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陈青云 Chen Qingyu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8年)
一剑三鹰
  作者:陈青云
  陈青云力作之一!
  备注:此书实是大陆作者钟然的作品。
  第一章 白骨幽魂
  第二章 流水难归涵
  第三章 有情苍穹早亦老
  第四章 西风知多少
  第五章 千古恨犹高
  第六章 红颜知己自远方
  第七章 天涯只一人
  第八章 南樵北相献奇谋
  第九章 古西风剑刹八窟
  第十章 同门弟子斗神功
  第十一章 维护武林主正义
  第十二章 白罗纱少女柔情似火
  第十三章 西风暂拼丑怪老太婆
  第十四章 巧遇师妹恋情难消
  第十五章 盖世绝技海禽掌
  第十六章 彩巾蒙面人巧救西风
  第十七章 仇恨天施阴火蚀魂丹
  第十八章 西风八方寻觅阴珠草
  第十九章 星妹暗助魔魂怪生
  第二十章 夕阳情仇魂未消
  第二十一章 彩巾女怒荡淫恶棍
  第二十二章 幻魔宫淫徒碎尸散魂
  第二十三章 震兰香欲取怪生淫恶
  第二十四章 血魔门主戏弄少林和尚
  第二十五章 古西风难逃荡魂蚀骨迷雾
  第二十六章 丑怪老婆终现真面目
  第二十七章 万邪教主杜鹃啼血
  第二十八章 苍穹秘笈完璧归赵
  第二十九章 杜鹃泣血为谁苦
第一章 白骨幽魂
  这是一座古刹!
  是座处于偏僻荒山中的废墟古刹。
  但在武林人眼中,是如此的充满神秘,阴森与恐怖。
  原来每当寅夜的时候,这古刹中,总是传出一缕缕歌声,声音是那么怪诞。说它美妙,韵律倒是悦耳异常,说它阴森、凄凉,声音确实如同鬼魅啾啾哀鸣,夜果长蹄,野狼怪嗥……
  总之,此歌声,怪极,使人不知他唱的什么诗句、音调!因此,这座古刹,充满了神秘的气氛。
  这歌声,每当听入耳内,有一种使人难以抗拒的能力,令人如痴如醉,脑中景沉,不知所措。
  而且,此缕歌声,飘荡苍穹之中,声音飘忽不定,传出数里,使人难于揣测其方向,故不知其发出之根源。
  然而,这缕歌声,瞒骗不了江湖武林人物,他们都知道此缕歌声,早在十六年前,已轰动了天下武林人心,那时侦骑四出,要探出此缕歌声主人的潜居地,但是,武林正邪各派,黑白二道的高手,都一无所获,败北而归。
  蓦然!这缕歌声,在十三年前消失了,哪知在十年后,神秘的歌声,又飘忽此地,眨眼间,又快要到三年的时光。
  附近的居民,脑筋简单,他们对此缕歌声,又畏又敬,因为这种奇异的歌声,已经有三年之久了,大家都说:这是哭神,降临人间,警示人们,不久的将来,将有什么无灾祸祸患降临。所以,大家都惶恐不安。
  随着这再起的歌声,平静的武林,又大起恐慌,九大门派的高手,纷起追探,于是在这许多武林高手,日以继夜的暗察中,终于知道这缕歌声,发自这座破烂不堪的古刹里。
  两年来,虽有不少武林顶尖高手,潜入古刹中,欲擒那歌声的主人,但却肉包子打狗,有去不回。从此消失音信,不再出现江湖。
  当然,这些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一命呜呼!
  于是,武林中人,对这座破旧古刹,产生一种震摄的心理,不敢再贸然深入古刹打探,所以,这个神秘的迷,牵带着武林无穷的机密,到此时,还没有人彻底的弄清楚。
  那是一个夜晚……
  夜雾弥覆,海风凛冽,只有天上稀疏的星辰,闪眨着微弱的清辉。
  二更过了,这座荒凉、阴森、恐怖的古刹,徘徊着一位二十左右的少年,“唉!”他不时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
  他很凄凉,也很死寂,他像怀着无穷的戟梦,每晚总是徘徊在这古刹前面,时光流失,一个月过去了。
  无论是狂风暴面,雷电交加,从不中断,倾听着那缕神秘、怪诞已极的歌声,但从来他都不敢踏入古刹中一步,也许他也忌讳着自己生命的安全。
  此刻,他抑头望着天上的疏星,发出那沉置的叹息声。
  迷蒙的星光,照在他面庞上,那是一张令人生畏的面孔,但并不是狰狞的,而是一张略带冷酷气息的俊俏面庞。
  剑眉星目,弧形的薄薄嘴唇,这表现出他有一股倔强、坚毅的性格,但那双屋目却闪烁着一种煞光,似乎是冰冷的,残酷的。
  奇特少年,又发出了那凄凉的沉重叹息!
  接着,他像似梦晓,喃喃自语道:“古西风呀,你有一生惨痛的血仇待洗,可是,你是这么无出息,在这波云诡谲的江湖间游荡十几年,但却毫无成就。
  如今,你逢遇这位盖世奇人,怎能畏怯,虽然自认必死,但你是要勇敢地和生死之神拼争一下,不然,你要继续飘泊江湖,一无所得,老死天涯,做个大逆不孝的罪人吗?”
  奇特的少年古西风自语着,眼角滚落两粒晶莹的泪水,显然,他又想起了幼时惨痛的遭遇,他暗然悲伤,自责。
  他又凄凉地长叹一声,目中又喃喃道:“古西风呀!你不要忘记。你曾经向天发下重誓,要把双亲的仇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他说着,明目中射出一股冷酷、怨毒的神色,长吁了一口气。木然不语……
  三更天已将到了。奇特少年古西风。突然满脸泛出坚毅之色,轻轻向古刹中移去,显然,他已经暗下了决定,宁愿冒着一死,碰一碰运气。也比踌躇不前,一无所获,虚度一生好一点。
  蓦地,此刻那缕神秘怪异的歌声,又由古刹之中飘荡了起来。
  歌声凄厉刺耳,在此凛冽西风尖啸中,飘荡过来,真是阴风惨惨。听之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此缕怪诞的歌声,深具勾魂摄魄之魔力,虽是定力极强的高手,也难抗拒,但古西风却完全不为所动,这不是显得有些出奇吗?
  古西风乃是旷世奇才,一个月的陶炼,已参成他习惯于魔音,此时他虽也为魔音所困,脑中昏迷,但他仍然以倔强的毅力,强自挣扎着,而且也以脑智记忆着那怪极的音调。
  半个月前,那缕怪极的歌声音韵,已全然被他学熟了,而且,能够自已低吟了出来,但是歌调,他仍然毫无所悟。
  就因古西风已经记熟了这歌声的音韵,所以,他此刻听来,已不为音调中充满的威力所迷。
  酷寒的西风,尖锐地呼号着,如泣如诉,无限凄凉……
  古西风星自暴射出一股坚毅之光,挺胸阔步,直向古刹走来。
  他星目也疾迅地扫视着这座残破的古刹。
  他视见古刹奇大极。周围红墙,怕也有百丈方圆,宫殿似的庙宇高矗在夜空之中,屋宇即接。但是因为年代已久,山门业已坍塌。墙颓瓦坠,粉至剥落,遍地蔓草,景色凄凉明森至极,若是胆小之人,绝不敢直夜流连此勉——
  此时,西风仍一阵一阵呼啸着!
  苍松涛涌,秃枝瘦影,似鬼爪摇曳,如杯弓蛇形!
  古西风虽然胆大,但他一个月来,常所闻那些进入古刹的武林高手,临死前发出的凌厉惨嗥。
  此刻,心中不禁发凉,愈看此古刹,愈觉四周事物,直似鬼影,西风刮过树顶的啸音,愈以为最厉鬼衰鸣。
  “吱!吱!”一阵凄厉的叫声,古西风心中猛地一骇,不由自主地暴退三步。
  星目凝视,漆黑的大殿之中,传出一阵振翼风声,飞出几只蝙蝠,古西风长吁了一口气,紧张的情绪,又稍为平静下来。
  他又轻挪步伐,踏在那青砖砌成的径路,古刹却因荒废太久,所以,青砖上布满苔藓,再加夜雾降落,润滑异常,如轻功没根底的人,每走一步一定要滑跌一次。
  由山门直通大雄宝殿的青砖径道,大约有十几丈远,古西风走完这条径道,全身已被汗水浸湿了。
  蓦地!他抬头一望古刹大雄宝殿的匾上,差点要“唉哟!”惊叫出来!
  原来,匾上刻着四个鲜红大字:“擅入者死”,牌匾两端,各吊着二个骼髅头,若是一眼瞥到他,真要不由自主的吓一大跳。
  他星目冷焰环射,剑眉微皱,昂然踏上台阶,只见殿中一片森寒阴暗,到处蛛网盘结,地上渍尘盈寸,古西风步入大殿之中,只见里面神像,残破不堪,断臂缺肢,凄凉至极!
  阵阵阴风吹来,愈使人心里发毛,再看那些雕塑的神像愈显得狰狞可怖,“吱——呀”大殿侧面的一扇大门,被一阵风吹得开了一半,此种一长一短的门响,恐怖已极!
  古西风表面上毫没露出一丝惊惶与不安!他壮着胆子,紧步地走进过道,过道旁的走廊,响起如鬼泣的风声,俊脸掠过一丝怯意。脚下微发着“沙!沙!”的细微响声,心脏也极快地跳动着。
  呼!的一阵阴风吹来——
  方西风口中发出“啊!”一声惊叫,脚下一阵颤抖,后退了七八步。
  原来、此刻他走至一座宽大的楼宇前,左右两侧的台阶上,各伫立着一副完美的白骨骼髅,手里各举着一双锐利的银芒,在紧张的眼神疾速一瞥之下,真像似两具活僵尸,睁眼怒视,杀气腾腾!
  古西风见是两具死黼髅之后,不禁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心脏仍是疾剧地跳动着,因为这座古刹,事实的传闻,真是太恐怖了。
  他略静一会心后,星目望着门框,上又写着四个鲜红血字:“白骨幽魂”,两端仍然各吊着一个骼髅头。
  古西风喃喃地念着:
  “白骨幽魂,白骨幽魂,是不是意指死在寺中的死骨堆积处?”
  他念着,微微向内窥视,但因里面黑暗异常,无法看清楚,脑海疾速地下了决定,一脚便踏上了台阶。
  一声轻响,那僵立左侧的骼髅,手臂中的银芒,挟着一道破空风声,“嘶!”地一阵疾响,银芒分叉向古西风戳刺而来。
  正当他躲过戳刺而来的暗器,忽又听“波”的一声轻响——
  右侧僵立的骼髅,也发动了攻势,那双银芒,雷奔电闪般向古西风切质的“角孙大”斜挑过去。
  古西风骇得脸色大变,求生的本能,使他身躯微偏,右手反抛,横砍那双银芒的杆柱。
  那知古西风招式,本途实的当儿,那双银芒,突往后一抽,由左侧挟起了万点寒星,凌厉至极,又指向古西风上身的十二要穴。
  变招,出招,都快似电光石火,不差于江湖武林顶尖的一流高手。
  古西风凛骇之下,脚下一蹲,一阵翻滚,滚下台阶,迅快地翻身站立起身来,口中急喘着气,额角汗如雨下。
  奇怪得很,古西风一落下台阶,那左右两具骼髅,又恢复了原状。
  倔强的古西风,再次落脚石阶,然而他仍然受到无比猛烈的攻击。
  一顿饭工夫,他已尝试了七次,结果仍是徒劳无功,心中不免辛酸。
  但聪明绍伦的他,在这七次的尝试中,使他茅塞顿开,原来这两具骼髅乃是受操纵而袭击侵入的敌人而已。
  要是脚不在台阶上,自然这两具骼髅就不会活动,攻击自已。
  古西风想到此处,正待施展轻身功夫纵过,猛抬头间,突然发现那丈多高的大门,横拉着三条细小的丝线,各线相距三尺高。
  以古西风的灵敏头脑,不难想出这是一件袭人暗器,于是,施展轻功而过的办法,又告无望。
  一时,把个满怀希望的他,又打落在寒冷的绝望里。
  良久后,古西风俊脸上掠出一丝喜色,他已经想到一条妙着
  一声轻啸响起,古西风身躯骤然若闪电,人已踏上那石阶“呼”地一声,右侧的骼髅,手中那双银芒,化为一道银虹,以眩人眼目的快速,直向古西风左肋下刺来,凶猛慑人。
  古西风早已计算有这一着,就在他单脚一踏那块白砖的刹那,身子直像似破地葫芦,紧贴着地面,连翻带滚,直向里面滚入。
  就在古西风波至门阶的须臾之间,门口顶端,一阵寒光照闪,直若星飞丸泻,落下一道剑门,直向古西风身上戳下。
  古西风星目凝处,直骇得灵魂惧散,不知哪来的力量,他拼命地用力一翻……
  “砰!”的一声大响,十几柄利剑,刺中石阶,冒出一片金星,古西风也发出一声闷哼,左腿部稍微慢了一点,已被一柄利剑,划破了一道血缝,那件长衫,也被利剑划破了几道裂口。
  古西风一骨碌翻了起来,呆望着这道剑门,口中发出一声叹息,暗想道:自己差点便死在这利剑之下。一身血仇就无从报起了……
  想到血仇,他就感到一股强烈的仇恨,煎熬着全身,嘴角又勾起了一丝冷酷的邀笑,星目射出一道骇人的眸焰。
  但是,当古西风转身看清室内的东西之时,不禁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那股仇根的怒火像似一盆冷水,迎头浇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来室中,白骨、骼髅、散满遍地,或坐、或卧、或立,奇形怪状,还有那乌黑的头发,雪白的牙齿,在漆黑的暗室中,狰狞可怕至极!
  古西风此刻犹如处身阴巢地独之中,内心不免产生一丝无比的阴森、凄凉、恐饰之感。
  “吱!吱!”一阵刺耳的怪声响在身后。
  古西风机警异常地转过头,“唉哟”一声惊叫,惶恐无比地暴退几步。
  原来离古西风一丈外有一具棺材,那棺材盖缓缓地掀了起来。
  一双白骨鳞峋的怪手,伸在外面一阵乱抓。
  古西风心中暗自打鼓,星目射出一股淡淡的奇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具棺材、他觉得自己的脚下,微微在颤抖着。
  轰然一声巨响……
  古西风刚才进入的那道门,已经密不透风地关闭,里面顿时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闭塞,古西风鼻中隐隐已可闻到人骨腥臭之味。
  古西风眼力异于常人,在如此黑暗之中,他还可看到那具棺材。
  “吱!吱!”又一陈刺耳的怪响,棺材盖又掀高了起来,“砰!”的一声震响,那个棺材盖,已整个撅开落在地上。
  紧随着,棺材里僵立起一具活骼髅,此骼髅和其它的不一样,那头上披着长长的头发,突降的眼睛,居然也闪闪的发着绿光。
  古西风惧怯中带着恐饰,他不信会有活的髂髅,但眼前的事实,不信又将如何,那具僵尸开始走动了,步子是如此的缓馒,朝着古西风而来。
  就在此刻,漆黑的室中,本是没有半丝风声,但此刻却响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这风声起得怪极,竟像似四周壁中吹散出来的,愈来愈激烈,凄厉刺耳的呼啸声,劲疾地锐响着。
  那活僵尸已逼近古西风约四尺开外,那双白骨鳞峋的长臂,平伸着向古西风抓来,一缕缕腥风,立刻扑袭过来。
  古西风距离活僵尸这么近,他的眼腈已可清晰地看清僵尸的胸部。肋骨一根一根地并列着,里面空空如洗,是一具真正的活骼髅。
  任他胆子再大,也不禁一声惊叫,连连一阵后退,奇怪得很,那活僵尸居然也加快了速度追逼着。
  蓦地——
  古西风突被脚下一堆白骨绊倒,“唉哟”一声厉叫,他连滚带爬,扑出丈外。
  原来,在他跌倒的地方,也正是一具棺材,棺材盖此刻也已掀了起来,一只骼髅怪手,突问古西风抓来。
  古西风此刻真骇得胆裂魂飞,他口中微微发出颤抖的吼声,那是惊呼,又像厉叫,但是倔强的他,星目仍然凝视着这两具活骼髅。
  这时,那两具骼髅,追逐的速度,渐渐地快了起来,眨眼间,又已道到古西风跟前四尺,他恐怖地后退着。
  猛地——
  古西风脚后跟,像又似碰到了一具棺材,他迅快地回过头,见一具僵立的骼髅赫然呈现眼前。
  他骇得眼睛发呆,人也僵直地凝立着。
  这具活骼髅,对他毫不客气,白骨长臂,笔直地向古西风胸前戳刺了过来,但速度却缓慢异常。
  一阵腥风扑入鼻中,古西风猛地惊醒过来,那尖锐的骼髅指甲,已快沾在胸前的衣衫。
  古西风厉叫一声,仰头一翻,疾速地暴退开去。
  但当他脚没站稳,又是一阵腥风袭来,两具活骼髅,一左一右犀利的长指甲,缓慢地抓他双肩。
  古西风已吓破了胆,脚下一阵急颤,倾跌出丈外,一屁股跌坐地上,胸部起伏,喘气如牛,虽然漆黑中,不见他脸色,但我们知道他现在脸色必定是惨白的。
  古西风跟前,已不止三具活僵尸了,那些伏卧地上的骼髅都已挺立了起来,舞着双臂,缓缓逼来。
  鬼火磷磷,阴惨碧绿,四周飞舞。
  此刻,那奇怪的风声,已平静下来,接替的,是更凄厉、恐怖的吱吱怪叫声。
  绝望充满了古西风的心胸,他恨一切,恨苍天给他不公的安排。恨不共戴天的父母之仇末报,但恨有何用,他已面临死亡的威胁。
  一具活骼髅,已逼进古西风的跟前,嘶地一声劲响,那双骼髅臂又并直地急戳而下,这次速度奇怪,恍如雷奔创习。
  古西风那股潜在的求生欲望,促使他一阵翻滚,又闪过了此着,全身疾迅挺翻起来。
  倏地,沉寂的空中,又响起了一阵阴冷至极的鬼笑声。
  “嘿嘿!嘻!嘻!嘻!”
  笑声缓慢冗长,一声一顿,凄厉刺耳己极。
  古西风只觉得全身肌肉,随着那一声一顿的笑声,像似一片一片地刀割着,全身骨头,也像似被此种怪笑声,震散得粉碎一般。
  古西风疯狂地厉叫一声,身躯快愈闪电,反向最近的一具活僵尸扑去。
  人之面临死亡,有的是毫无抵抗的接受死神的安排,但更多的人,是和死神作垂死的铮扎,古西风在这种危难中,也产生了强烈的反抗心理,他要拼出所有的力量,脱出此恐怖的鬼狱。
  虽然这希望非常渺茫,但这也得一试,总比坐着闭目待毙好一事。
  古西风不知哪里来的力量,双掌带起一股汹涌的狂澜,恍若天崩裂,直迎向第一个僵尸扑去。
  一声暴响,那具活僵尸,只是被掌风震得略微颤动了一下,咯—咯一阵阴森鬼笑,又响在古西风耳后。他此刻好像发疯了一般,左掌后劈,右掌前推,呼的一声响处一具活僵尸,又被他左右双掌击中,但仍没发生任何效果。
  惨厉凄长的怪笑声大作,碧绿鬼火闪动,恐怖已极。
  古西风厉声呼喊,双臂乱舞,有时双脚连飞,凡是见到黑影便打,脚下却急速奔驰着。
  伸手不见五指的室中,他也不知道奔到哪里。只是盲目地乱奔着。
  蓦地,古西风只觉一股阴风。由后吹得自己身躯不由自主地直翻跟斗,瞬即,觉得身躯以极快的速度下落着。
  他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只觉着一个庞大的身体。正向着一个深窟下落去。
  古西风手脚乱舞,口中发出凄厉刺耳的怪叫,这是一个人面临死亡的的最后幻灭的铮扎、哀号。
  下落的速度,发出劲疾的风声,已使他逐渐陷入晕眩。神智昏迷的壮态,但那惨厉的痛叫声,仍由他口中悠长地飘荡出来。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
  古西双只觉自己的身躯,落在一种软绵绵的东西上,刹那间,他的身躯似被许多根细丝宠住了,他像似一条大鱼,被一面巨网牢牢地网在里面。
  刚才的惊骇过度,吓得他神智不清,现在他觉得耳中不再听到那锐啸的风声,不禁睁开眼来……
  首失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捆住自己身体的那面巨网。
  他兴奋得几乎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但当他得意志之间,随即便产生悲痛,虽然他一时既兔了骼髅爪下的游魂,但仍免不了饿死巨网里。
  古西风星目掠视着这怪异的地窖,四周壁上嵌有一颗颗宝珠晶莹夺目,发出的光辉,使这地窖中的东西,隐约可看清楚,他不禁暗叹世间的一切,真是无奇不有。
  这地窑怕有五六十丈深浅,真像似一口奇大的古井,自己则被一面巨网吊离在窖底约十丈的虚空。
  这面巨网却吊在离头顶约五丈高的三根黝黑发亮的杯柱之上,杯柱装造得奇诡异常,恰好能使这面臣网自由伸缩。
  地窖底也有一口一丈方圆的黝黑古井。恰好是在巨网下面,古西风星目又凝视到另一方。他不禁一声“唉啊”惊叫出来。
  他所看到的,是地窖的另一旁,赫然堆着一具一具的骼髅。
  方西风凄凉地自语道:“唉!自己过几天,不过也是和那边的骼髅一样……”
  想到死,他星目中不禁流下了几粒眼泪。并非怕死,而是他死后,一身父母血仇,无从报起。
  但此时此刻,他又要怎样?喊天天不应,叫地地无门,只有安静等待惨死命运降临的份儿。
  地窖里一片死寂,这么凄凉、恐怖、阴森。
  古西风此时有些痛恨古刹中的怪人,竟这么冷酷、歹毒。
  但他回头一想,不禁怨恨起自己来:“都是自己不好,哪能怪古刹中的前辈,人家在此古刹中潜修,并没对外作恶,古刹又有明文规定:‘擅入者死’,而自己又明明知道入古刹的人,非死不可,自己却明知故犯。”略顿,又喃喃道:“咳,该痛恨的是自己无能,没有盖世的武功,血洗深仇……”
  古西风在这自言自语、自恨的当时,他怎么也想不到,竟有一双枯涩的眼睛,在暗中,直似幽灵似的,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古西风又发出一声凄凉的叹息,喃喃道:“以我看,古刹中这位怪异高人,性格是如此的怪僻,冷酷寡情,他定有一段奇泥的恨情,听那缕歌声;是如此的凄凉哀怨……虽然,我还没有悟出那歌词是什么,但我知道那定是衷怨天地的词句!”
  古西风顿了一下,星目闪出一股奇诡的光辉,又继续道:“可能,这位前辈,和我一样,身负血海深仇。”他皱皱眉带,又一声叹息。“唉!若是他能够救我一命,教我盖世武功,皇天在上,心灵可证,我古西风定要替他完成未了心愿……”
  古西风说至此处,摇摇头道:“不是!不是!他绝对不是牵着仇恨而如此冷酷,当今普天之下,芸芸武林众生,有谁能够和这位前辈颉顽,若是他有仇人,早就完全被他杀死了……”
  古西风说至此处,那暗处的一道碧绿发光的眼睛,正阴阴地凝视着他,一瞬不瞬,心内暗暗,自语着,道:“这小子,猜得不错,昔日普天之下,芸芸武林众生,有谁敢动老夫一毛一发,唉,可是……”
  那暗处的幽灵,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古西风呆呆地怔着神,又是一声凄凉的浩叹,跌坐网上,闭目养神,整夜来,遭受的恐惶,已经使他疲倦已极,竟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古西风突被一阵奇怪的轰轰隆隆的响声惊醒了过来。
  古西风凛骇之下,忙翻坐起来,星目凝视着四周,但却没有丝奇异之处。
  然而,那轰隆的响声,却愈来愈大,地窖中四壁回响,极像似巨力激荡,排气成涡,发出如雷的响声。
  奇怪得很,地窖中,却没有半丝光亮。
  古西风突然一声惊叫,原来,他发现这些奇大的声音,是由地窖底那口小井中发出来的。
  古西风满脸惊骇之色,星目凝视着那口小井。
  此刻,轰隆之声,愈急愈密,犹如海啸山崩之势,直响得这个地窖震荡不已。
  其声势之大,真似天地将要毁灭一般,端的裂胆魂惊,威武之极。
  “波!波……”一串串绵密的殊爆响起——
  古西风厉叫一声,道:“那是火,地底的火苗!这番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就在那波波响声中……
  地窖底那口小井,直像是一座大火山,喷出一连串的火焰,随着那轰隆的响声,火焰愈烈,火苗冒出六七丈高。
  古西风在网中,就像似一只小鹿,被那熊熊的火焰烧烤着。
  虽然那火苗没焚烧着古西风的躯骨,但那股强大的热气,足使他痛苦难当。
  古西风在网中,左右翻滚着,目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古西风拚命地震动网子。他想震破网子,投入那火焰中,痛快一点死去。但这张巨网,乃是细丝结合金属绕织成的,坚柔硬韧异常,那能如愿,年少的他,却已尝到了人无法忍受的酷形,阵阵火焰,袭向他的身躯。
  但是,奇怪得很,那喷出的火焰,是如此的炽烈;但却没有半丝杂烟,不然,古西风早就被浓烟熏死。
  古西风全身的皮肤,已被烤得赤红,火辣辣的刺痛,但他的头发,衣衫,仍然没有燃烧的现象。
  这真出乎神奇……
  古西风呼吸迫促,全身气血沸腾,他乱翻乱滚,但仍不能消去此炎热的痛苦。
  无信的火焰,愈来愈烈,热气陡增。
  他已不能再忍受此种焚烤的痛苦,他口中发出临死前的哀叫,惨嗥,整个身躯左右打滚。
  古西风血液似已将蒸干,全身骨骼,又似全被烧散了一般,一块一块变成星焦。
  渐渐地……
  古西风鼻中隐约可闻到自己血肉,被烧焦之气味,而他打滚的力量,也慢慢的停止了……
  哪知,就在这生命将烟逝之时,小井爆出一股巨大的火焰,随即响起一连串的叫声,那火苗瞬间已消失不见。一切恢复原状。
  地窟中的酷热之气,也迅速消散了,一片阴气森森。
  古西风胸口起伏,星目血红,目中发出痛苦的呻吟,脑智已是一片迷糊。
  古西风虚弱地呻吟道:“苍天呀!你为什么不早点让我死去?为何要我受如此残酷的折磨,难道我的命运,真的如此多难吗?”
  古西风耳中又听到一阵潺潺的流水声,他敏觉异常地挣扎地坐起,星目微露恐惧地又凝视那口小井。
  就在此时……
  困住古西风的这张巨网,像似有人操纵般缓缓降落,直向那一丈方圆的小井落下。
  古西风知道,更惨的折磨,又要面临了,但他连挣扎的力量也没有了,而且,又受制在这面网中。
  他只有任随摆布,自恨噩连。
  古西风双目含满了滴滴热泪,脑际又泛起了幼时惨痛的遭遇,他目中像似看到两个满身血迹的男女。在地狱里,狰扎着,哀号着。
  “哎哟!冷!冷死人了!”
  古西风厉声惨呼着,全身痛苦地疾颤着。
  此刻,那面网已落入深深的古井之中,井中都是冷水冰霜的井水。
  古西风全身皮肤,被烈火燃烤的火辣辣的剧痛,这时,整个身体又泡在冷寒的冷水中,这种极竭的痛苦。委实使他再难于忍受。
  那张无情的网,此刻收缩得更小。恰好古西风一个人僵立的宽阔,所以,使古西风要自尽冰水中,也无能为力。
  渐渐地……
  古西风的全身血液,都像被冰冻结了,整个身躯僵硬笔直,只有口中的呼吸,已若游丝了,眼睛也慢慢地呆直起来。
  他似乎被冻死了,暂时不再动弹了。
  就在古西风脑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那张巨网却缓缓吊升起来。仍停在离窟底十丈高的虚空。
  可怜的古西风,星目紧闭,全身被冻得僵直,一动不动地直挺着,面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真和一个死人无异。
  这地窖中;又恢复一片死寂、阴森、凄闷的气氛。
  蓦地……
  地窖的项头,响起一声凄历的怪啸,声如鬼哭狼啤,巫峡猿啼,凄凉有如泼妇悲泣,不忍卒听。
  啸声,直震得地窟嗡嗡作响,若似万马奔腾,排山倒海,澎湃怒啸,扣人心弦已极。
  紧随着啸声响起,五六十丈高的地窟顶头,飘下一条人影,他的身体是那么轻柔,直像似一片羽毛,飘飘闪闪,若似幽灵般,落在那张网的杆柱上。
  但见这幽灵似的怪人披头散发,面色苍白,显然异常恐怖,左眼残皮,剩下一个深洞,右臂已断,那双脚自膝盖以下,皮肉全部腐化掉,只剩下那秃秃的白骨,看上去惨不忍睹,恐饰已极。
  怪人长吁一口气,使出那只剩下的枯瘦左臂,隔空向杆柱的另一端,轻轻击出去,“波”地一声轻响……
  这张网突然散开来,僵直的古西风,铮的一声响,笔直地倒在网上,仍然毫无动弹。
  怪人身躯毫无作势,飘然跃在古西风的身旁,这种如鬼魅的身法,真是骇人已极,简直不像武林中人所怀有的技能。
  怪人单目中射出一道碧绿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古西风周身,狰狞的怪脸上,泛起一丝微笑。这是他一生极难现出的笑意。
  倏地!他脸上笑意顿敛,仍是一副冷酷骇人的面孔,使人见了都要从心底掠起一丝寒意。
  紧随着,怪人枯瘦的单臂,五指箕张,诡谲迅速绝伦,隔空连点了古西风“任,督”两脉上的经穴道。
  然后,跌坐古西风身旁,左臂缓缓地拍了起来,五指箕张,对准古西风“神藏”、“灵虚”、“神封”、“步郎”“幽门”五要穴,嘶地一声轻响,怪人五个指头,突射出五缕白光,准确无比地射中那五个穴道。
  古西风穴道被射中的当儿,全身一阵颤科,便又恢复僵直的状态,怪人五指又移至古西风的“通谷”、“衣曲”、“阴都”、“盲愈”、“中注”五要穴,嘶地一阵轻响,指尖又透出五股白光,射中那五个穴道。
  古西风仍是照样的颤抖了几下,怪人就这样连续射出白光,击中古西风全身的奇怪经脉。
  瞬刻之间,怪人站起身来,长吁了一口气,左臂由怀中取出一颗血红的丹药,化作一道红光,投入古西风的口中。
  一声厉啸响起!只见怪人左臂向下划了一个圆圈,整个身子似鹅毛般,轻轻飘起。
  就在怪人飞出地窟的刹那,那面巨网,已缓缓地缩小起来,把古西风又僵得笔直,和被降下古井时一样,使他周身不得动弹。
  “呼!”地一声劲响,平滑的圆壁上,突然飞出一根黝黑发亮的木棍,拍的一声轻响,古西风身上着着实实的挨了一棍。
  “啊!”又是一声轻响,另一边又飞出一根渤黑的木棍,拍地一声声,古西风的背上也挨了一棍。
  但此时,古西风仍然昏迷不醒,木棍击打在他身上。只是使吊着的那面巨网,微旋了半转。
  那两条木棍的机关,已经发动起来,如雨点般直向古西风身上落去,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
  奇怪得很,那两条木棍,并非全打击一处,而是上下纷飞,所打方向不定。
  木棍击出的力量,凌厉异常,劲疾的呼啸,旋声如雷,端的凶狠恶极,如是常人,只要接上一棍,真要打得使你跪地爬不起来。
  “哎!”一声厉叫!
  古西风已被打得苏醒过来,他身上的肌肉,被烈火烤烧一阵,被寒水冰冻一阵,已经处处剧痛,再经这些木棍毒打,痛上加痛。
  此种残酷的折磨,真使他杀猪似的哀叫起来。
  古西风全身被巨网牢牢捆绑住,动弹不得,挣扎不能,全身有挨打的份儿,无情的棍雨,冷酷的疾速打击。
  惨叫声和劈打声混为一体,古西风被痛打得痛楚难挨,不觉发出如鬼泣猿啼的惨噪声。在静静的夜里,听得使人惊心动魄,毛骨悚然,古西风皮破肉绽,鲜血染满衣衫,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地抽搐着,披头散发,形状凄厉至极,真像似一个历鬼,在地狱中遭受酷刑。
  古西风咬牙切齿,忍受上天为他安排好的残酷毒刑。
  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那两根木棍像似打的痛快,才停止下来。
  两根一停,那面巨网又张了开来,古西风经过这一阵毒打,已使他精疲力尽,身躯瘫软地躺在网上,急喘着气,星目热泪俱下,他脑际想着:“自己前身不知作了何种滔天罪形,而使今生在这人间地狱,遭受这种折磨……”
  接着,他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但,又有谁知道古西风,现在正练着一种举世无双的武功呢?
  一个人要成为人上人,并不是很简单、轻而易举,古西风当今遭受如此惨酷折磨,他以后会感到是多么有价值,对人生事物,会更深一层的了解。
  经过了一天,古西风在酣睡中,又被“轰!轰!隆!隆!”的巨响声,惊醒了过来。
  他已有一次的经验,知道又要遭受烈火烤烧,他双眉上竖,星目射出一股无比坚毅的光芒,钢牙紧铿,强自忍受这烈火的焚身。
  井口又喷出了那熊熊的火焰,无情的烤烧着古西风,他这次没有发出厉叫,那并不是没有痛苦,而是,更加百倍的痛苦。
  因为,他知道自己命运已安排定了,最后,终是难逃一死,施死前发出那种哀呼声,显得自己是如此的脆弱,所以,他只有痛苦地忍受着。
  烈火熄灭,接着便是那酷寒的井水,古西风仍是如此的倔强,接受到冷冻酷刑时,都是要昏死过去,冻得全身僵直。
  接着,使是那无情的棍雨,打得他满身伤痕,鲜血涔流。
  烈火、冰冻、毒打,这三种残酷的折磨,七日以来,古西风每日都要享受一次。
  第七日一过,古西风简直已经不成人形了,气若游丝,神光涣散,全身瘫软无力,再也提不起劲来,接受这种地狱的火练,冰冻,毒打,他完全昏死过去!差点使他永远再也醒不来了。
  经过七天七夜之后,古西风突又渐渐苏醒过来。
  “噫!”一声惊奇的咦声,古西风若似梦吃,喃喃道:“我怎没有死去,为何睡在这里!”
  古西风此刻处身在一间独室中的一张破褥禅床上,他翻身坐了起来,星目暴射一道甚寒的冷电,扫着四周,又继续喃喃道:“真怪,我全身不是被烈火、冰冻、毒打三种酷刑折磨得不成人形了么?怎么现在一点都不感觉到痛苦?”
  古西风慌忙低头窥视着周身肌肉,他又是一声惊叫,心道:“怎么我全身肌肉,全没半丝受伤的痕迹。而且,是这么莹玉,混身细腻润滑,难道这是做梦哪?”
  古西风那双星目,渐渐透出一股欣喜的光芒。这股欣逢里重生的光芒。越来越强烈,终于,他下意识举掌,用力打向自己的嘴巴。
  “拍!”一声轻响,嘴角立刻流出一丝血,带着血腥的味道。
  这是活生生的事实,但古西风却没有喊叫,欢呼,他出奇地平静,脑中不断地思索着,他要寻着自己这些奇异事情的原由来。
  倏地——
  一声阴气森森的冷笑声传来,声音尖锐刺耳,有如水窟之中吹出来的一阵阵阴风,历久不绝。
  紧随着,一声令人入骨髓的语音,道:“小娃儿,你醒来了吗?嘿!嘿!过来,老夫临死之前,有几件事向你说!”
  语气幽冷,一字一顿,若似鬼嗽,虫鸣,发自幽冥地府一般,听来刺耳已极,使人不禁毛骨悚然。
  古西风那两道如冷电般的锐利目光,凝视到另一间禅室的大门上。俊脸上没有一丝异样之色,他缓缓应声道:“老前辈,晚辈古西风,立刻来拜见你。”
  古西风已经知道自己的生命,是被古刹中怪人所救,而且,他也明白自己受那些地狱似的酷刑,完全是怪人对自己的考验。他没有痛恨怪人,只是感到怪人的性格,是如此的怪避,神秘莫测。
  那间禅室,又传出怪人的语音,但仍然是冷冰冰地,没有一丝人情味儿,道:“小娃儿,唉!古西风,你是当今天下武林里,能够见到老夫面目的第一人,这点你可以引为自豪。”
  古西风听得剑眉微皱,他觉得怪人语气如此狂撤,不服气的说:“你在闯荡江湖时,也没有人见到你的面目吗?”
  怪人发出一声惨厉长笑,笑声凄厉刺耳,闻之使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倏地笑声顿敛,略带凄凉的冷寒语音,道:“自从二十年前,老夫死去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人看到老夫的面目。”
  古西风听得全身肌肉,都起了一阵阵鸡皮疙瘩,难道说,那禅室里的怪人,是幽魂,鬼魅吗?
  也许是,他那语音,简直不是人类的语音,古西风不禁又想起:“白骨幽魂”中的那些活僵尸来,惊悸犹存,他双腿不禁徽微显得颤抖起来。
  怪人在禅室里,冷冷地骂了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人鬼有什么区别,看你怕成这等样子,将来怎能报你父仇?”
  这骂声,无疑似一声焦雷,当头击下,他不管里面是人还是鬼,身躯微挫,轻灵至极,闪到禅房门口,说道:“老前辈,古西风要进来了。”
  “伊……呀呀!”一声刺耳的门响。
  古西风星目如电,迅速无比瞥扫进去,顿时看到那双白骨磷峋的小腿,他心中极大地一震,目光缓缓移上去,那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面孔。
  此刻,怪人的鬼口大张,腔上肌肉抽成一团怪状,“嘿!嘿!”一阵骇人已极的冷冷怪笑。
  古西风虽是胆大,此时此刻,也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全身一阵颤抖,俊脸露出一股恐惶、紧张之色。
  但他为了不显出恐怖之意,昂首大步地走进来,双手抱掌,朗声道:“晚辈古西风,参拜前辈!”
  说着,弯腰一长辑。
  怪人语音显温和些,赞声道:“有胆量,有胆量,不愧是当今天下武林生死命运的主宰者……”
  古西风听得心中又是一震,怪人话中,隐含着无穷玄机,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说,我是今后武林生死命运的主宰……
  古西风此刻已不再有半丝俱意,恭声道:“晚辈多承夸奖,实不敢当……”
  怪人由鼻孔中哼了一声,冷冷道:“你是我一生中,第一个被我称赞的一人,难道你还不满意吗!……你暂时坐在那椅子上。”
  古西迅随着怪人单臂指处,星目射去,天呀,那是什么椅子而是一堆骼髅头排成的四方形物体。
  但古西风没有叫出声来,脸上也没露出奇异的色彩,大大方方,一屁股坐在骼髅头上,只觉屁股间泛出一股奇寒的冷气,直间达天灵益,全身不禁微微显出一阵寒意,但奇怪的是……
  古西风蓦觉自己丹田以内,泛出一破酷热的气流,抵消了那由屁股沿身直上的冷寒之气,全身不再觉得有寒凉之意。
  怪人单眼露射出一股碧绿电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古西风,独自点点头。
  但此刻,古西风屁股上,又产生了异样的变化……
  屁股恍似坐在一堆烧红的铁板上,周身气血泥阵,像似在被烈火烫身一样,难受已极……
  古西风知道怪人在试验自己,为不要显出怯懦之态,强忍着痛苦,仍然紧坐着,瞬间,他汗水已浸透衣衫。
  就在古西风难再忍受酷热煎熬的刹那,奇异的事又发生了。
  古西风只觉自己丹田处,突又泛出一股冰寒的气流迅速地引流周身,那股酷热的感觉,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舒服异常,心旷神怡。
  古西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丹田里有此两种奇异的气流。
  就在古西风暗自磋叹,神奇不已的当儿……
  怪人厉叫一声,枯瘦的左臂,对着古西风身上,轻飘怪忽的击出三掌。
  掌势骤出,禅室中立刻风声激荡,一团团汹涌如涛的劲气,恍若山崩地裂,宇宙的罡风,排空涌向古西风。
  古西风见势,突然色变,他想不到怪人,会向他骤下毒手,掌劲凌厉恨辣,仿若一张雄浑深张的网幕,四面八方,呼轰疾着过来。
  古西风暗道一声:“完了!完了!没想到自己逃过酷火、冰冻、棍打等等残酷折磨,而最后终于死在怪人掌之下……”
  古西风星目淌出了几点眼泪,索性闭目待死、毫未挣扎、躲闪,其实他要避,也避不过这种倾绝天下的奥妙掌势。
  窒人气息的凌寒气功,就要击中古西风身上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古西风只觉周身真气溢满,一股奇异气流,立刻由万千毛孔绵绵泛散出来,迎向击来的气功。
  轰然一声巨响中,古西风只觉周身气血,一阵激荡。
  紧随着,又响起“波!波!波”一连串密如爆竹的响声与震动,四溢的劲风,立刻消散得无影无形。
  古西风不禁被这一连串的怪事,吓得目蹬口呆,怔坐骼髅头。
  怪人突然仰首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充满着得意,欣喜之色了。
  笑声倏地一收说道:“古西风,你真不辜负老夫一番苦心,已经琢成了天下独一无二的绝功:‘乾坤弥虚’罡气。”
  古西风听到笑声,如梦初醒,“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向怪人磕了三个响头,恭声道:“师父在上,请恕徒不知你老人家已暗中传授秘密绝功,浩海深恩,不知叫弟子如何回报。”
  怪人脸色焕然一变,以禁寒的语音,道:“谁是你的师父,老夫一生从来不收徒弟,你再口口声声‘师父’不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古西风闻言不禁一怔,但他仍恭声道:“我们之间,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前辈暗中传授晚辈的绝功,这种深恩,古西风有生之年,定当回报。前辈若尚有未办了的事,晚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是粉身碎骨,也要竭尽所能,略效绵薄。”
第二章 流水难归涵
  古西风刚才被怪人畜出掌劲,试验自己的结果,他已经一切了然,自己在地窟中所受的酷刑,完全是怪人要成全自己,暗中传授秘功的苦心,照刚才的实际情况看来,自己好像已练成了一种奇绝的盖世武功。
  他一生从来不受人点滴之惠,怪人传授他秘技,此种深恩,实使他深深的感动。
  他知道强人表面虽然冷酷无情,其实他内心对待自己,非常的照顾、关怀,聪明的古西风,见他残疾之身,断定他必有一段使自己心碎的惨痛遭遇,以致性格变得如此古怪!
  怪人听了古西风真情流露的一番话后,双目中蕴含着一串泪光,身躯一阵颤抖,显然他此刻心中的情绪,非常激动。
  倏地!
  他脸色冰寒,恢复原来那种冷酷的气息,冷冷地道:“古西风,老夫之事,至死也不愿人管……老夫暗中传授你武功,那完全是遵照我的誓言,凡是有人能够入古刹之中,而能见老夫一面者,定要交代他四件事。”
  古西风道:“晚辈若不是蒙受前辈垂青,暗中相助,早已难逃惨死命运,怎能够见到前辈尊颜,这仍是前辈施恩处。”
  怪人微目一惊,此人真是绝世聪明,内心精细,丝毫必褛,而且,是个快意思仇的人。
  怪人突然凄声道:“古西风,老夫一生所牵挂的事情,着实不愿别人插手来管,不过我有四件事情交托你后,老夫也将长辞人世,至于死后,你的心愿如何,我一概不加约束。”
  古西风不知怎样,对这位天下武林,人见人怕,闻其名而脸惊 心寒的怪人,有种亲切之感,他一闻怪人不久要长辞人世,内心不禁一阵悲哀。
  古西风知道怪人,性格怪僻。自己如果他坚持顶嘴,可能会产生不愉快的事,于是恭声道:“不知前辈有什么事情交待,敬请说出,晚辈洗耳恭听。”
  怪人冷寒的语音道;“第一件事情,我要强迫能见我一面的人学习老夫三种盖世的武技。”
  “第一种,就是‘乾坤弥虚’罡气,这种武技多亏你已经学了。”
  古西风惊奇地问道:“什么是‘乾坤弥虚’罡气?”
  怪人傲然说道:“这是一种至高奥深的独特武功!
  此种武功,任何人学会,举世武林难与其颉抗,是佛家至高上乘的‘般若功’,道家的罡气,都不能够与其比拟。”
  古西风听得暗骇不已,难道自己真的学会了此种秘功。
  怪人又继续说道:“乾坤弥虚罡气的特点,乃是学会的人,真气内蕴,大虚若怀,风度翩翩,仪态洒脱,像似手无缚鸡之力,但一但遭受外力袭击,自然而然会产生护身的反弹震之力,而且,更奇妙之处,就是每被人以真气震荡一次,乾坤弥虚罡气的阴阳二气就会产生相互吸收作用,功力随之更进一层。”
  古西风愈听愈奇,真是半信半疑。
  怪人突然郑重地说道:“此种秘功,创于春秋战国时代,吴国宰相伍子胥遗著奇书:‘苍穹秘笈’里面的一种奇功。此功太过玄妙,天下武林人物,废寝忘食,不惜任何手段,都想查出此秘功的下落,所以尔今后入江湖时,如有人知道你已习此秘功,可能会招至奇祸临头,唉!这也许是命运。”
  古西风星目突射出一股甚寒的煞光,冷酷地说道:“魅魅之辈,不找我悔气则已,不然,定叫他们得到惨死的报应。”
  怪人暗自咦了一声,暗忖:“此子之性格,真和我一般无二,当真苍天在冥冥中已安排了今后武林的命运吗?”
  怪人脸若寒霜,冷冷地说道:“第二种武技,就是教称一种,诡序神鬼莫测,精奥绝伦的身法。”
  “这种武功只要你学会,天下各种绝技,决无法伤到你身,不过,我先告诉你,我教你之时,只教一次。懂与不懂,全看你的悟性,绝对不可再问。”
  古西风暗暗的决定,自己无论如何定要把此种身法学会。
  怪人又道:“第三种武技,要教你一招绝世无匹的掌法。”他望了望古西风的面孔。继续道:“单独一掌,里面却含有三式变化,精奥难懂,也只是讲授一次,能够学成否,看你的造化了。”
  古西风暗自忖道:这怪人,真是怪得无与伦比,怎会要教人武技,都是只教一次,领悟其奥秘否,都不能发问,这是什么意思,而教的就是单独一招的掌法,倒底有什么用处。
  怪人像是看懂古西风心意,冷冷地说道:“不是老夫不愿你学会,而是这种武技,都很难传授,可能,我目下的残废躯体,无法施出这种秘技,便精疲力竭死去,也不一定。”
  古西风倏脸泛红,暗道一声:“惭愧!”
  怪人又说道:“这第二件事,就是要强迫你听一段故事,而这段故事,无论如何,耍深深记在你的脑中,我在说时,你不可发问。”
  古西风暗忖道:“这段故事,能够为他如此重视,定然是关于他一身惨痛的血泪史,我一定要把它牢牢记住。”
  古西风想着,朗声说道:“老前辈,尽请放心,晚辈虽然无能,但这段故事,我定会把它记熟。”
  怪人脸上露出一丝凄厉之色,听了古西风的话,暗自点头,冷 入骨髓的语音,道:“第三件事,就是要强迫教你一首歌,这首歌,你至死也要把它学会,但是学会之后,你要每至寅夜的时候,唱它一遍,我想这点,你定不会辜负老夫的心意。”
  古西风突然说道:“老前辈所说要教我的歌,是不是老前辈常唱的那首。”
  怪人点点头,全身微微颤抖,道:“正是那首歌,它称为‘苍穹恨’。”
  “老夫确实告诉你,这首歌词,隐含着天下武林的绝大机密,武林中人不惜性命,千方百计,要擒捉老夫,就是要逼老夫说出这首歌词。”
  “你今后学会,只可唱它,至死也绝不能吐露出歌词的秘密。”
  古西风点头说道:“晚辈绝对不会吐露。”
  怪人那冰冷的怪脸上,又露出一丝微笑,但瞬来即逝,冷冷地道:“这首歌的音韵,是配合着一种奇功唱出来的,每唱一次,就会略微有增高,不过,一口气唱很多次,也就真气损耗过甚,不但无益,反而有害,你要切记,唉?此首歌,很难学会它,不知在短时间之内,你能够学会否?”
  古西风笑道:“老前辈,请勿操心,此首歌,晚辈一月来,强行抑制那诱人的魔力,已经把它学会了,只要前辈说出歌词,就可以了。”
  怪人满脸惊奇道:“此话当真!”
  古西风道:“晚辈怎敢说谎,不然,晚辈现在就哼出给你听,如何?”
  怪人激动异常,连声道:“时光宝贵,你已经学会,那我真是太高兴了。”
  怪人好像心内已放下一块千斤大石,他暗暗说道:“此子成就如此,我想自己一番苦心,都能如愿。幸而苍天能够使我寻到此人,纵然是死,也无所挂虑了,我想他定会把我未了之事,办得守整无缺,看他双眉带煞,杀气甚重,但也无关系,他眉宇之间,酬隐有一股正气,所杀的人,定会是那些邪恶奸徒。”
  怪人脑际急速想着,又冷冷地说道:“第四件事,要强迫你去拜一人为师,求他教你一种奇绝的掌法。”
  古西风着急说道:“老前辈,我所要拜的师父是谁?求他怎么学法。”
  怪人冷冷地道:“你未来的师父,是个女的,她非常痛恨我。”
  “可能她不会收留你,也不会教你那套掌法,可是,无论如何,你也要去碰一碰运气,如果她要向你要我的骨头,你就老实告诉她,我死在此古刹之中,唉……都是我昔年辜负了她,才使她遭受如此的刺激!”
  怪人语至此处,脸上掠起一丝后悔之色,他喃喃自语道:“雪君!我真不该事负了你那纯朴的爱,也就是这样,我才会被这贼人,害得如此凄惨,今天我才知道你的爱是宝贵的,但它已经失去了,永远失去了。”
  “我那时错爱了那贼人,但,古语说:一失足成千古恨,这又奈何,我现在只有痛恨,后悔……
  唉!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我想贼人一定不会说她是我生的,这是如何的可恨呀!茴香呀!茴香,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深深记住你此种恶毒的手段……”
  怪人满脸凄切,他愈想愈恨,竟然脱口厉叫出来。
  古西风知道怪人想到他惨痛的往事,此刻听他厉叫出声,真被他吓了一大跳,但古西风也莫名其妙,不知怪人有何凄惨的往事。
  怪人忽然发觉自己失态,忙一敛心神,冷冷的语音,道:“古西风,如你找到她时,如果她真的不收留你,也不教你掌法……”
  你就向她说:“老夫已经后悔了,在生之时,不能接受她的爱,但在九泉之下,却永远向她祝福,永远的爱她。”
  这些话也是老夫临死前,出自肺腑的话,无论她教不教你,都 要传达我的心声,给她知道。
  古西风向道:“老前辈,她到底是谁啊?”
  怪人冷冷答道:“她便是天下武林里硕果仅存的一个异人,圣心倩女华雪君。你要求她教你的掌法,就是威振天下武林的‘海禽掌’。”
  古西风听得暗自惊骇不已,怪人叫自己所要拜的师父,便是五十年前,已名满天下的奇人,圣心倩女华雪君,那么面前这位怪人,定也是五十年前的盖世高人,但他是谁呢?古西风虽然知道不少武林异人的轶事,但却无法猜测出此怪人是谁?古西风有几次想开口问他,但一看到怪人那双独眼,发出犀利的寒光,便又把脱口而出的话,强自咽了回去。
  怪人单目突然射出一道碧绿的精光,通射着古西风,厉声道:“古西风,老夫这四件事情,你是不是能够守约做到,如不能说快说出。”
  古西风见到怪人那道犀利的眼光,有像似要穿透自己的心扉似的,他敢吭声,傲然说道:“老前辈所托的四件事情,晚辈虽然不才,但也会全把它记住,绝不会辜负老前辈教导之恩,如有违背之处,天诛地火,日月神明,可鉴此心。”
  怪人厉声喝道:“君子一言?”
  古西风吭声接道:“快马一鞭。”
  怪人仰首长吁了一口气,脸上凌历骇人的神色,又缓缓地放下来,他像是很满意,自己一生最遗憾的末了之事。已经有了后来的人来接替了却宿愿。
  怪人默默沉思一阵,脸上神色又变得非常冰冷,道:“老夫的命运,已剩下不多的时光了,现在我就先说出那首歌词的意思,然后教你另外二种武技,再次便说出那段故事。”
  古西风点头应道:“晚辈随时静听。”
  怪人突然由怀中,摸出三颗血红的丹药,冷然道:“此丹是老夫根据上本奇书先载炼丹制法,掺合各种绝世奇珍灵药制成的,这种培气养精的绝世妙药,你现在吃下,能够帮助你完成老夫的心愿。”
  古西风轻声道:“老前辈,你自己……晚辈自信可以完成之事,尽请放心就是。”
  古西风本想说:老前辈你现在气血微弱,三颗丹药,自已服用就好了,以免另外三件事情,还没讲完,便一命呜呼,那就糟了。
  怪人像似看出古西风的心意,冷屑道;“还不快吃了,老夫自信还能够说完所要说的事情;才会安心瞑目地死去。”
  古西风接过丹药服下,但觉满口清香,药丸化液,流入喉头,立刻神清气爽,周身舒服异常,灵智敏锐,端的是一种奇世灵药,古西风哪里知道,那三颗丹药,又补助了他十年的功力。
  怪人满腔凄切,苍凉的语音,说出:“苍穹恨”的歌词——
  长恨苍穹!
  空山森又伍子胥,
  庙前江水怒为涛。
  千古恨犹高!
  长恨苍穹!
  寒鸦日暮突柔草,
  有情苍穹早亦老。
  弹铗作歌,
  声声恨!
  杜鹃泣血为谁苦?
  猿啼巫峡千载恨。
  长恨苍穹!
  儒冠会把身误,
  弓刀千骑何事?
  雪飞炎海变清凉。
  长恨苍穹!
  坠雨已离云,
  流水难归涵,
  遗恨无去休。
  怪人说完“苍穹恨”的歌词,单目中泪泪流出鲜血,那是过度感伤、忧虑的表现,他眼神发呆,陷入默默沉思之中。
  古西风盖世聪明,怪人所说的歌词,他已深深刻入脑海中,歌词的含意,有的他却感到莫明其妙,不知其意何解。
  但他知道此首歌词,着重“恨”,长恨苍穹,千古恨犹高,声声恨,难道怪人是如此长恨天地吗?……
  倏地——
  怪人脸色冰寒,森森的语音,道:“古西风,我想你听到此词,定会怀疑老夫为什么痛恨天地,是的,老夫至死也是深深对着天地对于我残酷的施予。‘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尽’”
  古西风脸色沉凝,朗声道:“老前辈定有极悲痛的往事,才如此痛恨天地,晚辈并不以为这样,只不过感到前辈的恨,比别人多一点。”
  怪人面色凄凉,轻叹了一声,道:“你所说极是,老夫的恨确是比天下所怀有根情的人,更深一层。唉!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今日悔不当初。死者已矣生者何堪。”
  古西风听得暗暗心骇,怪人真是才高八斗,样样俱精,听前头头之叹语,句句隐含玄极,唉!可借此种盖世奇才,不久就要了却尘世。
  怪人顿了一顿,面色倏寒,厉声喝道:“古西风!老夫已身成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你年轻有为,要知人生如朝露,好自为之。”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道:“老夫有句忠言,你须切记:‘温柔乡英雄冢’。”
  古西风听得又是一骇,口中暗自念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啊!对,怪人的悲痛往事,定是关于情字,而产生恨字,唉!这等人上之人,也沦入万劫不复之地!”
  怪人又是凄凉的叹了一声,道:“古西风,那首歌词,记住了吗?”
  古西风忙恭声应道:“晚辈己全记熟了。”
  怪人冷然道:“此首歌词,里面深含许许多多的秘密,老夫 替你解释其中之谜,看你以后之造化如何,现在即教你另外二技,赶快款收心神,意志集中。”
  古西风赶忙款收心神,凝神内视,他此刻已知道怪人有着天下武林人所没有的精奥秘技,今天只要把他所教的几式武技悟得,定能扬名天下叱咤风云,想至此处,不觉有种豪气凌云,他想的不错,怪人所要传授他的秘技,俱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奥妙武技。
  怪人大声声道:“现在所要教你的身法,称着:‘弥气飘踪’身法。注意此法要快:‘一圆、二顶、三扣、四垂、五提是也。’
  圆者:身、臂弯、胯、膝弯、皆耍圆,知否!。
  顶者:手、头、舌、皆要顶,但非拙力顶。
  扣者:胸、势、要扣,顺势自然扣。
  垂者:肩、肘、气要垂。
  提:答道内提调息也,五诀一有,愈练愈精。
  动势以心行气,呼吸要深长如急息,久之浊力换尽。气沉丹田,不滞不散,不迟不断,腰似车轴,气若车轮,换势有如流水行云,迈步好象猫儿见行,抽身换影,翻若惊鹤,其妙无穷。”
  古西风听得暗暗心骇,此种身法要诀,意惮精要如此之多,定非常难于练习,不知自己一次能够学会否。
  古西风想至此处,额角已隐隐泛出冷汗。
  怪人喘了一口气,道:“古西风,刚才所说是:‘弥气飘踪’的要快,你已全然记熟否?”
  古西风战战兢兢道:“多蒙前辈雅爱,晚辈已大概记得。”
  怪人心内暗自欣喜不已,暗念道:“孺子可教也!”
  他脸色仍然冷寒如冬露,阴气森森的语言,道:“现在老夫亲自走此身法的步子,你要仔细察视,悟出身法要点。”
  语间甫歇,身形骤闪,怪人那双白骨鳞峋的小腿,已经凝立地上。
  蓦地——
  怪人的身躯,轻若一片羽毛般,轻轻飘荡着,极像似只要一丝轻风拂来,便可飘起他的躯体似的。
  脚下移步真有鬼神莫测之妙,鱼豢变幻。精奥深博。
  古西风星目一瞬不眨,凝视怪人步子只觉复准错宗之中,像似隐含着五行、八卦。星象变幻的方位移动,端的诡异绝伦。
  身形转变之快速,使人有头昏目眩之感,身躯之曼妙,真是颐绝天下。
  古西风耳中突然听到怪人微微喘气之声,显然施此身法其力已极。
  倏地——
  怪人鼻孔哼了一声,身法又重新展开来,古西风见怪人自己演练此种身法不惜耗遗过甚的精气,再次施展一次,不仅心情激动,赶忙更聚精会神揣摩着。
  怪人喘气之声,愈来愈急,汗水如雨滴下,突然,怪人凄叫一声,身形顿时停止,一屁股跌坐地上。
  古西风惊叫一声,身形疾速扑了过去,扶住怪人的身躯,“老前辈,你……你怎么了——”
  怪人此刻面色更惨厉,苍白,胸部急促起伏着,他发出微弱的语音,道:“古西风,你……你记得:‘弥气飘踪’身法的奥妙身法着重在气,专靠气血动行之机,促使身轻知绵。”
  古西风星目热泪,潜然而下,急声道:“老前辈,晚辈已记得了,其坚如铁石,软如绵,好似绵绵坠固钱:不见劲来尽是劲,奥妙在自然,一气凌虚空中飘,足踏七星踩八斗,鱼龙变幻玄妙精傅奥大在自得。”
  怪人脸上肌肉一阵阵痛苦抽搐,但却浮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大声道:“古西风,你真是举世聪明之才,今后武林定是你的天下,老夫此刻精气耗损极甚,你……扶我上床休息一会再教你一招掌法。”
  古西风满面悲切,凄声道:“老前辈,你如身体不舒服,就不要教了,就讲完那个故事好了。”
  古西风知道怪人,已是离死不远的人了,如果他再教自己掌法,生恐会使本已枯干的真气,再遭损耗,一命呜呼!自已急切需要的,就是要知道怪人的来历,以及他惨痛恩仇。
  怪人脸色倏变狰狞凄厉已极,叫喝道:“古西风,你不要管老夫,我自己所说出之事。定要把它完全做妥,才能瞑目离开人世,你赶快扶我上去!”
  古西风扶着怪人躺在破云床上,他却跌坐—旁,脑际泛起万缕的思潮,他想:“怪人”表面上虽然冷酷无情,其实他内心深处,潜存着一种巨大不凡的抱负,他要维持武林的道义,驱除人间的丑恶、污秽。
  “当今江湖武林世风日下,沽名钓誉,欺名之辈屡见不鲜。怪人乃是愤世疾俗之人,而且又个性奇怪,于是,他残酷地给那些邪恶之徒,以流血断躯的报应,当然,他一生也有一段愤不欲生的惨痛遭遇。”
  古西风自幼双亲惨死,性格上也是遭受重大的改变,十几年流浪江湖,所看的丑恶,博贼的事情,非常之多,甚觉世态之炎凉。
  血仇之怒火,燃烧他整个心胸,自然而然,对于江湖的事物产生一种偏激的看法,他发誓总有一天能够学得盖世武功,也要大肆戮杀,以告凶顽,所以,他自进入古刹中,遭受种种的痛苦酷刑,他并没怨恨怪人的残毒,惨酷行为,好像认为那些武林高手死在古刹中,都是合情合理的。
  怪人喘息一阵之后,突然向古西风说道:“古西风,老夫可能已是不行了!唉——”长叹后,又喘了口气道:“如果老夫先教你那招绝学,可能,真的不能把那段故事讲完了,老夫一生说出之话,一言九鼎,从不改变,但这次我不得不照你的意思,先讲完那段故事后再用残余的真气,演练那招绝学,到死为止。”
  古西风轻声道:“老前辈之意甚好,那么请你即刻讲那故事,晚辈定会牢牢的记住它。”
  怪人脸色又变为一付骇人的冷寒面孔,朗森森的语音,道:“古西风,老夫讲出这故事之时,你绝对不可发言相问,知道吧?”
  古西风闻言,暗忖道:“他实在古怪,性格之怪僻,倒真是举世难寻,看他那喜怒无常的脸色,只要是换了一位不大了解他的人,想象定会把那人骇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听他的故事。”
  古西风脑海里暗自想着,嘴角振动,说道:“老前辈,尽请放心,晚辈绝不打扰你说故事。”
  怪人此刻脸部的神情,在此瞬刻之间,变幻几千百种,显出满脸惨厉之色,说出一段憾人肺腑的武林恩仇机密,道——
  五十年前,天下江湖武林,出现一位出类拔萃的盖世奇,其人来历不明,身世如谜,那时候他年纪不大,但其武功,已登峰造极,放眼天下武林,举世之中,却无人能于颌顽。
  那时候江湖武林,道风日衰,乌烟瘴气,魔焰陡长,沽名盗世欺名之辈,披猖扬厉,屡见不鲜。
  那位青年人,乃是嫉恶之人,见当时武林已将走上末日之路,于是,他内心里生了一个非凡的抱负,发誓要挽救天下,主持武林正义,对于卑贱丑恶之徒,要给予流血的报应。
  此人生得英俊绝伦,超尘脱俗,神采夺人,从外面看去,是一个油世佳公子,手无缚鸡之力,其实武功高得惊人。
  就在短短的半年间,他连杀武林无数的一流高手,烧毁北一十三省、七十四处匪窟,足迹所至,绿林果推,水旱英豪闻风丧胆,其名一时威震天下武林,有如九天丽日。
  当时他满怀壮志,抒发年青人的天性,于是,他自取了名号,称日:文儒冠士。其名以他之外表面言,实在受之无愧。
  人说:树高招风,名显受嫉。
  而且文儒冠士,为人任性,性格怪僻,他杀人之时,手段惨绝人寰,加之,一些沽名钓誉,邪恶之徒,挑拨离间,散发有关文儒冠士有:惨杀生灵,蔑视苍天好生之德,其人罪大恶极!
  于是,武林中人对文儒冠士的看法,顿起变化,视他如魔,近而远之。
  文儒冠士对于江湖武林这种不公的看法,他并不以为过,对邪恶之徒,照旧惨酷的格杀勿论。
  因为这样,文儒冠士在武林里,更是名声狼藉。
  但是,因其武功过高,无人与其匹敌,大家只敢怒而不敢言,果然,有些沆瀣一气的邪恶之徒,利用卑鄙下流的手段,联手合手,反被他杀得一人不留。当时没人找他晦气则已,不然,一一皆被其诛绝。也因这样,武林顿时引起公愤,发出武林帖,绿林箭,围剿他一人,但奇怪得很,文儒冠士武功却是愈来愈高,那些合手联击之人,都惨败而归,于是,人心惶惶,不可终日。那些武林各大门派的高手,对文儒冠士之武功,产生了一种怀疑,立经许久的打探,原来,文儒冠士练有一种极深奥博大,诡谲怪异的罡气功夫。此种罡气功夫,能够以体内阴阳的变化之极,愈遭受人击,阴阳二气交替更换,武功更形增加,所以说文儒冠士武功之增进,超越武林常规,骇人之极。古西风听得眉飞色扬,他此刻已知道那文儒冠士,便是面前这人,但他也真愤根那些武林人物,对他不公的看法。古西风听说到,文儒冠士有那种诡异绝伦的罡气功力,不禁心自一震,怪人说自己练会了那种“乾坤弥虚”罡气,也是每被内力所击,武功更形增长,也许自己所学便是文儒冠士那种罡气功夫。
  他想到此处,心里惊喜万分,没想到自己也学了这种神奇绝
  怪人喘了一口气,面色倏寒,又继续说道——
  武林中人,知道文儒冠士所练得那种罡气功夫,是他创自春秋战国时代的一位奇世怪才,吴国宰相伍子胥的造说奇书《苍穹秘笈》上最玄妙的罡气功夫。
  照这样说,大家都知道文儒冠士,已得了那本疯狂武林人心的“苍穹秘笈”,于是武林中人,立刻掀起滔天大浪。
  对于除去文儒冠士,争抢《苍穹秘笈》之心更甚,鬼蜮伎俩,千方百计,为要除去他而后已。
  文儒冠士看到天下武林中人,这种见利忘义,卑鄙下游的行为真是冯臎已极,于是,他对于维持武林正义之非凡抱负,已心灰意冷。
  武林中人如此咄咄逼他,不得已之下,只好暂时隐居不再在江湖走动。
  当然,他并不是惧怕武林中人的追杀,他已不愿惨杀更多人命,这是他潜在内心的美德。
  也就因这种潜在的仁慈之念,使他遭受以后惨酷的命运。
  怪人说至此处,单目之中,潜然流下几滴眼泪,内心激动不已。
  古西风狐疑不解,怪人说他这仁慈之念,怎么倒使他受到惨酯的下场,这是什么意思?
  怪人面色更加惨厉,又说道——
  文儒冠士从那时起,便游天下名山秀水,但是他的仇人遍及天下,处处都有人阻截找他寻仇,但他都以仁慈之心,自己不和那些人寻斗,以及下手惨杀,这怯弱的行为,在他倔强的性格中可说是非常的难得。
  有一天,他云游至四川,突然,碰到二位身负重伤,已至死亡的少年,文儒冠士见此二位少年可怜之状,于是,就费尽无穷功力,把二位少年救活了。
  这二位少年,闻得他便是名震天下的文儒冠士之时,处处衰求,要文儒冠士收录他们为徒。
  文儒冠士那时只有三十岁,但他已厌倦江湖,也想要找寻资质深厚的人,传授其武功。
  当他问明二位少年的身世,而且,他们的资质禀赋均是世上难寻的练武之材,于是,文儒冠士便把他的两人收录下来,教他们盖世武功,但因文儒冠士居无定所,喜游山川,所以,两徒带在身边,随时指点他们的武功,这二位少年聪明异常,精莫难懂的武功,一点即透,而且,对待文儒冠士,言听计从唯谨。
  所以,文儒冠士毫不吝惜自己的神技,倾囊相授,甚至连独步天下,诡密精奥绝伦的罡气功夫,传授二人。怪人说至此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全身一阵阵颤抖单眼射出一道怨毒的光芒,显然,他此刻内心怨愤悲恸不已。
  古西风见怪人说到这里,面目骤变的情形,以及先前自己称他师父之时,被他厉言相阻的现象,综合推断起来,已约略知道那二年,以后定然背师叛道,反而惨害于他。古西风想到此处,不禁脱口问道:“老前辈,文儒冠士是不是也教他们罡气功夫,那二人是什么名号?”
  古西风现在仍然假装不知怪人是文儒冠士本人,他问那二位的名子,以及有没有练那罡气功夫,打算以后要替文儒冠士雪仇。
  怪人心情激动,忘记他叫古西风不许问的规定,不屑地道:“不肖之徒,岂有福线,睹那秘功……”
  蓦地——
  怪人脸色骤变,声色俱厉,道:“古西风,老夫叫你不许问,你怎么发言相问?”
  古西风不禁暗觉好笑,自己一时不觉,脱口相问,而怪人也给昏了一半,哈哈!他真是怪奇,要说就全部说出来,怎么还要厉声责骂我。
  古西风心内忖着,口里赶忙道:“对不起!对不起!老前辈,以后晚辈绝不打扰你说故事了!”
  怪人岂不知古西风问话之心意,但他天性就是这样怪僻,怪人答出半个答案,也是故意说出的,他心里也暗自好笑。
  哈哈!这二位心内各自互视为师徒,表面装着不是师徒的怪象,宝贝!看他们表面的举动,实在使人捧腹不己。
  怪人人面色一寒,又继续说道——
  文儒冠士带着二位爱徒,继续游山玩水,过着仙人般的生活。
  有一天,文儒冠士他们师徒三人,游至巫山三峡时,突然,发生巨变,而这也是文儒冠士,最愤恨的事情。
  原来,在巫山三峡之时,文儒冠士突然碰到一位武林前辈,武功极高的绝顶高手,铁剑金掌震宇荒所率领的一些武林高手围战。
  文儒冠士对于江湖的惨杀,已然厌倦,所以,对铁剑金掌震宇荒所带的一些高手,曾经低声下气,求请对方免动干戈,以免自相残杀。
  但铁剑金掌震宇荒,真是跋扈暴庆已极,语言咄咄相逼,侮辱文儒冠士,俗语说:“宁食开眉粥,不食皱眉饭。何况一个威摄武林而无敌手的文儒冠士,怎能忍受那种冷嘲热讽之语。”
  于是,文儒冠士杀机重燃,双方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惨烈搏斗,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一战下来,文儒冠士差点要断送在铁剑金掌震宇荒的手下。
  古西风听得心中一骇,脱口急声问道:“老前辈,文儒冠士武功,如此厉害,怎么会吃亏呢?”
  怪人又自鼻孔中冷哼一声,并不答复古西风的问话。
  原来文儒冠士所打出的招式,铁剑金掌震宇荒好像熟知一般,每一凌厉绝伦的招式,都被他轻而易举地闪过,而且所用招式,全都是克制文儒冠士的招法。
  这一下,文懦冠士真是惊骇已极,自己一身武功,都是来自天下奇书《苍穹秘笈》研究出来的妙招,纵是铁剑金掌震宇荒聪明绝顶,但也不能如此厉害,于是,他内心起了一个疑念。
  自己一身武功绝技,只有传授给两位爱徒之外,一鳞半爪都没有泄漏于江湖武林,难道自己爱徒有了问题?
  文儒冠士厉声逼问二位爱徒,是否有泄漏自己的秘技。
  做贼的心虚,放屁的脸红。
  那知逼问之下,原来自己两位爱徒,原是铁剑金掌震宇荒之徒,也就是天下武林所选出的那两位绝世奇才,来偷学自己绝学的好徒,以期能消灭文儒冠士,夺得那部奇书——《苍穹秘笈》。
  文儒冠士那时内心实在惨痛已极,也无比地深很天下武林,居然用出卑鄙的下流手段,来对付自己。
  他盛怨之下,立刻使出绝世超伦的奇异武技,大肄惨杀。
  那知,那两位劣徒,居然也加入战圈,联手搏杀文儒冠士一人。
  那两位叛徒,还没投入文儒冠士门下之时,在武林少辈中,已享有名望,武功亦属一流的高手,一个叫铁木神剑朱魄,一个是残魂金掌杜柏青。
  古西风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立刻深深印入脑海之中,准备日后,寻找这二位叛徒师兄算账。
  怪人说出两位叛徒姓名之后,停顿了一顿,那犀利的单目寒光也一瞬不眨地注视着古西风,内心无比的安慰,继续道——
  他们两人本已武功甚高,而且一年来,在文儒冠士的倾心教导之下,武功并不逊于已列武林绝顶的高手铁剑金掌震宇荒。
  所以,他们这一联手合攻,文儒冠士着实感到吃力已极。
  这一战,可说是文儒冠士一生第一次碰到的苦战,但,文儒冠士的武功,真是已到神奇绝奥之境。
  双方惨搏了一日一夜,打得巫山峡猴猿哀啼,凄厉已极!
  终于,文儒冠士举手杀了三十多位高手,连铁剑金掌震宇荒,也不幸免,惨死掌下,惊心动魄的场面,足使风云变色。
  铁木神剑朱魄与残魂金掌杜柏青,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双方跪在文儒冠士的面前,展开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们是为武林中人所逼,而做出如此下流、背师叛道之举,沉痛忏悔,任师制裁一死以感深恩。
  天下武林传说,文儒冠士冷面冷心,残酷寡倩。
  可是任他如何的心狠手辣,但他怎忍心对自己调教出来的爱徒,亲自下杀手呢?那时他内心实在悲痛欲绝。
  当文儒冠士运起功力,要把两位爱徒击毙,但终又软下心来。那时两位叛徒,已哭得死去活来,凄楚已极,不禁使人生出怜悯之心。
  于是,文儒冠士心肠一软,只把两位叛徒训诫一番,双双遂出门墙。
  那时候,他就当天发誓,一生永不再收徒,但他也发了一个愿望:要把自己三种奇绝的秘技,传授一个奇才的人,但他并不要他人的报答恩惠,也不可认他做师父,这是文儒冠士自从收徒后伤心至极,而订下此不近人情的规矩?
  怪人说到此处,单目射出一丝歉疚之光,望着古西风。
  古西风暗道:“原来就是这样,他才不要自己叫他师父。”
  怪人歇了歇又道——
  文儒冠士杀了铁剑金掌震宇荒,以一片仁慈之心,放了两个叛徒,可说是他一生最遗憾的过错。可是,这一过错,至死也难消。
  文儒冠士这时心如槁木死灰,意志更其消沉,虽仍旧游山玩水,但已无心欣赏山明水秀之色。
  文儒冠士人才出众,当时有位极其美丽,情窦初开的女侠,天涯海角追求他的一片爱心。
  那位女侠不但风姿绰约,有沉鱼落雁之容,而且,玉洁冰心贤惠得很。
  但文儒冠士为人怪僻,对于那位女侠,采兰赠芍,一片痴爱,视若无睹,反而,出言伤及那位少女的芳心。
  那位少女见爱郎冷面寡情,出言辱骂自己,她知道自己一片情已付之流水。当时她柔肠寸断,悲切欲绝,由爱变成恨,欲砍杀爱郎。
  文儒冠士当时立刻和这位女侠,惨斗起来。
  说起来真难使人相信,那位女侠武功是如此的高绝,招式绝伦,并不逊于文儒冠士多少。
  这真是使文儒冠士惊讶奇异不己,他白日做梦也想不这位侠女,身负如此盖世的武技,他渐渐感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
  少女和文儒冠士火拼了一千余招,这是他一生所碰到的最为有力的劲敌。
  终于在一千二百六十招时,文儒冠士展出一招最诡秘的凌厉绝技,险夺了少女的长剑,食指轻弹,把那柄宝剑砍断,无情的说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再苦苦追求不休,我也不会对你怜香惜玉,以此断剑见证。”
  那少女见爱郎说出这种冷酷至极的语言。实使她芳心重创极深,当时少女没哭也没落下一滴眼泪,但我知道她内心的悲励是如何的深刻。
  她由地上抬起那柄短剑,玉容泛起一股怨毒的仇恨,咬牙切齿地道:“文儒冠士,我圣心情女华雪君,真心向你诉爱,没想到你如此的寡情。你等着看吧,五十年后,我定练出一种独霸武林的掌法‘海禽拳’,让你残酷地死在我的掌下。”
  文儒冠士仰天一阵哈哈狂笑,不屑地说道:“好,圣心情女华雪霜,我定等你五十年,让我见识你那‘海窝掌’是否能奈何于我。”
  圣心情女华雪君闻言,娇躯一阵疾颤,丢下另一截断剑,怀着惨痛破碎的心,走得无影无踪,江湖武林从此消逝了她的侠踪。
  怪人说至此处,单目中又迸出几滴热泪,满脸后悔之色。
  古西风暗自忖道:他实在不知该怎样对待自己未来的第二个师父,那么冷酷寡情,唉!自己要向她求教“海禽掌”大概非常艰难。
  怪人此刻精神好象愈来愈坏,他也知道自己在尘世的时间已不多了,忙一敛心神,继续说道——
  文儒冠士,当时一笑置之,拿起另一截断剑。又独自邀游天下名胜古迹,一游就是二十几年,相安无事。
  在某年秋天的某日,也就是二十年前的事情,文儒冠士虽是五十出头年纪,但因他驻颜有术,看去仍是位三十左右的风流书生,那时文儒冠士因云游至一处山明水秀之地,而错过了宿头,那时乍是日投西山,群鸦归林,暮色苍茫的时候了。
  此时风最佳美,明月清风,莲香树吟的黄昏中,红霞满天,倒映
  在自己面的前溪流水中,清波涟漪,小鱼戏水。
  面对如此天然妙境,文儒冠士竟忘记了已是春色苍茫的了,他竞解鞋嘻戏溪水之中。
  蓦地——
  突然,一声“琼琮”,清冷绝妙的琴韵,传人文儒冠士的耳朵。文儒冠士好奇心一起,想看看这黄昏幽境,在这里抚琴的雅人,终于,他在一颗枫树下,看见了一位白裳如雪的少女,雪白的五指,正抚着琴弦。
  那少女身披雪白罗纱,习习晚风吹拂着,白裳飘拂,须发飘飘如仙女下凡。
  文儒冠士轻轻地走了过去,唉!他差点惊叫了起来,这情况真使他静止五十几年来,永不泛起涟调的心情,遭受无比的波澜。
  那是什么?美!美丽至极的少女。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是自古的俗语。
  原来那少女是这么千娇百媚,明眸皓齿,瑶鼻樱唇,玉骨的脸蛋白中透红,又娇又嫩,吹弹可破。
  此女美面得几乎可以集合人间新有赞美的名词,也难以描述那沉鱼落雁之容,文儒冠士那种不贪女色,定力极深的人,不由也持神魂颠倒不可自己。
  那少女突然抬起臻首,双瞳剪水,突然向文儒冠士扫来,朝他一笑,娇羞答答,忙又低下臻首。
  这一笑,真把个文儒冠士,笑得七魂飞去了六魂。
  原来少女的笑容大异常人,眼睛眉毛、樱唇,和玉颊上深深的梨涡,各成一体,其每一细小的部分,都有令人神驰诱惑到心里。
  像似几千种不同颜色的梨花,一齐在开放,组成了无与伦比的娇媚,真个是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文儒冠士这个坚强无比的英雄,此刻却变成了一驯顺的绵羊,轻放着脚步,生怕吓坏了她似的,移至少女身前,轻声道:“这位姑娘,真是雅人,在此幽绝庭境的人间仙境,弹琴自娱,冒昧打扰清幽,请姑娘见谅。”
  那位艳丽的白裳少女,又缓缓抬起臻首,秋波微传,樱唇轻起,道:“这位相公,怎么这样说,看你黄昏云游山水,才真是一位清高雅人,妾能结识这种高雅之土,真是……”
  文儒冠士真没想到,自已会这么快得到美人芳心。
  于是,文儒冠士着实为那少女绝世姿色所迷,口若悬河,天南地北,高谈阔论起来。
  少女竟也似一见钟情,吐气如兰,含羞带笑,卿卿我我,两是有相见恨晚之感。
  怪人说到此处,脸上泛起了难以形容的颜色,似喜,似恨,又像恨自负过去的用情不专,而落至今天悲惨的命运。
  古西风也暗暗忖道:“他真的为色所迷了,也许这妖女,又是武林中人,派来残害他的人,但奇怪此少女如此之美,而且和文儒冠士无仇恨,要惨害他作甚,也许里面还有隐情……”
  怪人苍凉地浩叹了一声,又说道——
  文儒冠士虽然已是五十几岁,但与那少女,经过一月来的柔蜜意,两人采兰赠芍,互诉爱慕之请,终不负他一番苦心,两人结为夫妇,双方互诉百年之好。
  那少女名叫震兰香,她向文儒冠士说自己不会武功,文儒冠士业也已付出他最纯情的爱,当然他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而且,震兰香走起路来,弱不禁风,楚楚可怜之态,更不会猜疑到另外的事情。
  震兰香对待文儒冠士,非常温柔,也很贤淑,两情相悦,如胶似漆,男欢女爱,这短短的一年时间,文儒冠士有如生活在仙境里,震兰香身怀六甲,几月后,便替他生下一位极美丽的女孩。
  怪人说到此处,又停顿了下来,单目中汨汩流出血水来,此刻。他内心实在创痛至极,而且,想到他的可爱女儿更是肝肠寸断。
  古西风听至此处,再看怪人的面色,已知道文儒冠士所要遭受的惨酷命运,即将降临。
  怪人续致痛苦沉思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人说:好景不长。就在文儒冠士与震兰香的结晶,落地不久的时候,也就是在十九年前,那惨酷凄凉之事,随之降临了。
  那是多么使人痛恨、凄厉、断人肝肠的事情。
  一日清晨,展兰香娇面惨白,冷汗淋漓,喘气频频,跌撞摔入文儒冠士的书房。
  那时文儒冠士正在读一本经典,日见震兰香形状,心里一惊,连忙扶起爱妻娇躯,急问道:“兰香,你怎样了……”
  震兰香脸上娇嫩的雪肌,一阵阵痛苦的抽搐,凄声道:“我偷练你的武功手抄本,一下不慎被逆窜血气,进攻奇经八脉,那是内功所说,走火火魔……”
  文儒冠士听得惊骇声道:“你走火入魔,这如何是好呢?”
  震兰香此时神志已渐呈恍恍惚惚,娇体瘫软,心疲力乏更加惨白,文儒冠士聚精内家疗伤之法,当下迅速出手逐控震兰香奇经八脉中的穴道,阻止逆窜血气汹涌内脉,延长伤势恶化的时间。
  文儒冠士惜妻甚深,他知道自己以“苍穹秘笈”所载的“探穴法”。锁住她全身的奇经八脉,但这只不过能够维持两三年时间,若不能及时寻得一株“冰莲灵草”,爱妻定会心脉暴裂而殒。
  文儒冠士见爱妻痛苦的呻吟声,自己心痛如绞,那呻吟声似无数只利箭,穿透他的心,文儒冠士汗水如雨。带着责备的语音,道:“兰香,你怎么这样糊涂,如果你喜欢就叫我教你,现在你的武功还没根基,而暗中偷练,搞得走火入魔,现在你暂时忍耐一二天,我上大雪山寻找一株‘冰莲灵草’回来,你的伤势暂时无虑!”
  震兰香娇躯颤抖的声音道:“我不要你走,只要死在你的身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我背着你偷学武功,请你能够原谅我……”
  声音充满了夫妻恩爱之情,文儒冠士鼻里一酸,道:“兰香,我自有能力治疗‘走火入魔’的内伤,若真是你死了,我也不愿偷生人世,现在时间不多,我即刻上大雪山建筑‘冰莲灵草’。”
  文儒冠士强忍着内心的创痛,展开绝世的轻功,日夜奔驰在大雪山,历尽千辛万苦,方在大雪山的天雪绝峰,寻得一株“冰莲灵草”,欲要返回的当儿,大雪山突然出现了几拔江湖武林高手,围剿文儒冠士,这些武林高手,出现得有些奇异。
  文儒冠士万没想到雪山顶,会预先埋伏这些武林高手,围巢自已。
  当时,他看见形势,心急如焚,爱妻走火入魔,生命垂危,这边被武林高手围战截住耽误了时间,爱妻的生命,也就无法解其危难。
  文儒冠士气急生怒,怒火炽烈,立刻使出凌厉、毒辣的绝技,又大开杀戒,他一口气击毙六七位高手。
  文儒冠士和这些武林高手,一接触之下,心中暗自惊讶不已,因为今天围战在雪山的武林高手,几乎包括了天下武林,黑白二道正邪各派的顶尖一流高手,不下二百余人,真是聚了天下武林高手于此。
  人手最多的就是,当今天下武林,最大帮派的干骑队,铁弓帮,金刀帮的夫妇,也参加在行列之中。
  文儒冠士目及如此,心凉胆裂,他知道自己今天定逃不出这样众多高手的围剿,文儒冠士坚挫钢牙,力敌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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