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陈青云 Chen Qingyu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8年)
幽灵门
  作者:陈青云
  在凄凉、悲壮的十五年漫长日子,他终于长大成人了……
  他练了一身绝技,但他师父是谁?父母是谁?他都不知道……
  他要下山找他的师父,寻他的父母。
  在险恶的江湖中,他终于了解到他父母的惨死,原来是他师父所害。为什么他师父杀了父母而不杀他?为什么有两个母亲认他为子?为什么“闪电人”“幽灵人”频频追杀他不放?这一连串的谜,一直围绕着他、伴随着他、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
  本书以王世烈之子,王文青下山寻师、找母为主线,叙述了一场武林百来年发生一场大浩劫,刀光剑影、生灵涂炭……
  以爱情为副线,描写了王文青与众多女子的初恋别离、恩恩怨怨、情意缠绵、感人肺腑的故事。
  第一章 生命哀歌
  第二章 龙虎干戈
  第三章 血海浪子
  第四章 提灯怪客
  第五章 辣手佳人
  第六章 善恶难辨
  第七章 太极真君
  第八章 龙凤双佩
  第九章 脚底秘字
  第十章 幽灵魔影
  第十一章 抚琴怪人
  第十二章 一语惊人
  第十三章 生死血战
  第十四章 剑会少林
  第十五章 神剑觅主
  第十六章 劫数难逃
  第十七章 千古恨
  第十八章 长恨芳魂
  第十九章 反心之丹
  第二十章 忠魂侠骨
第一章 生命哀歌
  雪,使这大地变成了一片银白的世界,使这荒山深壑之中,见不到飞禽走兽,在朦咙的月光照射下,这里像死亡之地!
  “鬼王崖”上的一座茅屋也被大雪封盖了,这时,从茅屋之中,传出一缕悠扬的琴声……
  那琴声哀泣、幽绝、凄伤无伦!
  ——这像一个伤心之人,弹出了他生命中的哀歌,也像要把心头的忧郁与悲伤,从琴声中发泄出来!
  朦胧的月光,穿过了茅屋的窗口,照在了一个少年英俊而又略带幽伤的脸庞上,他坐在窗前凝视着这一片雪地,手在播弄琴弦、弹出了那生命的哀歌!
  飘飞的雪片,像是为这极度悲伤的音调而哭泣……
  他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人迹不见的“鬼王崖”?
  琴声,终于停了下来,随着琴声的停止,四野骤呈死寂,他沉长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依旧疑视着屋前的银白雪地!
  他喃喃自语:“十五年了……这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
  是的,十五年是一个漫长的日子,而他却在凄凉中,在这里度过了悲怆的十五年,除了沉长的叹息之外,他一生之中,从未欢笑过!
  某些时候,他怀疑自己的存在——甚至他认为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是的,他活着的是一具躯壳,创伤的灵魂!
  好像,他与这世界完全隔离,人世之间,没有他追求或想要的东西,打从他懂事起,他便跟他师父住在一起,他还有什么追求的呢?
  他又沉长地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但他没有挪动脚步,痴痴地站立着,他的耳际,朦胧中飘过了一个声音:“……徒儿,如果我五年后的今天没有回来,你可以离开这里……撕开我留给你的这一封信……”
  现在已整整五年了,那位不知名的独臂师父,从未回来过。
  他担心过他师父的安危与生死,五年前,他带着沉郁的脸色与心情而去,五年的漫长日子,音信全无。
  他师父要他走,可是他应该去那里?那里又是他该去的地方?是的,除了他师父之外,他再也没有一个亲人。
  他从怀中,取出了他师父临行时交给他的那封信,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好像这封信里所写的一件悲惨的事!
  他撕开了信,但见信上写着:
  “世烈爱徒:当你看到此信,我可能已死亡,你可即刻下山,去乌龙山找‘追风堡’堡主‘追风锏’”
  俊美少年王世烈看完了信,茫然地站在那里,他分辨不出这封留信是什么?
  他师父会死?他内心在叫着:“不……不,他不会死,我……一生之中,只有这一个亲人,他不会死……我要找到他……”
  他的内心在叫喊着,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
  “追风堡”堡主是谁?为什么叫自己去找他?难道他师父是死在“追风锏”之手?
  王世烈想到这里,脸上倏现杀机,他拿起那柄铁琴,他要去找“追风锏”,当下向茅屋之外行去,屋外,雪依旧在飘飞着……
  他伫立雪地,回头望着那间茅屋,脸上的神情更加忧郁了,也更加惨然了。
  是的,他在离去之前,他不能不对这间所住十五年的茅屋,感到无比的眷恋与追忆!
  他终于咬了一咬钢牙,转身急奔而去,他的身影,在大雪飘飞中远去……消失了……
  主世烈离开了“鬼王崖”,下了王屋山之时,已是天亮时分了!
  就在他急奔之际,突然一声惨叫之声,从遥远的一座山峰上,传了下来,这一声惨叫,凄厉无比!
  王世烈闻声,心头一寒,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他常年住在荒山之内,几曾听过这般凄厉的惨叫之声?
  倏地,又是一声惨叫之声传来……紧接是一阵阴冷而又可怖的冷笑之声传来……
  王世烈似被这些声音骇住了,一时不由傻傻地站在那里……
  哇哇哇……一阵撕声惨叫之声,再度传入耳际,王世烈打了一个冷战,感到了一丝可怖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他一弹身,奔向那座峰头,射了上去。
  他飘身一跃,已出了数丈,从他这飘身之法上,可以看得出来,他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之人!
  就在他飘身之际,一条人影,急速如飞,朝峰下射落,几乎与王世烈撞个满怀。
  两个人同时闪开,王世烈抬眼一瞧,心头大震,但见三丈之外,站立了一个全身通黑的黑影。
  王世烈打了一个冷战!
  那黑影,身形一划,像幽灵一般,瞬已消失!王世烈不寒而栗地又打了一个冷战!
  他良久才弹身跃上了峰头,举目四颐,但见峰上有一片小小广场,峰岩之上,写着三个大字,“日月峰”
  峰上,建着一座小亭,书写三个金字“日月亭”,王世烈目光过处,脱口叫了起来!
  亭前,躺着六具尸体,每一个人年纪均在五旬开外,有僧、道、俗三种!
  每一个人的脸上,均显出了极为可怖的神情,似在死前遭遇到一件极为可怖之事!
  王世烈目睹此情,不由为之打了一个冷战,他几曾见过这种惨绝人寰之事?六个人横尸雪地。
  这些人是谁?是被何人所杀?其中原因决非寻常,原来那黑影就是杀这些人的凶手?
  王世烈想到这里,疑念丛生,在他第一次下山,便碰到这一件恐怖之事,的确是令他不寒而栗!
  久久,但见六个人中,有一个金衣老人痛苦地挪动了一个身子,王世烈心头一跳,他看清对方还活着……他一个箭步,欺到了那金衣老人身边,但见他口中鲜血不断溢出。
  王世烈心头一动,他右手一扣,封住了穴道,对方轻哼一声,静静地躺了下去。
  王世烈功运双掌,扣着对方的穴道上,推出了一股内家真元,不久,对方已悠悠醒了过来……
  金衣老人有力无力地睁了一下眼皮,看了王世烈一眼,启齿良久,但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王世烈急急问道:“你……们为什么……被……杀……”
  金衣老人吃力地问道:“小哥儿,你……是谁?”
  “在下叫王世烈……你……们是谁?……被……谁杀害?”
  “我们是剑……‘海六友?’……”说到这里,他喘了一口气,才又说道:“小哥儿……你愿……意……帮……我一件事?……”
  “你说吧!”
  “ 请你……到……我家里,告……诉……我……女儿……我……死了……”
  “愿意,你……是谁?住在那里?”
  “我……是‘雷电手’……住开封城外‘天雷庄’……你……一问便知道了……”
  “我一定为你办到!……”
  “雷电手”伸出了那无力的手,想做什么,而又力不从心,王世烈,急说道:“你要做什么?”
  “为……我……脱……去左脚……靴子……”
  王世烈一怔,他忙用力为他脱去了靴子,递到了对方的手里,道:“靴子在这里!”
  “雷电手”取过了靴子,倒了过来,只听“当”的一声,靴子中,掉下了一个东西来!
  王世烈举目一瞧,但见掉在地上的是一枚用金字做的金钱,他就想不出“雷电手”为什么会把这一枚金钱,放在靴子之中!
  “雷电手”吃力地说:“你……看到……那枚钱?”
  “是的!”
  “我们……均……为这金钱……而死……”
  王世烈打了一个冷战,道:“为……这枚金钱而死?……”
  “是的……你……好……好保存它……”
  王世烈急急问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们?——”
  “是……是三……”
  “三”什么他没有说出,头一摆,脚一蹬便魂归九泉。
  王世烈嘶声叫道:“三什么?”
  可是“雷电手”死了他再也不会回答了?
  “三”代表什么?
  三个人?或者三个门派?或者“三……”是一个人的外号?
  王世烈拾起了那枚金钱,站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在了金钱上,这枚金钱约一寸方圆,打造得十分精巧,一面打造着一个人像,另一面写着一个字:“皇”。
  王世烈自然想不出这“皇”字代表什么,当下将那枚金钱,纳入怀中,望了“雷电手”及另五具尸首,他终于弹身下了“日月峰”!
  王世烈甫自下了山峰,倏见一条人影,向峰上奔来,瞬眼之间,已到了王世烈的身前。
  来人,是一个头带斗笠,手握钓杆的老者,对方看了王世烈一眼,弹身向“日月峰”上奔去!
  王世烈怔了一怔,他也弹身飞奔而去。
  王世烈奔了一阵,才把脚步停了下来,他茫然自问:“我先去‘雷庄’?或是先去‘追风堡’?还是先去追风堡查探师父下落要紧!”
  心念打妥;他弹身向乌龙山奔来!
  他明白他师父去找“追风堡”堡主,其中当非无因,难道“追风堡”堡主真的是杀害他师父之人?其中为了什么?自然,他师父是生是死,跟他这信中所谈的“追风堡”堡主是有极大的关系!
  这日,王世烈已到了乌龙山,但见三三两两的武林人物,涌入了“追风堡”,这情形令王世烈大感不解!
  倏然……
  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喂!……阁下慢走!”
  王世烈闻声,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目光一扫,但觉眼睛为之一亮,一个身着绿衣的妙龄少女,站在了他的背后!
  王世烈略为一怔,对方盈盈一笑,道:“阁下背上背铁琴,想来必是一个风雅之士?”
  王世烈惋然一笑,道:“过奖了,在下只是爱好而已。”
  “你是为参加‘追风堡’开堡二十周年纪念大典而来?”
  王世烈一听才知道今天是“追风堡”开堡二十年纪念大典,由这些参加之人看来,这“追风堡”在江湖上必定有相当大的份量。
  当下他点了一点头!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又道:“不知阁下是那一个门派?”
  “不知道!”
  “为什么?”
  “不知姑娘问这些事干什么?”
  “哦……没有没有……我只是好奇而已!”
  王世烈笑了笑,问道:“在下有事请问姑娘……”
  “什么事?”
  “不知道‘追风堡’堡主为人如何?”
  绿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不知道?”
  “否则我还会问你么?”
  “要我告诉你可以,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绿衣少女微微一笑,道:“当你有空之时,给我弹一曲!”
  王世烈淡淡一笑,道:“姑娘认为我一定会弹琴么?”
  绿衣少女一愕,道:“什么?你不会弹琴?”
  “我并没向你说不会,但你怎么知道我会弹琴?”
  “你刚才不是说爱好么?”
  “不错!”
  “那么,你自然会弹罗!”
  王世烈笑了笑,当下说道:“如不弃嫌,我当为你弹一曲就是了。”
  绿衣少女笑了笑,道:“那么,告诉你吧,‘追风堡’徐堡主是一个慈祥老人,受各方尊敬,他以手中双锏,打遍大江南北,未逢敌手,排难解纷,为武林造福,所以受当今武林敬重!”
  王世烈皱了眉头,这时,他与绿衣少女已到堡前的大门之外,但见门前站立着一个劲装老人,含笑拱手道:“二位是为参加本堡……”
  绿衣少女接道:“不错,我们是参加大典而来!”
  “请问姑娘……”
  “我叫蓝淑玲!”
  “‘天南剑客’是令尊?”
  “正是!”
  劲装老人的目光,落在了王世烈的脸上,道:“阁下是……”
  “在下叫王世烈!”
  “不知所属何人门下?”
  “这……”一时,他不由怔住了!
  蓝淑玲忙道:“他是我表哥!”
  那劲装老人一怔,随即哦了一声,忙道:“那么二位请进!”
  蓝淑玲望了王世烈一眼,当先走了进去,王世烈下意识地挪动了脚步,跟着她走了进去。
  他向蓝淑玲道:“多谢姑娘解在下一难,王世烈在此谢过!”
  蓝淑玲掩口笑道:“何必学这穷酸像,如过意不去,以后多为我弹一曲就是了!”
  王世烈讪讪一笑,道:“如姑娘不嫌弃粗音难闻?在下当为姑娘多弹一曲!”
  “好极了,阁下会武功?”
  “在下略懂一点皮毛!”
  蓝淑玲似想到了什么,黛眉略为一颦,问道:“你刚才问‘追风堡’堡主人如何干什么?”
  “在下只是信口问问而已,姑娘请走吧!”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岂可同行,蓝姑娘先请!”
  蓝淑玲的粉腮,涌起一层依依之情,心里却暗骂一声:“穷酸相,书呆子……”
  她终于瞪了王世烈一眼,掉头疾走而去!
  王世烈似有所感触,不期然地又叹了一口气,他似在冀求什么?而又想到了什么……
  看去,他像一个文雅的书生,实际上,他是一个孤独的人,他不需要什么,也不曾追求过什么!
  当年的寂寞,养成了他孤独的个性!
  他移动脚步,向大堡之门,走了过去,堡前,站立着两个劲装大汉……当道之人向王世烈问道:“请阁下通报姓名,以便接待!”
  “在下王世烈!”
  “阁下请随我来!”
  王世烈跟着劲装大汉,向堡内走了进去,他在思讨如何向“追风堡”堡主询及他师父之事……
  他终于决定先见了“追风堡”堡主之后,再作打算。
  倏然,他被一阵阵叫声惊醒过来:“王少侠!”
  王世烈抬眼一瞧,但见大厅之中,一片人潮,所有之人的目光,均投在了他的脸上。
  大厅当中,坐着一个银发老人,他的背后,紧站着四个黑衣人,那白发老人站起来向王世烈稽首一礼,道:“王少侠远来,恕徐某不克分身相迎,请勿怪!”
  “在下恭祝徐堡主玉体康泰,堡运昌隆!”
  “谢谢,请坐!”
  王世烈颔了一颔首,在厅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在思索如何追问师父的下落!
  在王世烈转身之际,“追风锏”徐作义的目光触及王世烈背上铁琴时,脸色大变,差一点脱口叫了起来。
  但他终是一个极为沉着之人,脸上的惊骇神情一闪而逝,王世烈所能看到的,又是那慈祥的笑容。
  “追风堡”堡主的神情,被不少武林人发觉到,只是没有一个人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这当儿一声朗喝之声传来:“五湖钓客”到!
  “五湖钓客”四个字出唇,所有之人脸色齐为之一变,因为此人名头太大,行踪诡异,江湖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如今会在此出现,的确大大出人意外!
  王世烈举目望去,心头一震,但见这“五湖钓客”,竟是他在日月峰下,所见那个头戴斗笠,手握钓杆的老者!
  他的背后,紧跟着一个脸带凄色的锦衣少女!
  “五湖钓客”向厅内走了过来,“追风堡”堡主迅速地站了起来,施身一礼恭敬地说道:“晚辈不知前辈驾到,有失迎雅,尚祈恕罪!”
  “五湖钓客”忙道:“唐突造访,徐堡主尚勿见怪,并祝堡运昌达!”
  “前辈请坐!”
  “五湖钓客”的目光,骤然落在了王世烈的脸上,那两道冰冷的目光,射出了慑人的光芒!锦衣少女凄声问道:“老前辈,他在那里?”
  “五湖钓客”没有答腔,而“追风堡”堡主徐作义倒先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是谁?”
  “五湖钓客”道:“她是‘雷电手’的女儿江萍!”
  王世烈闻声,脸色一变,想不到那死去的“雷电手”要他找的女儿就是她?
  乍闻“追风堡”堡主说道:“原来是江姑娘,不知令尊是否会到?”
  “五湖钓客”冷冷道:“他可能永远不会到了!”
  “为什么?”
  “五湖钓客”的目光,又落在了王世烈的脸上,但见他茫然,而又吃惊地坐在那里。“追风堡”堡主是何等之人,怎么会看不出“五湖钓客”的神情;当下忙道:“前辈到此,谅必有事?”
  “不错!”
  “尚请明言。”
  “我为‘剑海六友’之死而来!”
  “什么?”
  ——大厅之中所有的武林高手,全部叫了起来——包括“追风堡”堡主在内,这的确是一件令人震惊之事,“剑海六友”名震天下,为当今武林六大高人,会突然死亡,这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难怪所有之人都脱口叫了起来:“追风堡”堡主脸色乍变,栗声道:“你……说‘剑海六友’死……死了?”
  “不错!”
  “怎么死的?”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这就要问一个人了!”
  “谁?”江萍急切而又凄伤地说道:“老前辈,他到底在那里?”
  “追风堡”堡主急急问道:“什么人?”
  “杀我父亲仇人!”
  “他在本堡之内?”
  “大概是……”
  王世烈闻言,心里暗暗吃惊,只是他从小养成了那孤僻的个性,喜怒哀乐,很不容易表现出来!
  他依旧站在那里,似在思考着一件极为重大之事
  “五湖钓客”突然幌身,向王世烈欺了过来,而王世烈依然一无表情地坐在那里!
  场面情势,骤现杀机,所有之人的目光,均落在了“五湖钓客”的身上。
  “五湖钓客”走到了王世烈的面前,淡淡一笑,道:“阁下请了!”
  王世烈抬头望了“五湖钓客”一眼,他的神情依旧十分惨淡的,没有人能猜测他心目中到底在想什么!
  他深深地问一句:“什么事?”
  “你还认得老夫?”王世烈颔了一颔道!
  江萍一个箭步,欺了过来,厉声道:“老前辈,就是他么?”
  “五湖钓客”一时没有答腔,他白眉略为一皱,而王世烈却下意识站了起来?
  “五湖钓客”的目光,落在了王世烈背上铁琴时,脸色亦为之一变,惊骇之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忙问道:“阁下是否可以将你这一柄铁琴借给老夫一瞧?”
  “干什么?”
  “老夫只是好奇。”
  王世烈没有答腔,他解下了背上铁琴,递给了“五湖钓客”,“五湖钓客”目光一扫,脱口而叫:“是‘鬼琴’……”
  “什么?”
  ——厅堂之中半数之人,又为之脱口而叫。
  王世烈也为之心头一寒,他错愕地注视着“五湖钓客”,“五湖钓客”缓和了一下脸上神情,问道:“阁下是‘鬼琴书生’的传人?”
  “鬼琴书生”四个字对于王世烈是极为陌生的,他愕然地摇了摇头。
  “五湖钓客”脱口道:“不是?”
  “不知道!”
  “师父是不是‘鬼琴书生’你会不知道?”
  王世烈怆然地颔了一颔首。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鬼琴’之名,震撼武林,想不到二十年后,又会在这里出现,阁下真是够狠的……”
  王世烈冷冷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萍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阁下到过日月峰?”
  “不错!”
  “那么,你为了六枚‘死亡钱’杀了‘剑海六友’?”
  王世烈突然冷冷笑了起来,现在他终于明白“五湖钓客”与江萍之来势凶凶,是认为他杀了“剑海六友”!
  王世烈淡淡一笑,道:“姑娘错了,我并没有杀死‘剑海六友’,倒是在事后,我到了日月峰,也见了垂死的令尊,他要我告诉你他死了……”
  “胡说!”
  “在下什么地方胡说?”
  “你杀了他们,不敢承认?”
  王世烈依旧没有动怒,淡淡说道:“我根本没有杀他们……”
  “你撒懒,谁相信你的鬼话?”
  江萍怒喝之下,断喝声中,一掌向王世烈拍了过来。
  两人的距离甚近,加之江萍怒极出手,其势如电,而王世烈竟似一无所睹,木然站立不动!
  倏然,绿衣人影一闪,江萍劈向王世烈的掌力,突被迫了回来,人也拿桩不住,下意识退了三四步。
  绿衣少女蓝淑玲已站在了面前。
  江萍粉腮大变,喝道:“你是谁?找死么?”
  蓝淑玲脸色微变,冷冷道:“我是谁你不用管,只是有一事我要问你,你们指他杀了‘剑海六友’,是不是亲眼目睹?”
  这一句话问得江萍一怔,随即冷冷说道:“‘五湖钓客’老前辈看见!”
  蓝淑玲转脸向“五湖钓客”问道:“你看见了?”
  “没有……”
  “既然没有,你凭什么指他是杀人凶手?”
  这一句话反问得两人一怔,而王世烈却厌恶地看了他们一眼,也好像对于这一件事,他根本不放在眼下。
  他冷冷说道:“把琴还给我!”
  “五湖钓客”下意识把铁琴递了过去,对于这个忧郁而又孤独的少年,他不由感到一阵心寒。
  “迫风堡”堡主突然问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五湖钓客”冷冷说道:“你知道‘死亡钱’?”
  “晚辈曾有所闻!”
  “‘死亡钱’传言为武林一部奇书藏所,到底是否真实,这只是传说中的事,自未可深信,但这六枚用金子打造的金钱,二十年来,即为江湖人物争夺之物!
  三年前,六枚金钱,竟由‘剑海六友’所得,‘剑海六友’为了明白这六枚金钱到底有何惊人之处,约定在二月初二在日月峰聚首……”
  “追风堡”堡主接道:“于是,他们被人所杀?”
  “不错,而且那六枚‘死亡钱’,也全不见了!”
  “那么,前辈看到了这位阁下在日月峰上?”
  “不,我要上日月峰之时,却碰见了这位阁下,从日月峰下来……”
  王世烈冷冷道:“那么,你断定‘剑海六友’是我杀的?”
  “虽不敢断定,但阁下难逃杀人之嫌!”他语锋略为一顿,又冷冷道:“我有办法证明‘剑海六友’是不是由阁下所杀。”
  “什么办法?”
  “试试阁下武功!”
  王世烈冷冷笑了起来,道:“在下想再声明一遍,‘剑海六友’并非在下所杀,倒是‘雷电手’在死前,交给我一枚‘死亡钱’!”
  “五湖钓客”脸色一变,道:“在那里?”
  “在我身上。”
  “拿来!”
  “凭什么?”
  “这是‘雷电手’之物!”
  “但他已赠送给我!”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阁下果不愧是‘鬼琴书生’的传人,与令师一模一样。”
  他语锋一停,接着又道:“现在我要证明‘剑海六友’是不是阁下所杀!”
  “你真非迫我动手不可?”
  “对了!”
  王世烈似为“五湖钓客”这些话所气恼,当下脸色微微一变,缓缓向堂中走了过来。
  他的武功到底如何,他从不知道,对于武功一途,他从不感兴趣,是的,他不喜仇杀,如非他师父迫着他学,他可能不会学武功!
  他的脸上,除了冷漠与忧郁之外,再也找不出有一丝表情来,在他欺身之际,厅中之人全让了开去!
  场面情势,紧张而又令人窒气。
  “五湖钓客”也走了过去,两人在距离五尺之处,小了下来,王世烈目光一扫,冷冷一笑,道:“五湖钓客,我不愿意看血溅五步,不管死的是你或我,不过,我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如你能听我一曲‘死亡曲’,再动手不迟!”
  “五湖钓客”脸色猝变,于启瑞之有“鬼琴书生”之誉,是因他以琴音杀人无数,他是否能听完一曲,这倒是一件不敢预料之事。
  再说如果王世烈弹出了“死亡曲”,厅中百位武林高手可能要半数以上死在琴音之下。
  想到这里,他打了一个冷战,道:“这大可不必,我只是要试试阁下武功!”
  王世烈喝道:“非动手不可?”
  “不错!”
  王世烈一咬钢牙,冷冷说道:“那么,出手吧!”
  “五湖钓客”冷冷喝道:“你接招了!”
  一语甫落,丈长的钓杆一挥,凌厉的一招,以“横扫千军”之势,扫向了王世烈!
  这一招看去平淡无奇,实则暗藏无穷变化,王世烈铁琴一弹,向“五湖钓客”的钓杆封去。
  人影疾转,“五湖钓客”的身子,骤然退了十来步,但他脸色一白,悚然而立。
  所有之人均为之一愕,没有人看清两人到底胜负属谁。
  但“五湖钓客”心里明白,三招之内,他已败在了王世烈之手,如非对方手下留情,他不死即伤了。
  王世烈冷冷问道:“现在,你是不是已证明‘剑海六友’是否为我所杀?”
  “五湖钓客”突狂声大笑,道:“我已经证明了……”
  “证明怎么样?”
  “证明人是死于阁下之手!”
  “什么?”
  ——所有之人,又为之脱口而叫,王世烈冷冷一声大喝:“你……说什么?”
  “我可以证明人是由阁下所杀,而‘鬼琴书生’正是阁下师父……”
  “你胡说?”王世烈咆哮着。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阁下不必撒懒,阁下出手三招,用了当今江湖六大门派的少林‘伏魔掌’,武当‘太乙剑式’,峨嵋‘金钢掌’,而‘剑海六友’正是死于六种掌法之下!”
  王世烈闻言,为之在骇!
  他师父之传他武功,从未告诉他武功的招式与名称,想不到现在他竟被误指杀人凶手!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会这六大门派掌法之人,除了‘鬼琴书生’之外,不作第二人想,数十年前,六大门派失窃了六部经典?盗书之人,正是‘鬼琴书生’”
  王世烈悚然地站在当场,这简直是一件太过令他震惊之事,如此情属实,这后果岂堪设想?
  他脸色一变,冷冷道:“我师父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发誓‘剑海六友’并非死于在下之手……”
  王世烈话犹未落,江萍突然厉声一喝:“恶魔,还我父亲命来!”
  她疯狂向王世烈扑了过来,出手一掌当胸扫向了王世烈。“住手!”
  但江萍此时犹似疯狂一般,王世烈喝止之声,她似一无所闻,出手如电,一连攻出三掌。
  王世烈厉声喝道:“你找死么?”
  “不错,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王世烈大喝一声,左手一挥一掌迅然攻出,如涛的掌力,已把江萍迫退了七八步。
  王世烈脸上骤现怒容,厉声大喝:“你再不分好歹,我可能真要杀你了!”
  江萍嘶声而叫:“你杀我好了!”
  她真似疯狂一般,再度扑了过去,在她扑身之下,王世烈大喝一声:“找死!”掌力猛推出。
  “砰!”
  江萍躲不胜躲地被王世烈一掌击中,樱桃小口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娇躯突然倒了下去。
  “五湖钓客”扶住了江萍的娇躯,王世烈冷冷喝道:“把她带走!”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道:“很好,阁下虽是武功惊人,但六大门派大约也不会放过你……”
  “这一点,在下不放在心上!”
  “老夫就此别过!”
  话落,扶着受伤的江萍,转身疾走而去,王世烈突厉声大喝:“站住!”
  “干什么?”
  “我有一件事问你!”
  “你说!”
  “当今江湖上,是不是有人外号第一个字叫‘三’的人?”
  “五湖钓客”闻言一怔,随即冷冷道:“没有!”
  “没有?”
  “不错,老夫也有一件事问你,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如何称呼?”
  “这个你不用问,不过,在下向你保证一定查到那杀死‘剑海六友’的凶手!”
  “五湖钓客”冷冷一笑,转身疾走而去!
  王世烈脸色一变,当下向“追风堡”堡主立身之处走了过来,所有之人的惊惧目光,全迫视在他的身上。
  好像武林突现杀星一样。
  “追风堡”堡主身后四个护法,突然截住了去路,冷冷喝道:“阁下要干什么?”
  “四位是谁?”
  这当儿,“追风堡”堡主徐作义突然站了起来!冷冷喝道:“退下!”
  四个护法被喝,不由同时一愕,当下又缓缓退到了身后,“追风堡”堡主徐作义朗声一笑,道:“阁下到此目的为何?”
  “找你!”
  “追风堡”堡主徐作义强颜一笑,道:“不知所为何事?”
  “问你我师父下落!”
  “你师父‘鬼琴书生’的下落?我怎么会知道他在那里?”
  王世烈冷冷一笑,道:“可是,我师父却叫我到‘追风堡’找你!”
  “追风堡”堡主脸色一变,喝道:“胡闹!”
  “一点也不胡闹,我师父的确叫我来找你!”
  “阁下认为我害死你师父?”
  “真象未明之前,在下不能不怀疑!”
  “追风堡”堡主气极一笑,道:“‘追风堡’虽是江湖一个芝麻小派,但亦从未受人如此侮辱,阁下既不把本堡放在眼下,我就接你几招试试,阁下报名上来!”
  “在下王世烈!”
  “什么?王世烈?”“追风堡”堡主脱口大叫:“你……叫王世烈?”
  “不错!”
  “追风堡”堡主突喝道:“好狂的家伙!”
  王世烈喝道:“你……说什么?”
  “阁下知道王世烈是谁么?”
  “谁?”
  “四海狂客”。
  “他……又是谁?”
  “一代武林奇人!”
  “难道除了他之外,我就不能叫王世烈么?”
  王世烈口里虽然这么说道,但内心不由感到一阵疑惑,而“追风堡”堡主不由被王世烈这一句话反问得一怔。
  “追风堡”堡主似想到了什么,当下望着王世烈,脸色起了数种不同的变化,惊、骇、忧……
  他的脸色瞬息万变,突然,他目光一扫在场武林高手,朗声道:“各位武林朋友请了,多谢各位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参加本堡开堡十五周年纪念大典,东厢席宴已开,恭请各位入席。”
  他语锋略为一顿,喝道:“二弟!”
  “在!”背后,闪出一个黄衣老人。
  “恭领这些朋友入席!”
  “是!”
  当下由那黄衣老人恭领之下,大厅中的武林高手,全部退了出去,大厅之中,突呈死寂。
  “追风堡”堡主目光一扫王世烈,悚然不语,他在思考着某一件重大之事……
  王世烈依旧木然站在那里,他要看看“追风堡”堡主玩出什么花样来。
  久久,“追风堡”堡主徐作义突问道:“不知阁下父母是谁?”
  “家师说我是一个孤儿。”
  “你师父为什么会失踪呢?”
  “五年前他别我而去,迄今全无音信,在他走时,曾留下一信,说他如果五年后的今天没有回来,叫我拆信……”
  “于是你拆开了信,他要你来找我?”
  “对了!”
  “这一件事的确是太不简单了!”
  王世烈心头一跳,道:“为什么?”
  “追风堡”堡主皱了一皱眉头,看得王世烈莫测高深,他又问道;“什么事太不简单了?”
  “追风堡”堡主沉声说道:“因为‘鬼琴书生’正是杀害‘四海狂客’王世烈的凶手!”
  “啊……”
  王世烈为之脱口叫了起来,这的确是一件太不可思议之事,“四海狂客”死于“鬼琴书生”之手,而自己正与“四海狂客”同一姓名。
  “追风堡”堡主徐作义突然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了!”
  “什么事你明白了!”
  “你今年十八岁是不是?”
  “对了,你……怎么会知道?”
  “不错,你师父‘鬼琴书生’的确叫你来找我,因为他不敢把这一件武林惨案告诉你!”
  “什么惨案?”
  “追风堡”堡主冷冷说道:“你叫王世烈是谁告诉你的?”
  “我师父!”
  “这就不会错了,我问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只龙佩?”
  王世烈脸色一变,道:“不错,你……怎么知道?”
  现在,他感到事情真的有些不寻常了,因为“追风堡”堡主不但知道了他的年岁,而且还知道他挂在胸前的一只龙佩!
  “追风堡”堡主冷冷喝道:“把龙佩借我看看,让我断定一件事?”
  王世烈下意识取下了他脖了上的龙佩项链,“追风堡”堡主取过一看,但见龙佩一面,精巧地雕刻一条飞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
  “追风堡”堡主的双手,突然在发抖,怆然道:“这正是恩人之物呀……”
  王世烈似是感到了一件可怖之事,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悚然地注视着“追风堡”堡主,默然不语!
  久久,“追风堡”堡主才惨然道:“你并不是一个孤儿,你是‘四海狂客’的儿子……”
  “什么?”王世烈闻言,脑海如遭槌击,“追风堡”堡主这一句话,的确震撼了他整个生命。
  “你是‘四海狂客’的儿了,你不叫王世烈,而叫王文青,而你父亲却又死在了你师父之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的事情,正是‘鬼琴书生’要你到这里的目的,他叫你到这里,正是查问你的身世,想不到‘鬼琴书生’倒是一个有心人,他将你的各字叫做王世烈,使我知道你真正是谁!”
  王文青急问道:“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是的,我该告诉你,因为这件事已埋葬了十八年,恩人知你未死,也该含笑九泉了……”他惨然一叹,道:“事情拉回四十年——”
  令尊王世烈为“龙门”门主王永隆独子,“龙门”与“虎关”为当时江湖上两大门派!
  而“龙门”与“虎关”却是两派世仇,你祖父王永隆,据说死在了“虎关”关主手里,而你父亲幸逃虎口,下落不明!
  六七年后,你父亲终于出现,他的武功,震撼了整个武林天下,而在那时,你父亲救了我一难,他告诉我他要去找“虎关”关主报仇!
  可是据说“虎关”关主已死,而你父亲据说又爱上了“虎关”关主的女儿蔡淑娥!……
  王文青道:“天……这岂不是一场悲剧?”
  “追风堡”堡主道:“是的,这是悲剧,自此之后,你父亲带着蔡淑娥便在江湖上失踪了……”
  “他去那里?”
  令尊在江湖上失踪之后,曾令江湖上猜测纷纷,有人说你父亲死在了蔡淑娥之手,因为“虎关”关主用了美人计,用他的女儿身子做为杀害你父亲的毒计,可是,这是不确实的。
  事经两年,我又碰见了你父亲,他说他除了蔡淑娥之外,另外还有一个妻子叫“断剑玉人”邵惠雯,三个人住在九宫山“丽人谷”中,并有一个儿子叫王文青。
  而这时,江湖上突然传出了六大门派六部经典,被“鬼琴书生”所盗之事!
  “鬼琴书生”其人,江湖人物闻之丧胆,他不但武功诡异莫测,而他的“百魔曲”更不知有多少人丧命在他的琴声之中。
  江湖上为此激起了一片狂潮,六派高手到处查访“鬼琴书生”的下落,可是“鬼琴书生”便在江湖失踪了!
  这一年,一个人突然转告我说“四海狂客”被“鬼琴书生”所杀,他力斗“鬼琴书生”,不幸重伤而亡,但“鬼琴书生”也被“四海狂客”断了一臂,我赶到“丽人谷”时,他两个妻子,已不知下落了……
  王文青脱口道:“不错,我师父正是断了一臂!”
  “这么说来就不会错了……”
  “那位转告这不幸消息给你的人是谁?”
  “对方自称是‘夜蝙蝠’!”
  “那么,我母亲究竟是蔡淑娥还是邵惠雯?”
  “这一点你父亲从未谈起,除了邵惠雯与蔡淑娥之外,江湖上大概没有一个人知道了。因为你父亲告诉我有儿子之时,我也忘了问他是那一个女人所生。”
  “夜蝙蝠”也告诉了我,说“四海狂客”的儿子王文青也被“鬼琴书生”劫走了……
  王文青切齿道:“‘鬼琴书生’为什么会想杀害我父亲?而又不杀我?”
  “这就令人不解了,可是奇怪的事却在‘四海狂客’被害之后发生了……”
  “‘虎关’关主根本没有死……”
  “啊!”王文青又叫了起来!
  “是的,‘虎关’关主根本没有死,而且尚活于人世,在‘四海狂客’死后,他又出现在江湖,自此之后,‘虎关’在江湖上声望日隆……”
  “这么说来,果是‘虎关’关主用了美人计害了我父亲?”
  “不错,这是极有可能的,因为‘四海狂客’的武功,如果不是先遭暗手,以‘鬼琴书生’的武功,不可能是你父亲之敌……”
  “暗中下手之人,就是蔡淑娥?”
  “可能!”
  “以你推测,我是谁生的?”
  “如以常情而论,如果蔡淑娥生了你,就不会杀害你父亲……”
  “不错,这么说来,我大概是邵惠雯所生的成份较大!”
  “于是,事情又有了一个可能,‘鬼琴书生’必然是‘虎关’关主朋友或门人,否则他自然不会杀你父亲!”
  王文青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双目充满了杀机,道:“我要去杀‘虎关’关主,并追查‘鬼琴书生’下落。”
  他充满杀机的目光,迫视在“追风堡”堡主的脸上,喝问道:“‘虎关’在什么地方?”
  “追风堡”堡主脸色一变,道:“你要到‘虎关’?”
  “不错!”
  “望你对此事三思,‘虎关’高手千名……”
  “这一点你不必过虑!”
  “也罢!我告诉你‘虎关’去处,不过,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
  “七八年前,在‘雪阴山’出现了一个神秘而又骇人的门派,无数的高手,死在了那位主人手中,有人判断,那是你父亲的妻子之中的一人……”
  王文青心头一震,道:“这话当真?”
  “不错!”
  “我会去的,去看个究竟,告诉我‘虎关’在什么地方?”
  “在‘青龙山’!”
  “如此,我告辞了!”
  “王少侠现在就走?”
  “是的!”
  “那么,‘剑海六友’是不是死在你手里?”
  “不是!”
  话落,他欺身向门外走去,现在,他的脸上除了忧郁之外,更抹上了一层悲伤的神情!
  是的,往昔他不曾追求什么,现在,他开始追求过更多的东西,那是真理与仇恨的报复。
  他要报仇,查访“适销对路琴书生”,找“虎关”关主报仇!
  某些时候,他怀疑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然而,现在,他发现他活着是多么重要!
  他感到自己要像他父亲那样轰轰烈烈地干一番,人世间他想得到的,他均要得到--这包括名望、地位与爱情。
  忧郁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异样的神情,那是高傲,欲望与冷漠。
  他甫自要出“追风堡”之际,突然,他的背后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王少侠!”
  王文青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转脸去,但见蓝淑玲含笑 向他走了过来!
  当蓝淑玲的目光触及王文青的脸色时,神情不由一寒,道:“你!没有什么不妥吧?”
  王文青淡淡一笑,道:“多谢姑娘关心,在下没有什么,不知姑娘有什么吩咐?”
  “你不是欠我两支曲子么?你还没有弹呀!”
  “原来是为这个,他日相遇有暇,当为姑娘一弹哀曲就是了。”
  “何不现在就弹?”
  “现在?”
  “不错,现在!”
  王文青苦笑了一下,道:“在下既欠姑娘一曲之债……”
  “不,是两曲,你欠我一曲,并愿多赠送一曲。”
  王文青对蓝淑玲的天真,十分喜爱,当下笑了笑,道:“很好,我就弹两曲,走吧!”
  王文青与蓝淑玲出了“追风堡”,两人地向前奔去,不久,他们已经出了“追风堡”蓝淑玲笑道:“可以弹了吧?”
  王文青淡淡一笑,颔了一颔,望了林中飘飞的枯叶,他不由感到一阵哀伤……
  在盘膝而坐,把铁琴置于地上,蓝淑玲坐了下来,她含笑地注视着王文青……
  王文青播动了琴弦,弹出了一曲哀伤的曲子……
  悲悲切切的琴声,如泣如诉……似少女断肠哭声,又似少妇深闺泣血,悲切幽伤而又哀伤……
  是的,这是一曲生命哀歌,某些时候,他为他自己所弹,现在他依旧认为这哀曲并非为蓝淑玲所弹,而是为自己感伤而弹!
  这曲子有的悲惨往事与哀伤的感情,他将它弹了起来。
  一曲未毕,蓝淑玲已切切掩面哭了起来,叫道:“不要弹了……不要弹了……”
  琴声嘎然而止!
  四野骤呈死寂。
  蓝淑玲已被这琴声哀曲,感动得切切而泣!
  王文青的眼睛里,也蕴含着泪光,他凝视了蓝淑玲一眼,拿起了铁琴,缓缓行去!
  他没有向蓝淑玲告别,因为人世之间,他不想获得爱的安慰,他需要的是暂时安静,以及片刻的回忆!
  缓缓行着,没有目的,没有思潮,他蹒跚而行,不知走向何方,步向何处。
  夜已深沉,万籁已寂!
  林内远处,传来了蓝淑玲哀伤叫声:
  “王少侠……王少侠……”
  哀伤而又感人的叫声,一遍又一遍地传入了他的耳际,使他的悲然心扉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他没有回忆,只是踽踽而行!
  倏然——
  一声冷笑之声,使王文青在悲郁的思潮中,惊醒过来,抬眼望去但见五丈之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立了一个黑影。
  王文青心头一震!
  那黑影动也不动,王文青冷冷喝道:“什么人?”
  一个冷冷的声时传来道:“原来那哀伤的曲子,可是出自阁下之手?”
  “不错!”
  “想不到阁下对于琴艺竟有如此惊人造诣,这倒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过奖了!”
  “阁下可是‘鬼琴书生’之徒?”
  “不错!”
  “这就麻烦了……”
  黑衣人影话犹未落,倏然,一声长啸之声,破空传来,数条人影,直朝王文青面前泻落。
  王文青抬眼一瞧,但见来者是五个老僧!
  紧接着人影连闪,数十条人影,飘落在王文青的周围,来者是僧、俗三十多的人!
  王文青目光一扫,心头为之一震,来人不问可知是六大门派高手。
  想不到六大门派人会闻悉“剑海六友”之死于“鬼琴书生”之手,消息会如此之快,如今而来,显见来者不善了。
  不错六大门派正是为追查“剑海六友”死于六种掌力之下而找到了这里!
  当道一个老僧望了傲然而立的王文青一眼,略为欺前三步,稽首道:“施主请了,刚才我们在路上闻‘五湖钓客’所言,施主大概是当年‘鬼琴书生’的传人?”
  “不错!”
  “不知令师现在何处?”
  “不知道!”
  六大门派高人,均为之一怔,那老僧随即冷冷说道:“不知施主可知道令师与六大门派之间的事?”
  “曾有所闻,不知你们要干什么?”
  这时,一个背剑道人挺身而出,冷冷道:“令师数十年前,盗走了六大门派六部镇山经典,不知藏于何处?”
  王文青剑眉一扬,哂然道:“这一件事,‘鬼琴书生’从未跟我谈起!”
  “不会吧?”
  “信不信由你们!”
  “如你今日不说令师在何处,你便难于离开这里。”
  王文青哂然道:“你们要怎么样?”
  那道人冷冷一笑,道:“擒下你,不怕你师父不会出现!”
  王文青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有些傲蔑的——也显示了有些杀机,他一敛笑容,道:“最好你们别惹我,否则到时可别怪在下话不说明了!”
  “好狂的家伙,看剑!”
  “呛”的一声,寒光乍闪,长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向了王文青,出如闪电,剑势甚猛。
  王文青幌身弹了开去,厉声喝道:“你真想找死么?”
  他的喝声,充满了杀机,闻之令人心栗,那握剑道人悚然色变,骇然望了王文青一眼,道:“不错,今日如你不说出你师父之下落或六部经典藏处,不是你被擒,就是我们血溅荒山!”
  王文青脸色大变,喝道:“在下话已说明,如果你们非找死不可,就过来试试!”
  喝声甫落,横琴而立,双目射出狠毒的目光,环视诸人,场面骤现骇人杀机。
  那道人又欺身走了过来……倏地,一声暴喝声起,寒光乍闪,垂剑以雷霆万钧之势,攻向了王文青!
  在那道人出剑一声之际,断喝声起,五条人影——包括僧道俗三派高手,先后出手!
  六个六大门派高手,以雷霆万钧之势,疾攻王文青,他们心里清楚,王文青既是“鬼琴书生”传人,其武功自然有深的造旨。
  何况,他手中尚有一柄铁琴,他们必须联合出手,以使王文青没有弹奏“百魔曲”之机会。
  六条人影疾闪之间,已各攻出了一招,王文青一声厉喝,左手一场,右手的铁琴也迅然砸落!
  出手如电,但见他人影疾转之际,一声惨叫,应声而起,当首的一位道人,应声栽地而亡。
  这一下令所有六大门派高手,全为之吃了一惊!
  王文青厉声喝道:“你们如想再出手,死的可能不止这一个。”
  六大门派之人脸色良变,杀机骤起,数十条人影,挟着栗人的喝话声中,齐向王文青砸落!
  人影如絮,掌声、剑光幻起了骇人的光彩。
  王文青厉声大喝:“你们既然寻死,也别怪我要大开杀戒了!”
  琴影乍闪,掌势倏扬。
  惨叫之声,再度传出,数十个六大门派高手,无不被王文青的无形掌力,逐退了七八步!
  倏然——
  就在六大门派高手略为一退之际,三声琴声,乍然而起,这三声琴声犹似利剑一般,剑剑刺中了他们的心灵!
  但见王文青左手托琴,右手播弄着琴弦,弹出了一支尖锐,而又慑魂的调子!
  “这是‘勾命曲’……”
  是的,这是“勾命曲”,也是“百魔曲”中勾魂夺魄的一曲,但见王文青满脸杀机,轻轻地弹出了勾魂的曲子……
  六大门派数十个人,站立如木人一般,他闭目运气,以内家真元,抗拒这“勾魂”之音!
  但琴声却像刀剑一般,刺入他们的心扉……
  哇!哇……
  一连数声惨叫,已有五个人口血狂喷,栽了下去!
  而王文青的“勾魂曲”似没有停止的迹像,如被他弹完一曲,这些六大门派数十个弟子,可能全部难逃琴音之劫!
  哇……哇……
  屠杀,可怖的屠杀,一个心目中充满了恨意的少年,为发泄他的恨意,而造下了屠杀。
  眼看这些六大门派弟子就要伤亡贻尽之际,突然,一声悠扬仙乐的箫声,突告破空传至。
  箫声,破解了王文青的勾魂琴声!
  这悠扬的箫声,使那些结闭目运功,脸色苍白的十来个僧、道如获大赦!
  王文青的琴声,也嘎然而止!
  他一声狂笑,倏向箫声之处,扑了过去,在王文青弹身之际,一条人影,向王文青射了过来。
  王文青不由收身后退,但见他的面前,站立了一个奇瘦且矮的老人,对方厉声一喝:“还我哥哥的命来……”
  出手一掌,捣向了王文青当胸。
  这矮瘦老者突然出手,其势如电,使王文青在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他一掌扫中。
  王文青此时因有人除去他的琴声,而心埋杀念,如今这矮老头不由分说就攻出了一掌,使他杀机大起,喝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
  “阁下杀死‘剑海六友’,其中的‘阳掌’正是我哥哥,你纳命吧!”
  猛喝一声,疾射而至,一道阴寒的掌力,已告攻出。
  王文青狂然厉喝:“找死——”
  右手扬处,疾扫一掌。
  这一掌封退了“阴掌”的攻势,突然,一声冷喝之声起处,数十道寒芒,洒向了王文青。
  这一把暗器来势甚猛,使王文青几无还手之地,他飘身后退,但这时又有数十点洒了过来。
  王文青在大意之下,连退了七八步!
  倏然——
  一声断喝,挟着一阵闪电似的黑影,朝“阴掌”射去,一声闷哼,“阴掌”的身子,如闪电般栽了出去。
  王文青不由为之一怔。
  抬眼望去,但见原先那黑衣人影,已站在三丈之外,而对方竟是一个黑衣蒙面人,他的右手,已提起了“阴掌”!
  对方身手之快,确实叫王文青吃了一惊。
  对方以左手挟住了“阴掌”,右手拍了一下他的穴道,“阴掌”已悠悠醒了过来。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喝道:“剑海六友中的‘阳掌’是你哥哥?”
  “不错,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配问,你哥哥所得的一枚‘死亡钱’,并没有带到日月峰,可是藏在你处?”
  王文青闻言,心头狂震,杀机骤起。
  ——来人,竟是杀死“剑海六友”的真正凶手,这怎不令王文青的脸上,骤现杀机。
  “阴掌”冷冷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那一枚‘死亡钱’!”
  “办不到!”
  “怎么?你想找死么?”
  “只要阁下下手!”
  黑衣人冷冷一笑,那笑声极为骇人,笑声未落,他右手疾点,似以封穴闭脉之法,点中了他的穴道!
  对方在黑衣蒙面人一点之下,哀叫之声骤起……神情痛苦无伦!
  王文青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他似是很欣赏这蒙面黑衣人的手法与狠心。
  黑衣人冷冷喝道:“你……说不!”
  “我……我……”
  “如你再不说,你就会全身剧痛如割而亡……”
  “我……说!”
  黑衣蒙面人得意一笑,伸手解去了对方穴道,喝道:“在什么地方,快说!”
  “阴掌”连喘数口大气,才探手入怀,摸出了一枚与王文青所有那一枚一模一样的金钱来。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一把取过了“死亡钱”,道:“你很老实,我就饶你不死!”
  话落,把“阴掌”向前掷去,只听“叭哒”一声,“阴掌”口血狂飞,内腑再受震动,就此昏死过去。
  黑衣蒙面人阴恻恻一笑,弹身射去。
  王文青陡然一声疾喝:“站住!”
  挟着暴喝声中,他掠身一射,向黑衣蒙面人射了过去
第二章 龙虎干戈
  黑衣蒙面人被王文青一喝,下意识地把脚步停了下来,这一瞬之间,王文青已弹身截住了去路!
  黑衣蒙面人发出了一声冷笑,道:“你干什么?”
  王文青哂然一笑,道:“在下想问阁下一件事!”
  “但说无妨!”
  “‘日月峰’的‘剑海六友’,想来必是死于阁下之手?”
  “怎么样?”
  “假如是的话,阁下就有些令人不高兴了!”
  “不高兴?”
  “你杀人,账却算到我的头上来,你说我会不会高兴?”
  “人家找你?”
  “不错,而且我有一件事问你……”
  “阁下会六大门派掌法?”
  “怎么样!”
  “你到底是谁?”
  “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王文青表面言笑自如,一点也看不出他的心目中,埋下了恐怖的杀机,他笑了笑,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也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为什么不撕下面巾?”
  “你不配?”
  “谁才配?”
  “不一定!”
  王文青笑了一笑,又道:“阁下是为找‘死亡钱’而来?”
  “对了!”
  “我也有一枚!”
  “什么!”黑衣蒙面人叫了起来。
  王文青淡淡一笑,道:“怎么?你不信?”
  “在什么地方?”
  王文青探手入怀,摸出了“死亡钱”,置于掌间,道:“这不是么?”
  黑衣蒙面人的目光骤然落在了王文青的掌上“死亡钱”,阴恻恻一笑,道:“不错,这枚‘死亡钱’是真品!”
  “当然是真的!”
  黑衣蒙面人冷冷喝道:“拿来!”
  “你想要?”
  “不错,拿来!”
  “我置在掌上,你何不亲自过来一取?”
  “好——”
  黑衣蒙面人喝了一声“好”字,黑衣人影乍闪,疾如电芒,向王文青射来,探手便抓。
  黑衣蒙面人这一抓之势,确实快逾电芒,指锋一闪,已拿向了王文青手中的“死亡钱”。
  倏然——
  就在黑衣蒙面人一闪,指锋拿向“死亡钱”之刹那,王文青一声厉喝,左手铁琴猛然捣出。
  双手出手均极快速。
  但见人影一闪,黑衣蒙面人右手改拿为劈,才避过了王文青这一击之势,饶是如此,他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王文青也吓了一跳!
  因为双方距离十分之近,他以“风卷残云”一招,尚无法击中对方,由此可知对方的武功,并不在自己之下。
  黑衣蒙面人狂然大笑,道:“小子,我几呼上了你的当了!”
  王文青也报以长笑,道:“不错,要不是你能闪了这一招,你几乎死在了我铁琴之下。”
  “好在我眼明手快,否则岂不要糟?”
  “对了,阁下既会六大门派掌法,想来必定认识我师父?”
  “不错!……”
  “他在那里?”
  “这就不知道了!”
  “你不说?”
  “要我说他在那里也不难,有一个条件……”
  王文青心头一震,脱口而出:“什么条件?”
  “给我你那一枚‘死亡钱’!”
  王文青脸色一变,刹然怔住,任何条件,他均可以答应,唯只这一件他答应不下来。
  “死亡钱”究竟有何妙用,这且不提,因为这是“雷电手”临死交给他之物,他岂能轻易交给别人?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怎么?你办不到?”
  王文青剑眉一扬,冷冷道:“不错,这一件我办不到,不过,假如你不说他在那里,你走不了!”
  “你不交下‘死亡钱’,你也走不了!”
  “这么说来,我们非好好打上一架不可了?”
  “不错!”
  “那就试试!”
  王文青把“死亡钱”纳入了怀中,把铁琴握在了右手,双目射出骇人的杀机,一步一步欺了过去……
  黑衣蒙面人也欺了过来!
  倏地——
  黑衣蒙面人挟起了一声暴喝,身形似幽灵一般射起,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王文青当头砸落。
  出手甚快,掌力十分沉猛。
  王文青人影一闪,避过了黑衣蒙面人这一击之势,铁琴如电,以“落花流水”一招,攻了出去。
  双方出手,均极快速,人影连闪之间,已各攻出了三招,这短短的瞬间,两人心里有数,武功正是半斤八两。
  倏地——
  王文青猝然一喝,左手攻出一招“神龙现爪”,击了过去!
  黑衣蒙面人右手一圈,避开了王文青这一招抢攻,但在这瞬眼之间,王文青的铁琴已经扫了过去。
  黑衣蒙面人百忙之中,右手硬封而上——
  王文青大喝一声:“找死——”
  断喝之下,他加了三成功力,只听“卡”的一声,黑衣蒙面人疾退了七八步,方才拿椿站稳!
  王文青举目一望,又吃惊地叫了起来。
  他认为原先那一招,对方纵是功力再雄厚,也非左手脱落不可,那知对方依然还是好好的!
  这怎不令王文青大为吃惊?
  黑衣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小子,果然不愧是‘鬼琴书生’的传人,不过,以我看来,你武功似在你师父‘鬼琴书生’之上……”
  “过奖了!”
  “小子,再接这一招试试!”
  黑衣蒙面人断喝声中,再度射了过来,右手一扬,一掌再度凌厉攻到。
  王文青切齿道:“你我今日不死不散!”
  断喝声中,铁琴以雷霆之势,攻了过去。
  突然,就在他们两人甫自又交上手之际,一声冷喝之声乍传。
  “住手!”
  随着冷喝之声,数条人影,突然射向场中,黑衣蒙面人与王文青不由同时收身后退!
  抬眼一瞧,一个胖大的红衣妇人,领着四个红衣少女,到了场中!
  红衣胖妇目光一扫在场两人,裂嘴一笑,目光骤然落在了王文青的脸上,冷冷一笑,道:“阁下就是‘鬼琴书生’的传人?”
  “怎样?”
  “你到过日月峰?”
  “对了!”
  “阁下到‘日月峰’,看到什么?”
  “‘剑海六友’的尸体!”
  “也是杀死‘三手黑狐’之人?”
  王文青闻言,心头为之一震,因为这?“三手黑狐”他倒是第一次听到,“雷霆手”不是说杀死他们的人,有一个“三”字么?
  当下冷冷一笑,有意无意地看了黑衣蒙面人一眼,道“‘三手黑狐’?”
  “不错!”
  王文青的剑眉略为一扬,一种极为难于言喻的表情,在他的脸上表现出来,他有超人的耐力与智慧,终于判明“三黑狐”将是怎样子一个女人。
  他哂然一笑又问道:“就是杀死‘剑海六友’的黑衣女人?”
  “不错!这么说来,阁下果是真的见过她?她是死在你手下?”
  王文青证明了这一件事之后,他开始感到不解,“剑海六友”死于“三手黑狐”之手,是一件不可置疑的事,那么,又是谁杀了“三手黑狐”?
  这黑衣蒙面人又真正是谁?
  这阵阵疑云,笼罩着王文青的心头,在目前,他的确无法去分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冷然而又惨酷地笑了起来,道:“你为什么说我杀了她?”
  “为了‘死亡钱’。”
  王文青笑了笑,他的目光,落在了黑衣蒙面人的脸上,现在他可以推测到,“三手黑狐”可能就是死在了这黑衣蒙面人之手。
  他笑了笑说道:“可是我却不会杀死‘三手黑狐’!”
  “那么,她死于何人之手?”
  “这一点,并未亲眼目睹,就不敢枉下断语了。”
  “阁下身上也有‘死亡钱’?”
  “不错!这是事实。”
  “那么,拿来!”
  红衣胖妇喝话声中,一个箭步,向他欺了过来,粉脸上杀机骤现,阴冷冷的眸子,直追视在王文青的脸上。
  王文青哂然一笑,道:“我不给呢?”
  “血溅五步,就在眼前!”
  黑衣蒙面人突冷冷一笑,道:“你就是‘神女谷’谷主手下的‘吸血妖花’?”
  红衣胖妇闻言,脸色一变,道:“不错,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用问。倒是‘死亡钱’我身上也有一枚。”
  “什么?你也有一枚死亡钱?”
  “不错!”
  “吸血妖花”冷冷一笑,道:“好极了,你既然也有‘死亡钱’,如不交出,看来你也走不了。”
  “那咱们不妨试试!”
  “吸血妖花”在黑衣蒙面人一语甫落,胖大的躯一划、闪电地欺到了黑衣蒙面人面前,喝道:“你们两个人那一个要先……”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正待答话,王文青已冷冷一笑,道:“我!”
  “好极了,那你接我一掌试试!”
  喝话声中,身形如电,向王文青欺了过来,出手便是一招,捣向了王文青的门面。
  “吸血妖花”出手一击,其势如电,王文青冷冷一笑,左手一扬,也攻出了一掌,反击了过去。
  双方出手均极快速,王文青一掌甫自攻出,“吸血妖花”掌势倏变,改劈为点,分取王文青“将台”大穴。
  出手变招,其势如电。
  王文青突厉声大喝,右手的铁琴疾挥而出,砸向了“吸血妖花”的当胸。
  这一招出手之快,使“吸血妖花”吃了一惊,她下意识被迫得退了三步,王文青以雷霆之势,再度攻出了三掌。
  出手凌厉而又毒辣。
  “吸血妖花”娇叱声中,以拚命之势,狂扑而至,王文青猝然一声大喝,铁琴凌厉击出!
  刹时,五招已过!
  倏地——
  王文青狂喝一声:“躺下——”
  砰的一声,“吸血妖花”竟被王文青铁琴击中,娇躯栽出,口血飞溅不止。
  这只是在眨眼之间的事,王文青在十招不到的时间内,将这“吸血妖花”伤在手下,其武功之高,当真是不可思议了。
  在“吸血妖花”栽出之际,王文青厉声一喝,身子突射了过去,在他弹身之际,四个红衣少女,如花絮一般,猝然弹身,栽住了去路。
  王文青大喝一声:“找死——”
  挟着喝话声中,左手出掌,右手出琴,招式狂然攻出。
  黑衣蒙面人站在一侧,动也不动,他似是也非常欣赏王文青的狠劲与手段!
  倏地,惨叫之声骤传。
  两个红衣少女应声栽倒于地!
  其余两个见状,双双收身后退,王文青双目射出了骇人光彩,厉声而喝:“那一个不要活的先说一声!”
  两个红衣少女悚然退了一步!
  王文青的脸上,泛起了一片冷酷的表情,他欺身向“吸血妖花”扑了过去。
  人影一闪,他已把“吸血妖花”提在了掌中。
  他目光一转,哂然一笑,这当儿,“吸血妖花”已悠悠醒了过来,她目光一望王文青,脸上骤呈死灰之色。
  王文青阴冷冷笑了两声,道:“现在是谁血溅五步?”
  “你……要怎么样?”
  王文青傲然莫测高深的一笑,道:“说不一定,我可能杀你,也可能放你,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是‘神女谷’的门人?”
  “对了!”
  “‘神女谷’在什么地方?”
  “不说!”
  “‘吸血妖花’!如你不说,我先毁你的容貌,然后,嘿嘿嘿……我再叫你痛苦而死……”
  “吸血妖花”全身一颤,道:“在雪阴山‘神女谷’中……”
  “什么?‘雪阴山’?……”
  王文青脱口而叫,他突记起了“追风堡”堡主告诉他的话,“雪阴山”出现了一个恐怖门派,这谷主可能是邵惠雯与蔡淑娥两人其中一人!
  “吸血妖花”应道:“不错,在‘雪阴山’”。
  王文青的脸上,瞬息万变,这意外之事,使他感到震惊与悚然,一时,他茫然而立。
  良久,王文青脸色忽地一变,道:“你们谷主叫什么?”
  “‘鬼谷神女’!”
  “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胡说,你们那有不知她叫什么?”
  “真的不知!”
  王文青脸色一变,道:“你是故意不说?”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我们只称她‘鬼谷神女’!”
  王文青一阵自忖,认为“吸血妖花”之言可能不虚,现在他是杀她呢?还是不杀她?
  久久,他才冷冷一笑,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怎么样?想活又……”
  “想活的话,回去告诉你谷主,说三天之内,当年‘四海狂客’王世烈的儿子会来找她!”
  “这一点我会办得到。”
  王文青也不答腔,右手急拍,封闭了“吸血妖花”四处死穴,道:“我已封住了你的死穴,如你们谷主无法解你穴道,你活不过四天,现在你走吧。”
  话落,将“吸血妖花”的胖大身躯,朝一个红衣少女掷了过去!
  红衣少女接过了“吸血妖花”,悚然地站立在那里,王文青厉声一喝:
  “你们还不滚找死么?”
  两个红衣少女乍然惊醒,弹身狂奔而去。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你的作风与手段,果不亚于令师,这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佩服佩服!”
  王文青冷冷一笑,道:“你不是说‘剑海六友’死于你阁下之手么?”
  “骗你的!”
  “为什么?”
  “因为你既然指明是我杀的,我这个人就有一个毛病,就是什么事都喜欢承认!”
  “那么‘三手黑狐’是死在阁下之手?”
  “现在我却要否认了!”
  王文青一愕,黑衣蒙面人既称“三手黑狐”不是他杀的,这其中问题就不简单了。
  他一阵思忖,问道:“阁下在手,有几枚‘死亡钱’?”
  “一枚!”
  “只一枚?”
  “不错,加上你一枚,就两枚了!”
  王文青笑了笑,道:“对于我身上这一枚,阁下还是势在必得?”
  “不错!”
  “想再打一架?”
  “不想打架了——和平解决!”
  “怎么和平法?”
  “我们不妨打一个睹,我把我身上的一枚‘死亡钱’,可能放在掌间,让你猜有或没有,猜中了我给你这一枚‘死亡钱’……”
  “猜不中呢?”
  “自然,你要给我你手上那一枚!”
  黑衣蒙面人把右手摸入怀中,不久又伸了出来,他的右后握着拳头,望着王文青道:“你猜!”
  王文青心头猛然震动了数下,如果这赌他输了,如何是好?
  突然,他似发现了什么,笑了起来,道:“有——张开!”
  黑衣蒙面人在王文青一喝之下,果把手张开,掌中,果然握着那枚“死亡钱”!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不错,你猜对了,拿去!”
  金光一闪,掌中的那枚“死亡钱”,向王文青掷了过来,王文青接钱之后,不由一怔,因为黑衣蒙面人太爽快了。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死亡钱’既然输掉了,我就此告辞了!”
  话落,就待弹身奔去,王文青陡然一喝;“慢走!”
  黑衣蒙面人又把脚步停了下来,问道:“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王文青道:“我有话跟你商量,我还给你‘死亡钱’……”
  “要我告诉你师父在那里?”
  “不错!”
  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不交换这个条件!”
  黑衣蒙面人的回答,使王文青感到极大的意外,他不由脱口道:“为什么?”
  “因为你师父行踪代价,并不止一枚‘死亡钱’,再说,数日后,你两枚死亡钱,就会落在我手里……”
  话犹未了,他已弹身而去!
  王文青怔立在那里!
  那忧郁而又怆然的神情,又在他的脸上泛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他师父“鬼琴书生”下落,但他从黑衣蒙面人的语气上,证明他师父“鬼琴书生”还活在人世。
  “鬼琴书生”为什么要杀他父亲?而又传给自己武功?这件事像谜一样地困惑着他。
  于是,他感到了他师父下落有一个可能——可能他就在“虎关”。
  而现在,他必须尽快地查明这一件事!
  王文青想到这里,把另一枚“死亡钱”,又纳入了怀中,他又突然想起了刚才解了他“勾魂曲”的箫声!
  他腰身一变,朝原先箫声传来之处,射了过去,突然,一声笑声传自背后,道:“小子慢走!”
  王文青闻言,吃了一惊,转身望去,背后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由楞了一楞1
  那声音又突然传来!
  “小子,你发什么呆,我在树上呀!”
  王文青突然抬头,但见距他三丈之外的一株大树上,倒吊一个黑影,活像挂在树上的蝙蝠一般!
  王文青暗吃一惊,表面依旧冷冷说道:“你挂在树上,不觉难过么?”
  “习惯就变成自然了!”
  “阁下是谁!”
  “‘夜蝙蝠’!”
  “啊!”王文青脱口而叫,因为“追风堡”堡主所说,“夜蝙蝠”正是向他告以“四海狂客”,被“鬼琴书生”所杀之事。
  “夜蝙蝠”淡淡一笑,道:“小子,你穷嚷什么?”
  “你……就是‘夜蝙蝠’?”
  “怎么?你小子怀疑?”
  “你就是告诉‘追风堡’堡主我父亲死讯之人?”
  “不错!”
  “好了,现在换你问我的问题。”
  王文青问道:“我父亲被‘鬼琴书生’所杀之时,你在场?”
  “我事后目睹!”
  “告诉我什么情形!”
  “这情形很难说,因为谈到这件事之前,不能不先分析你师父与你父亲的武功!”
  他语锋略为一顿,又道:“你父亲会爱上蔡淑娥,或许是生平一大错事,虽目前真像未明,不过‘虎关’关主‘魔鬼剑手’诈死是确实的。”
  “你父亲当时的武功,的确是天下无敌,‘虎关’关主用了美人计,想害死你父亲,也是一件不可置疑之事,否则,‘魔鬼剑手’不会在你父亲死后,又出现江湖。”
  “你父亲除了蔡淑娥之外,还有一个妻子邵惠雯,他们三人住于‘丽人谷’,情形如何,虽不得而知,不过,可以预料得到,暂时,蔡淑娥并没有即刻下手杀你父亲。”
  “于是,事情便有了一个可能,这就是六大门派六部经典被盗之因……”
  王文青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道:“什么原因?”
  “夜蝙蝠”道:“继你父亲之后,江湖上出现‘鬼琴书生’其人,他武功之高,各方瞩目,他手辣心黑,受武林人物心栗,于是,‘虎关’关主‘魔鬼剑手’便拉拢了‘鬼琴书生’,设法除你父亲。”
  “‘鬼琴书生’盖世之才,如所料不差,‘虎关’关主‘魔鬼剑手’必然是许以相当的代价,否则,他也不会答应……”
  王文青又脱口道:“十分合理!”
  “鬼琴书生”投入“魔鬼剑手”门下,自知他武功及“百魔曲”,依旧杀不了你父亲,于是,他挺而走险,夜盗六大门派六部镇山经典。
  “‘鬼琴书生’为武林难得奇才,天赋智慧,他竟能在短短的两年之中,参悟了六部经典中的绝学……”
  王文青问道:“于是,他到了‘丽人谷’杀我父亲?”
  “不对!”
  “啊!”
  “你不必吃惊,当时情形如何,我们虽不得而知,可是‘鬼琴书生’或许还没有把握杀你父亲,是以,他暗中着手,运动了蔡淑娥或邵惠雯其中一人先向你父亲下手,然后他才杀你父亲,因为这推测是你父亲死时告诉我他先中了毒手时说起……”
  王文青惨然道:“这是合理的,那么,‘鬼琴书生’即然杀了我父亲,为什么不杀我?”
  “这是一件反常之事,除了‘鬼琴书生’之外,没有人可解此迷,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猜测……”
  “什么事?”
  “因为在你父亲被杀之时,我在场目睹,当我与你父亲谈了最后一句话,埋葬了他之后,赶到屋内,想找你……”
  “我父亲告诉你救我?”
  “是的,他要我救你,可是在我赶到之时,你已被‘鬼琴书生’劫去,两位妻子也走了!”
  “那么,‘鬼琴书生’不杀我是为了什么?”
  “这是一个迷,目前无法解开,致于有一件事可以猜测的是‘鬼琴书生’在决定不杀你之后,决定了一件事,就是要你成为武林奇葩,同样地,他保留他本来的武功不传授给你,这似是有很大的目的……”
  王文青一想不错,除了二大门派武功之外,“鬼琴书生”并未把他本身绝学传给他。
  自然,这目的是什么,他一时无法去推测。
  他皱了一皱眉,道:“那么,我究竟是邵惠雯与蔡淑娥之中那一个人所生?”
  “这一件事,我当时忘了问你父亲,这也是一件极为重要之事,生你的母亲,大概就不是杀你父亲的凶手!”
  “以你推测,我是谁生的成份较大?”
  “这很难说,我不敢断定。”
  “你知道‘鬼谷神女’是谁?”
  “邵惠雯与蔡淑娥其中一人!”
  “你怎么断定?”
  “因为曾传出了‘鬼谷神女’找‘鬼琴书生’的事!”
  “哦!……”王文青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关于‘死亡钱’的事?”
  “夜蝙蝠”突说道:“谈到了‘死亡钱’,对于你刚才与黑衣蒙面人一切,我就感到了奇怪,我不明其中道理何在……”
  “什么事你感到了奇怪?”
  “我问你,黑衣蒙面人的武功跟你相比如何?”
  “不差上下!”
  “不错,不差上下,而且对方既为‘死亡钱’而来,为什么会明白把‘死亡钱’又交给你?”
  “你说明白?”
  “不错,你们刚才所赌,我已看得清楚,黑衣蒙面人不把‘死亡钱’平放,而以直握,自然拳头无法握紧,你一眼便可知道‘死亡钱’是握在掌中!”
  “不错,这是怪事。”
  “而且更怪的事还在后面……”
  王文青急问道:“什么更奇怪的事?”
  “关于这一件事,现在我不想枉下断论,不过,有一个可疑之处,就是黑衣蒙面人与你动手过招,始终没有用左手!”
  王文青想不错,原先对方与自己动手过招始终没有用过左手,只是在危急之时,用左手挡住他那一击之力,如果这推测不错,对方是独臂人!
  独臂人?独臂人?
  王文青想到这里,突然色变,脱口而叫:“你说,你说那人是我师父‘鬼琴书生’?”
  “不错,极有可能?”
  这突然之事,震撼了王文青的整个心灵,这好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由种种疑团显示那黑衣蒙面人是“鬼琴书生”!
  一时,他呆立在那里!
  他恨自己原先为什么不会想到这一点,如果他想到了这人是独臂,便可以知道他可能是“鬼琴书生”!
  “夜蝙蝠”说道:“对这件事你不必太过吃惊,你们终会再碰面,你不找他,他也会找你!”
  王文青咬了咬钢牙,道:“是的,我会找他,一定要证明他是不是‘鬼琴书生’!”他目射精光,又道:“他可以为我解答很多问题!”
  “不错,很多问题只有他能解答!”
  王文青沉思了一下,又问道:“‘死亡钱’是什么?它所记载的是武功秘笈藏处?”
  “不是!”
  “那又是为了什么?而激起了武林人物争夺?”
  “传言二十年前江湖有一个绝代尤物——这个女人叫什么没有人知道,但她武功之高,虽不能说绝后,但已空前,据说没有一个人能从她手里走过三招,便丧命在她的手下!
  于是,江湖人物便送她一个绰号——‘死亡魔姬’!
  可是,终于有人接了她三招不败……”
  “这人是谁?”
  “你父亲‘四海狂客’!”
  “什么?我父亲接了她三招不败?”
  “这只是传说而已,不过至此之后,江湖上便不再看到她的芳踪,直到两年后,传言有人看到了她……”
  “这人是谁?”
  “这一个人是当初‘飞燕帮’帮主,可是在他回到帮中之时,突然被人所杀!”
  “谁杀了他?”
  “这成了江湖上一件悬案,可是,他的妻子却下落不明,而这‘死亡钱’据说是他妻了所遣落。
  而这‘死亡钱’从此之后,便时有出现,可是,每拿到‘死亡钱’的人,真的先后都走上了死亡之路。
  三年前,这六枚‘死亡钱’分落在‘剑海六友’手中,‘剑海六友’约定在‘日月峰’上共窃‘死亡钱’之秘!……”
  “于是,他们遭到了‘三手黑狐’的毒手?”
  “不,不管‘三手黑狐’是不是真会六派绝学,也是令人怀疑之事。
  不过,‘三手黑狐’的确是取得‘剑海六友’身上四枚‘死亡钱’之人,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她又被人所杀了!自然,此人不会是黑衣蒙面人!”
  “那么,‘死亡魔姬’留下了‘死亡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
  王文青颔了一颔道,“夜蝙蝠”突问道:“你要到‘神女谷’?”
  “不错!”
  “假如谷主不是你母亲,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王文青闻言,心头一寒,“夜蝙蝠”所说的是实话,如果“神女谷”谷主不是他母亲,自然就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自己这一去,岂不是像羊送虎口?
  可是,现在,他并不顾虑这么多了,他笑了笑,道:“可是我非去不可!”
  “这是你的事,另外一件事,我再问你,‘虎关’你势在必行?”
  “也不错!”
  “这一件事就不能不作考虑,你武功虽然不错,但以我判断,可能还不是‘魔鬼剑手’之敌!”
  “在下并不放在心上!”
  “‘虎关’耳目众多,你要上‘虎关’寻仇之事,对方不会不知道之理,以后行动,尚望小心!”
  “多谢老前辈关心!”
  话落,“夜蝙蝠”突然飘身飞去,刹那已经消失!
  王文青一时怔立在那里!
  他开始知道了很多事情,这些事情开始围绕着他,他将如何应付这即将发生之事?
  虽然,他有自信,也有惊人的毅力,然而,他发觉自己太孤寂,也太过悲惨与凄凉!
  王文青想到了这里,发出了那沉长的叹息,突然,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使王文青在哀愁的思潮中,醒了过来。
  抬眼一瞧,使他怔住了!
  ——一个黄衣少女,出现在他的在前,鹅蛋型的脸孔,水汪汪的眸了,桃红的粉腮,衬出了她那天真,而又可爱的茫然之色。
  她望着王文青,怔了一怔!
  似乎是王文青的仪表,也令她芳心砰然!
  而令她怔立的是他们似有共同的茫然之色。
  倏然——
  当王文青的目光落在她的掌中一根银箫之时,脸色一变,喝道:“是你!……”
  黄衣少女一愕,道:“我怎么了?”
  王文青笑了笑,道:“姑娘就是破我‘勾魂曲’之人?”
  黄衣少女自然不会看出,王文青这微微而极迷人的笑容,正是他心目中充满杀机的表现!
  她粉腮也倏地一变,道:“那十几个和尚与道士是死在你琴声之下?”
  “不错!”
  黄衣少女惊问道:“你……是‘鬼琴书生’的传人?”
  “不错!”
  黄衣少女粉腮骤现杀机,喝道:“我要杀你!”
  黄衣少女喝声甫落,一缕银芒一闪,银箫疾出如电,挟以弹身之势,向王文青击了过来。
  王文青因这黄衣少女以箫声解去了他的“勾魂曲”而令他心生杀念,在黄衣少女出手一击之际,他也出手攻出了一掌。
  双方出手均极快速,黄衣少女银箫一抖,招式突变,连连攻出了三招。
  招式毒辣,出手如电。
  王文青一声狂吼,铁琴捣出,凌厉击出了两招。
  王文青似乎估不到对方武功会如此之高,当下一声厉喝,铁琴以其雷霆万钧之势,疾抡三招。
  这三招以王文青毕生功力所发,威力之猛,非同小可,黄衣少女勉强闪了三招,但王文青的左手,却迅然拍出!
  砰!
  黄衣少女的身子,如电栽了出去,樱桃小口张处,喷出了一鲜血,王文青一个弹身,把她的娇躯像捉小鸡地抓了起来。
  黄衣少女悚然地注视着王文青!
  王文青阴然而又残酷地笑了一下,道:“现在是你杀我?还是轮到我来杀你?”
  黄衣少女悚然道:“你要怎么样?”
  王文青莫测高深地笑了一下,道:“说不一定,你为什么要破我琴音?”
  “不知道!”
  “你听了我是‘鬼琴书生’的徒弟之后,为什么会突对我下手?”
  “你师父是一个恶魔,你也不会例外,否则,你怎么会屠杀了那些六大门派门人?”
  王文青冷冷笑了起来,道:“你多大了?”
  王文青这一句话问得轻狂已极,黄衣少女粉腮一变,道:“干什么?”
  王文青也不回答所问,只是冷然道:“你满十七岁了吧?”
  “不错!”
  “姑娘花容绝代,如果我这样杀你,就太过辣手摧花了……”
  “你究竟要怎么样?”
  “放你!”
  “啊!”黄衣少女意外地叫了起来,这的确是令她不敢想像之事,她不由悚然地注视着王文青!
  王文青冷冷一笑,道:“我说的是真话。”
  说话声中,他果然把黄衣少女放了下来,又阴阴地说道:“不过,下次再敢与我作对,就别怪我王文青要用最残酷的手段对付你!”
  话落,转身疾走而去。
  黄衣少女悚然地站在那里,望着王文青那高大而又略带凄凉的背影渐渐消失而去……
  她似是发觉到,他是一个奇怪而又冷酷的少年……
  她下意识地叹了一口气,也缓缓行去……
  王文青放过了黄衣少女,突然掠身奔去,这一阵狂奔犹似闪电一般,他好像要把心头积愤,借狂奔发泄出来。
  一阵急奔,他已出了数里,终于,他把脚步停了下来,望了苍茫夜色,他茫然站立!
  他想:“我应该先去那里?‘神女谷’?‘虎关’……”
  终于,他打定主意先到神女谷把生母之迷弄清楚之后,再到“虎关”找“魔鬼剑手”报仇!
  心念打定,他朝“神女谷”奔来!
  是日——
  王文青已到达了“雪阴山”数里之外,在弹身飞奔之际,一阵马蹄声急促传来。
  抬眼望去,六匹俊马,卷起了尘土飞扬,如电地朝王文青飞射过来,瞬眼之间,已到了面前,勒马停止,截住了王文青去路。
  六匹俊马上所坐的均是黄衣衫打扮,当首之人,是一个瘦长才人,其余年约均在五旬之间。
  王文青脸色微微一变!
  当首那老人望了王文青一眼,冷然一笑,道:“阁下背着铁琴,大概就是‘鬼琴书生’的传人了?”
  王文青淡淡一笑,从他的笑容里,显示出他傲蔑的姿态,他沉声应道:“不错!”
  王文青此语一出,马上五个黄主人脸色同时一变,王文青心知这六个人也是为他而来了。
  那当道瘦长老人一扬丈长马鞭,阴恻恻一笑,道:“大败‘吸血妖花’的,也是阁下?”
  “不错!”
  “以‘勾魂曲’杀死六大门派十数个高手的也是阁下?”
  “也不错!”
  “阁下果是不减令师当年了!”
  王文青剑眉一扬,冷然问道:“六位是谁?”
  那黄衣老人也不回答所问,当下冷冷道:“据说阁下曾言要到‘虎关’寻仇?”
  “不错,六位到底是谁?”
  “‘虎关’门下‘虎骑六鞭’!”
  王文青闻言,脸色大变,想不到“魔鬼剑手”已知道自己要到“虎关”寻仇,而派出了门人截杀!
  恐怖的杀机,在王文青的脸上,涌了上来,他冷冷一笑,道:“那么,六位是为在下而来啦?”
  “对了,阁下大言不惭要到本关寻仇,所以,我们奉关主之命,先来会会阁下!”
  王文青哈哈一笑,道:“你们关主也太看得起在下了。”
  说话声中,他已取下了背上铁琴!
  六匹马以方圆之势,把王文青围在了垓中!
  当首那老人冷冷一笑,一抖马鞭,喝道:“阁下如不想血溅五步,还是就缚算了……”
  王文青狂笑道:“只怕死的是你!”
  当首老人一声狂喝:
  “那么你接我‘断魂鞭’试试!”
  “断魂鞭”一声厉喝,鞭形乍闪,以闪电之势,一鞭向王文青卷了过来!
  马鞭长达一丈,加之出手甚凌,王文青也不敢冒然硬接,他幌身避过,一掌已经拍出。
  “断魂鞭”被王文青闪了一招之际,抖手一扬,第二鞭已凌厉扫至,这一招比刚才那一招更为沉猛。
  就在“断魂鞭”出手一击之际,三道鞭影,以雷霆万钧之势,分向王文青当头砸落。
  王文青凌厉一喝:“找死——”
  他身形一转,铁琴凌厉攻出,身子已经跃起,朝一个黄衣人击去。
  一声惨叫之声,应声而起!
  血花溅飞,一个黄衣人从马背上滚落地上。
  王文青跃出了垓心,人影疾闪,五个黄衣人同时跃身下马、向王文青扑了过来。
  “断魂鞭”喝道:“小子还我四弟命来!”
  五道鞭影,挟以如涛,向王文青击落。
  王文青虽有一身惊人的武功,可是这马鞭太长,而又一起出手,使他有难以招架之势。
  铁琴一挥,“狂风暴雨”,凌厉攻出。
  王文青此时已有拚命之势,铁琴攻出,左手也击出了一记少林派绝学“降魔神功”!
  刹那之间,王文青已与对方拚斗了五六招。
  倏地——
  一声冷叱,挟声两声惨叫,黄衣人影栽出,一条黑衣人影,泻向了场中!
  “虎骑六鞭”剩下三人,全部一惊,这突然之事,也令王文青为之一愕!
  抬眼一望,站立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手握琵琶的黑衣女子,她回头向王文青一笑,这一笑犹似百花骤开,使王文青砰然心动,怔怔而立!
  黑衣少女冷冷一笑,道:“你们好不要脸,以多取胜,不怕让江湖人物笑掉了门牙么?”
  “断魂鞭”目光一扫黑衣少女,脱口而叫:
  “你……你……是‘地狱魔花’?”
  “不错!”
  “断魂鞭”脸上骤现死灰。
  王文青大喝一声:“我的事谁要你来管?”
  他怒极之下,出手一掌,向“地狱魔花”拍了过去。
  “地狱魔花”估不到王文青会在她解了他一围之后,而猝然向自己攻击,闪身已来不及——
  砰!
  王文青这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地狱魔花”的背上,她娇躯踉跄退了七八步,粉腮一白。
  王文青吓了跳,因为他这一掌之力至少在千斤之上,“地狱魔花”竟然毫无所伤,这的确是令他震骇之事!
  王文青最恨人家管他的事情,是以在怒极之下,他出手攻了一掌。
  “地狱魔花”妖艳如花的粉腮,骤现杀机。
  王文青厉声狂喝:“‘断魂鞭’你纳命来——”
  他弹身一射,已扑向了“断魂鞭”,一掌扫去!
  “断魂鞭”在惊魂未定之下,几乎被王文青这一掌击中,亏他武功甚高,长鞭一抖,封出了一招。
  招式未出,王文青的铁琴已朝他当首罩去。
  “噗”的一声,“断魂鞭”惨叫也没有哼出,便脑血飞溅,脑袋被铁琴砸得稀烂,惨死于地!
  王文青身形如电,一绕一闪,一声惨叫之声,再度应声而起,砰的一声,又是一个黄衣人栽死地上。
  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黄衣老人了,对方脸上毫无血色,连连往后退去……
  王文青喝道:“阁下不必担心我杀你,滚回去告诉‘魔鬼剑手’,‘四海狂客’的儿子,王文青将找他算账!”
  黄衣人木然站立,他吓呆了。
  王文青喝道:“你还不滚么?”
  黄衣人如梦初醒,跃身上马,狂奔而去!
  冷笑声起,“地狱魔花”向王文青欺了过来,那花容上所现的阴笑,见之令人心惊。
  她一敛笑容,道:“阁下刚才那一掌……”
  “谁叫你多管闲事!”
  “地狱魔花”妖笑道:“你叫什么?”
  “这个在下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现在我问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死怎么样,想活……”
  “想活给我叩头陪不是……”
  “办不到!”
  “你找死?”
  “只要你能杀得了我,在下倒十分愿意死于姑娘之手。”
  “地狱魔花”妖笑道:“阁下别怪我没有给你求生的机会……”
  一语未落,猝然弹身射了过来,在她身形一闪之下,掌式已攻向了王文青!
  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王文青左手二封,人已退了五步,“地狱魔花”叱喝一声:
  “再接这招试试!”
  铁琵琶一扬,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王文青当头砸落。
  这一招出得既猛且辣,王文青竟无法闪过对方这凌厉的功势,百忙中,铁琴往上一封——当!
  一声巨鸣,铁琵琶铁琴,击起了火星四泻,王文青虎口几乎之震裂,身子拿椿不稳,踉跄退了七八步!
  王文青身子还没有站稳,“地狱魔花”再挟以闪电之势,扑攻过来,出手劈出了一掌。
  王文青右手一封,硬拚了对方一击之势,但见狂飚匝地,尘砂飞泻之中,王文青再度拿椿不稳而往后退去。
  “地狱魔花”正得弹身扑进,突然——
  一声冷叱之声破空传来:“住手!”
  挟声冷叱声中,一条人影,泻向了场中,“地狱魔花”下意识地把弹出的身子,收了回来。
  如非有人这突之一喝,王文青势必在这短短的五招之内,伤在这“地狱魔花”之手。
  惊魂甫定,抬眼望去,但见一个灰衣中年妇人,手握一根银箫,脸上含煞地站在他的面前!
  这中年妇人虽已年届四十,可是,掩不住她那妖美的容貌,以及往日绝世姿容。
  她充满杀机的目光,迫视在王文青的脸上,喝道:“你是‘鬼琴书生’的徒弟?”
  “不错!”
  “在‘追风堡’伤我女徒弟黄衣少女的是你阁下?”
  “不错!”
  “你师父呢?”
  “干什么?”
  中年妇人脸色一变,冷冷喝道:“我问你他在那里?”
  “你不说出原因,我就不说!”
  中年妇人切齿厉声而喝:“你不说他在那里?”
  “对了!”
  “你找死——”
  中年妇人厉声一喝,疾如电光石火,向王文青扑了过来,出手如电,银箫猝然攻出。
  银芒一闪,已到了王文青的胸膛。
  王文青铁琴一抖,一招也攻了出去。
  也在中年妇人一招攻出之际,“地狱魔花”一声叱喝,也向中年妇人攻出了凌厉的一掌。
  中年妇人闪开去,她骇然地注视着“地狱魔花”,道:“你……怎么了?”
  “你又怎么了?”
  “我……要杀他!”
  “地狱魔花”冷冷一笑,道:“你别忘了他是我先要杀的人,在没有我同意之前,你岂可向他下手!”
  王文青冷冷一笑,道:“你们一齐出手算了!我王文青并不放在心上……”
  王文青话犹未落,中年妇人脱口大叫:“什么?你……叫王文青?”
  王文青乍闻惊叫之声,为之吓了跳,抬眼一瞧,但见中年妇人显出了极度的惊骇之色,悚然地注视着王文青。
  王文青淡然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王文青……”
  王文青话犹未落,“地狱魔花”叱喝道:“我一个人就可以杀人,何必两人!”
  黑衣人影一闪,再度欺了过来,铁琵琶一扬,攻出了一招。
  王文青此时也怒极了,他铁琴一封,一掌猝告攻出。
  双方出手,均极快速,但见人影一转之间,双方各攻出了两招,王文青又被迫得连连退了三步。
  倏地,一道掌力向他涌了过来。
  王文青左手一封,“地狱魔花”铁琵琶凌厉攻至,这一来,王文青真无闪身之力。
  他一咬牙,又是一招硬封。
  当!
  王文青的铁琴应声脱手飞出,这一下他大惊失色,而“地狱魔花”的身子,如电卷了过来。
  王文青眼看闪招已来不及,当下双手一张,向“地狱魔花”抱去,这一抱正是错有错着,“地狱魔花”估不到王文青有这一着,娇躯竟被王文青抱住!
  她一声惊叫!
  这意外之事,的确把个“地狱魔花”骇住,而王文青也紧抱着她如火的娇躯,动也不动!
  “地狱魔花”突喝道:“你还不放手?”
  王文青一愕道:“我……为什么要放手?”
  “你……怎么可以抱我?”
  王文青也是知书达礼之人,男女授受不亲,古有明训,可是如果此刻他放了她,岂不是像纵虎归山?等会儿自己岂能逃过她的手中。
  他一愕之后,不由又说道:“我为什么不可以抱你?”
  “你……”“地狱魔花”又气又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久久才喝道:“你……还不放手?……”
  王文青突然似有所悟,右手手指点出,“地狱魔花”全身一麻,木然站住,王文青已点了她的穴道。
  王文青放开了她,他惊魂甫定,长长吁了一口气,走过去拾起了铁琴!
  “地狱魔花”稳操胜券,想不到这一抱竟叫她反胜为败,穴道又被点,气得她双目睁得像铜铃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文青走回了场中,望了“地狱魔花”一眼,想到了刚才那一抱,使他升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感觉是微妙的,他说不出这是为了什么?
  “地狱魔花”委实是花容绝代,艳光照人,想当年贵妃重生西施再世,想来也不过如此!
  “地狱魔花”切齿道:“你还不解去我的穴?”
  “为什么?你不是要杀我么?”
  “你……”她气得杏目倒竖,娇躯发抖!
  王文青笑道:“姑娘生气的容貌,更加迷人!”
  他是狂傲而又冷酷的,他在此时此刻,还不忘记以他的冷酷与狂傲,去侮辱一个女人!
  “地狱魔花”怒骂道:“你这恶魔,我不会饶你!”
  王文青狂笑道:“可是你已经在我掌中。”
  “你有本事就杀我好了!”
  “我不杀你……”
  “答应我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你不再跟我动手……”
  “第二呢?”
  “第二第三暂时我还没有想出,等我要的时候,就向你索讨,假如你不答应,我就不会放了你!”
  “地狱魔花”咬了一咬银牙,道:“我答应你!”
  “不反悔?”
  “当然不!”
  王文青的手段,确实够狠,“地狱魔花”这一答应,就等于向王文青投降,永不能报仇!
  王文青的嘴上,泛着他那哂然的笑容,走过去为“地狱魔花”解开了穴道!
  穴道甫解,劈拍一声,他乍觉左脸颊上一阵火辣,“地狱魔花”一记耳光,打在了他的左颊上!
  他下意识退了七八步,喝道:“你……”
  “我怎么样?”
  “你……怎么反悔了?”
  “我答应不与你动手,可是我并没有答应不可以打你耳光呀!”
  “呀”字未出,第二记耳光又打了上来,王文青又躲不胜躲地被打了第二记耳光!
  这两记耳光打得王文青双颊红肿,他一声狂吼:“你找死——”
  喝声未落,他向“地狱魔花”攻出了一掌,“地狱魔花”弹身一跃,飘了开去。
  倏闻中年妇人喝道:“住手!”
  王文青闻喝,把掌势停了下来,回身望去,但见中年妇人的脸上,倏现黯然与悲切之情。
  王文青一愕!
  中年妇人幽声急问道:“你……真的叫王文青?”
  “在下没有冒他人之名的必要!”
  “你多大了?”
  “干什么?”
  “我要证明一件事,你多大了?”
  “十八!”
  “啊!”
  中年妇人轻轻地叫着,她脸上更加悲切了,眼眶一红,黯然欲泣,接着又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一只‘龙佩’?”
  王文青闻言,心头为之狂震,他似想到了什么,突脱口而出。
  “你……”
  “我……”中年妇人眼泪骤滚!
  王文青震栗了!
  他不难推测得到,这中年妇人必然就是蔡淑娥与邵惠雯两女人其中之一人——也可能是他母亲!
  王文青栗声而问:“你……是谁!”
  “我是……是你娘……”-
  王文青闻言,全身如触电一颤,他被这意外之事,而震撼了他的生命!
  中年妇人切切道:“儿呀,你……你竟然还活在人世……”
  话犹未了,她已泣不成声了!
  ——她真的是他母亲?
  那切切哭声,不正是慈母血泪的呼喊么?
  王文青悲切而叫。
  “娘……”
  他向她扑去,像一个游子,突见慈颜而忍不住亲情与思念;而投在慈母怀中一般!
  他哭了!
  他为自己不幸的身世遭遇而哭泣,他为十五年的积忧而哭泣,他要告诉他母亲,他是不幸的人!
  慈母哭声更切!……
  母子相拥,痛哭失声!
  这一幕是感人的,人世的真情与慈母之爱,在这里表现出来,它掩饰了丑恶与仇杀。
  “地狱魔花”也不由被这场面所感动,黯然欲泣。
  久久,中年妇人才推开了怀中的王文青,道:“让我看看你……十五年了,我……以为你已死在‘鬼琴书生’之手……想不到为娘……还能见到你……”
  话落,她又痛哭了起来!
  但痛哭不是伤心,而是极度的欣喜!
  王文青镇定了一下悲哀情绪,道:“娘……”
  “孩子!”
  “娘,我可以问你一件事么?”
  “你说!”
  王文青怆然道:“我父亲是‘四海狂客’王世烈?”
  “是的!”
  “他另外还有一个妻子?”
  “是的!”
  “娘,你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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