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武侠>> 還珠樓主 Hai Zhulouzhu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02年1961年)
徵輪俠影
  作者:還珠樓主
  第一章 傖夫遇侉兵 人前丟醜 美少逢雅客 座上聯歡
  第二章 有志振門楣 佳兒任重 因嫌生間隙 惡婦使刁
  第三章 略施巧計 嫂氏竟低頭 大掉花槍 小郎亦蹙額
  第四章 長安就食 泣辭白發母 津沽探親 欣訂忘年交
  第五章 恭覲慈顔 侄兒拜伯父 無遺下體 野鶩作傢雞
  第六章 獻媚索頭錢 賤婦現世 遭騙輸巨款 墨吏倒黴
  第七章 允文允武 煙館混魚竜 亦捧亦吹 酒摟騁口舌
  第八章 當場還席 舉座齊掩鼻 背地駡人 一客獨驚心
  第九章 失勢避權門 權作西賓 乘機弄暗鬼 暗充偵探
  第一○章 無賴肆兇威 辱凌婦女 小人仗洋勢 戲弄長官
  第一一章 叩頭乞狗命 滿口鬍柴 俯首受酷刑 全身糜爛
  第一二章 報卻一時仇 廳長快心 受盡千般苦 囚徒拼命
  第一三章 倚寵進讒言 長舌可畏 伺機盡孝意 小心堪嘉
  第一四章 僕僕徵途 千裏見骨肉 茫茫塵海 廣廈集閑人
  第一五章 倚馬能工 書記何翩翩 談言微中 和尚亦卓卓
  第一六章 好行小惠 同事起糾紛 愛進讒言 一傢生間隙
  第一七章 目註美色 浪子動淫心 怒揮老拳 俠少發義憤
  第一八章 青梅竹馬 勝事憶當年 美酒佳餚 快聚在今日
  第一九章 鬢影釵光 聯歡同看竹 珠香玉笑 鬥韻各生妍
  第二○章 隔座送秋波 深情款款 對榻吐香霧 蜜意綿綿
  第二一章 將差就錯 喜結鴛鴦侶 由淺及深 暢談閨房情
  第二二章 衆美呈眼前 消我壯志 多金入囊底 助爾豪情
  第二三章 暗贈兼金 彼姝真仗義 遽悔前約 伯氏太無良
  第二四章 板輿就養 慈母喜平安 佳朕紛來 全書得歸結
第一章 傖夫遇侉兵 人前丟醜 美少逢雅客 座上聯歡
  去今廿年以前,約在五月初光景,一輛大火車頭吐着蓬蓬黑煙,拖着一列急行客車,正從浦口起由甫而北。就中一輛三等客車近門第三排椅上對坐着兩個行客。一個年已衰老,看去像個走背運的官場中人。另一個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貌相白皙,頗為英俊,身穿一身重孝,看去年輕,行路卻極在行,自從浦口上車便把茶房喚來,低聲說了兩句,茶房立即喜笑顔開,代他把行李安置停當,將一床呢毯鋪在座位上面。這一趟車客人不算很多,少年一人占了兩個座位。開車以後脫去長衣,取出茶葉,命茶房取來開水空壺,當面將茶泡好,回身取下暖瓶,灌滿開水,放在座下角落裏。由手提箱內取出一雙漆皮拖鞋和大半筒緑錫包香煙,兩本綫裝書,將脫下來的一件灰布長衫和腳底白帆布鞋依次包好放入箱內,推嚮座位底下。拖鞋放在面前,兩腳一擡,大半身靠在車壁上面,點燃一支紙煙,取書看了幾頁看不下去,手按書本搭嚮胸前,望着車頂出神,面有憂戚之色,紙煙自從點燃吸了一口便夾在手裏。
  老頭先到,自從少年落座,便不時留神看他動作。少年因是心中有事,衹落座時互相點了個頭,隨對書想心事,沒有交談。這時老頭見紙煙快要燒到少年指頭,忍不住喚道:“喂,香煙快燒手了!”少年聞言方始警覺,將殘煙擲嚮窗外,謝了關照,將茶倒了一杯相敬,重又拾起書似看似不着的翻了一會。車忽停住,少年往窗外一看,車已到了蚌埠,天氣正熱,車停以後上來許多乘客和好些白坐車的大兵,語言粗野,行動強橫,越顯得烏煙瘴氣,平添了好些煩熱。少年眼尖心靈,望見那些兵客都在亂擠亂駡搶座,情知自己不能安靜下去,正在想法應付,忽見靠自己這面車門擠進一個乘客,手提一隻半大皮箱,舊得皮都變了顔色,箱上橫七竪八重重疊疊貼着好幾十張棧條,地名多是徐州、蚌埠、南京等地,心中一喜,忙朝那人嚷道:“這裏還有一個座位,前邊就沒有了。”那乘客是個胖子,看着神情像是久在外跑的商人,聞言剛道得一個“謝”字,及見少年年輕,穿着一身灰布褲褂,連件長衣都沒有,把第二這“謝”字竟縮了回去,且不落座,先把那五顔六色、花花緑緑的皮箱橫着往少年座上一放,且不坐下,踮着腳尖,仍在滿處東張西望,少年斜對面第五車廂中坐着一對夫妻,另一孤身女客頗有幾分姿色,也和少年一樣占着兩個位子,可是上面放有好些零星物件。胖子一見,立現喜色,朝那女客奔去,故意把臉一板,打着河北官話說道:“這是誰個的東西?一個大姑娘不能占兩個座啦,趕快拿開,讓我好坐。”言還未了,猛聽一人倍聲侉氣的喝駡道:“你奶奶的,這是連長的太太,偏他奶奶一人占兩個!快滾你龜孫,俺爺爺毀你!”胖子忙回頭一看,原來那女的隔壁座上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幹城之士,嘴裏亂駡,已將腰間皮帶解下。胖子嚇得魂不附體,慌不迭喊:“老總爺,你老莫生氣,我真該死,不知道她是你老太太。”說時情急,話連了宗,又犯了侉兵的忌,大駡:“驢毯的龜孫,是你祖奶奶!
  俺爺爺他媽的非毀你不行!”說罷皮帶一掄追打過來。胖子剛喊得一聲“老總饒命”,那女的一口揚州土音,想是關顧同鄉,己將侉兵喝住。無如侉兵皮帶已自打下,吃女的伸手一拉一喝,胖子沒打中,一下掃在鄰座一個乘客臉上,疼得手捂住臉往後便躲,白挨冤枉打,竟不敢出言理論。侉兵連駡:“龜孫,不看他奶奶的分上,不把你奶奶的屎蛋砸出來纔怪!”怒氣衝衝回到原座,對於誤打旁人竟如並無其事。女的見那挨打的穿着一身黃土布衣服,臉已腫起老高,反倒好笑起來。
  胖子逃出兩步,見垮兵未追,又走出幾步,低聲自言自語道:“這位老大哥真愛吃醋,我要不為他是我老大哥、盟兄盟弟,到了徐州,非給他苦吃不可。”說時,已到少年座前。見箱子被少年橫過,就勢發作道:“你這小孩子真不懂事呀,本人不在,敢動我箱子什的!我箱子裏盡是價值連城的珍珠古董,要是沒上鎖,車上人多被扒兒手偷啦去,你賠得起嗎?”說罷,將箱往架上一擱,將腦後插着一把帶漆臭的油紙舊扇取下,唰的一聲打開,將長衣撩起,大腿一張,連扇不已。少年見他臉已嚇發了黃,滿頭大汗,偏要裝腔鬍說,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本心因見皮箱所貼棧條多是徐州地名,到站必下,俗商可憎,總比大兵強多,不想更糟,想起昔年先人之誡,裝沒聽見,車早開行,自在筒內取了一支煙點燃,靠窗外望,不去理他。
  胖子驚魂乍定,覺着越扇越熱,身更汗濕難過,正要解開胸前衣鈕,忽然發覺長衣未脫,重又趕緊脫下,也不打什麽招呼,徑往對面老頭座背上攤開。老頭本是獨坐,一邊放着當枕頭用的衣包,見胖子一件舊春綢衫汗濕污穢,正搭嚮衣包之上,衹把眉頭一皺,自將衣包取開,放嚮架上,沒有說話。胖子好似看此老少二人可欺,越發放肆。人胖汗多,所穿繭綢褲褂俱已濕透,沾在身上,胖子先解開鈕子狂扇一陣,後來索性赤背將上身脫去,隔着少年的腿伸嚮窗外一擰。車行本速,擠出來的臭汗順鳳一吹,雨點般往後飛灑。背陰一面車窗全開,胖子正把汗小褂抖開,想藉風力吹幹,猛聽後面侍聲暴喝:“奶奶的,俺說這大老太陽兒哪來雨呢,還是你這兔蛋幹的!”此時軍閥跋扈橫行,尤其長江以北這些傍兵蠻野兇橫,不可理喻,一言不合,張口“祖宗”“奶奶”亂駡,舉手便打,人民乘客無不畏之如虎。胖子更是驚弓之鳥,嚇得連忙縮退,慌不迭甩開便穿。本來還有幹處,經此一擰,全衣盡濕,繭綢性粘,綢子貼成一片,心再一慌,更難穿好,惟恐後座挎兵追來,有衣在手,不好抵賴,情急力猛,豁的一聲,臺肩下掙裂了一個大口,身上臭汗是越出越多,好容易費了不少事勉強套上。那侉兵人性較好,衹駡了兩聲,並未實行問罪。胖子還想再脫,因衣腋破一大洞,再穿更要費事,便任其緊貼身上,敞着前胸,一味狂扇不已。
  少年見那胖子生得濃眉毛,小鼻子,小眼睛,一張豬嘴又厚又大,一臉橫肉作豬肝色,身材不高,格外顯得癡肥臃腫,脫衣以後露出一身黑肉,胸前一叢黑毛直到臍下,腆着一個大肚子,連臍眼也露在外面,深得至少塞進一枚鴿蛋。那胖子的腰圍卻用一根窄細綫帶鬆鬆將褲子係住,白褲腰已變成黃色,反捲嚮外三四寸,盡是皺褶,腿腳、袖口全被捲起,汗毛又密又黑,形態醜惡自不必說,最難受是臭汗淋漓,一屁股占了全座三分之二,與自己貼肩挨坐,臭汗中還夾着從未聞到過的怪味,熏人欲嘔。胖子得尺進步,見人不說,明明外寬,偏往裏擠。少年有心發作,繼一想徐州不久便到,自己前途茫茫,不知要遇多少艱難險阻,怎這一點不能忍耐?後來實在熏得難受,衹得取出八寶平安散抹了些鼻孔裏,嚮老頭打個招呼托代照看,走嚮車門外迎風閑眺了一會,問知茶房前站便是徐州,回座一看,胖子已枕着自己小提箱仰面朝天呼呼睡去,口中白沫直往下流,毯子
第二章 有志振門楣 佳兒任重 因嫌生間隙 惡婦使刁
  正說之間,少年覺着一股蒜味刺鼻,有人挨坐,回看正是侉兵劉海山,衹得強笑讓開一些,劉海山已笑道:“俺瞅你二位怪好的,說兩句話就走,你們別討厭俺。”少年道:“四海之內皆是朋友,怎說這話?”劉海山看了老頭一眼,笑道:“俺們奶奶的人性不好,也難怪你們討厭,又是他奶奶跟人不一樣,俺有話要跟你二位表一表。俺不是壞人,胖子錢包是那姓王他奶奶的龜孫偷的,與俺無幹。他恨那胖子不得人心,順手撈他錢包,俺錢可沒要,也恨胖子欺負好人,和他一氣,誰知道哇會被胖子看出來啦,俺跟老王都不好看。正要跟他發歪,你二位竟出了手,天下哪有這好的人啦,鬧得我直燒盤,老兄弟還怕我挂不住,遞我一根煙捲兒,俺越想越不過意。
  “錢在俺手,早還出來啦。後來老王叫俺過去一說,真他奶奶的不是玩意,他奶奶心真狠,跟你二位還不怎的,因恨胖子差點沒給抖出來,就是車警不敢搜,他奶奶人算丟定啦。他和俺說非毀這胖龜孫不行,打算停一班車再走。車到徐州,他也下去,把你們給的四十塊大票硬給他弄來。俺勸他不聽,想打架吧,又傷同棚弟兄和氣,衹得罷咧。
  想起來,俺算上他奶奶的當啦,真悶得慌,怕老弟說俺跟他一夥鬧鬼,瞅俺也不是玩意,特意來表一表,你信俺的話嗎?”少年便隨口誇了他兩句。劉海山道:“你信服俺就好啦。俺叫劉海山,是個直性人,俺瞅你錯不了,老兄弟,你說姓周,叫啥呀?”少年便說名叫元蘇,劉海山又叫用鉛筆寫給他看,少年無法,衹得給了他張名片。劉海山笑道:
  “好啦,俺和你後會有期吧。”說罷,手持名片,邊看邊往前走。歸座之後,直到下車終未再來。
  少年笑對老頭道:“想不到那姓王的丘八如此狠毒貪心,這一個就強得多了。”老頭道:“這些東西有什好人。那一個目帶兇煞,怒看胖子,我給錢時,他忽嚮那女的咬耳朵,收拾行李,便已看出他不懷好意。胖子這類人死活無關,但也不願便宜兇人,為此臨時變計,花了一點小錢,叫車警將他領往前面守車,等過徐州,再在前車覓座。侉兵到了徐州尾隨下去,必然撲空。如若細心一點,看準胖子行蹤同在車上,一則他的行為車警和好些車中人俱已覺察,任他多麽強橫,衆目之下,那羞惡之心終還有一二分,不曾喪盡,即便趕往前車,胖子對他又是驚弓之鳥,已懷戒心,他也常出門,如何還會被他偷了去?侉兵果然粗心,心以為胖子必要下車,終可尋到,強奔過來,急慌慌搶着下去,偏又帶着婦人行李,諸須照顧,等搬運停當,找人不見,快車無多停留,車開纔想起胖子許在車上未下,再趕原車,已無及了。適在站臺上追車暴跳,便是為此。可笑他枉費心機,要等下班慢車,須到明早,那車三等乘客最多,十之七八是他同類,天熱擁擠,不多受好些活罪麽?”
  少年笑道:“他雖受罪,到底還白得了三十塊錢。我們受了他許多騷擾,未了老先生還白損失了四十元,纔更冤枉呢。可見什事還是能忍的好,我如涵養到底,也不致纍及老先生破此無妄之財了。”老頭笑道:“錢財小事,藉此趕走厭物,可以暢談,正是佳事。老弟臺涵養之功也衹到此而止,此與淮陰胯下不同,再如退讓,便沒丈夫氣了。
  衹沒料到老弟文質彬彬,明是世傢子弟,卻有這等身手,舉重若輕,文武兼資,真令人可敬呢。”少年自是謙謝。老頭隨命茶房搭鋪,茶房卻將二人行李並一起填滿當中空處,先取被褥鋪好,加上兩床毯子,老頭早由箱中取了一床極細的臺灣席子鋪在上面,各把鞋子脫去,並排靠坐,這一來果然舒適涼爽。
  老頭笑道:“本來這輛車專為接待長途行旅,是茶房的外快,短程乘客每被支吾到別車去,本來一上車便可將鋪打開。老弟不愛說話,我也是不大喜和外人交談,又見乘客不多,想到傍黑看準老弟是否良伴再定,如其彼此情意不投,便就這座各鋪各的也是一樣。及至看出老弟一點行藏,胖子已來惹厭了,早知如此,上車便聯合一起將床鋪好,也省這氣了。”少年笑道:“我雖隨侍先君宦遊江南諸省,北行尚是首次,衹聽人說大概,似是而非,纔緻鬧此笑話。”二人又談了一陣,這纔漸漸各談身世。
  那周元蘇本是湖北孝感縣的望族富傢。父名光甫,乃前清光緒戊子科舉人,以名孝廉服官江南諸省,品學兼優,性情慷慨,交遊遍於東南,從不把金錢放在眼下。乃兄益甫,是光緒癸酉拔貢,報捐浙江知縣,有循能之名,當時稱為浙省州縣中第一等人才,歷任繁劇,曾經三任烏程等肥缺,可是花起錢來比光甫還要豪縱。尤其益甫之子少章是個少年紈袴,聲色狗馬無一不好,尤其愛賭如命,麻將牌九動輒一輸萬金無吝色。因此兄弟二人做了許多年闊州縣,衹是外表堂皇;不但沒剩下錢,反把傢中田産變賣了來填補虧空。周氏簪纓世族,尤其益甫、光甫這一房,有好幾代俱是單傳,在本族中最稱富有,單是稻田就有好幾百頃,果園山地尚不在內。固然弟兄二人服官清廉,性喜揮霍,可是一多半都糟在這位大少爺的身上。益甫傢教本嚴,無如誤信枕邊之言,受了閨人挾持,每任都使大少爺當賬房,自身又不善於持籌握算,衹當是自己任內虧空,始終瞞在鼓裏。光甫弟兄情重,又敬長兄,明明知道又不肯說,終於傢業凋零一敗塗地,已無可輓救了。
  光甫先在江蘇任了好些差缺,都因廉介好交,每任多少都有虧空。光緒未年,程雪樓任江蘇巡撫,與光甫以前原是朋友,最佩服他人品學問,先聘在撫衙任了半年多文案,隨和藩司商量,委了一任奔牛鎮釐捐局長,彼時釐金陋規頗多,不必作弊,便有若幹好處。奔牛在丹陽縣境內,為全省水運要衝,與上海、大散關、瀏河號稱四大金剛,上峰專用以調劑屬吏,考成比較多好,也不能久於其位。光甫這次卸任,總算剩了點錢,回省稟見,重就撫幕。不久便值辛亥革命。
  本來革命黨人數不多,器械更是缺乏,按說極難成事,無如政治腐敗,當道昏庸,江南民智較為發達,受了革命黨人報紙宣傳,心早離叛,黨軍還沒有一個到達蘇城,早已謠言大作,一夕數驚。當謠言最盛這一天,共總衹有四個革命黨,年紀都在二三十歲之間,公然直入撫衙,要撫臺率領全省獨立,共舉義旗。程雪樓和四人見面之後,匆匆沒費多少唇舌便自成交,當時通電獨立,自任江蘇都督,響應民軍。四人見電發出,方始離去。內一西裝少年攜一小木箱,人多說是炸彈,因是和平解决,也未開視,來人曾說民軍已將壓境,可是好些天還沒見民軍影子,後來漸有黨人出入撫衙,又說因都督深明大義,無須用兵,現在大軍都打南京去了。民心不附,固是致命大傷,然亦有數存焉。
  光復以後,程雪樓不久辭職,隱居滬上。光甫閑了兩年,傢況日窘,仗着寫得一筆好字,名滿江南,每年衹得兩千元收入,手散好交,又喜收藏,仍不敷用。最後無法,考取了縣知事,仍在江蘇候補,兼着賣字生涯。總算江蘇省長齊耀琳頗念年誼,先委了些短差,最後委署六合縣知事,到任未滿一年,便病故在六合任上。
  元蓀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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