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柳残阳 Liu Canya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41年)
龙头老大
  第一章 仇如火 剑拔弩张
  第二章 赌命斗 抛巾断魂
  第三章 气如山 血染黑沙
  第四章 强豪胆 宁同玉碎
  第五章 剑幻虹 洒儿女泪
  第六章 释窘情 雅士度量
  第七章 审罪孽 铁腕石心
  第八章 晓大义 成全鸳盟
  第九章 却敌计 气壮如山
  第十章 财源至 一举两便
  第十一章 月后河 截贪官船
  第十二章 刃映血 短兵相接
  第十三章 狠与煞 断魂落胆
  第十四章 江湖义 财命分明
  第十五章 仇凝死 根源细究
  第十六章 定奇谋 袖里乾坤
  第十七章 障眼法 神出鬼没
  第十八章 九仞山 功亏一篑
  第十九章 怨分明 主从难饶
  第二十章 按战营 断魂岭前
  第二十一章 说北刀 恩怨牵连
  第二十二章 欲邀盟 左右为难
  第二十三章 敌势长 难中叠险
  第二十四章 誓生死 临危受命
  第二十五章 鬼围场 羽士比肩
  第二十六章 道心明 同流不污
  第二十七章 刀剑会 搏命巾扬
  第二十八章 魔刃寒 仍是英雄
  第二十九章 战奏捷 英雄气短
  第三十章 患未绝 议制机先
  第三十一章 出奇谋 苦肉之计
  第三十二章 为月老 父女情深
  第三十三章 风雪夜 有凤求凰
  第三十四章 连双心 爱绾两结
  第三十五章 明鸳盟 风雪归客
  第三十六章 虎头牢 巧计得售
  第三十七章 玉人心 如海底针
  第三十八章 复将战 英雄儿女
  第三十九章 巾再扬 雪满弓刀
  第四十章 身诱敌 刃旋杖舞
  第四十一章 为旧情 宁当大难
  第四十二章 血烟漫 仇凝于死
  第四十三章 雄矣颓 壮士无颜
  第四十四章 大尊派 桥前胁命
  第四十五章 计就计 驭剑如龙
  第四十六章 幻影茫 白刃断仇
  第四十七章 离险地 笑释奇谋
  第四十八章 巧成书 终歼大患
  第四十九章 甘继苦 春溢傲节山
第一章 仇如火 剑拔弩张
  此刻——
  十步之外,马上的“一扇指天”古桂,棱棱有威的目光冷电也似的投注在紫千豪身上,雍容自如的,他启口道:
  “尊驾想是西陲霸主‘魔刃鬼剑’紫千豪了?”
  紫千豪踏前两步,微笑道:
  “不敢,正是在下。”
  古桂一双高挑的剑眉倏坚,他突然厉烈的道:
  “紫千豪,你懂得江湖礼数么?”
  神色不变,紫千豪依旧平静如恒:
  “古桂,尚请你赐告。”
  冷冷一笑,古桂道:
  “迢迢千里,我等赶来寻你了结一段公案,你就用这种鬼鬼祟祟的下三流手法邀约我等见面?”
  紫千豪笑了笑,道:
  “我认为,这是最合适的一种邀约方法;古桂,如果换了你,想你也不会鸣锣放炮,列队恭迎我紫千豪吧?”
  断叱一声,古桂怒道:
  “小子利口!”
  紫千豪冷凛的道:
  “古桂,你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高,在‘咸阳’一带,可能唯你独尊,可是你不可忘记,此乃西陲,乃我孤竹紫千豪称霸!”
  勃然大怒里,古桂又尽量压制火气,他冷冰冰的道:
  “果然传言不虚,紫千豪,你狂得很哪!”
  眉梢子一扬,紫千豪道:
  “古桂,你也不弱!”
  一声声冷笑,古桂道:
  “紫千豪,你茶毒西陲千万良民,横行霸道,倒施逆虐,端端罪行令人发指,又以阴毒循谋陷害‘南剑’关兄,令其伤身成残,你手段之阴狠,心性之龌龊,已是天怒人怨,使得武林沸腾,江湖共愤,如今我中土武林同道联合一致声讨于你,誓诛此害,以安民心,以慰死难!”
  后面,“双钹擒魂”房铁孤一闪而出,他双目突瞪如铃,鬓眉俱张,暴烈的。他大吼道:
  “古桂,冤枉你是‘咸阳’一霸,中土武林大豪了,却竟如此含血喷人,虚捏事实,你这全是断章取义,诬良为盗,简直令识者齿冷!古桂,我问你,紫千豪茶毒西陲,横行霸道,你可有证有据?他倒施逆虐,手段阴狠,你又可找出真凭实证?西陲千里,紫千豪一夫独霸,却仁民爱物,济困扶弱,有‘小仁公’之美誉,他待人诚厚,行事磊落,更蒙受西陲疆边武林同道一致赞扬;紫千豪为孤竹魁首,律人律己却异常严格,不扰良民,不危善吏,一心沉浊扬清,赈贫苦,救急难,保忠良,清危困,那一端不是受人称善?那一件不是备获推崇?古桂,比起他来,你还差得远!”
  气冲牛斗,五内生烟的“一扇指天”古桂还没有开始发作,两河首席高手的“银旗尊者”陆安已失声大叫:
  “房掌门,怎么是你?”
  “万流门”的掌门人“逸鹤”陈玄青也大出意外的道:
  “房兄,你又怎会到了这里?”
  那边,“白儒士”游小诗亦愕然道:
  “奇了……房兄,你没有搞错对象吧?”
  一直隐在紫千豪与房铁孤后面,背身垂首的“金煞手”熊无极也突然转了过来,大步踏出!
  于是——
  一阵抑止不住的惊呼低叫之声传自古桂那批人的口中。在他们惊惑迷惆的神色里,熊无极拱了拱手,道:
  “各位兄台,久违了。”
  像猛一下吞了把砂子到喉咙去,古桂窒息似的睁大了眼睛。他楞楞的盯着熊无极,好一阵子,才将心头的惊怒、怔仲、猜疑压制下来,呻吟似的怪叫:
  “你你你……熊无极,你疯了?你怎么跑到紫千豪那边去了?”
  “白儒土”游小诗也大大的吃了一惊,他强行镇定的道:
  “老熊,这是搞的什么名堂?你,你脑筋没有毛病吧?”
  熊无极硬生生咽了口唾液,他冷板板的道:
  “不要惊奇,各位,很简单一句话,这次的争端,我觉得错在你们,不在紫帮主,所以,我倒了边!”
  一片愤怒又惊异,厉烈又迷惘的叱叫喧嚷声响了起来,一双双利箭侧的人暴目光全投注在熊无极的身上,那些目光是痛恨的、奇怪的、怨毒的、惊惑的;一刹间,中原来人那过全混乱了。
  熊无极夷然不惧的挺立着,他镇定的道:
  “各为其是,你们不是,紫帮主是,只乃如此而已,大家朋友一场,我不愿和你们撕破脸皮,但是,希望你们也不要逼我太甚才好!”
  暴雕似的大吼一声,古桂额露青筋,双目血红的叫:
  “熊无极,你是要吃里扒外,出卖中原武林盟友了?”
  唇角痉挛了一下,熊无极冷冷的道:
  “这不叫‘出卖’,古桂,仅是‘选择’,我已做了明智的‘选择’!”
  “一扇指天”古桂气得连脸色都发了紫,他仰天狂笑,咬牙切齿的道:
  “好,好一个明智的选择,熊无极,你这叛徒、奸佞、弃义背信的小人,我们全瞎了眼,错看了你,早该知道你这反复无常的东西不能界以重任!”
  熊无极脸上毫无表情的道:
  “随便你怎么说吧,只要我自认不愧良心,不背真理,也就灵台澄净,不觉汗颜了……”
  这时,与熊无极私交最厚的“白儒士”游小诗忍不住拍马上前了几步,他又是焦急,又是惶惑的低叫:
  “老熊,你,你是吃错药了?怎么搞出这种场面来?你不要一时糊涂呀,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的胳臂弯子怎能朝外拗?”
  熊天极那双青虚虚的小眼深深凝注着他这位情同手足的老友,嗓子沙哑着,他道:
  “小诗,我一点也不糊涂,或是在再三思考之下做出决定的,紫帮主宅心仁厚,英明睿智,尤其是一位辨是非,识大体的难得雄主。小诗,他是可以信赖的,能以倚持的,小诗,你也过来吧,让我们哥俩还要和以前一样,永远连心连意,不可割舍!”
  “白儒士”游小诗那张端庄而儒雅的面容不由是一阵红一阵青,他在冷汗涔涔里,有些喘息的道:
  “老天爷,看在我俩多年交情的份上,老熊,你就不要使我难堪了,快过来,一切事情有我替你担待!”
  摇摇头,坚决的摇摇头,熊无极道:
  “小诗,我们相交三十余年来,像是亲骨肉,亲兄弟一样,你知道我脾性古怪,为人暴燥,因此活到这么大年岁并没有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除了你;只有你关切我,体谅我,使我在孤苦伶仃,浪迹天涯的怆凉岁月里还有一点温暖,一点寄托,我永不会舍弃你,难为你,但是,我却更不能昧着良心舍弃真理,抛扬仁义,小诗,紫帮主是真正崇仁尚义的一位年青霸才,他能容人,能用人,心胸磊落,度量宽大,我由衷的敬他服他,小诗,我只是选择了他作我理想的奋斗目标,而不是离弃你,小诗,我诚恳的希望你过来,让我哥俩重新站在一条阵线上,一条真正值得我们溅血舍命的阵线上!”
  “白儒士”游小诗目光征忡、迟疑,又痛苦的凝望着他的老友熊无极——这位由自己推荐始而加入此次行动的老友,而游小诗的心里是难过的,惊异而又迷惘的,他搓着手,面孔上的肌肉也在一下一下的抽搐……
  于是——
  一直没开过口的‘黑马金农”古少雄冷漠的启口了,他道:
  “熊无极,若是像你这一说,那些厚额事敌,卖友求荣的叛徒奸逆,全都算是有了明智的‘选择’了?全都能振振有词,推过倭实了,嗯!”
  熊无极看了古少雄一眼,语气不善的道:
  “你这话说得有欠思忖,古少雄,在我来说,除了游小诗与我是真正的朋友之外,你们各位与我关系泛泛,甚至有些素味生平,根本就三竿子捞不着边!换句话说,你们也就不见得是我的朋友,而紫千豪与我一见如故,推心置腹,他也不见得就会是我的敌人,既然如此了,我要帮那边只看我自己的抉择,这丝毫不愧对良心,而我也并未出卖你们,更没有厚颜事敌之辱,因为,敌友之分,全凭我怎么去判断了!”
  冷森森的一笑,古少雄道:
  “好一张巧言令色的利嘴,熊无极,‘金煞手’之名响撤天下,我却奇怪,你是凭什么混到的?”
  神色很厉,双目中煞气盈溢,熊无极暴烈的道:
  “你少用你那些讥讽词儿,古少雄,假如你不知道我是凭么混到今天的地位,嘿嘿,或者你等一下就会知道了!”
  俊美的脸庞上如罩寒霜,古少雄恶毒的道:
  “当然,熊无极,我姓古的少不得要领教一番你这叛逆贼子的那双金煞手!”
  双目暴睁又瞌,熊无极阴沉沉的道:
  “好得很,古少雄,我们有的是时间!”
  一恻,‘钟剑老尼”清尘师太忽然吟了一声,语音沙哑的开了金口:
  “各位施主,我们万里迢遥,远自中上赶来西陲,目的是做什么的?是为关施主复仇雪恨呢,抑是来表演唇枪舌剑的?贫尼认为,不论是谁对谁非,我们都可以用另一种方法解决,老是在这里唠叨不休,于事又有何补?”
  那边,“黑白金刚”里的胖和尚——白金刚,已高宣一声佛号,沉沉的道:
  “洒家同意清尘师太的说法!”
  他的话还刚刚说完,蹩了好久的关心玉独子关功伟已摧肝沥血般悲愤至极的狂叫起来:
  “各位叔叔伯伯,大师师太,重伤我父的仇人就在眼前,羞辱中原武林一脉的葱鹦也在眼前,列位尊长们,我们还等什么?还待什么?这魔鬼只明白暴力,只认得血腥,我们还不用他期冀的这些来诛除此害,更要挨到什么时侯啊!”
  一直沉默着的“中条山”怪杰“夺月连星”单如这时也开了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今日我们既然接受了‘侠义帖’应邀前来助拳,便须贯彻到底,无可犹豫,各位,该行动了!”
  “一扇指天”古桂阴恻恻的颔首,他道:
  “不错。该行动了……”
  这时——
  紫千豪用手中“四眩剑”拂开豹皮头巾,平静无比的道:
  “中原朋友们,各位且情稍安毋燥,在干戈之前,各位是否考虑过可用其他比较平和一点的方式来解决此怨?”
  -------------
第二章 赌命斗 抛巾断魂
  “一扇指天”古桂重重一哼,在冷酷中带着几分讥诮神情的道:
  “其他方式?紫千豪,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解决方式来,就好像你重伤了,‘南剑’关心玉也没有任何其他方式可以使他恢复原状一样,除了以关心玉所遭受的痛苦来报还那使他痛苦的人,我看,天下没有别的变通法子可以代替了!”
  一侧,“黑马金衣”古少雄恶毒的道;
  “不,古兄,还有法子。”
  惊异的看了古少雄一眼,古桂道:
  “古兄,你的意思?——”
  冷森森的一笑,古少雄邪异的道:
  “好!简单,假如紫千豪愿意将他的头颅割下让我们带回去,这场干戈便可避免,换句话说,也就改变了解决此怨的方式了!”
  古少雄言方出口,所有孤竹帮这边的人马全部骤而色变,群情愤激,一双双目光烈火也似的投注在古少雄的脸上!
  古桂大笑一声,连连颌首道:
  “对,对,这个法子却也好.紫千豪,你听到了?若是你自愿割下脑袋交我们带回中土,我们便手下留情,放过你的那干爪牙及同路人!”
  这种至极的侮辱与逾份的嚣张,就像一团团的烈火投掷在孤竹群豪的心里,把他们的脸,他们的心全烧红了,有些人更忍不住激动得籁籁抖额,捏指透拳,把眼珠子都要突出了目眶!
  “双钹擒魂”房铁孤蓦然狂吼一声,暴雷似的叱道:
  “好一群狂傲放荡的东西,你们以为你们是谁,是阎王座前的牛头马面么?可以任意勾魂索魄?呸!你们是做梦!”
  古桂神色一变,一变之后又转为和缓,他斜瞅着房铁孤,皮笑肉不势的,逼着嗓音道:
  “房铁孤,你乃是‘黑翼门’魁首,算起来和我们一样,亦属中土武林同脉,希望你弄清楚自己的立场身份,斟酌斟酌你该帮着那一边,我要特别提醒你,房铁孤,不要忘记你本身的基业在中土!”
  凄厉的长笑着,房铁孤叫道:
  “古桂,‘咸阳’霸主,你是在威胁我房某人么?你是在指点我得罪你们不起么?”
  狠狠的“呸”了一声,房铁孤大吼道:
  “中原广阔,各派各门自成一家,谁也管不着谁,谁也主宰不了谁,古桂,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我的知交,而地不分南北,只要交情到了就值得为他放命,如今我正是如此,不错,我的基业在中土,但我却宁愿不要你这种出身中土的朋友,如果你想藉此要胁我,好得很,今日一战若是你我幸而不死,‘黑翼门’上下随时等着你来挑衅!”
  古桂面色铁青,他恶狠狠道;
  “姓房的。你可不要后悔!”
  一仰头,房铁孤道:
  “当然不后悔!”
  此际——
  神情凝重,双目冷漠的紫千豪走上一步,他平静的道:
  “古桂,‘南剑’关心玉与我交手受伤,这是任何一个习武者都可能遇上的结果,我虽然伤了他,但我却向心无愧,因为,我一未以人多取胜,二未用诈术相欺,完全是凭着本身功夫以硬斗硬,他败了,只能怨他时运不济,如若易地而处,今天我就不会广邀帮手前来启衅!”
  古桂冷笑一声,道:
  “如此说来,紫千豪,假如你伤在关心玉手下,莫不成就会自认倒霉,不再雪辱了?”
  紫千豪淡淡的道:
  “不,我会雪仇复耻,但是,我只一个人去!”
  一声尖厉的怪叫突然响起,哦,原来是关心玉的独子关功伟,他双目尽赤,悲愤膺胸的振臂大呼:
  “紫千豪,你这千刀剐,万刀剁的凶手,杀胚,恶徒,你伤了我父,还在这里振振有词的妖言惑众,你你你,你就要遭报应,中土赶来的各位师伯师父们是不会受你蒙骗而饶过你的……”
  后面,“判官令”仇三绝再也忍耐不住了,他一闪而上,手指关功伟,冷厉狰恶的大喝;
  “下来,姓关的孽种,本座今天便教训教训你这个关家小狗,叫你知道不可胡说八道,混沌黑白!”
  关功伟狂叫着就待往下面扑,他前头,脸孔狭长而微透苍白的‘夺月追星”单仞伸手拦阻,边冷冷的道:
  “不准动,贤侄,这第一个出手的轮不上你!”
  同时,紫千豪也喝退了仇三绝,他目光巡扫过对方每个人的面孔,末了,又落在古桂脸上:
  “为了关心玉一个人的私想,而至劳师动众,甚至引起一场漫天血腥,我认为实在不值,设若关心玉有力找我再次决斗,我一定赴约。”
  “黑马金农”古少雄哼了一声打断了紫千豪的话,他怒道;
  “紫千豪你刁钻,你明明知道关心玉已经重伤成残,无力寻你报仇,你还故作此言搪塞人口了”
  两眼精芒电闪,紫千豪冷冷的道:
  “你听我把话说完,古少雄!”
  茫然的,他又道:
  “当然我明白关心玉已无力找我索仇,但是,为了避免伐伤人命过巨,我愿意接受任何一位他的至亲好友或支持他的人出来代他雪耻,与我决一死战!”
  平静的,他再道:
  “公平的决一死战,而不是白白的要我自己割下首级,我还不曾畏缩怯俱到这种地步!”
  紫千豪说完了话,中原来人那边一片沉寂,他们彼此交换着眼色,迅速的以目示意,好半晌没有人出声。
  搓了搓手,熊无极接口道:
  “不惜,这是一个最公平而仁慈的方祛,我相信你们那边也应该有很多人同意此项方式!”
  古桂猛然正视紫千豪,冷森的道:
  “你可是出自真心?”
  用力点点头,紫千豪道:
  “当强!”
  残酷的微笑浮上古桂唇角,他阴沉的道:
  “假如我方得胜,紫千豪,我们要携你首级回去!”
  淡淡一笑,紫千豪道:
  “可以,假如你们派出的那人赢了我,随你们如何处置我的尸体,而且,我保证我的手下及朋友不会干涉!”
  悲惶的,仇三绝叫:
  “大哥!”
  挥挥手,紫千豪道:
  “但是,古桂,设若你们派出的代表败了,你也保证其他的人不会一哄而上,且就此全体返回中土?”
  略一迟疑,古桂诡异的道:
  “当然!”
  退后一步,紫千豪低沉的道:
  “那么,这个方法你们是接受了?”
  双眼的光芒阴诡,古桂道:
  “我们接受!”
  一拂豹皮头巾,紫千豪道:
  “很好,那么请你们选派代表!”
  古桂哼了哼,回头叫道:
  “大家下马!”
  于是,在他们纷纷抛蹬落地中,紫千豪也走了回来,房铁孤、熊无极、仇三绝与他的四名执事手下连忙围上.仇三绝低促的道:
  “大哥,这些人全是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他们挂着侠义招牌,却净做些卑鄙龌龊之事,等会他们输了,一定是毁话背信群涌而上,还不如干脆就现在大家来一场混战!”
  紫千豪静静的道:
  “若是他们果真不守信言,那也就想不得我们要赶尽杀绝了——可是,三绝,并不敢讲,我就一定会赢呢……”
  熊无极吃吃一笑道;
  “在这等节骨眼上,紫帮主,你就不用再谦虚了,你是包管能胜的,否则,我也不会拍手赞成啦!”
  旁边,房铁孤却持重的道:
  “虽说少兄功力精湛卓绝,大家都有信心,但还是以小心谨慎为妙,万一轻敌之下有所失闪,那就大大的划不来了。”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
  “多谢房兄关怀,这一点,我不会疏忽的!”
  他又道:
  “不论在较斗中进展与结果如何,各位尚清在旁注意对方其他人物的动静,并予密切监视为要!”
  房铁孤道:
  “你放心,少兄,以外的事全不用你费神了,他们另外的人只要一有异功,我会马上制止!”
  扭动着双手粗大指骨,熊无极也道:
  “老子豁了命也会挡作他们的,紫帮主,你放手去干吧!”
  紫千豪又向仇三绝道:
  “三绝,注意应变!”
  仇三绝躬身道:
  “大哥释念,我自当舍命以赴。”
  沉思了一下,紫千豪徐徐的道:
  “假如,我只是说假如,我失手丧生的话,三绝,我的尸体可任由他们处置,而且,孤竹所属一律不得为难他们!”
  惊震得全身一哆佩,仇三绝连声音都带着便窒了。
  “大哥——我——我——”
  瞪了仇三绝一眼,紫千豪断然道:
  “就是如此,不要多说了!”
  一侧,房铁孤叹了口气,道:
  “唉,少兄,你太刚烈……”
  紫千豪苦笑着缓缓转过身去,而就在他转身的同时,中原来敌那边,已经摆出一个半圆之形,他们的坐骑也全赶到后面去了。
  在那半圆形的阵势里,吓,一个身材瘦长,形色冷峭的人物已徐步而出,这人竟然就是“中条山”的怪杰,“夺月追星”单仞!
  一征之下,熊无极急快的低声道:
  “紫帮主留神,大约对方推举单仞出战了,单仞此人赋性孤僻、冷酷、毫无仁怒之心,艺业精悍猛辣,手下无情,他最拿手的功夫是‘旋空血影子’与‘袖中梭’,另外他在他的独门兵刃‘月星锤’上造诣也异常惊人——”
  紫千豪一笑道:
  “谢了。”
  说着,他大步向前,在距离单仞七步之遥稳稳站定,单仞独自挺立在他同伴们布成的半圆阵势之前,左手执着一卷粗重的油布长囊。现在,他正睁着那双细长凌历的眼睛盯视紫千豪。
  安静的一笑,紫千豪道:
  “单仞,阁下出战么?”
  “夺月追星”单仞毫无表情的点点头,道:
  “不错。”
  他后面,古桂高声道:
  “单老弟是我们推出的代表,也就是替关心玉雪耻的代表,紫千豪,你接着了!
  抿抿唇,紫千豪镇定如恒的道:
  “多谢赐告,古桂。”
  他又向对面的单仞道:
  “单仞,请了。”
  冷冷一哼,单仞左手倏挥。“唰”的暴响,他左手所握的那卷油布长囊已被抛掷一边,精芒骤闪下,已现出一对长有三尺,一只顶端没着一枚月牙锋刃。一只顶端须一枚六角星形的怪异兵器来,而那月牙之锋利,六角铁星之尖锐,只要一看之下,便明白乃是一双可怕的杀人利器!
  是的,这是单仞的独门兵器——‘月星锤”!
  神色冷沉,目光炯亮,紫千豪用右手伸向颈项,一扯抖之下,一张紫红色的,上绣纯黑孤竹图的丝巾已兜风扬起,铁片一样斜升空中五尺,才又飘飘往下降落!
  紫红色的“搏命巾”出手了,它虽只是那么一张丝巾,然而,带给人的震骇、惊惧、恐怖,却不亚漫天血雨,魔鬼的诅咒,以及索魂使者的阴森狞笑……
  每一双眼睛受惊恐的随着那张宛如涂满了鲜血的“搏命巾”移动,在人们的感触中,那方丝巾宛如已把一天的光亮给染红了。
  强行压制住心头的惶乱与愤怒,“夺月追星”单仞冷冷的道:
  “很好,紫千豪,你是早就打定主意了。”
  平静的,紫千豪道:
  “不错,我们两人之中,原本也将有一个离开世间,而我们最初的心意既是如此,又何必掩隐,不如表明的好!”
  凝注着紫千家,单仞沉沉的道:
  “你真干脆——”
  “脆”字还留着一丝儿尾音,单仞的身影就那么一闪之下已来到了紫千豪头顶,他的“月星锤”也就在一片锐啸中暴挥而出!
  紫千豪不移不动,银光猝映,四眩剑已眩目夺魄的左右飞旋,在一连串急剧的金属撞击声中,单仞攻到的“月星锤”已但被震偏出去,这还不说,就在火星四溅中,紫千豪左手的灿银剑鞘已流星般暴指敌人心窝.
  叱喝一声,单仞腾空后跃,‘月星锤’交物封门,而这一回合便过去,双方的高手里,甚至有很多人连紫千豪什么时候拔出加剑都没看清!
  当然;大家或者没有看出紫千豪是什么时候拔的剑,但是,却看出在这第一次的接手中,单仞是吃亏了!
  就在单仞跃空封门的一刹,紫千豪已突然斜旋猝进,抖手之下,便是“轮回十八式”中的前六式!
  剑影如电,激射回穿,而寒芒纵横,刃光交舞,连空气都在呻吟,连那鸣鸣破空之声都在颤抖了。
  单仞飞掠飘闪,“月星锤”挥展如风,只见月牙与黑影交相映现明灭,一道道,一片片,一条条,一溜溜的光流在回转绕旋,竭力抵御着敌人那疾快如江河悬瀑般的凌厉剑势——
  不错,就在这瞬息之间,紫千豪已抢制先机,步步迫入,单仞如今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
  中原的那批武林人物,自古桂开始,全都禁不住骇然色变,“夺月追星”单仞的武功深度,乃是他们所异常了解的,在他们预测中,单仞便赢不了紫千豪,至少也能消耗他大部份的战力,可以将紫千豪牢牢制住——但是,目前却毫不是这回事,单仞非但牵制不住紫千豪,而且,竟然在一上手之下便吃人家压住,连喘口气的空隙都挪不出来了!
  全神贯注的盯着斗场,这时,房铁孤不觉哑然失笑,他悄声向靠着身边的熊无极低语道:
  “熊兄,看样子,我们是过份管紫少兄担忧了,那单仞一上来的架势还算吓人,但一抖露之下,晤,却差得远!”
  熊无极也嘻笑颜开的道:
  “娘的,‘夺月追星’名气是大,比起紫帮主来,却他娘差上了一大截,根本不算玩意……“
  低沉的,房铁孤道:
  “紫少兄表面平静,其实是动了真火了,我看,单仞这老小子,今天恐怕难逃此劫!”
  点点头,熊无极道:
  “我同意。”
  忧虑的朝对面看了一眼,房铁孤黑亮的脸庞上有些迟疑,他靠近了熊无极一点,悄声道:
  “熊兄,单仞一败,你判断中原来敌会毁掉诺言,一哄而上么?”
  毫不考虑的,熊无极道:
  “一定如此,可以说无庸置疑!”
  苦笑了一下,房铁孤道:
  “唉,这还大多算‘侠义道’的人物呢!”
  说着,他回头对仇三绝道:
  “仇堂主,要准备了,单仞一败阵,中原那批人恐怕就会马上冲过来展开一场大混战!”
  仇三绝愤恨的道:
  “早知道他们不是东西!”
  此刻——
  斗场中,紫千豪与单仞之战已经有了五十余招了,现在,单仞虽然处在下风,但若是依照眼前方式缠斗下去,他还可以继续支撑个一百、两百招不败,换句话说,他自然有能力在一两百招内保卫自己的安全。
  这种情势,紫千豪更是看得十分明白,而如今的情况,缠战不休对他并没有好处,敌方高手太多,能以速战速决,方是上上之策,当然,紫千豪也根本就不相信对方的什么保证,什么信言!
  突然间——
  紫千豪身形扑地,在敌人的“月星锤”掠背飞过的一刹,他的“四眩剑”已嗡然长吟急抖,仿佛一条银龙般骤然分散成千百条光流芒雨,而那漫空眩目的千百条光雨还在人们的瞳仁中映闪,就宛如来自虚无,“四眩剑”已来自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角度,神鬼莫测的暴刺单仞左助!
  这一招,乃是紫千豪最最精纯的剑术修为,“大魔刃”剑法中的第一招:“迢迢长龙”!
  单仞在目眩神迷之下,“月星锤”奋力绞扭挥击,呼轰劲风里,他的身形狂追猛移——
  “哧”声轻响,血光暴现,单仞虽然退得快,却也没有来得及完全躲过紫千豪这一手神鬼之技,他的左助已然被“四眩剑”割翻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子!
  尖厉的大叫着,单仞连连旋回腾挪,同时,在他旋身移步的转动中,双腕也急速抛抖——
  一条条冷电也似的闪光就像是极地的神火,那么隼利快速得不可言喻的连串飞射而来,几乎就在人们方始发现的一刹,它已到了他的眼前!
  紫千豪冷冷一呼,双足钉立如椿,“四眩剑”锐啸着闪弹翻飞,他出手之快,准头之稳,简直已达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只见光苗子乱迸,蛇电四抛,在急骤的“叮当?震响里,单仞的十六只三角尖头的锋利“袖中嗖”全已被碰击一空,连紫千豪的汗毛也没沾上一根!
  就在那十六只“袖中梭”完全落空的一刹,单仞已脱手将他的“月星锤”奋力掷来,紫千豪挥剑如山,“噹““噹“截落——他自己也被对方那全力抛掷之力,震退了两步。
  然而,紫千豪退出的第二步尚未及站好,单仞已目眦皆裂的暴扑上来,他隔着紫千豪尚有五尺,已猝然凌空侧滚,那侧滚之势又急又快,而在侧滚之中,血刃似的掌影已自四面八方成不规则势的倏现倏闪,飞斩暴旋!
  是的,这便是单仞的保命绝技“旋空血影手”了!
  那些闪飞斜旋的掌影飘舞得奇异而凌厉,神鬼莫测,突来突隐,完全不依照寻常的力造惯性与自然方式,它们像是在一闪间出现,又在一闪间失踪,委实难以防范!
  紫千豪估不到对方还有这么一记“杀手裥”,他在迅捷无匹的连连移挪下,猝然身形贴地,开始了一种幅度极小,却闪幌如电的游颤动作,他的身子闪幌得如此之快,以至看起来好像没有移动一样,但是,单仞劈出的掌影,却俱在紫千豪这种怪异的移幌中纷纷落空!
  不错,这正是紫千豪籍以护身的最佳功夫之一,用最小的挪移范围来躲避敌人急速攻击的防卫技艺——“微波术”!
  就在单仞这骤雨般的头一轮攻击刚过,紫千豪已大喝一声,“四眩剑”锋利的刃芒暴闪猝映,洒出漫天银光,而剑身颤抖着,每一颤抖,便有一圈圈的光孤飞旋迸激,晶莹而明亮的毫光交织着,而这种明亮却是血腥的,可怖的,“四眩剑”像是在斗然间幻成千百,从每一个孤光中欺然吞刺,怪异的却是,这千百剑影穿出千百光孤的景像,俱是同时涌起,却分自无数诡异的角度!
  寒光银辉眩花了人们的眼睛,尖锐凄厉的兵刃破空之声也混淆人们的听觉,当一切还都在缤纷闪动的时候,一条瘦削的身躯已猛向后撞,踉踉跄跄的退了六七步之后一下子坐倒地上!
  这人,是单仞!
  单仞原本苍白的面孔,如今更灰败得不带一丝儿血光了,他睁着那双迷茫而空洞的眼睛,黯淡而晦涩的注视着挺立面前十步的紫千豪,而单仞的面孔肌肉是扭曲的,嘴巴也痛苦得大张着,连嘘出的气,也都是那么沉浊又粗混了,他的身上,老天,竟有着七处可怕的伤口,从那些伤口中狂涌如泉的鲜血来看,可以使人明白,这些足已致命了。
  整个山谷中是一片死寂,就好像没有人在四周一样,这死寂维持了一会儿,由“一扇指天”古桂的嘶哑吼声划破了沉静——
  古桂闪电般跃到单仞身侧,他蹲下身来,扶着伤者气急败坏的道:
  “单老弟,单老弟,你还支撑得住么?”
  暗哑而又疲乏的一笑,单仞语声微弱的道;
  “古兄……我看我是不行了……”
  古桂面色透青,咬牙切齿的道:
  “可根啊——单老弟,我今天便是拼了一死,也要替你报此血仇!姓紫的,他太恶毒!”
  全身猛然痉挛了一下,单仞痛苦的道:
  “瓦罐虽离……井上破……古兄……江湖上……混久了……早晚……也……也会碰上这么一遭的……”
  “黑马金农”古少雄、“银旗尊者”陆安,“白儒士”游小诗等三个人全团团的围了上来.古少雄抢先叫着:
  “单兄,你,你觉得怎样?“
  双眼翻了翻,单仞吸着气:
  “我……我……我要去了……”
  陆安不由满面悲愤之色,他大吼道:
  “单兄,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我们的么?”
  四肢籁籁抖索,单仞的的双瞳光彩已在逐渐淡散,他的喉咙在“咕咙”的轻响着,两颊的肌肉紧紧绷撑,硬张开牙关,他哺哺的迸出了几个字:
  “血……债……血……偿!”
  就这四个字,单仞的脖子一歪,人已在古桂的怀中断了气,那一双眼,仍然突出目眶,怒睁不瞑!
  “黑马金衣”古少雄霍然站起,他激昂悲愤的死盯着站在那里的紫千豪,声如霹雳般吼道;
  “紫千豪,你看见了?这又是你的另一次罪行,另一次残暴的明证,你真是心狠手辣啊!”
  冷冷的凝望着对方,紫千豪淡漠的道:
  “我错了吗?“
  古少雄双目似欲喷出火焰般的厉叫道:
  “你还以为你这血腥的手段是对吗?”
  微微仰头,紫千豪深沉徐缓的道:
  “双方约定各举一人公平决斗,不论生死,而结果是我赢了,我赢得光明正大,于心无愧,古少雄,你之所以这样愤愤不平,恶形恶状,只是因为嫉恨我胜了此战而且,没有别的,是么?”
  后面,房铁孤大声应合道:
  “紫少兄说得对,姓古的,大家说好了单挑单的决斗,你们那边人栽了只能怨他学艺不精,怪不得谁!”
  踏上一步,熊无极也吼道;
  “中原来的朋友们,你们派出的人已经打败了,照方才的诺言来说,你们应该马上拍拍屁股走路,休想恼羞成怒,节外生枝!”
  徐徐将单仞的尸体摆平地下,古桂沉重的站起,他极狠恶毒的瞪着熊无极,冷森森的道:
  “就此回去?熊无极,你未免说得太简单了!”
  熊无极向未答话,紫千豪已接过来道:
  “本来就是这么简单,古桂,你们的决斗代表败了,你们使该遵守前约,归返中土,除非你们是要背信毁诺!”
  唇角抽搐了一下,古桂阴沉的道:
  “你说话最好留点神,紫千豪!”
  一挺胸,紫千豪生硬的道:
  “古桂,此乃真言!”
  “黑马金农”古少雄气恨的道:
  “紫千豪,你听见单仞单兄在临终之时告诉我们的话了?血——债——血——偿!
  紫千豪脸上沉凛未然,他道:
  “不要巧立名目,另生枝节,古少华,清楚的摆一句话过来,你们,是不是想弃信毁诺,名食其言?”
  古少雄嘴唇一动,旁边的“白儒士”游小诗已急忙凑近了一点,他为难的道:
  “古兄,我们虽然是满肚怨恨,一脸不甘,但是我们的确也有言在先,我看,这件事还得再斟酌……”
  眉梢子倏竖,古少雄不悦的道:
  “有什么可斟酌的?紫千豪先残关心玉在前,后杀单仞于后,我们受了‘侠义帖’重邀来到西陲为关心玉讨还公道,那段公道未曾讨还,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了一个单仞,游兄,难道说,我们就这么沾羞蒙辱的回到中土,不明不白的交差了事?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种坍台失颜的事,莫说我古少雄承担不了,就是游兄你,只怕也忍受不住吧?”
  游小诗神色一变,却竭力压制住心头怒火道:
  “话说得不错,但既是如此,我们原先使不该答允对方挑人决斗以了争端的这个提议,我们答允了,且又已分出胜负,却怎能当场毁诺反悔?古兄,这等的坍台先颜之事,我游小诗也同样承担不起!”
  勃然大怒,古少雄厉声道:
  “如此说来,游小诗,你也想吃里扒外,卖友顺敌了?”
  “白儒士”游小诗亦自气冲牛斗,挫牙嗔目:
  “姓古的,你体要含血喷火,不可一世;我只是教训你须要明白‘信‘之一字的真实涵意!”
  眼瞳的光辉突然变得冷硬,古少雄暴烈的道:
  “教训我!姓游的,你还差得远。”
  重重一停,游小诗愤怒的道:
  “古少雄,在别人眼里,你乃‘洛阳‘一霸,可以处高气扬,颐指意使,在我看来,你却算不上什么人物!”
  “噫”的斜站出来,古少雄发梢上坚的大吼道:
  “好,姓游的,我古少雄既是不算什么人物,今天就来领教一番你阁下的独步高学!”
  狂笑一声,游小诗大袖倏拂,脚下不丁不八的一站,冷漠的道:
  “情愿之至!”
  他们两人这一窝里反,古桂可就急了,他飞快的往双方当中一拦,寒着脸,大大不悦的道:
  “这是做什么?闹笑话给人家看么?强敌当前,我们正应同心协力,团结无间的共渡危机才是,怎的自己却起了内哄,也不怕令亲者痛,仇者快?真是荒唐之极!”
  “银旗尊者”陆安也走了过来,他匆忙拉开游小诗,边低声劝慰道:
  “平平火,游兄,这不是我们自己闹意气的时候,眼前的难题还摆着,怎堪自家不和?”
  这时——
  熊无极忽然大声叫道:
  “小诗,你看看,就凭这批人怎能和他们交心托命?你还不过来与我站在一起,非要等到他们卖了你,你才甘心么?”
  “一扇指天”古桂火辣辣的断叱一声,吼道:
  “熊无极,你休要在那里妖言惑众,挑拨离间!”
  青虚虚的双眼倏瞪,熊无极怒道:
  “放你的屁,我只是向游小诗指点迷津,挽其步出泥沼!”
  暴雷似的厉吼着,古桂手指熊无极道:
  “你过来,熊无极,我这就为武林伸公义,替江湖明忠奸,诛除你这叛徒妖孽!”
  胸脯一挺,熊无极大步前迈,他边狂笑道:
  “狗娘养的古桂,你当老子含糊你这老杀才!”
  伸臂拦阻了熊无极的去路,紫千豪冷冷瞅着古桂道:
  “古桂,此时此景,相信我们全不是为了漫骂吵闹而来的,事情要怎么个解决,你们是守信不守?总得说出一句话来,这样大呼大叫,乱嘈嘈的吵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结果!”
  转过身来,古少雄大叫道:
  “紫千豪,你想就此完事那是做梦,关心玉的残不能不报,单仞的血债亦不能不索!”
  寒森的盯着古少雄,紫千豪道:
  “你的意思是说,古少雄,你们是不遵守前诺了?”
  一横心,古少雄粗鲁的道:
  “什么前诺?与你这种狂夫凶徒还有什么信约可守?”
  冷森森的笑了,紫千豪道:
  “古少雄,可借你是怎么混到今日的名声了!”
  气愤膺胸的房铁孤踏前一步,大怒道:
  “好个不知人间羞耻为何物的混帐小子,就凭你这种耍赖使刁的卑鄙作风,古少雄,我与你讲话都觉得失颜!”
  一张俊脸刹时转为铁青,古少雄狠毒的道:
  “就是你这几句,房铁孤,我决不会放过你!”
  山挺岳立的往上一站,房铁孤威猛昂然的道:
  “好得很,姓古的小子,我就等着掂掂你的份量了!”
  在这一片紧张火暴的气氛里,紫千豪又面对着“一扇指天”古桂严肃的开了口:
  “古桂,方才古少雄讲的话你是听见了,他所说的你是否同意?这是否也代表了你或你们其他人的意思?”
  略一迟疑,古桂的脸色阴沉不定,好半晌,他才狠狠的道:
  “我们的意思正是那样!”
  凛烈的大笑,紫千豪道:
  “好一群中原‘侠义’人物!”
  就在紫千豪这片带着讽刺、愤怒、轻蔑的大笑声尚未歇上的一刹,“白儒士”游小诗已突然青筋暴浮于额的大叫:
  “我反对!”
  -------------
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柳残阳 Liu Canya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4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