右手拉住了朱青,致歉道:“师妹,你别生气,我发誓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朱青气已大消,但她仍装出一脸不悦,坚决的摇摇头,娇愠道:“再发誓也没有用,反正你就喜欢胡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翻云剑”云天鹏一副尴尬相,有些茫然的眨眨眼皮,颤声道:“你要怎么才肯原谅我,师妹?”
  朱青嫣然一笑,柔柔的道:“好了,我逗你玩的,现在你是掌门人,我怎么敢不理你?那我岂不是大逆不道!”
  “翻云剑”云天鹏一看朱青已有笑容,心中释然,露齿一笑,道:“看到你笑,我就放心了。”
  朱青伸出小巧的舌尖润润嘴唇,露出一股少女特有的娇憨之态,道:“好了,别再胡扯,师叔一定急死了,叫你来找我,你也在此磨蹭。”
  朱青转身而走,刚走了几步,“翻云剑”云天鹏忽然抢到她面前,深沉的望着她,心中滴溜溜的打转,他知道师妹脾气,笑道:“你手中的羽箭是打哪儿来的?”
  朱青面孔上有一丝淡淡的烦恼,她的目光仿佛有些惆怅,艰涩的道:“我……我刚经过,看见地上有只箭,就随手检起来……”
  “翻云剑”云天鹏冷冷的凝视着朱青,目光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阴凉意味,道:“你一看是那小子的东西,你立刻把它收藏起来,是不是?”
  朱青愣了一下,板起了脸,不给他好脸色看,冷冷的答道:“我怎么知道这只箭是他的?以前我又没有看见他有这种东西,你捻什么酸?”
  “翻云剑”云天鹏吞了一口唾沫,嗓子有点发沙,怒道:“上面不是明明刻着一个‘狄’字吗?”
  朱青脸色,刹时发红又转白,惊觉的眨眨眼,怯生生的道:“我……我真不知道是他的,他的羽箭怎么会掉在这里?”
  “翻云剑”云天鹏一听朱青左一句他,右一句他,脑海轰的一响,耳鸣眼花,热血突往上冲,心里感到发酸,吼道:“还不是亡命逃跑,不小心掉下来的,让我逮到了,叫他一命偿一命。”
  朱青不愿再把气氛弄僵,红唇微微颤动,露出一口玉洁的牙齿,笑靥如花,柔声说道:“师兄,别气坏了身子,我们赶路要紧!”
  “翻云剑”云天鹏与朱青并肩而行,心中顿时甜甜的说不出的受用,满脸怒气登时消于无形,只得意兴阑珊的说道:“反正师妹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朱青耸耸鼻子,又皱皱蛾眉,摇摇头,心中忖道:“爹骤遭不幸,师兄在帮中虽是大弟子,但他心胸终究狭窄些,心性也不够稳定,‘双龙帮’往后的命运,只怕不乐观……”
  她正想着,她的脚步仍不敢慢下来,两人急奔了一阵,终于追上了“无情手”李士熊等人,“震天魂”邱宇向两人瞟了一眼,不悦的道:“你们究竟发现了什么?耽搁了这公久,好不容易有了敌踪,别叫他又溜掉了。”
  两人俱是尴尬的脸上一红,“翻云剑”云天鹏嚅嚅的道:“师妹她……她又发现一只羽箭。”
  说罢,把朱青拾得的羽箭递给“震天魂”邱宇,邱宇皮笑肉不笑的,道:“一定是,我们拖延了不少时间,这下别让他跑了,快追!”
  他们又奔出数里,前面山势陡峭,道上雪积得厚厚的,极不好走,只得放慢脚步,转过两个山坳,山势险峻,只见山坳边的几株树旁,雪地里有一行足印,笔直上山。“翻云剑”云天鹏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落在一株大松树上面,先隐好了身形,再举目向四周了望,却不见人影一个。
  “回腾剑”胡辉龙叫道:“他们一定往山上逃走了,我们快追上去,免得雪地上的脚印模糊了,又找不到。”
  “震天魂”邱宇为人较富心机,亦极是精细,眉头一皱道:“这里地势极为险峻,我们别中了他们的埋伏,那可就不妙了。”
  “翻云剑”云天鹏一想到仇家,就恨得咬牙切齿,在树上叫道:“不管他们设了什么陷阱,咱们今天非逮到那个兔崽子不可。”
  “震天魂”邱宇一听他说得鲁莽,心中颇为不快,想道:“老帮主也真是的,如此一个粗人,如何担得起掌门人的重担?毛毛躁躁的。”
  邱宇心中私自认为他要比云天鹏适合当掌门人,只是此话不好出口,抬头向“无情手”李士熊说道:“李兄,依你看咱们怎么办才好?”
  “无情手”李士熊不答话,又向四周转着眼珠子瞧了一阵,正色道:“看来那小贼的确逃往山上去了,即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要闯它一闯。”
  “震天魂”邱宇见李士熊神情凛然,他又皱皱眉,迷惑的往周遭看了看,嘴里喃喃自语:“嗯!凭咱们五个,难道还怕了那小贼不成?非宰了他不可……”
  “无情手”李士熊伸手向右一指,面上微微一笑,说道:“咱们从这边绕上去比较好走,亦可以攻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翻云剑”云天鹏从松树上,轻飘飘的跃下来,抢着说道:“太好了,那咱们快走!”他一马当先,撩起长衣下襟,展开轻功提纵术,往右山坡急奔上去。
  眼前两旁尽是怪石嶙峋,树木丛生,非常难走,还好他们轻功不弱,但为了怕敌人发现,亦不敢大咧咧的急爬,利用地形掩蔽,以免被发觉。
  五人鱼贯而行,一个紧接着一个,只是后面的朱青体力已渐不继,难免影响了他们的速度。
  “无情手”李士熊心想:“别叫青丫头又慢了脚步,今天已拖延了不少时辰了。”于是他挟起朱青,一提气,朱青的身子也轻飘飘的一下子提了起来,足下加劲,飞奔而起,行动疾如奔马,倏忽抢到众人前面。
  只听“震天魂”邱宇赞道:“李兄,好俊的身手,小弟佩服!”
  他们沿着一条蜿蜒向上的山径,朝前走,可见绵亘的崇山峻岭深入云表,群山的顶上雾气缥渺,不知所终,只见一片白皑皑。
  “无情手”李士熊腋下挟个人,行动的速度却比众人伶俐,后面的人亦丝毫不敢怠慢,奔了一阵,方才赶上他。
  “震天魂”邱宇人虽然肥胖,但是轻功一施展开来,竟然矫捷若是猿猴,一声不响与李士熊并肩而行,两人私下有较量之意,谁也不肯落后。
  “翻云剑”云天鹏现在贵为一帮之主,岂可落人之后?急加快脚步,一冲数丈,但仍在两人身后三四尺之外,始终追赶不上。
  “回腾剑”胡辉龙奔跑的速度已慢了下来,这一路上山,比之平地行走更费力数倍,只过了半炷香工夫,不由得心浮气急,头上冒汗。
  他伸袖一擦额头汗水,脚步又慢了下来,猛然提气向前冲,这么一冲一缓,内力不济,后劲也不足,心中兀自懊恼。
  此时,各人各怀鬼胎,谁都不眼谁,暗自较量起来,不过,很明显的,“无情手”李士熊略比邱宇高明些,因为他还带着朱青。
  朱青被李士熊一挟动弹不得,心中老大不情愿,她倒希望追不上前面的人呢!
  “震天魂”邱宇当下猛吸一口气,施展登萍渡水轻功绝技,在白雪上似乎手足不点地般滑了上去,想把李士熊抛落。但是,“无情手”李士熊总是不疾不徐的,跟着他的左右。
  离峰顶只一里有余,“无情手”李士熊放下朱青,道:“峰顶就快到了,大家小心为要!”
  话一出口,如箭离弦般疾冲而上,把众人远远抛在后面,瞬间功夫,离峰顶已只数丈,回头望望其它人,一提气,正要冲上,突然矮身一蹲,低声道:“好像有人声,大家把身子放低!”
  “震天魂”邱宇心中一怔,忖道:“看来李兄的轻功还在我之上,凡事我不要轻举妄动。”他忽然一跃而起,落在李士熊的身旁,伸手向峰左树林中一指,道:“声音从那边传来的。”
  他弯腰低头,轻轻向树丛中走去,当下其他人跟在他的后面,他们藏身在一块突出的大石头后面,探头向前一望,只见下面有两个人倚在树上休息。
  他人还好,“翻云剑”云天鹏一看下面的两人,双目怒睁,骂道:“好小子,看你往哪跑……”
  他不顾一切就要往下冲,“震天魂”邱宇急忙一把将他拉住,压低嗓子,道:“别冲动,在我们另一边还有人,我们等他们先现身,我们好收渔翁之利。”
  他们凝目注视下面的两个人,看来似乎非常疲惫,微闭着眼略事休息。
  “无情手”李士熊低声道:“不知那些是哪一条道上的朋友?”
  “震天魂”邱宇眉头一皱,担扰的道:“对方来路不明,倒是不可大意,依我猜测,他们可能有四位,咱们大概还应付的过去吧!”
  “翻云剑”云天鹏豁达的一笑,小声道:“两位师叔,怕什么?凭咱们‘双龙帮’还怕这几个鼠辈吗?杀得他片甲不留。”
  “震天魂”颇不以为然,暗忖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双龙帮’要真的一下子交给你,不出一年半载,只怕鸡犬不宁。”
  “回腾剑”胡辉龙隔了半晌,深沉的道:“两位师叔,咱们这回是为师父报仇,怕什么奸贼小子?一个也不要留下!若是有什么人敢为他们撑腰,就是冲着‘双龙帮’而来的。”
  “震天魂”邱宇表面上点点头,心中不禁又轻轻骂道:“又一个浑小子,要不是为了自身的颜面,老子管你们去送死。”
  他知道“无情手”李士熊是“双龙帮”的第一高手,这种场面,自己不必强出风头,他转头对李士熊低声说道:“依李兄之见,咱们攻是不攻?”
  “无情手”李士熊明知邱宇平时最爱出风头,如此一问,他焉能不知其意,淡淡的道:“一对一,咱们不怕,就怕暗中那帮人再横加出手,青丫头他们只怕不敌,我们先耐着性子等等吧!”“翻云剑”云天鹏急声道:“万一他们休息够了,跑掉了,那我们……”“震天魂”邱宇狠狠瞪了云天鹏一眼,当下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向下注视。
  “无情手”李士熊把手再一挥,四人个个放轻脚步,弯腰从山石后慢慢掩近。
  “翻云剑”云天鹏跟在“无情手”李士熊身后,低声叫道:“师叔,无毒不丈夫,咱们何不用毒镖,干了他们父子,若有人想救亦已来不及。”
  “无情手”李士熊双眼一翻,露出一对白眼,低沉的喝道:“咱们‘双龙帮’在江湖上亦有个名儿,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三滥勾当!”
  “翻云剑”云天鹏脸色铁青,尴尬的说道:“我……我想……为了为师父报仇,又有何妨?那小子还不是趁师父不备时才下手的!”
  朱青压低嗓子,软软的道:“师叔,我们得先问问,说不定其中有什么误会,我看他不是那种人,再说他根本没有理由……”
  “翻云剑”云天鹏皮笑肉不笑,弯弯嘴角,将插在腰带上的匕首拔了出来,递到朱青手里,冷森森的道:“你自己看去,这难道不是那小贼的匕首?
  你还维护他?“
  朱青不由得全身微颤,她的嘴唇难以抑制的颤抖着,她有一肚子的幽怨,满腔的愁悒,凄恻的一笑,幽幽地道:“光凭这匕首,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无情手”李士熊怔忡了一会,硬邦邦道:“匕首狠狠的插在你爹胸膛,不能证明他是凶手,那又证明些什么?”
  朱青不再说话,一双秋水也似的眸子隐含着矇眬的泪光。
  “翻云剑”云天鹏一直在朱青的身旁,双目一直望着她,心头又是喜,又是不忍,但仍不禁大感舒坦,幸灾乐祸。五人在“无情手”李士能领导下,经过细声的商议,他们观望山谷中的动态,都不觉感到有想紧张。“震天魂”
  邱宇一再冷冷的提醒四人,千万别发出任何声响来,以免打草惊蛇。
  蓦然——对面山冈下雪地中,倏而出现了四条人影,如怒矢般,飞纵的扑下来,似乎也早有准备了,四人行动非常整齐一致。
  “无情手”李士熊缓缓地道:“他们到底现身了,看来他们也是冲着对方而来,太好了。”
  只见四人一现身,八臂齐伸,俱各疾速打出随身暗器,尽向谷中两人射来,事出突然,暗器又多又快,在急袭之下,那两人勉强避开,却显得狼狈不堪!
  一阵偷袭之后,双方就如此静静的互相凝视,暂时,没有任何动作。
  “无情手”李士熊定眼一看,他认得一个身材矮小的,是“天鹰帮”的总教头郑元平,另一个带刀的是他的师弟廖鹤鸣。
  还有一个和尚,看他装扮、长相,想必是“铁头大师”,另外一个年约三四十岁的女人,面生得很,不过,郑元平有一个姘头,人称“燕子刀”刁五娘,应该是她无疑谷中两人本来倚在树上休息,听到声音,本能地举起兵刃,挥手格开暗器,抬头一看,气得吼叫连声,准备迎敌。
  两人是一对父子,父亲看上去约莫五旬上下的年岁,形容憔悴枯槁,身穿一袭蓝色夹袍,这夹袍污秽不堪,衬得那张脸上的皱纹更为深刻,他就是人称“酸儒”的仇千重。
  他的儿子唤做仇孟狄,身材修长,穿着一袭月白儒衣的年青书生,看来不像个习武之人,倒像是上京求取功名的读书人。
  此时,“酸儒”仇千重暴怒如雷,鬓眉俱张的大声怒吼道:“郑元平,你在江湖上亦是有头有脸的,为什么如此不要脸,趁人之危,还用这种见不得人的下贱勾当,不顾江湖规矩!”
  他骂得铿锵有声,郑元平对这番话恍如不闻,哑着嗓子,道:“仇千重,在下等人寻了你们许久,皇天不负若心人,终于在此遇上了。”
  仇千重与仇孟狄面面相觑,浑然无所知的样子,仇孟狄阴森森的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们父子什么时候得罪了各位?有劳各位如此大费周章?”
  郑元平一跃而前,不动声色,低低的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快把宝剑奉送给在下,或许一场干戈大伙儿可以免了。”
  仇千重急怒之下,声若宏钟,高昂的大叫道:“什么宝剑!如果要在兵刃上亲近亲近,别再找他奶奶的什么借口。”
  郑元平刹时脸色大变,他狠狠的盯着对方,生硬的道:“仇千重,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们不吃你这一套。”
  仇孟狄淡漠的扬扬眉毛,幽冷的道:“总教头,不要欺人太甚,别说我们父子身上没什么宝剑,如果有,我们也用不着奉送给你吧!”
  郑元平向仇孟狄一指,淡淡的道:“仇公子,在下不但知道你们有一把宝剑,而且就在阁下身上。”
  仇孟狄神色一沉,叱道:“郑元平,你休得猖狂!”
  那个和尚在一旁,听得心烦,吼道:“别罗嗦,把他们宰了,往身上一搜,不就得了?”
  仇千重强按往愤怒,厉声道:“放什么狗屁!妈的,你这铁头和尚有什么能耐,敢在这里放屁!”
  话声未毕,铁头大师猛一咬牙,像一抹闪电,猝然扑上,掌影如刃锋漫天,飘忽却又凌厉的攻向“酸儒”仇千重。
  随着他的动作,郑元平等三人同时掠进,分别以二对一,刹时锐风激荡,掌劲如潮,身影晃飞似鸣舞长空。
  “燕子刀”刁五娘身形灵活,矮身低头,手中短刀唰唰唰接连向仇孟狄急挥。
  仇孟狄避过廖鹤鸣的攻势,猛一见刁五娘的短刀,不及细想,身形暴凌的三转九折,奇异的向左急撤开去,堪堪避过。
  铁头大师挥着戒刀直取“酸儒”仇千重,仇千重不避反迎,一条铁鞭劈面横打,刀鞭相交,送出无数火花。
  郑元平对仇千重显然有所顾忌,一直不敢全力相拚,只乘铁头大师一阵猛打时,仇千重无暇他顾时,他方敢乘隙而入。
  仇孟狄越战越勇,对着刁五娘和廖鹤鸣一阵急打猛攻,逼得两人在雪地里连滚带爬,满身都是雪水。
  铁头大师在与仇千重一阵硬拚之下,虎口已裂了一个血口,鲜血汩汩而出。
  郑元平已被激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执双刀,大声叫道:“大师且退,让在下会会仇老爷子。”
  铁头和尚面孔肌肉紧绷,额头滴汗,神色中,流露出极度的恐惧和慌乱。
  他听到郑元平的叫声,但仇千重的攻势却丝毫不稍减,他即使想退,却像被黏住似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得勉强支撑,但觉手臂酸麻。
  郑元平跨上一步,极其不耐烦的把铁头大师的身子往后一拉,铁头大师立足不稳,跌出三步,忽觉仇千重的铁鞭劈到,急忙缩头躲闪。
  虽然逃过一劫,但已吓出一身冷汗,咬着嘴唇,粗大的喉结在不停的上下颤动,目光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
  仇千重深深的吸了口气,静静的望着郑元平,瞳仁的光芒刹时变得如一条百步蛇似的冷酷阴毒。
  郑元平倏然大吼一声,身形暴转,奇异的扑击而上,手中双刀快速得似西天的流电,冷酷的投向仇千重的身上。
  仇千重冷哼一声,铁鞭横扫过去,鞭刀相交,“当”的一声大响,两人皆退了三步。
  仇千重不动神色,猝然就地转了一个半弧,上身轻塌,手中的铁鞭有如一条贯射长空的飞鸿,带着刺耳的啸声戮向对方额心!
  郑元平与他数招一过后,已知今日遇到的是极强的劲敌,右手一沉,刀锋锁住敌人鞭身,左刀搂头盖了下来,一招一式相搏。
  郑元平欺仇千重年岁较大,身材枯瘦,故他并不急打,想要消耗对方的精力。
  仇孟狄以一敌二,形迫势蹙,铁头大师却又加入阵中,他巳居下风,招架多,还手少。
  郑元平也瞧出了形势奥妙,只要自己尽力支撑,合廖鹤鸣三人之力,定可杀了仇孟狄,而后,再合四人之力,也可让仇千重丧命。
  当下,他只守不攻,双刀守得严密异常,仇千重却是心急如焚,越攻越急。
  再拆数十余招,仇千重愈来愈觉气力不加,不住向后退避,郑元平大踏步上前追击,抢上一步挥刀劈下,仇千重就地一滚,但感心惊心跳。
  仇孟狄一眼瞥见,情知不妙,但被廖鹤鸣等三人缠住,自顾尚且不暇,哪能分手救人,叫道:“爹,你不要紧吧?”
  仇千重听到叫声,哪还顾得开口答话,双手急速挥舞,猛攻向敌人。
  仇千重使的是约尺来长的铁鞭,以力大招猛见长,现下因年事已高,加上几日的劳碌奔波,精神甚是疲惫,与郑元平单打独斗,一时之间尚不致于落败,但已相形见绌,隐象环生。
  斗到酣处,仇孟狄已披头散发,喘了几口气,甩头想要挥去头发,廖鹤鸣大喝一声:“着!”
  大刀随着身形猝然掠进,凶光暴射,在古怪的一个回旋之下,已经劈到仇孟狄的身前。
  仇孟狄一边挡住铁头大师的戒刀,一手又阻住刁五娘的“燕子刀”,冷不防,廖鹤鸣的大刀又在此时突然攻至,他大喝一声:“见不得人的东西!”
  “西”字尚在舌央打转,他飞起左腿将廖鹤鸣踢了个跟斗,但,同时,他的左肋上也被铁头大师的戒刀划了一个大刀口子。
  片刻之间,雪地上被他伤口流出的鲜血,染得殷红一片,他连退数步。扫校
第二章
  蓦地———个女子的尖锐叫声响起:“啊——”
  这声音含有极端的恐惧和焦虑,自有一种力量,令在场的人,全不自觉的住了手。
  仇家父子乘此机会,拚命喘气,只是不知未露面的,是友是敌,却又担心起来。
  郑元平蓦然一跺脚,气塞胸膈的大吼道:“是哪条路上的朋友,请现身一见吧!”
  有一个冷冷的声音,接上道:“我们是该见见的!”
  话声甫落,立即有五条人影如五只飞鸟轻轻的飘落在双方的面前。
  这五人就是一直隐身在大石后的“无情手”李士熊等“双龙帮”高手。
  刚才的叫声是由朱青发出的,因为她看见未婚夫仇孟狄受创,血流不止,一时心焦如焚,忘了置身何处,竟脱口叫出声。郑元平一见“无情手”李士熊,心中忖道:“这下糟了,仇家父子与‘双龙帮’是亲家,他们如出手相助,只怕讨不了便宜。”
  但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无情手”李士熊及“震天魂”邱宇拱手道:“两位仁兄请了,阔别多年,两位仁兄别来无恙否?”“无情手”李士熊对郑元平的为人,一向颇为不齿,冷冷哼一声,竟不理睬。
  “震天魂”邱宇为人较奸诈,也懂得利用多种关系,他爽朗的笑笑,对郑元平道:“郑兄,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真是有缘,哈哈哈!”仇孟狄一见他们竟是旧识,心弦为之一紧,急忙轻咳了一声,掩饰的道:“哼!你们也别肉麻兮兮,有什么话就直说,要动手一起上也无妨。”
  “震天魂”邱宇为人精细,他不知郑元平等人要的是什么宝剑,和声道:“郑兄,你们为了何故,在此动起手来?”
  铁头大师是个鲁莽和尚,刚才又被仇千重震伤了虎口,一肚子火,吼道:“咱们的事,休要你们多嘴!”
  “翻云剑”云天鹏刚才因郑元平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贵为一帮之主,如此被冷落,心中已是极其不平衡,现又听铁头大师如此无礼,哪还能按住怒火,“唰”的一声,拔出长剑,大声吼道:“臭和尚,你敢无礼!”
  举起长剑,身形一晃,蛇一样溜出五尺,长剑如银链盘绕暴卷而上,如一个个张着利嘴的恶魔,毫不容情的,向铁头和尚流泻而去。
  郑元平不愿伤了和气,连声叫道:“铁头大师快住手,铁头大师!”
  铁头大师斗得兴发,哪里还肯罢手,宛如未闻,一柄戒刀使得如风车似的,直向“翻云剑”云天鹏逼将过去,丝毫不容情。
  “震天魂”邱宇心想大敌当前,实不可再树强敌,亦急喝道:“天鹏,不得鲁莽!”
  “翻云剑”云天鹏自从登上掌门人宝座,极不喜有人直呼他的名字,但对帮中长辈却无法强迫,而今在外人面前,听人直呼其名,心头更是大怒,哪里肯听,长剑舞的更急。
  刁五娘见铁头大师不敌,又见不惯“翻云剑”云天鹏咄咄逼人的样子,非常不满,一言不发,挥刀直取云天鹏。
  云天鹏出其不意,身子一晃,一跤坐在地下,这一来叫他一帮之主的颜面如何罩得住,大声吼叫,爬起身来,向刁五娘猛扑过去。
  朱青因对方刚才伤了仇孟狄,心中亦是不悦,当即挥剑向刁五娘肩头砍去。
  四人,就这样一对一打将起来,男对男,女对女,战得难分难解,仇孟狄对朱青甚为关怀,一双眼睛跟着她转啊转的。
  刁五娘心性非常残狠,朱青根本不是对手,步步后退,气喘吁吁,娇容酡红。
  “无情手”李士熊对“震天魂”邱宇低声道:“咱们不出手,只怕青丫头有失,如此怎么对得起老帮主?”
  邱宇点点头,斜眼看仇孟狄,只见他双目紧盯着朱青,看来从始至今,他的眼光始终未曾离开朱青,他冷笑一声,道:“仇家父子该如何?”
  “无情手”李士熊手掌往下一切,意思是将双方面的人全杀掉!
  “震天魂”邱宇心道:“李兄,的确无情,心狠手辣,不过,无毒不丈夫,也对!”
  但他仍假意对郑元平道:“郑兄,何不将来意告知在下等人,说不定在下能助一臂之力。”
  郑元平尚未答话,廖鹤鸣眯着一双小眼,抢先回答道:“阁下与仇家父子有姻亲关系,只怕此话未必真心吧?”“无情手”李士熊冷冷一哼,咬着牙,恨恨的道:“他们也配?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敢趁帮主不留意时,暗杀他,‘双龙帮’上下与他势不两立,咱们也为杀他们而来。”
  郑元平一乍听,窃喜在心,但却装出一副哀伤的模样,缓缓的说道:“朱帮主遭人暗算了?唉!郑某一直很仰慕帮主的为人,不幸竟遭小人暗算,真是不幸!”
  “无情手”李士熊冷笑道:“在下替帮主谢过你的抬举,只是不知仇家父子与你们结下什么梁子……”
  蓦然——李士熊话声未落,一声尖锐叫声响起,打断他的尾音,他转头一瞧,只见朱青被刁五娘逼得招架无力,狼狈不堪!
  李士熊如何能忍住“双龙帮”的人被如此逼杀,他一声不响,双腿轻轻一跃,一阵急厉的掌风,已斩到刁五娘的头颈,这片掌风锋利得似一把刀,只听到“嗤”的一声衣帛撕裂暴响,夹着刁五娘的尖叫。
  “我命休矣!”
  刁五娘是郑元平的姘头,他当然不能坐视自己的女人,横遭杀害,在她的叫声余音还在袅绕未散之际,双刀已擦着“无情手”的面颊斜掠过。
  李士熊不愧号称“无情手”,腕力强劲,左手五指不变,右手顺势一推,手掌已伸到敌人胸前,锐利的劲风拂得郑元平似被刀子刮了一样。
  郑元平心头急剧的跳了起来,想不到李士熊的功力要比仇千重高明许多,自己太大意了,实不该冒然动手,现在想住手,为时已晚。
  “无情手”李士熊从郑元平的双刀挥舞的间隙恰到好处的飘了过去,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再回去苦练几年吧!”
  郑元平眼喷怒火,强咬着牙,大叫道:“李士熊,你别自夸大话,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再试试吧!”
  郑元平双刀一立,与李士熊又斗了起来,自斜刺里横扫上来,似要生吞他的敌人才显得甘心,他咬着牙,切着齿。
  李士熊倏然斜掠,随着对方的刀芒闪电似的打了个转,在郑元平还来不及施展第二个式子,一片掌影已沾到他的衣衫,骇得他倾力后仰。
  廖鹤鸣见他师兄的狼狈相,冷沉着面孔,高叫了一声,大刀那么惊煞人的笔直的戮向“无情手”李士熊,威凛无比!
  “震天魂”邱宇随着廖鹤鸣的身形,亦猛然出手,在廖鹤鸣未碰到李士熊之前,以掌力把他硬推出两步之外,两人接着又斗起来。
  当事人仇家父子反而被冷落一旁,仇千重本想趁此机会溜之大吉,但是,仇孟狄见朱青打不过刁五娘,他连忙出手相助。
  仇孟狄肋下虽受了伤,并无大碍,尤其他见自己的未婚妻被打得披头散发,花容失色,心中大怒,招招攻得甚是凌厉凶残!
  刁五娘一人根本不是两人的对手,心慌,手中“燕子刀”往地上一落,整个身躯倏然左右晃摇了几下,被仇孟狄砍中右肩。
  刁五娘大叫一声,吓得两眼全发了直,拚命朝郑元平一边滚出去,右肩上的一大片皮肉已带着四溅的鲜血,被仇孟狄削掉。
  郑元平一个大侧身,怪叫道:“小子,你找死!”
  他的双刀闪动,不去斗“无情手”李士熊,却向仇孟狄的胸口刺去,一招急似一招,狠辣异常,仇孟狄后跃避开……
  忽地——从仇孟狄身上掉了一柄剑下来,厚厚的雪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是,众人眼睛一亮,全都看见,竟然不约而同,返身扑向宝剑。
  这些人中,以“无情手”李士熊离得最近,而他的武功也最好,一把抢住宝剑,阴沉着脸骂道:“仇孟狄,你原来为了夺我‘双龙帮’的宝剑,才暗中杀死帮主!不想想,他待你如同亲生,还把青丫头许配给你,你太狠毒了!”
  仇孟狄急得顿足,叫道:“胡说,这柄宝剑是岳父他亲手交给我,要我好好保管,怎说是我暗杀岳父?”
  他边杀边挥刀猛攻,急切的要夺回宝剑,但是单凭他一人之力,休想成功。
  仇千重大叫道:“李士熊,这宝剑是亲家交与小儿的,你别想借机抢夺。”
  他一面大声喊叫,一面挥鞭向“无情手”李士熊头顶击去。
  郑元平一见宝剑,双目欲夺眶而出,亦欺身攻向李士熊,想抢那宝剑。
  瞬间,“无情手”李士熊成了众矢之的,两方人马纷纷攻向于他。
  李士熊一跃丈余,纵到“震天魂”邱宇身旁,大声道:“邱贤弟,我们只知那小贼暗算帮主,尚不知他竟敢夺了本帮的至宝,今日我们联手,给他们一个惩戒,叫他们知道‘双龙帮’不是省油的灯!”
  “震天魂”邱宇点点头,道:“这是当然!”
  立即返身来斗郑元平。
  李士熊身手不凡,他直取仇千重,仇千重虽然鞭沉力猛,却被他一双空手逼得连连倒退。
  刁五娘吃定朱青,虽然右肩挨了一刀,但仍不甘示弱,又与朱青打了起来。
  “翻云剑”云天鹏什么都不顾,他眼中盯的是仇孟狄,所以他的利剑就对准仇孟狄而来。
  “回腾剑”胡辉龙今天尚未有所表现,此时,一柄长剑,把受了伤的铁头大师给逼住了,始终挣脱不了对方的攻势。只有廖鹤鸣一人没有对手,他一看师兄不是“无情手”的对手,赶忙上前助阵。
  如此十一人,就在这一阵白茫茫的雪地里,打起混战来了,只见人影晃处,四处奔窜,兵刃像流星一样舞得满天闪耀,眼花缭乱。
  兵刃挥舞着,闪闪似流光冷电,人影交错,形成一幕刀光剑影的战场。
  朱青不是刁五娘对手,施开轻功,疾向西北方向奔去,仇孟狄亦不顾“翻云剑”云天鹏的纠缠,转过身子向朱青追去。
  云天鹏愤怒异常,随后赶去,但只追出几步,斜刺里单刀砍到,原来是刁五娘的杰作。
  云天鹏醋劲大起,根本没有心思跟刁五娘斗,心中焦躁,连连险招,硬是把她逼退,提剑封门,急急又追向朱青二人。
  朱青奔出里许,体力不支,只好停了脚步,见仇孟狄随后追来,似嗔似怒,道:“你还敢追来?我正想杀你为爹爹报仇呢!”
  仇孟狄指天立誓,道:“妹子,岳父待我恩重如山,我再猪狗不如,也不可能杀他,那是有人栽赃给我,你一定得相信。”朱青本来不疑心他,如今听他亲口一说,更加无疑,柔声道:“我就是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所以才引你来这里,好说个明白。”
  仇孟狄心中一阵温暖,一跃而前,握住朱青的左手,道:“我们快联手对付那些奸贼,有话我们再说。”两人携手转身又奔回战场,却在途中遇上“翻云剑”云天鹏,见两人手牵手,顿时怒不可遏,喝道:“小子,你纳命来!”
  他圆睁双目,提剑照心便刺,仇孟狄只得举刀招架,两人斗了数回,雪地里脚步声杂沓,原来,众人也越打越过来了。
  刁五娘一见朱青,如风赶来,骂道:“死丫头,你别跑!”
  话声中反手就是一刀,朱青左手挡架,右手回了一剑。仇孟狄实不愿与云天鹏再纠缠下去,一面招架,口中仍大叫:“云兄,咱们该联手对外,先杀了这些贼子,有话好说。”“翻云剑”云天鹏气冲牛斗,厉声叱道:“你就是贼子,害死我恩师,谁跟你联手?我杀了你这小贼!”
  因为朱青,仇孟狄、云天鹏、刁五娘往这时跑过来,在那一边拚斗的,都有关心自己的人,唯恐有所闪失,郑元平、廖鹤鸣、仇千重、李士熊,邱宇、铁头大师也先后边打边移阵到这里。
  仇千重一听云天鹏骂自己的儿子,高声嚷道:“咱们父子与‘双龙帮’一向友好,今天你敢骂我小儿……”
  “嗖嗖嗖”向云天鹏疾挥了三鞭,云天鹏挡开二鞭,第三鞭险些避不过,身子向左一闪,铁鞭在右颊上贴面,只要再差一两寸,那就是穿头破脑之祸,可真要向鬼门关报到!
  他吓得面没血色,一张面孔苍白如纸,艰辛的吞了口唾液,正要说话,忽听“无情手”李士熊愤怒的叫道:“仇老头,你就会欺压小辈,有本事冲着李某吧!”
  “酸儒”仇千重已经打得精疲力尽,对李士熊又忌惮三分,但仍狠声道:“老子难道怕了你不成?”
  仇千重孤注一掷,铁鞭脱手,对准云天鹏胸口猛掷下去,这一掷劲力疾,相距又近,他想让李士熊手忙脚乱,抢救云天鹏时,自己再伺机下手,反正兵不厌诈,随便伤了谁都好。
  “多情手”李士熊正提住气,准备应战,见铁鞭脱手,他嘴角上含着嘲讽的冷笑,知道对方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了,谁知……
  他张口想叫,身躯业已移动,但眼看着却不是对着自己,都已经来不及了,心头一凉……
  蓦然——眼看“翻云剑”云天鹏将要残死在铁鞭之下,空中倏然“嗤”的一声急响,一枚暗器从远处飞来,就在铁鞭离云天鹏不到三寸的地方……
  “当”的一声,正好打在铁鞭上,把铁鞭荡开,斜斜的落入云天鹏身旁雪地之中。
  各人一惊之下,俱皆住了手,齐向暗器来路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年岁的年轻人,混身上下皆是白色的装扮,白的跟雪并无二致,如不留神,即不容易发现他是个人。
  如此一位英俊的翩翩白雪公子,一点也不像是习武的人,众人再转头,看看那个声响怪异的暗器,到底是什么东西铸成的。
  这个暗器从数十丈外飞来,竟分毫不差的将铁鞭打在一旁,众人一看,都是一震,原来适才所发现的暗器,只是一小片竹片,削得整整齐齐,磨得很光亮。
  用竹片做暗器,这在江湖上不但见所未见,闻亦未闻,发暗器者武功之高,实是深不可测,众人忐忑不安,不知此人是何来路。
  “无情手”李士熊一向自视颇高,内力修为也深,今见一小片竹片,从数十丈外弹来,竟能撞开一把八九斤重的铁鞭,那指力更是非同小可。
  他在惊愕之下,黄豆大的汗珠滴个不停。
  这位年轻人十分斯文的向众人环拱一礼,英俊的面孔上一直漾着笑意,缓步走来,众人竟然愣住了,一动也不动。
  年轻人清雅的笑道:“雪,原是洁白无邪的东西,各位在上面动刀动枪的,实为不雅。”
  众人将目光投向来人身上,在各人心中,皆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在胸腹间扩张。
  年轻人看看仇千重,后者老脸一热,宛如被敲了一记闷棍似的愣窒了一下,呐呐不能出言。
  年轻人再把眼光转停在“翻云剑”云天鹏脸上,静静的道:“这位朋友看来根基不错,可惜未能好好栽培,实是可惜。”
  云天鹏刹时脸色大变,他狠狠的盯着对方,心想:“你年纪不过跟我相当,凭什么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他生硬的道:“多谢指教,只是不知阁下道行如何?”
  这话含有了挑战的火药味,“双龙帮”在场的人,俱皆大惊,“震天魂”
  邱宇甚为不悦,这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多少斤量。
  邱宇立即还礼,恭谨的道:“朋友,小侄鲁莽,尚祈见谅!”
  年轻人的语声淡淡散散,若无其事的,安闲的道:“好说,请问各位,为了何事,在此地争斗?美景当前,何苦争吵。”
  众人互相望了眼,有的深沉不露,有的脸现怒容,这中间“翻云剑”云天鹏最为暴躁,他走上前,手指着仇孟狄大骂道:“这小混蛋,不但偷了本帮的镇帮宝剑,还害死我师父,咱们要为报师仇,要杀了这小子,夺回本帮所属宝剑。”
  说着,手中长剑虚劈一剑,剑刃振动,嗡嗡作响,两眼怒睁。
  年轻人似乎不把他的行为放在眼里,淡漠的扬扬眉梢,淡淡的道:“贵帮是……”
  云天鹏非常神气,傲然的道:“敝帮乃‘双龙帮’,是恩师朱固尊所创,现由在下执掌。”
  他以为一说出帮名及他师父的名讳,对方一定会很恭敬,谁知这年轻人表情仍无所变化,他心中甚为不满。
  朱青毫无察觉的颤抖了一下,面孔上含了无限的怅惆与失落,低低的道:“先父被杀,尚追查不到真凶,所以……”
  云天鹏不等她说完,已叫了起来,吼道:“什么真凶假凶?师父死在这小贼的匕首下,不是他还有谁?”
  仇孟狄本想忍住,但还是咽不这口气,冷笑一声,生硬的道:“因为岳父将青妹许配给我,所以你心中不服,妄加罪名,仇某可不傻。”
  两人一言不合,又要打将起来,年轻人眨眨眼,笑道:“两位兄台别吵了,可容在下做个和事佬,双方互让一步,不就没事了?”
  云天鹏哼了一声,冷板板的道:“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事,杀人偿命,血债血还,此乃江湖公理。”
  年轻人神色一沉,带着那么一点寒意,嘴角微微抿着,幽冷的道:“在狄某面前,你也配谈江湖公理?”
  众人听得“狄某”二字,都吓了一跳,“无情手”李士熊从一开始就怀疑眼前这位白衣青年,是最近三年崛起又消失的“降魔”狄洵。
  狄洵出身自江南官宦世家,听说曾得异人传授武艺,出师以后,在短短一年时间,在中原武林声威赫赫,爱打抱不平,武功诡异,令不少宵小鼠辈闻名丧胆,极得正义之士敬佩。
  他的出身教养不错,为人彬彬有礼,但是心性却极为高傲,由于他不畏恶势力,在江湖上树敌亦多,想杀他的人实不在少数。
  但是,在近一两年,他突然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他根本不在江湖上出现过一样,令人不禁疑心他是否已遭仇家杀害。
  原来,他是因父母相继病逝,顿时成了一个孤儿,心灰意冷,对世事不愿多问,所以退隐山林,他一向独往,故没有人知其行踪。
  想不到在这种冰天雪地里,他又突然出现,一身白衣仿佛天降仙人,不染尘埃。
  各人睁大眼睛,望着这位年轻人,心中都是好生诧异,暗道:“这么一位弱不禁风的少年,会是令绿林黑道闻名丧胆的‘降魔’狄洵?
  可是由他刚发暗器的功力看来,他身手的确非凡。“
  云天鹏满脸通红,叫道:“难道我恩师的仇就不报了吗?”
  那位叫狄洵的年轻人,眉宇轻轻一掀,两手背负在后,平淡的道:“即使你能报仇,那又如何?令师能再复活吗?不过……”
  他沉吟了一下,又道:“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依在下看来,这位朋友不像是大逆不道者。”
  仇孟狄唇角微微下垂,颔首道:“这原本就是有人栽赃给我,岳父叫我进房去,将一把短剑交给我,要我好生保管,我才离开不久,岳父就被杀,真的不是我。”
  “无情手”李士熊眼见狄洵如此本领,如不给他面子,今日决讨不了好,他是个久历江湖之人,当硬则硬,当柔则柔,况且宝剑业已夺回,要杀这小贼,来日方长,于是他和颜悦色地道:“既是狄朋友出面,在下等自当从命。”
  云天鹏甚是不服,叫道:“师叔,咱们怎能容这小贼逍遥法外,师父在天之灵,又如何能瞑目?”
  仇千重盛怒不止,骂道:“老夫与朱掌门数十年交情,两家又是至亲,我儿有什么理由害他?”
  云天鹏不屑的讥讽道:“为了那柄宝剑啊!”
  仇千重反讥道:“哼!一把小小宝剑有何价值?你未免太小视我仇家父子了吧!”
  廖鹤鸣一时大意,立即接上嘴道:“你知道什么?”
  郑元平大吃一惊,心道:“廖师弟也太口无遮拦了,如此大意,今日只怕无法得手,唉!功亏一篑。”
  狄洵听出廖鹤鸣话中有话,他却不再问,微微一笑,道:“在下深居寒山,难得今日这么多朋友会聚一起,不如到寒舍奉茶,彼此有什么误会也可摊开来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说罢,轻巧的拂了一下衣袖,就欲往前带路,根本不容众人异议。
  郑元平以前听过狄洵的名字,但并不放在心上,今日一见,果然英雄出少年,眼看目的不能达到,只好另图他计,却不愿与众人多磨菇,心想还是走的好,他向狄洵微一施礼,说道:“在下等另有要事,不便叨扰,他日有缘,定当专程拜访,失陪了。”
  手轻轻一挥,领着他带来的人,返身便走。
  “降魔”狄洵淡淡一笑,平淡的道:“如果在下没有猜错,阁下想必是‘天鹰帮’的朋友,郑元平吧!”
  郑元平等人立即停了脚步,颇为惊异,对方竟然认识他,而且如此无礼,直呼姓名,他瞪着那双如豆的小眼,宏声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正是!”
  说完,转身又走,对狄洵的傲慢态度,耿耿于怀,心中直嘀咕。
  “降魔”狄洵并不去阻挡他们,只是冷冷的望着他们离去,直到他们奔出一阵……
  突然——身形斗然间一晃,随后飘起,只见他飘逸的白衣,在雪地里飘动,片刻之间,众人尚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时,他竟轻轻的落在郑元平等人面前。
  他忽然笑了,他朝着郑元平道:“寒舍一直未有嘉宾降临,今日在下兴之所致,方才破例,各位如不赏脸,未免太伤和气了。”
  郑元平隐隐觉得,眼前此人显然没有存着“友善”的意味,冷冷的道:“朋友,人各有志,有行动自由,从来也没有人拦得住郑某。”
  狄洵澄澈的双目倏然一寒,他冷瑟的道:“卖狂可也得有点真本领才行!”
  不待郑元平答话,猝然出手,郑元平方见他的手一动,连眼都来不及瞬一下,右手腕已经被扣住了。
  郑元平自出师门以来,从未有过惨败经验,他只有一个想法:“这是一种什么邪门功夫?怎么快得到了这种地步,简直不可思议!”
  他感到半身酸麻,他咬着牙,情急之下,左手一掌迎面往狄洵击去。
  狄洵见他左掌击来,亦不躲不闪,借力打力,将他的右手一举,也不知怎么搞的,郑元平伸出一半的手,竟无力的垂下。
  狄洵如此轻易的制服了一位武林高手,但他面无喜色,闲闲淡淡道:“在下没有遇过请不动的人,郑朋友想必也无法例外。”
  众人一见郑元平的右手,如同被一副铁铐牢牢铐着,身不由主的被狄洵拉着走回,均感惊奇,廖鹤鸣等人亦不敢有所行动,只得跟着走回。
  只见狄洵拉着郑元平走到众人面前,然后松了手,笑道:“现在还有没有朋友不想到寒舍奉茶的?”
  郑元平双眼全红,心头一紧,却也莫可奈何,有他的榜样在前,即令有人心有疑惧,也不敢出言相拒,自讨没趣。
  狄洵潇洒的拍拍衣裳,一笑,道:“雪虽然美,黏在身上湿湿的,可就不怎么舒服了。”
  说罢,呵呵而笑,将适才所有不愉快的事,似乎全不放在心上。
  狄洵兀自走在前头,众人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敢心生二志。
  铁头大师及仇孟狄刁五娘皆受了伤,由廖鹤鸣及仇千重朱青分别扶持着,但见雪地里,偶而仍有殷红的血迹,延着东方而去。
  行了一里许,转过一个小山坡,地下的白雪积得更深,直没至膝,行走好生困难,但见狄洵在白雪上似乎是不点地般滑了下去。
  众人虽然都有武功,但亦感到不易跋涉,各自心中想道:
  “这位狄洵轻功为何如此了得?他的本领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狄洵似乎知道各人的心意,头也不回,仍是那种闲淡的声音,道:“熟能生巧,在下住在这里,日夜与雪为伍,走起来比各位顺畅些罢了。”
  “震天魂”邱宇暗自忖道:“这个狄洵从出现至今,第一次表现出他的谦虚,哼!真难得!”
  狄洵指着左侧一座耸立的山峰,道:“寒舍就在那座高山脚下,即刻就到。”
  众人一望山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那山峰奇高无比,宛如一根笔管,竖在群山之中,陡峭异常,气象雄伟,令人赞叹!
  狄洵脸上一直漾着笑意,好像游子返乡,兴奋异常,又转过两个山坡,进入一座大松林,那些松林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枝柯盘曲,树顶上压了数尺厚的白雪,树枝都走了样。
  林中的雪,较之外面少,所以较为好走,这座松林好长,走了约半个时辰,方始过完,一出松林,即到山峰脚下。
  只听一阵山风吹过,刮得松树枝叶相撞,有似秋潮夜至,众人浪迹江湖,都见过不少大阵大仗,但此刻立在这山峰之下,竟不自禁的忽感渺小,仰望山峰,更觉惊心动魄。
  又转过一个小弯,他们看到了一栋完全用松木和斑竹筑成的小小房舍,屋前屋后,种植着密密的小松树,虽在雪地里,仍显得生气盎然,越发增加了这栋小屋的清幽高逸。
  众人皆不敢出声,跟在狄洵后面,轻巧的来到了房舍之前。
  狄洵两只眸子清亮如水,转过身,开口道:“寒舍虽然简陋,但在冰天雪地的高山上,如此还差强人意吧!”
  一个娇柔舒美的声音,带点童音,自屋内软软的传了出来:“少爷,是你回来了吗?”
  狄洵眨眨眼,低低的道:“我还带回来一大群朋友呢!”
  竹门“呀”然启开,一条俏生生的身影带着一脸笑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位小女孩,年纪很小,约莫十一二岁,但是长得清丽可人,非常漂亮。
  女孩有些惊讶的“噫”了一声:“少爷,你上哪儿了,带回来这么多人?一个、二个……,一共十一个。”
  她竟指着众人一个个点下去,显得非常纯真可爱,天真无邪。
  狄洵笑笑,引着众人进入屋里,室内,斑竹桌椅衬着壁上的几张竹梅图,着去真是一尘不染,清幽脱俗至极。那小女孩转头对着里面喊道:“姐姐,快出来,少爷回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来哦!”众人都觉得尴尬,这小女孩竟把他们当成什么异类一样,呼朋引伴来参观。
  狄洵抿抿嘴,笑道:“客人来了,快奉茶呀!真是不懂礼貌!”
  “噗哧”一声轻笑响声,包含了不少兴奋欢愉,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狄洵,温柔的道:“看到这么多人,心里好高兴哦!”
  众人更是不悦,这小女孩实在过份天真,看到人多有什么好高兴的?
  小女孩活蹦乱跳的跑过去,才一会儿工夫,她又出来了,双手仍是空的,此时,清丽的脸儿有一抹苍白,神情不似先前活泼。
  玉琢似的小鼻微微一皱,大眼睛黯淡了下来,幽幽的道:“少爷,你哪里找来这么多人?怎么都带着兵刃?是怎么回事?”
  最后一句也是大家都想问的,这小女孩怎么才进去一下子,整个人迷糊了,刚才还兴高采烈,现在却一脸不耐烦。
  不过,这小女孩不管什么时候,什么表情,都非常漂亮好看,尤其,此时那双大眼睛是如此驯柔,如此甜蜜。狄洵默然微笑,对众人道:“小姑娘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可否请各位把手中兵刃先且放在门外,免得惹她讨厌。”
  语气中,对小女孩甚是宠爱,根本不像是主仆关系,倒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大家见小姑娘清新脱俗,自己手握凶器,都自惭形秽,虽然尚有戒心,但也无奈的纷纷把兵刃放在竹门外的屋檐下。
  他们像一群无灵魂的傀儡,任人摆布,狄洵叫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各人都感到窝囊,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放好兵刃,他们转身回到屋内,他们不约而同“啊”一声叫了出来。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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