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武侠>> 陈青云 Chen Qingyu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28年)
女血神
  作者:陈青云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第十一章
  第十二章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第十五章
  第十六章
  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第十九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四章
第一章
  雨蒙蒙,
  星月暗;
  含泪别君妾断肠,
  今生愿
  恐难偿
  低语轻问君何愁?
  情似海,
  恨悠悠,
  情爱难偿恨长流。
  泪中情,
  笑里恨,
  此情只留梦中痕!
  今夕别,
  何日见?
  断肠无语问苍天!
  这是一首诗歌,在这首诗歌里,凝聚着两颗纯洁的灵魂,一个少女,用血与泪,交织成这首诗歌,献给他生命中唯一所爱的一个男人!
  他们把这首诗歌,取名为“断肠曲”。
  他们在童年,是对青梅竹马的小朋友!
  他们在青年,变成一对委身相许的情人!
  疯狂地爱着
  静静地祈求
  但,那未来的幸福,终于离他们而去……他离去时,她没有给他纪念的东西,而只献给他这首“断肠曲”的诗歌!
  这诗歌里,包括了他一切……血、泪、心、精神、灵魂……她献给他这个闯进她心扉中的男人!
  于是
  在暗淡的日子里,他怀念她,默然唱着这首“断肠曲”,他在失望时,这“断肠曲”使他精神抖擞。
  “断肠曲”,是首悲切哀艳的诗歌,它永远击着两颗破碎、永恒不变的爱心……。
  她是怎样一个少女?……
  他又是怎样一个男人?
  XXX
  “女血神”………
  “女血神”………
  这是一个女人的外号,江湖人物,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叫什么名字,只称他为“女血神”!
  这名字,震憾莽莽武林,她给江湖,抹上了一层血腥,十年来,江湖各派一百二十个年青男高手丧命在她手中”!
  每个月的二十九日这天,便有一个年青弟子,被送进“血谷”而死!
  一月一个,一年十二个,十年中,整整一百二十个各派弟子!
  而被送到“血谷”的各派弟子,年纪不得超过二十二岁,而奇怪的是,各派选送一个弟子到“血谷”给“女血神”好象成了一种贯例。
  江湖上大小门派,共有二十多个,用轮流方式,按月的给“女血神”送上一个年青弟子!
  为什么?……
  难道江湖各大门派,甘愿把派中年青弟子一个接一个地送进“血谷”而死?答复是“是的,他们甘愿把弟子送给“女血神”。
  那又为什么?………
  “女血神”又是怎么样一个女人?……
  这里面,曾经构成了一场震惊武林的血劫,十年前,江湖各派?突然接到“女血神”下柬,命其在每个月内,分别选送一位弟子到“血谷”,不得违抗,武林各大派,为了不履行送人进入“血谷”,而率领百名各派精英,兴师问罪,结果呢?全部丧命,只好照办。
  五年前,江湖上的一个小派“风雨教”教主,违命不送人进入“血谷”?第二天,“风雨教”教主连同派中三百零八条好汉,横尸血泊!
  至此,江湖大哗,举世震惊,只要在二十九日这天,必有一派只得忍痛牺牲一个男弟子!
  这成了定例,没有人更没有一派,敢违背这条“女血神”当初所下的“命令”,否则大祸临头!
  也曾有武林奇人,进入“血谷”想除去“女血神”,当天进去,第二天在谷口,必定多了一颗血淋淋人头,死状极惨!
  于是,再也没有人敢进“血谷",纵然有人进去,也不过就是那个派中送去的弟子!
  江湖人物,只知道“女血神”是一个女人,可是,却没一个人见过他的面目,而见过他面目的人,却没有再出来。
  “女血神”撼栗了整个江湖,血腥吹遍了武林,她为黑白两道激起了狂潮……那狂潮,是用血造成的!
  没有休止,一月复一月……一年复一年……各派轮流把男弟子,送进了“血谷”……十年来,送进了一百二十个。
  送进去的人,没有一个再出来,是的,他们死了,至于“女血神”怎么令他们死,死状如何?也没有人知道。
  寒风怒吼,雪片纷飞,这是一个寒冬的日子,也是一个恐怖的日子一月二十九日。
  又有一派,必在今日,把一个门下弟子,送到“血谷”而死!
  元月份是那一派?少林?武当?昆仑?崆峒?……都不是,而是江湖上一个小派“天星派”!
  “天星派”在大巴山的“天星崖”上。
  现在,“天星崖”内,笼罩着了一片愁云惨雾……
  天星派只有三座观院,既不雄伟,也不名传江湖,他只是江湖上一个芝麻小派,派中总共不过五十名弟子。
  这时,“天星派"内,传出了七声短暂的钟声,五年前,“天星派”也敲过一次七响钟声,它代表一种死亡的讯号!
  在今天黄昏之前,“天星派”必须把一个弟子送入“死谷”。遵行一派一月一人的贯例。
  不要说“天星派”不敢违抗这道命令,就是江湖上的少林,武当等大派,也不敢不把入送去。
  在七响钟声过后,观院大门开处,十个黑衣个个缓缓度出,分立两侧!
  一种悲痛的情绪,充满在这十个黑衣人的脸上,目含泪光,注视着门内!
  从门内,度出一个年约二十岁,一表非凡,潇洒英俊,双手被反缚的黑衣少年。
  他的后面,紧跟着“天星派”掌门人“一指丧魂”刘斌以及“一指丧魂”的唯一女弟子彭燕华。
  “天星派”掌门人“一指丧魂”共有三个徒弟,大弟子五年前已被送进“血谷”而死!
  二徒弟是一个女的,就是那个双目珠泪籁籁而落的黑衣少女彭燕华!
  三徒弟就是这个即将被送入“血谷”的夏江。
  夏江进入“天星派”,只不过两年不到的时间,可是,他却不幸碰到五年后的一月二十九日!
  “天星派”的门人,年纪均在三十开外,只有夏江与彭燕华,年纪在二十之内。
  现在,“天星派”掌门人“一指丧魂”及彭燕华,跟着夏江的背后,步向观院门口的广场……
  悲惨的命运,已经笼罩在黑衣少年夏江的身上,凄惨的气氛,也充满了每一个“天星派"弟子的心灵。
  在场之人,无不双目滚泪……
  他们将看到,一个美好的少年,被送进“血谷”而死!
  夏江走到广场中央,停了下来,他的脸上,充满着暗然神情……
  望着旭日东升,他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自语道:“又是美好的一天……可是对于活在人世没有“希望”的人,生与死,又有什么分别……”
  其声幽哀,闻之辛酸!
  他的眼眶里,盈着泪水,他在难过他的生命活得太短促?或着,他心中另有所意?……天星派掌门人“一指丧魂”泪纵横,泣道:“江儿,为师对不起你……”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师付,你老人家不必难过,生死在天,江儿感激你老人家的收养,及两年来的调教!”
  话落,屈膝跪下,向“一指丧魂”叩了三个头。
  “天星派”掌门人目睹此情,怎不令他悲痛欲绝,当下,泪如泉涌,双手扶起夏江道:“但愿来世为师能补偿今世之罪!”
  声音闻来,直似死别留言,站在一侧的黑衣少女彭燕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而哭!
  哭声悲切,直哭得“天星崖”上,一片愁云惨雾,使在场之“天星派”弟子,心头大动!
  是的,这是一件惨绝人道的人间悲剧,天下间那有白白将派中弟子去活活送死?
  可是:“女血神”的命令,没有人敢反抗!
  彭燕华的凄厉哭声,响彻云霄,震憾了沉寂的山岳,哀艳欲绝,悱恻动人!
  夏江望了掩面而泣的彭燕华一眼,轻轻地咬了一下钢牙悲然泪下……他轻轻地叫了一声道:“师姐!……”
  彭燕华睁开了失神的眸子,凝视着他夏江,她的明眸中所呈露的,并不只是痛失手足而难过的神情,而是无限的爱意呀!
  夏江心头一阵,他愕了一阵子,然后,叹了一口气,缓缓垂下头去!
  他知道,彭燕华在二年来,倾心爱他,可是,他对她,却冷若冰霜,他不爱她么?不,他爱她,只是为了……
  现在目睹彭燕华悲痛而哭,怎不令她为之感极而泣?
  彭燕华幽幽低呼:“江弟……”
  夏江知道彭燕华心痛欲绝,他也知道,他此去必然死在“血谷”之内,他想:“我为什么不在死前,告诉他我的过去?”
  心念一转,他觉得应该告诉她,以免她以为自己寡情,他心忖至此,望了站在一侧的“天星派”掌门“一指丧魂”说道:“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好了。”
  夏江暗然道:“我想在去‘血谷’之前,跟师妹说几句话!”
  “一指丧魂”点了点头,缓缓退了开去!
  夏江抑制了悲痛情绪,道:“师妹……”
  彭燕华幽幽接道:“不要叫我师姊,我年纪比你小!”
  夏江暗然,道:“华妹,在我到‘血谷’也就是在死之前,我必须把我的过去,告诉你。”他停了一停,又道:“我知道,自我投在天星派之后,你百般的爱护着我,照顾我,是的,我知道你爱我,是吗?”
  “是的,江哥,我爱你,可是你……”以下,又是一连串的哭声……
  夏江叹道:“我对你的爱意,视若无睹?”
  “是的!”
  “你不会了解我!”他望了一眼彭燕华,又道:“你想知道我的过去?”
  “我极想知道!”
  “那么,我就告诉你,他苦笑一声,道:“在还没有碰到你之前,我已有了心目中的爱人!”
  “爱人?……”彭燕华粉腮一变,应了一句!
  夏江暗然地点了一下头,又道:“是的,我不只有了一个心目中的爱人,也跟另外一个女人结过婚!”
  “什么?”她骇然地退了一步,脸色为之苍白,夏江这句话,无疑象一个闷雷,击在她的脑海。
  夏江苦笑一声,又道:“这是我心中的秘密,我没有向任何一个人说过,只除了你,我把我的经过,告诉了你,让你了解。
  “在我还没结婚之前,我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我爱她,把生命的感情,亦裸裸地献给她!”
  “然而,为了血海之仇,我离开了她,离开了我生命中唯一所爱的人许素珍。”
  “当我离去时,她献给我一份最珍贵的礼物‘断肠曲’”
  说到这里两行泪水,滚下了他的脸颊,他没有拭去,也没有办法抹去,因为,他的双手被反缚着。
  他咬了咬牙,抑止着悲痛的情绪,又道:“……我为她而活,为‘断肠曲’而生……当我失望时,‘断肠曲’给我生命力量……我无数次地唱着这首断肠曲!”
  彭燕华接道:“断肠曲是什么?”
  “是一曲诗歌,在这首诗歌里,隐附着许素珍的一切,心、血、精神,灵魂,以及全部的爱。她在我离去时,献给我!”
  “怎么唱?”
  夏江摇首怆然道:“我不能唱这首歌,因为我们曾经约好,两个人没有重逢时,不准有一个人教别人唱,所以,我能有在脑海里默唱着这首‘断肠曲’”。
  “我们分别时,并没有殷勤的慰别,她只把这‘断肠曲’教我,献给我。”
  “毕生,我不会忘记,她爱我,我更抹不去我生命中这个恋人,她在我的心扉里,根深蒂图……
  “然而”
  “我在两年后,又跟一个女人结婚!”
  彭燕华接道:“为什么?你不跟许素珍结婚?”
  夏江怆然道:“我被迫的,当我离开许素珍,其目的只想学一身武功,替父母报仇!
  “十八岁那年,我因流浪江湖,为了生活,我开始以典当生活,衣物典当一尽,我开始饿着肚子……
  “如非那首‘断肠曲’支持我活下去的勇气,我可能死了。
  于是,有一天晚上,我进入了‘千手神掌’何旭的家,开始第一次的‘偷’。
  “我微一不慎,从屋顶上跌了下来,这一摔,摔得我昏死过去,不问可知,我被擒了!
  “千手神掌”是一个心地慈祥的老人,他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青年,不忍我沦落为小偷?把我收养在家里。
  “他的女儿何青雪,竟对我动了真情!
  “我对她冷若冰霜,其实,我能背叛许素珍给我的一切,而与别的女子结婚么?
  “我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我不会违背她!
  “可是,事情出我意料之外,有一天,‘千手神掌’告诉我,如果我答应跟他女儿结婚,他答应传我武功……”
  彭燕华接道:“于是你答应了?”
  夏江摇了摇头,道:“不,我并没有答应下来,我虽然梦寐想学武功,替父母报仇,可是,我不能置生命中的恋人于不顾。
  “父母之仇与情人之爱,在我的心扉里交织……虽然我明白,何青雪是一个心地纯洁的少女,我仍然不能答应。
  “后来,何青雪说,如果不跟她结婚,她便以死为威胁于是,我答应了,我不能看她为我而死。
  “我心存内疚,我此生,再也对不起许素珍了,我不愿回去看她,也不求她对我谅解。
  “结婚那一天,一件事震惊了我……好象,我的生命,突然掉在暗无天日的冷窟里!
  “在那一天,我的生命失去了光辉,也在那一天,我便活在暗然无光的日子里!”
  彭燕华又插口道:“什么事震惊了你?”
  夏江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我没有心学武功,更没有勇气见人……两年后,何青雪终于走了,改嫁别人!”
  “你不恨她!”
  “不,我原谅她,我也安慰她,当我们分别时,我们互相慰免,象一对朋友。
  “后来,我离开了‘千手神掌’的家……便被师付收留了。”
  夏江说到这里,泪水已滴湿了他胸前衣襟,接着又道:“华妹,当你听完了我这段往事时,你当会了解我,其实,我不能爱一个女人!”
  彭燕华心头大动,泣道:“江哥,不管如何,我永远爱你,当你进入‘血谷’之后,我今世永远不嫁!”
  “不嫁?”
  “是的,我的心属于你,除你之外,我不会再爱另一个男人,我也恨许素珍,她取得了你的一切的感情……”
  夏江叹道:“我爱她,可是,我对不起她,”他苦笑了一下,惨然道:“我言至于此,我要走了。”
  彭燕华泣道:“江哥,你辜负了许素珍,她日夜在期待你!……”
  “是的。”夏江双目滚泪,喃喃道:“她可能在期待我,四年了……四年来,我没有回去看过他一次!………”忏悔的眼泪,象雨般籁籁而落……
  他咬了一咬牙,望了伫立远处的“一指丧魂”一眼,朗声道:“师父,我可以走了!”
  “一指丧魂”刘斌一扫伫立一侧的门下十个弟子,沉声道“请把夏江送到‘血谷’之后,回来覆令!”
  那十个黑衣人恭声应是,缓缓向场中走来……其中一个老者含泪道:“夏师侄,我们走吧!”
  夏江惨然一颔首,望了彭燕华一眼,自语道:“……相逢何必曾柑识……师妹,你请珍重!……”
  话犹未落,他一转身,向前走去!
  彭燕华望着十个黑衣人与夏江,向崖下石阶走去,心里一痛,哇的一声,放声痛哭……
  这哭声传在夏江的耳朵里,使他忍不住怆然泪下,但这哭声,渐渐远了……模糊了……
  在模糊中,……传来了那首悱恻缠绵的“断肠曲”歌声……
  “雨蒙蒙,
  星月暗多
  含泪别君妾断肠。
  今生愿,
  巳难偿,
  低语轻问君何愁?
  情似海,
  恨悠悠,
  情爱难偿恨长流。
  泪中情,
  笑里恨,
  此情只留梦中痕!
  今昔别,
  何日见?
  断肠无语问苍天……”
  泪水,滴湿了他胸前酌衣襟……他浑然无觉,他的情绪全部沉淫在那首“断肠曲”里……
  他在脑海中,默默地唱着“断肠曲”……对许素珍忏悔的泪水,一滴一滴地满着,当他泪乾时,他的生命也告终止!
  脑海里的歌声没有停,一遍又一遍地唱着……
  “……
  ……情似海………
  ……恨悠悠………
  ……情爱难偿恨长流………
  ……泪中情………
  ……笑里恨………
  ……此情只留梦中痕………
  ……”
  这首诗歌,催尽了夏江的眼泪……在模糊中,他不知走过了多少路,流了多少眼泪……
  可是,那歌声,没有终止,眼泪也没有停。
  突然,在歌声与眼泪交流中,他的脚,绊到了一块石头砰的一声,摔倒下来!
  往事消失,眼泪也停止!
  一个黑衣人,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他苦笑了一下,这笑容里,充满了他一生中所隐伏的阴影。
  X XX XX X
  夕阳西斜……
  在“白云山”的深山中的一个谷口,夕阳把十一个黑衣人的身影,拖得长长地……踽踽而行……
  顾盼间,已经来到谷口,这谷口的两侧岩壁,写着两个斗大的红字……“血谷”!
  这两个字用鲜血所写,触目惊心,使人望之,无不有不寒而栗之感!
  那十个黑衣人望了那“血谷”两字一眼,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微一停步,又向前走去!
  进入“血谷”之后,但见两侧大山,越来越窄,窄得只容一人出入,二十丈后,两侧峭壁如笔!
  突然
  这十个人全部停了下来,他们的眼光,触及岩壁上所写的十个大字:
  “非送死者:
  到此止步。”
  一个老者望了夏江一眼,道:“夏师侄,我们走了!
  “你们回去吧,替我向我师父及师姊问好!”
  护送夏江的十个黑衣老者,缓缓退出“血谷”。
  夏江在十个黑衣人走后,缓缓向前走去……二十丈后,两旁峭壁几乎连结在一起,羊肠小道,通向一个山洞!
  在山洞的岩石上,写着:
  “死门!”
  这两个字,赫然也是用鲜血写成,令人见之,无不悚然色变!
  夏江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生,对于活在‘希望’里的人,是件大事,死,对于活在‘失望’里的人,有何所惧?……一‘死’能解千古恨……”
  他惨然一笑,向山洞走了进去!
  突然
  一阵腐尸臭味,从那山洞中,迎面吹至,使夏江忍不住几乎欲吐!
  他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战,可是,这潜意识的冷战过后,使他忍不住悲然欲绝!
  他举步向山洞之内,走了进去!
  夏江明白,他此去必然死在那个恐怖的“女血神”之手对于死,他并不放在心上,唯一令他难过的是,在他死前,他不能回去看看许素珍!
  对这件事,他不能不耿耿于怀,当四年前离去时,许素珍送他的情景,以及那断肠的安慰之语:
  “……江哥……当你想到我时,就唱那首‘断肠曲’吧这首歌,包括了我的生命中的一切……江哥哥,我会等你……也相信你会回来……妾心已属君有,做鬼当伴君侧,当你回来时,我依旧不施粉脂,留着长辫子在等你……我不会变,地老天荒,你的珍妹,永远象现在这样!……”
  这亲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从他耳边飘过……可是四年中,他终于没有回去看她一次!
  现在,他对她,在死前,深深地忏悔……然而,迟了!
  一道强烈的光线,从前面照了进来,夏江霍然一惊举目望去,他才发觉到,他所走的并不是山洞,而是一条长达数十丈的隧道!
  突然
  他的脚步不期然地停了下来,因为他发观在岩洞尽处壁上,写着三个大字:
  “许愿洞!”
  这三个字大约拳头大,依旧用血写成,果然有一个斗大的小洞!
  在“许愿洞”的三字的下面,还写了一行小字:
  “在你死前,你有什么愿望了那么,你可面向洞口,把你的愿望说出来,或许,你能得到!”
  夏江看完了这一行小字,淡淡笑了一下,他心里暗道:“假如你能给人愿望,为什么还要叫人到这里送死?”
  他在惨然的笑声中,并没有说出他自己的愿望,举步向前走了过去!
  走出隧道,举目望去,面前是一片谷底,这谷底只有数十丈宽大,但见地上,白骨累累,腐尸遍地。
  夏江倒吸了口凉气,这场面惨不忍睹,夏江不觉忍不住咬了一咬钢牙,道:“好残忍!”
  阵阵的腐尸臭味,闻之令人头昏目眩,夏江眼光一扫谷底,并没有发观那个传说中的“女血神”!
  阴风惨惨。荧火点点,夏江伫立在白骨堆中,望着荒山中的鬼火秋荧,鸡皮疙瘩遍起。
  他朗声叫道:“女血神,送死的人已经来了。”
  声音过后,空气中传来了他的回音:“……女血神,送死的人已经来了……”回音恐怖骇人!
  然而,没有人答腔!
  夏江怔了一怔,倏地
  一声娇笑一声,在回音过后,传入耳际!
  其声娇滴,直似玉盘滚球,悦耳至极,夏江闻声之下,不神为之一觉心荡!
  循声望去,在漆黑的夜幕里,现出了一团黑影,象深山里的幽魂,毫无声息地,飘落在三丈之外的白骨堆中!
  夏江吃了一惊,退了一步!
  他定了一定神,穷极目力望去,唯一他能见到的是,那黑影的背影,以及披肩的长发,以及她手里所拿着的一把铁琴!
  突然
  那个女人的背影,缓缓地坐了下来,坐在白骨堆中,把那柄铁琴,置在膝盖上!
  夜风,轻轻地吹拂着她的长发……神密,恐怖……
  在夏江骇然中,闻之令人心神荡漾的声音,从他的耳边飘过:“你是那一派的?”
  那恐怖的影子与悦耳动听的声音,的确极不相称,夏江淡淡一笑,应道:“天星派!”
  “你叫什么名字?”
  “夏江!”
  “几岁?”
  夏江淡淡一笑,反问道:“难道问这些与死有关么?”
  “不错,任何一个人在死前,都必须把一切说出来。”
  夏江苦笑应道:“二十岁!”
  “何方人氏?”
  “开封水田村!”
  “进‘天星派’多久?”
  “快两年!”
  “你很不幸,碰到了五年后的今天,在你死前,你真的没有愿望?”
  “没有,从然有,你也不能替我办到。”
  “刚才你没有向‘许愿洞’诉愿?为什么?”
  他们的对话,看来一点没有恐怖与杀机,象一对陌生的朋友,道出自己的姓名及来历一样。
  那女子的声音问道:“你可知道,你就要死了?”
  “我知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以及为什么要杀人?”
  夏江摇了摇头:道:“这也是多余的!”
  “你是一个奇特的送死之人!”
  “奇特?我是一个平凡又平凡的人。”
  对方笑道:“在我‘血谷’中,整整死了一百二十个人这些人包括年青的和尚、道士、以及漂亮的男人,和尚与道士的愿望是:希望我不要再杀人,以免被打落十八层地狱,有些人的愿望,却是希望我来世做他们的妻子,你说好笑不好笑?”
  话落,她格格地笑了起来……
  夏江突然发觉,她的笑声里,充满了多么浓厚的杀机!
  她笑声略为一敛,又道:“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愿望,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夏江冷冷道:“我有愿望,只是我及无法办到,何必说!”
  那女子突然阴森森地叫道:“夏江!”
  其声之冷,象冰一样,与原先的口吻,判若两人,夏江悚然动容,栗声道:“怎么样?”
  “到我面前来!”
  “干什么?”
  “看我一面之后,你便要与世长辞!”
  “看你?……我不想看。”
  那女子冷冷道:“这是我的规矩,送死的人必须在死前看我一次,使他死后,知道他死于何人之手。”
  “假如我不想看呢?”
  “我将先挖去你双目,再断你双手……双足,叫你慢慢死!”
  夏江咬牙道:“你好毒辣!”
  “假如我不毒辣,‘血谷’之名,岂能震憾天下?”
  夏江冷冷一笑,笑声未敛,那女子又冷冷喝道:“夏江,到我面前来!”
  夏江冷笑声中,向那女子的面前走了过去,没有声音……除了那沙沙的脚步声象支丧曲之外……
  夏江拖着沉重的步子,向那女子的面前,走了过去……他终于走到她面前二尺之地,停了下来!
  他没有望那女子一眼!
  那女子突然冷冷地喝道:“坐下来!”
  这声音有无限的魅力,夏江果然坐了下来坐在那女子的面前,只是,他把面孔背着她!
  那女子喝道:“把脸转向我!”
  夏江怔了一怔,道:“非看你不可?”
  “当然,否则,你死得更惨!”
  夏江钢牙一咬,转过身子,他的眼光,第一触及的是她垂下的勺头,被风吹散的长发,遮去了她的面孔,使人无法看清她的面目,除非她抬头,否则,你无法看到她的脸孔。
  漆盖上的黑色铁琴,闪烁着蓝光……
  山风越刮越大,吹着她那遮去脸孔的长发,在拂动……飞舞……
  除了风声,就是夏江急促的呼吸之声……
  突然
  那女子抬起了头,可是,散乱的长发,遮去了她的脸孔除非她再拂开长发,否则,夏江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孔!
  她抬起了头之后,果然,把放在铁琴上的纤手,轻轻抬起,拂开了长发
  一张见之令人怦然心动的芙蓉粉脸,骤映眼帘,那水汪汪的眸子,带着诱惑的樱唇,以及那笔直的鼻梁……她,的确是一个人间仙姬。
  她的眸子里,射出了两团火……她微微颤动的樱唇,散播着使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这眸子中的青春火焰,以及唇上的诱惑,足令天下男人,无法抗拒!
  夏江呆愕了!
  他傻傻地……怔怔地,望着她,他不相信人世间,有这么美丽的少女……
  一股火焰,从夏江的心扉里涌了上来!……
  猛然间
  一个倩影,冥冥中,在夏江的脑海里一闪而逝,这个倩影,正是那个送他‘断肠曲’的许素珍!
  他一咬牙,大喝一声:“你这个贱女人……”
  一挥手,一个巴掌,在愤怒中,向那“女血神”的粉腮打了过去!
  夏江这突然出手,没有经过大脑考虑,出手奇快无比,可是,他右掌甫出,只觉身上一麻,右手已被对方扣住!
  夏江骇了一跳!
  他竟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出手如此之快,他吃惊之下,乍闻那“女血神”喝道:“你想打我还差远了,”她冷笑了一声,又道:“不过,我佩服你的理智以及胆量,一百二十个男人中,没有一个见到我脸孔之后,不疯狂抱我的,想不到你竟毫无所动!”
  夏江哂然道:“你不要想我会抱你……”
  “你为什么敢打我?”
  夏江怒道:“反正都是死,我有什么不敢?告诉你,你不要想用美色勾引我,我要在死前,落得清白!”
  她樱唇轻启地笑了一下,道:“你知道那一百二十个人是怎么死的?”
  夏江冷笑道:“不知道。”
  “告诉你,这些人不是在疯狂的抱我之后而死,就是死在我‘蚀魂曲’之下,当年江湖各派率领百名男女高手而来,结果在听完一曲之后,连和尚、尼姑与道士都疯狂起来和尚抱着尼姑,尼姑抱着道士,男人抱着女人,就在这里……”
  夏江怒喝道:“住口!”
  那女子格格一笑,道:“现在你对我毫不动容,当你听了那‘蚀魂曲’之后,假如抱着我,我立刻要你的命!”
  夏江骇然道:“难道没有一个人能逃过你的琴声而毫无所动?”
  “不错,十年来,没有一个逃过,象你这种人,在看我时,不被所迷,已属不易,我想问你,你刚才说还要清白,为什么?”
  夏江冷冷道:“我心已有所属,我不愿在死前,对不起她!”
  “你的爱人?”
  “是的,我生命中的爱人,你不应该用美色引诱我,沾污我,我不能再爱第二个女人!”
  “想不到你倒是一个痴心的男人!”她冷冷笑了一下,突然道:“把你的愿望说出来!”
  夏江霍然望了她一眼,然后说道:“我没有愿望……”
  “我知你有。”
  夏江也不答腔,他缓缓伸出手,把“女血神”漆盖上的铁琴,拿了过来!
  她没有阻止他!
  夏江缓缓垂下头去,他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琴弦,琴声划破了漆黑的夜幕……
  他咬着牙,在潜意识中,他弹出了那首“断肠曲”……
  悱侧缠绵的琴声,闻之令人泪下,随着哀艳欲绝的琴声夏江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铁琴上……
  一曲终了,他又开始弹第二遍……
  她被这断肠幽怨的琴声感染了,她静静地听着……没有去打断他……让他弹着……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她的明眸中,盈着泪水……夏江的琴声,也突然而止!
  他抬手拭去了眼泪,把铁琴递还给她,说道:“这就是我的愿望!”
  她不觉喃喃道:“这是一首悲伤的曲子……”
  “是的,这是‘断肠曲’,这曲子包含着她与我的心,在死前,我能默唱歌词,轻弹曲调,也令我安慰了!”
  她一咬银牙,突然闭上眼睛,喃喃地象是在祈祷什么?但听不出声音……片刻,她轻轻说道:“把你的愿望说出来,我答应你!”
  夏江骇然望着她,不觉脱口道:“真的?”
  她点了点头!
  夏江道:“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让我再回去看她一次!”
  “再看你爱人的脸?”
  “是的!”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必须在三天之内回来,”她突然冷冷地笑了起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不过,我不怕你不回来,我也有办法收拾你!”
  这一番话,充满了杀机,夏江骇然地望着她那罩起寒霜的粉腮,道:“我感激你暂时不杀我,不过,我会再回来的三天之内回来受死!”
  “那么你去吧,你是进‘血谷’又出‘血谷’的第一个人!”
  夏江感激道:“三天后的九泉之下,我会感激你给我的宽厚!”
  他缓缓站了起来,望了这个恐怖的人物一眼,他突然觉得,她并不可怕!
  他又怎么会知道,如非夏江是一个痴情的人,她就不会放他走了!
  这个女人被称为“女血神”,数百个武林高手那命“血谷”,其心之毒辣,那是别的女人所能相比?
  诚如她所说,这数百名武林高手,全部丧命在她的“蚀魂曲”之下,此曲之厉害,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一闻之下,也要欲火中烧而疯狂,她不是说过,连和尚与尼姑也不例外?
  她为了夏江的痴情,而答应在三天之后下手,这不能不说是宽宏大量了!
  再说夏江出了“血谷”之后,直奔开封城外的水田村,第二天黄昏,他已经来到这别去数年的故乡,突然间,他的心情,开始激动起来!
  他见了许素珍之后,应该向她说些什么……
  水田村,大约五十户人家,均以农为业,夏江来到了一片桃林下,不由停下了脚步!
  他记得那一天晚上,下着毛毛雨,许素珍就在这片桃林,中唱着那首“断肠曲”和他离别!
  景物依稀,触景生情,使夏江不觉有暗然欲泣之感!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经过桃林,向村中走去,这时,村里的人,已在用晚膳,除了夏江一个人走向村子之外,再也见不到一个人!
  南面有一排房屋,一共有五间,中间一家,门已封闭,这正是夏江以前住的家!
  他望了望他的住家一眼,然后一转身,向前面第一家走去……
  前面的一家,正是许素珍的家,他与他家,仅有二家之隔,童年青梅竹马的记忆,又泛起脑海!
  他愧然一笑,他想:“当我见了她之后,应该向她说什什?求她原谅……其实,我已经不能再爱女人了……”
  他心念中,巳来到门口,抬头一瞧,使他吃了一惊,但见门已关着!
  夏江怔了一怔,然后,剑眉一锁,钢牙一咬,他问自己我是否应当敲门?
  他徘徊一阵,终于鼓起了勇气,他要见她,见这最后一面,他也要告诉她,以后不必再等他,请她改嫁。
  他伸手轻轻叩了两下门!
  没有回应之声。
  夏江脸色微然一变,叫道:“有人在么?”
  依旧没有人答话!
  夏江倏然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暗道:“莫非她死了……?”这一念刚起,心头大动,脱口大叫道:“有人在么?”
  声音甫落,他的背后,乍闻一个苍老女人的应声:
  “你先生找什么人?”
  夏江一转身,一个体态龙钟的老婆子,手扶拐杖,伫立背后,夏江惊喜脱口叫道:“李大妈!……你老人家认得我么?”
  那老婆子端详了夏江片刻,疑声道:“你可就是夏少爷?”
  “李大妈,我正是夏江!”
  “哦!哦!你到那儿去了,这么多年,在外一向可好吧今天怎么突然回来?”
  “我……我回来看……”
  “我知道了,你可就是回来看素珍的?”
  夏江脸上一红,呐呐道:“李大妈,是的,我……我回来看她!”
  李大妈冷冷道:“亏你夏少爷还记得素珍啦,可是,她走了!”
  “什么?”夏江闻言,犹如晴天劈雳,道:“走了?许素珍走了?”
  李大妈点了点头,道:“是的,两看前走了,你与素珍的事呀,我李大妈最清楚,你也不要骗我,你可知道,你当初走了之后,许素珍晚上常常哭到三更半夜,后来一病不起,……”说道这里,他叹了一口气。
  夏江急道:“后来怎么样了?”
  “她病了三四个月,直病得脸黄肌瘦,唉!后来,她父亲竟跟那贱女人走了……”
  夏江接道:“他们把她丢下不管?”
  可不是,她父亲许球这个人可丧尽了良心,素珍病得爬不起来,他竟狠心不管,一走了之!”
  夏江脸色一变,咬牙道:“如非当初他看不起我,说我不配跟素珍在一起,我就不会离开这衬子,我之所以出走,就是要报他侮辱我之恨。”
  李大妈叹了一口气,又道:“唉!后来,我就把素珍接到我家里,几个月后,她果然好了起来,如非‘小牛’帮我,我还真没有办法……”
  夏江突然忆起“小牛”,这是李大妈唯一的孩子,当年他们在一起玩耍……想到这里,他脱口问道:“小牛呢?”
  “小牛?”李大妈应了一句,突然哭了起来,咽呜道:
  “他在两年前也失踪了……”
  “失踪了?”
  “是的……呜呜,两年前,他不知去那里……呜呜,到现在竟没回来……”
  夏江岔开话题,又问道:“李大妈,后来素珍呢?”
  “病好不久,她说她要离开这里,……就走了,她走时托我交给你一封信呢。”
  夏江应了一声:“信?……”李大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夏江。夏江眼光落在信上,血液开始激烈循环,他的手在发抖……信这写什么?他终于撕开了信,只见信上写着:
  江哥哥:
  我不知道我这封信您是否能看到,然而,当我走离这里时,我依旧用血与泪,交织成这封信,希望您能看到!
  当您找不到我时,不必为我别去而伤心,是的,我曾经答应等您回来,可是,您一去多年,漫长的日子,我想等,等您有一天回来……可是,我不能够。
  当您走后的第二年,我父亲突然离我而去,只剩下孤苦零仃的我,我以最大的忍耐,去承受心灵的打击,我打算永远等你,可是环境却不容许我再等下去,我必须活着,为我平淡的生命,活下去!
  于是,我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我们曾经山盟海誓的那片桃林!
  江哥哥,假如您能看到这封信,那么,您当我已经死了是的,活在这世界上的人,谁又能预料到,不会有意外的事情发生?如非李大妈,我不是已经死了,现在我轻轻地再呼喊您,” “江哥哥,忘记我,从你的脑中,抹去我这个不幸少女的影子……诚如我自己所说,您就当她死了……她已经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也曾经答应你,当你回来时,我依旧是不施粉脂,留看两条长辫子等您,永远不会改变,如今,您已经看到,我违背了我们的誓言……离您而去。
  可是,江哥哥,您应该了解我,我不能不走,其实,您是否会再回到这里,我也不敢预料啊!
  真理虽在冥冥中告诉我,你一定会回来,但,为了生活,我必须离开这里,到社会上去奋斗,创造我另一旅程。
  当我离开时,我不会忘记我要永远等您回来的话,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忘记你!我依旧说:“江哥哥,我爱您深深爱您!……您记得么?我们在桃林分别时,我为您所唱的那首‘断肠曲’?……”
  夏江看到这里,眼前一片模糊了……在模糊中,他的眼帘展出了许素珍的容貌!
  他的耳际,又飘过了那“断肠曲”的歌声……
  他没有勇气再把信看下去,他把信收了起来,纳入怀中幽幽道:“李大妈,我要走了,如果我看到小牛,我替你找回来。”
  话落,举步向村外走去……
  他的脚步,沉重的抬不起来,他知道,他害了一个少女许素珍终于走了……
  他凝视了那片桃林一眼,暗然欲绝地,缓缓而去……
  黑夜拥吻大地……
  夏江来到一片荒郊,望着天际的点点蓝星,不由轻轻一叹!
  叹声未落,突然间
  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至,夏江闻声,心里骇然一震,暗道:“那儿来暴喝之声?”
  心念甫落,倏见三条人影,飞身奔至,夏江不期然退了一步,眼光一扫,发现来者是三个五旬开外的青衣老者!
  夏江正待问话,其中一个手握铁锏的老者,一欺身,走到夏江的面前,目露凶光,冷冷喝道:“小娃儿,把东西拿出来。”
  这一句话,问得夏江如堕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久久答不上话来!
  那老者见夏江不答话,脸色为之一变,喝道:“怎么?你竟敢不答话?”
  夏江怒火倏起,道:“老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你既然得了那张三分之一的地图就应该交出来……”
  “什么地图?”
  “三绝图!”
  夏江吃了一惊,脱口道:“什么?三绝图已经出现?”
  夏江知道,这“三绝图”共分三张,据江湖传说,这“三绝图”记载了一些武林绝学,他听他师父“一指丧魂”谈过这三张图,几十年前,由江湖三大奇人“人上人刀 “鬼中鬼”及“奇尼”得去,怎么现在突现其一?
  夏江心中暗想:这是何时出现?倏闻那老者大喝道:“你别装蒜,你到底交不交出来?”
  夏江惊于这“三绝图”已现其一,而且此物一经出现,必将掀起一片狂潮……被青衣老者这一喝,他才惊醒过来,淡淡道:“我没有拿”
  “胡说不交出来,我就毙了你!”
  那老者一语甫落,大喝一声,铁锏猝然捣出,向夏江击了过来。
  对方出手之势,真是快逾电光石火,一片锏影,挟着雷霆万钧之势 ,罩身击到。
  夏江大喝道:“我真的没有拿”
  说话声中,他一弹身,飘了开去,避过了对方一击。
  那青衣老者一击未中,喝道:“果然有几手,否则,怎么敢目中无人……”
  喝话声中,一连三锏,猛击而至!
  夏江这一来,被迫出了满吐子怒火,当下心知有人巳抢得那份三张图之一,而这三个青衣老者张冠李戴,误认自己得到。
  他一咬牙,猛地一挫身,在锏影翻飞中,欺身而上,一招“怒敲金钟”,已经击出。
  夏江伸手之快,出乎那青衣老者意料之外,其余两位老者一见不对,使了一个眼色,双双而上。
  这三个老者同时出手,夏江当然不是敌手,当下存心拚命,呼呼风声,展出了他师父成名绝招“丧魂六式”。
  “丧魂六式”果然有惊人之处,那三个老者竟然拿他没有办法,一阵狂斗,眨眼间,五十招已过!
  夏江平白招来了一场打架,他不要说三绝图没有在他身上,就是连看也没有看过一眼!
  现在对方却误以为他得到了“三绝图”的三分之一。
  夏江的武功,得自“天星派”掌门人“一指丧魂”的传授,虽然不弱,可是,对方三人,乃江湖一流高手,百招之后,夏江已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他身手一缓之下,一个青衣老者大喝一声,一掌当胸劈至,只听砰的一声,他被掌力打中,飞泻而出!
  只觉得喉中一甜,鲜血飞出,就此人事不知……
  …………
  醒来,他感到全身一阵舒畅,口中似有芳香,他回忆了一下情形,咬牙道:“你们好狠……”
  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他耳边飘过:
  “你没有死,已经算好的了!”
  夏江吃了一惊,挺身跃起,一个蓝衣女子,口泛淡淡笑容,伫立当前!
  夏江退了一步,问道:“你是谁?”
  蓝衣女子微微一笑,但见贝齿似雪,笑道:“阁下这话不嫌问得太过唐突?”
  夏江脸上一红,道:“是你救我?”
  “难道还有别人?”
  “那三个青衣老者……”
  “走了!”
  夏江咬牙道:“如果我不死,非报此仇……”说到这里他突然似有所悟,问道:“我伤了几天才醒?”
  “整整一天!”
  “一天?”夏江吃了一惊,他想起了三天之限,他必须赶快回到“血谷”!
  想到这里,他一展身,飞泻而去!
  夏江这突然一走,使蓝衣女子吃了一惊,脱口叫道:“喂!”
  夏江一转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蓝衣女子突然截住去路,粉腮突罩寒霜,冷冷道:“你不应该谢我?”
  “不,到九泉之后,再谢你吧,我要到‘血谷’去了。”
  这“血谷”两字,听得蓝衣女子粉腮大变,她骇然地退了一步,夏江一弹身,已飞泻而去?
  不说这林中所埋下的杀机,回笔叙及夏江忆起三天之限只剩一天,他必须赶回去送死!
  江湖人物,最注重信诺两字,“血女神”先有恩于他,置他不能不守信回去。
  当天,他又回到“血谷”。
  当他现在回来时,与三天前判诺两人,三天前,他还有希望三天后,他希望幻灭许素珍走了!
  他是生是死,他无法得悉,然而,他不希望再活着找她从然找到了,他又能献给她什么?
  现在,他没有希望了,就象一个人活在没有“希望”可怕的日子里一样!
  他想:“就让我此生欠她一笔无法还清的债吧……”
  他想着想着,已经走出了隧道,来到白骨堆中,举目一扫,这里依旧跟他三天前别去一样。
  突然
  “女血神”的声音,传来到:“阁下很守时间”
  转身望去,漆黑中,现出了“女血神”的影子,夏江淡淡一笑,道:“你对我有恩赐,我不能背信!”
  她在白骨堆中,坐了下来,把那柄铁琴,又象以前一样地置在膝盖上,说道:“找到她没有?”
  夏江摇了摇头,道:“没有,她走了,两年前就走了。”
  “你很失望?”
  “是的,我对不起她,如果我早两年回去,我可以看到她,她也不会走了。”
  他缓缓地在“女血神”面前座了下来。
  她望了满脸凄色的夏江一眼,喟然地叹了一口气,道:
  “我本不想杀你,可是,我不能够违背我对我母亲的誓言,当我一曲未终,你可能就死在我手下,如果你能不被我琴声所迷,我会放过你,可是,我知道,十年来,没有一个逃过他们闻到琴声之后,便会疯狂地抱我时,我的手便会点出。”
  夏江点了一点头,道:“我不会怪你,你弹吧。”
  “女血神”轻轻拨了一下琴弦,问道:“你还有什么事交待我么?”
  夏江沉思半晌道:“当我死后,请把我的尸体暂时保存替我找到许素珍,告诉她我死了,把我的尸体交给她!”
  “我替你办到。”
  夏江苦笑地点了点头,道:“九泉之下,我会感激你。”
  “女血神”的玉指,在拨动着琴弦,口里说道:“你为什么对我杀人毫无所动?而不恨我?”
  夏江道:“我恨你,也怪你杀人,可是,我知道你有原因,我也不愿追究……”
  “你想我会破例告诉你?”
  “不,”夏江摇了摇头,道:“我不想知道,反正,我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人!”
  “因为你的爱人已经走了?”
  “这是部份,其实,还有另外原因,你不要问我原因,我也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女血神”苦笑了一下,道:“那么,我要弹琴了!”
  “弹吧!”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女血神”突然暗然地笑了笑,她的眸子里,盈着泪水奇怪,难道她为杀了夏江这个人而难过?
  是的,她为夏江死在她的“蚀魂曲”之下而难过,好知道夏江是一个美好的少年。
  他不被自己的美色所迷,而忠心地爱他的爱人,这的确是十年来从来没有遇到的!
  她轻轻地咬了一下舌头,突然,芳心为之怦然,她在冥冥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假如夏江听了自己的琴声而不疯狂,这如何是好?她记得她的誓言中的一段:“……如果有人不被琴声所迷,那么,我要一身受他的指示,全心爱他!”
  想到这里,她粉腮为之一变?虽然,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可是,这情绪观在很自然地涌在她的脑海。
  她笑自己多虑,无数武林高手,进入这里,就没有一个逃过自己的“蚀魂曲”,而不疯狂!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在轻笑之中,拨动了一下琴弦,……接着,弹起了那首“蚀魂曲”。
  这曲子,丧命了数百名武林高手!
  这琴声,在一个月后,又在“血谷”之中响了起来……
  琴声,初象小桥流水,涔涔动听……接着一变,但听琴声象魔宫靡音,一股闻之令人心猿意马,欲火翻涌……的音韵,飘进了夏江的耳朵。随着琴声中,夏江的眼前,展观如真似幻的烟幕……再由烟幕中,叠观出了十个身披透明红纱的绝色少女,随着音符,飘然起舞……
  琴声的淫韵,越来越重……
  那十个身披透明红纱的绝美少女,在如幻似真的朦胧中脱下了披身红纱,呈现在夏江的面前。
  ……窃窕的身材,赤裸的身子……艳,淫,婆娑舞的诱惑火焰,天啊!这不要说任何一个人承受不起,就是心如止水的尼姑,和尚,也难逃这诱惑!
  那十个绝色美女,一个接一个向夏江面前走了过来……
  “女血神”的粉腮,罩起了一片杀机,她的左手,缓缓举了起来,在夏江一扑身之际,她便出手,立即要他的命……
  琴声的淫韵,越来越重了……
  如幻似真的十个赤裸身子的少女,全部向夏江的怀里抱了过来。
  夏江在朦胧中,突然觉得那十个赤裸身子的少女,玉笋般的十指,抚摸着夏江的各处……
  于是,欲之火,在夏江的心扉里,翻涌了……
  可是,这时候,“女血神”的粉腮变了……一股恐怖的隐影,掠过了她的粉脸……
  因为,在十年来,任何一个人听到这里之后,就要疯狂,从没有一个人听完她一曲,依旧静坐如山,毫无动静!……
  突然
  琴声停了,那十个赤裸着身子的绝色美女,随着琴声一停,飘然而散!
  “女血神”全身颤抖,粉腮苍白如雪……
  夏江缓缓吁了一气,望了在颤抖的“女血神”一眼,叹了一口气,道:“完了么,这琴声美妙至极,可是好象淫韵太重!”
  “女血神”霍然站了起来……她的粉腮,苍白而可怕,娇躯抖动得几乎令他站立不稳……
  她厉声喝道:“你为什么不被我琴声所迷?”
  夏江怔了一怔,茫然地望了她一眼,应道:“我不知道呀!”
  “十年来,你第一人……你逃过我的琴声,而不疯狂……”她的脸在苍白之中,抹过了一片恐怖的杀机,喝道:“我要杀你”
  她一步一步向夏江的立身处,走了过去。
  夏江似是一无所睹,他苦笑了一下,道:“当我进‘血谷’之时,已经把生命交给你了,你尽管下手。”
  夏江能逃过靡音之劫,而不被所动,这的确是十年来的第一个人!
  难道说“女血神”没有全力弹奏此曲?不,她全心弹了象以前一样地弹着!
  那么,夏江为何一无所动?
  难道许素珍在他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或者?……
  再说“女血神”走向夏江之后,冷冷说道:“许素珍在你心目中,的确占了极重要的地位……”
  “我一生只有爱她……”
  “女血神”厉声笑道:“不管如何,我要杀你”
  一语甫落,娇驱一旋,象幽灵般地,欺到夏江的面前,铁琴当着兵器,狂扫过去!
  这出手一击之势,快逾雷奔,不要说夏江闪不了,就是武功再高之人,也难躲这一击。
  “女血神”要遵照她的规矩,凡进入血谷之人,就出不了“死门”,否则,夏江已经可以走了!
  眼看夏江就要丧命在“女血神”之手,突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女血神”猝然把铁琴收了回去!
  这一着,又令夏江怔了一怔!
  突然哇的一声痛哭,破空响起,铛啷一声,她手中的铁琴,掉落地上!
  只见她双手掩面,放声而哭,哭得非常伤心!
  夏江被哭得手足无措,走了过去,问道:“姑娘,你不要哭,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的。”
  “女血神”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粉脸突露坚毅之色道:“我不能因杀死你而破了我的誓言!”
  夏江愕了半晌,问道:“你不杀我?”
  “是的,我不能再用手杀你,因为我发过誓,如有人逃过我的琴音,我就不能再杀他,我不能破这个戒!”
  “真的?”
  “我还会骗你?假如我要杀你,不要说你,就是武功再高之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我不能够。”
  这一下,夏江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他愣得直望着这个恐怖而双手沾满血腥的“女血神”问道:“你说十年来,没有一个人逃过你的‘蚀魂曲’?”
  “不错,除了你之外!”
  夏江突然似有所悟,暗道:“……天啊……假如不这样……我可能难逃一死……”
  “女血神”冷冷一笑道:“是的……十年来,我终于碰到了克星,现在,我要珍重我自己的誓言一生受你指示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奴隶!”
  夏江吃了一惊,道:“你要当我奴隶?”
  “是的,现在你就是我的主人!”
  “不不,这怎么可以,我夏江当不起!不不,不行不行!……”
  夏江呐呐得不知如何启齿!
  “女血神”冷冷道:“答应不答应在于你,如果你不答应,我可以再杀你。”
  “什么?”夏江吓了—跳,道:“如果我不答应做你的主人,你便能再杀我?”
  “不错,可是,还有第二条,我还要爱你!”
  夏江脸色为之一变,道:“你要爱我?”
  “这是誓言!”
  “不不,我不能爱任何一个女人!”
  “女血神”冷冷一笑,道:“不管你是否把感情献给许素珍,我仍然要一心爱你,以及受你指示,假如你不答应,我即刻要你的命!”
  她的粉腮,又罩杀机,拾起了地上的铁琴,喝道:“如果你敢说个不字,我即刻杀你!”
  夏江霍然而退……
  “女血神”喝道:“说呀!”
  夏江突然停下了脚步,答道:“我不能再爱任何一个女人”
  一声叱喝,“女血神”弹身而起,铁琴如雷扫出,打向夏江的当胸!
  是的,假如夏江不答应她的誓言,她便有权再杀他,现在,她要杀死夏江!
第二章
  “女血神”这击出之势,快逾电光石火,蓦然,夏江大喝道:“姑娘住手”
  夏江这一喝,使出手攻招的“女血神”,把击到夏江身上的铁琴,硬生生收了回去!
  “女血神”冷冷喝道:“有什么事?”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假如我不答应姑娘的条件,你就非杀死我不可?”
  “当然!”
  “假如我答应一半呢?”
  “非答应全部不可。”
  夏江苦笑道:“姑娘美赛天仙,并非在下心无所动,而是此心已有所属,并且无法再爱任何一个女人!这一点,尚祈姑娘凉解,如果你非杀死我不可,那么,尽管下手,在下言至于此。”
  话落,脸上泛起黯然痛苦的神情!
  “女血神”冷冷问道:“你为什么不能爱女人?”
  “你不会了解。”
  “我想知道……”
  夏江咆哮道:“你不要问,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去爱任何女人……我为什么会在你曲下余生?……”说到这里,他眼眶一红,忍不住几乎暗然泪下。
  “女血神”骇然地望着夏江道:“什么事令你如此自卑?”
  “不是自卑。你不会知道,也不会相信,凡爱我的女人,终将离我而去……”
  “这个不尽然……”
  “不尽然?”夏江冷冷笑了一笑,道:“世界上有真丑或永恒的爱情,告诉你,我结过婚,可是,我的妻子已离我而去……”
  “女血神”吃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夏江冷冷一笑道:“我不会爱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敢再去爱任何一个女人,你可知道,我妻子为什么离我而去?”他的声音,越来越为激动地说道:“你叫我相信爱情?何青雪为什么会走?她当初不是爱我爱得发狂,迫我跟她结婚?可是,现在她走了,再嫁给别人,你知道为什么?”
  说到这里,他疯狂地笑了起来……
  “女血神”估不到夏江说出这种激动的话,她能体会出来,夏江的身上,必定有缺陷!
  她冷冷的笑了一下,道:“好吧,我不杀你,也不强人所难,从今以后,除了一个许素珍之外,如果你敢再去爱另一个女人,我就杀了对方。”
  “这一点你请放心,在下心如止水!”
  “我也废了血谷的杀人誓言,从今以后,我将通知各派停止送人,除非我能杀掉你为止!”
  夏江喜道:“你真的不再杀人了?”
  “不错!”
  “我太感激你……”
  “女血神”接道:“不过,你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我的面目,否则我不但不听你指使,而且,我可能杀你,现在你可以走了?”
  “可以让我走了?”
  “是的,你可以走了,但你走不出隧道,那隧道巳被我关闭,从此不会有人再送来,除非你爱上我,或者我杀掉你之后!”
  夏江道:“姑娘既关闭隧道,叫我怎么出去?”
  “你想你的辨法,如果你出不去而死在谷中,总比我杀你来得好。”
  话毕,黑影一飘,象幽灵般地悄然而逝!
  夏江望着那消失的“女血神”背影,也怔怔伫立,他会逃过“女血神”的“蚀魂曲”,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是奇迹
  望着四周的峭壁,他皱了皱眉头,从底到上,起码有二十几丈,就是武功再高之人,恐怕也难一跃而上。
  他皱了一皱眉头,心里暗道:“她既然没有杀我,我总不能被困在这里而死……”
  心念一转,他信步走去。
  白骨堆堆,夜风吹着阵阵臭味,使夏江头晕欲呕,不过,能逃一死,已是不错了。
  当他想到许素珍为他而走时,他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他喃喃自语:
  “我既然没有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从他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是受了极大的心灵刺激,否则,他为何颓丧?对自己的生命如此淡然?
  突然
  那首“断肠曲”的歌声,从他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他精神一振,暗道:“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为我生命中的恋人所活……
  夜尽天明,恐怖的一夜,终于过去。
  望着四周峭岩,夏江木然沉思,他心想怎样才能走出这恐怖之谷?
  他想:“不管如何,我是要出去的,为了我那恋人,为了父母之仇,为了许素珍父亲许球给我的恨,……”
  他在这二十丈宽大的谷中,一步一步地度着……
  腐尸被阳光一照,臭气更浓,夏江虽逃一死,但是能否出“血谷”,的确还是一个问题。
  夕阳已西斜了……
  夏江在这岩壁的四周度了几十遍,就没有发现一个地方,能逃出去!
  他有些气馁,黯然长叹!
  蓦然间
  一股愤怒之火,涌在脑海, 他咬牙道:“恐怖的女人……你把我关在这里,不等于杀了我一样?……”
  他语声甫落,突然想到,她既然能出去,难道我不能么?”
  夏江咬了咬牙,他要让这个女人看看:她是否能困死他。
  他冷冷地笑了一下!
  他的精神一振,猛然弹身向前奔去
  夏江在突然中,发现前面岩壁上有个小洞,他心想莫非那小洞有破绽?
  他来到洞口一看,但见这洞口有斗大,探首一望,里面漆黑一片。
  这个小洞只容一个头出入,如果想走进去,除非有缩骨之能,否则,那根本是一件辨不到的事。
  池失望地退了回来,这时,他脑海中似有所悟,突然又向那小洞走了回去!
  他轻轻地敲了一下洞旁石壁,发觉洞口四周三尺范围是空的!
  他心中一喜,眼睛骤现精光,他本能地把眼光扫向了白骨堆中……然后,他走了过去,拾起一根铁棍,又走到洞口!
  他一咬钢牙,全身功力运至掌间,一挥铁棍,猛向洞口旁边岩壁打去
  轰然一声,碎石纷飞!
  在碎石纷飞之中,夏江收棍后退,眼光过处,他心中一喜,这小洞被他这一棍,已增大多了。
  他精神一振,铁棍挥处,一运就是七棍,打向岩壁!
  轰然之声,不绝于耳!
  这七棍每一棍均在千斤之上,轰然声音过后,那个斗大的石涧,巳现出一丈来大!
  夏江心中一喜,暗道:“天啊,这洞不要没有出路才好!”
  他心念中:弹声向那洞内跃了进去!夏江的手中,紧握着那根五尺长铁棍,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他心念里碰碰跳个不停……
  突然
  夏江的身子,碰到了一件东西,软绵绵地,他吓了一跳,忍不住啊的一声惊叫出口!
  他咽了一口痰水,穷极目力,他就没有辨法看见他碰到的是什么东西!
  全身鸡皮疙瘩遍起,他不期然地退了一步,他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碰到的是什么东西,就是没有勇气!
  他定了一定神,抖了抖手中铁棍,向那软绵绵的东西敲了一下,只听碰到一声过后,毫无反应。
  夏江再呒了一口痰水,定神向前走去,伸手一摸,忍不住使他吓了一跳。
  他手触及的,是一片毛茸茸的怪物,夏江纵然胆子再大,手一触到这东西,也难免全身吓得发抖!
  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夏江觉得那毛茸茸的东西没有反应,胆子也就大了,他用手把那东西措了一遍。
  他摸到手、脚、头,这自然是一支大猩猩?他心念中,也不管那死猩猩,又举步向前走去!
  倏地!
  他的身子,碰到了石壁!
  前面无路可通,夏江的精神,整个松懈下来,他不由长叹道:“天绝我也……”
  陡地,一股意念,掠过他的脑际,他想这隧道之内,既然有大猩猩的尸体,就不会没有出路。
  他用手一摸,又觉毫无破绽!
  夏江又用铁棍,在岩壁敲了几下,这岩洞的石壁并不太厚。
  他运足功力,挥棍向岩壁击了上去!
  当的一声,火光四溅,然后,他伸手一摸,只觉击了一他叹了一口气,暗道:“完了!”
  这岩壁就是打上三天三夜,也打不出洞来,他咬牙道;“天既然绝我,我,我就死在这里吧!”
  他愤怒得把铁棍击落地上,只听铛唧一声紧接轧轧之声传来……
  夏江吃了一惊,不觉后退了一步。
  他发觉随着轧轧之声响起,隧道整个摇摇欲坠,夏江暗道:“莫非隧道要塌了下来?”
  他心念未落,轧轧之声停了!
  夏江咽了一口痰水,一道灵光扫过他的脑际,他心想莫非我铁棍落地,正好击到开关?
  心念中,向前走了一步,伸手一摸,大喜过望,果然,那门开了!
  他拾起铁棍,一个箭步,向前窜了过去!
  蓦地里
  一声阴恻恻的冷笑,传自四周,其音冰冷,似非出自人口,而且也分辨不出响自那个方向!
  夏江闻声之下,不由连打三个冷战。
  他连日受到惊变,对于生死,巳不放在心上,当下在那冷笑之声过后,他又向前走去……
  他的脚是缓慢地,手中紧握着铁棍,准备对付尽可能发生的事!
  碰的一声,他的脚下,绊到了一件东西,一个跄踉,身子向前俯冲过去,倒了下来!
  他的身子,压到了一个东西,冰冷地,他本能地伸手一摸,他打了一个冷战,原来,压到的竟然是一口铁棺材!
  他吃惊得全身汗毛皆竖,他的手在颤抖……缓缓地缩了回来!
  他的左手,这时也触到了一堆东西,他摸了一阵,突然啊的一声惊叫……他左手摸到的,吓然是一堆死人骨头!
  夏江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这洞中竟然有口用铁铸造的棺材及死人骨头,怎不令人吃惊?
  他吓得爬不起来,伏着铁棺材上,半响没有动静……
  突然
  他觉得他的颈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突然压了下来,他啊的惊叫出口,他知道,那是一支手!
  冷冰冰的声音飘过耳际:
  “我可以大饱一顿了!”
  夏江吃惊得脱口喝道:“我是人呀……”
  夏江声音甫落,冷冰冰的尖笑突然响起,这声音象地狱中的鬼号,不但冰冷,而且刺耳至极!
  夏江吓得全身发软,现在他不要说站起来,就是连动一下,也没有能力,他真说可是吓破了胆!
  那冷冰冰的尖笑嘎然而止,道:“我知道你是人呀……”
  “你……你是谁!”
  “我是吃人的鬼!”
  夏江闻言,吓得魂飞魄散,呐呐道:“你……是……鬼?……”
  “你吃惊了?”
  夏江惊道:“你……你要把我……”
  那冷冰冰的声音接道:“吃了你!”“啊!”夏江尖声叫道:“你要……吃我?”
  “不行么?”
  夏江心里一阵难过,暗然一叹,暗道:“想不到我没有死在‘女血神’之手,却死在鬼的口里!”
  那冷冷的声音发问道:“你叹什么气?”
  夏江的心里,在极度的惊恐之后,突然镇静下来,暗道:“我对一切毫无希望,死又有何惧!”
  他想站起来,可是颈子上被对方用手掌压住,使他无力站起!
  他冷冷一笑,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地府。”
  夏江冷冷笑道“我还活着,自然不会到阴司地府,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人?你只是扮鬼吓人?假如你要杀我,尽管下手!”
  对方又是一阵阴恻恻的狂笑,道:“对对,你猜对了,可是再过片刻,你就真的到阴司地府!”
  按在夏江颈子的手,用力抓了下去……脖子下,对方一支手,扣了上来!
  对方要用手勒死夏江!
  夏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困难……理智也开始模糊了……
  模糊中,他的脑海,又现出了许素珍的倩影,耳边,飘过了那悱恻缠绵的“断肠曲”歌声……
  临终前,他看到了许素珍!
  临终前,他也听到了歌声!
  他死无所憾,生,他一无所有,除非,他能再见到许素珍!……
  突然
  勒着他脖子的双手松了,对方冷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叫?”
  夏江怔了一怔,道:“叫什么?”
  “叫我手下留情呀!”
  夏江不觉笑了起来,道:“我愿意死,我对自己的生命,感到毫无可责!”
  “怎么,你想死?”
  “是呀,可是我死一次没有死!”
  “你真的想死?”
  “是的,一死能解千古恨!”
  “好好,想不到你这小娃儿年纪轻轻,却想死,我却偏不叫你死,起来起来。”
  对方用手把夏江提了起来!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看来我是死两次,而没有死去的人了。”
  对方狂笑道:“小娃儿,你为什么想死?”
  “我活着没有希望。”
  “没有希望,你不希望名扬江湖,誉满武林?”
  “不想!”
  “怪怪怪,那么,你想什么?”
  “一切都不想!”
  “这更怪了,我就没有听过一个一切都不想的人,最大限度,你想逃出这里?”
  “不想不想!”
  对方狂笑道:“你是一个奇怪的人,你父母是谁?”
  这一句话问得夏江心头大振,父母之仇,被许球卑视的愤怒,即刻涌了上来!
  他冷冷道:“我想活!”
  对方怔了一怔,喃喃道:“怪!怪!怪!你怎么一下想死,又一下想活?”
  夏江咬牙道:“我要报仇!”
  “报仇?父母之仇?”
  “是的,还有被人卑视之恨!”
  对方一笑道:“可是你想活,我可不叫你活!”
  夏江哈哈笑道:“你也很有意思,一下叫我死,一下子叫我活!”
  “好小子,你很幽默,我问你,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夏江觉得对方问得太过奇怪,怔了半响,道:“有好有坏。”
  “好在那里?”
  “我不害人,也不欺人!”
  “坏呢?”
  “坏的方面,我辜负了我生命中爱人的期待,她为我等了两年……直到四年后,我才回去,可是她走了。”
  对方哈哈一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是一个情种呢,现在我问你一件事,天下那一种人该杀?”
  “这个问题太广,在下难于答复!”
  “说武林间的事好了。”
  “欺师之人该杀!”
  “好!你说得好,欺师之人该杀,还有呢?”
  “大恶不赦之人该杀!”
  “好!还有呢?”
  “出手毒辣之人该杀!”
  “还有呢?”
  “淫人妻者该杀!”
  “还有呢?"
  “陷害兄弟者该杀!”
  “还有?”
  “不听命令者该杀!”
  “好啦好啦,你已经说了六条,请问这六条假如在你,你是否辨得到?”
  夏江怔了一怔,道:“我辨得到!”
  “好!”
  对方冷冷一笑,自语道:江湖上没有一个值得相信的人,对你,我不例外……我要你死,除非替我辨几件事!”
  “什么事?”
  对方不答,隔了半响,说道:“小娃儿,你是不是想看看我?”
  “不看不看。”
  “为什么?……你不看我,我就非要你看不可!”
  夏江哈哈一笑,道:“你中计了,我就是要看看你是怎么样一个人!”
  对方愕了一愕,哈哈笑道:“好小子,你狡滑得很,我服你,跟我来!”
  他一拉夏江,向前走去。
  过了一道门,夏江的眼睛,骤放光明,他转身望了那个拉他的人一眼,这一看,使夏江吃了一惊!
  一个头发散乱,衣服破烂,枯瘦如柴,形似魔鬼的怪人,站立当前!
  夏江不期然地退了一步!
  对方冷冷一笑,道:“小娃儿,你吃惊什么?”
  “你……你是谁?”
  “鬼啊!”
  夏江失口笑了起来,道:“好好,就算你是鬼,我也不怕!”
  那形如厉鬼的老者凹下去的眼睛,骤射出两道恐怖的光芒,迫视在夏江的脸上,阴恻恻地问道:“你叫什么?”
  语音一变,使夏江暗地一骇,应道:“夏江!”
  “几岁了?”
  “二十。”
  “你想死还是想活?”
  “两者都想!”
  “……好,我成全你”。他冷冷笑了一下,又道:“你想出去还是不想出去?”
  “两者都想”。
  对方晒然笑了一声,道:“好极好极,我曾经发誓:凡进入这里之人,我都要杀,可是现在,我不杀你,也想杀你。”
  他狂然一笑,又道:“小娃儿,你别吃惊,我要再问你,你知道江湖上什么人的威望最高?”
  夏江被这高深莫测的怪人,弄得满头是雾,当下深思半晌,问道:“武功方面?”
  “不错!”
  “这要推‘人上人’‘鬼中鬼’‘奇尼’,三个人!”
  对方哈哈一笑,直笑得夏江莫明其妙,脱口问道。“老前辈,你笑什么?”
  对方笑声一敛,冷冷道:“你答得好,不错,推名望要算‘人上人’‘鬼中鬼’‘奇尼’三个人,你猜我是谁?”
  夏江被问得吃了一惊,脱口道:“你是鬼中……”
  “不错,不错,我就是‘鬼中鬼’,你想不到吧?”言下得意一笑。
  夏江吃惊得连连后退十来步,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个怪人就是名震江湖三奇人之一的“鬼中鬼”。
  “鬼中鬼”望着夏江吃惊的神情,问道:“我说我是鬼,现在你相信了吧?”
  夏江定了一定神,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在这里不好?小子,现在我要传你武功,令你名扬天下!”
  夏江惊喜得不知所措,问道:“真的?”
  “当然真的,可是,你不要高兴,学完我传给你的武功之后,我就要你的命!”
  “老前辈,我不学。”
  “怎么,你怕死?”
  夏江脸色一变,道:“我才不怕死呢,只是,我已有师父,不能做出违背我师父的事!”
  “你不学,我就非叫你学。”
  “老前辈那能强人所难,让我做一个罪人!”
  “你是那一派?”
  “天星派!”
  “刘斌是你的师父?”
  “正是。”
  “不管是谁的门下,你非学不可。”
  夏江何尝愿不意学武功,只是他不能忘本,而做出对他师父不起的事!他叹了口气,道:“老前辈”
  “你学不学?”
  “不……”
  “鬼中鬼”在夏江话犹未落之际,一声冷喝之声响起,双指并进如载,疾点夏江“将台”、“期门”、“督胀”“命门”四大穴!
  夏江只觉全身—痛,碰的—声,倒了下去!
  夏江倒了下去之后,“鬼中鬼”冷冷一阵阴笑,十指按处,点向了夏江全身三十六大穴……
  半晌后,“鬼中鬼”才轻轻地拍他的穴道,夏江又醒了过来,他骇然望着“鬼中鬼”,道:“老前辈……”
  “我已经打通你‘任’‘督’‘两胀’起来!”
  夏江被他这一喝,果然站了起来,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老前辈,我要学你的武功!”
  “报父母之仇?”
  “也报卑视之恨!”
  “好,我决定在三天之内,令你名撼江湖,可是,你要在三个月之中死去……。”
  话落,好不待夏江回答,他向另一道石门走了进去,夏江不期然地把眼光扫了这石室一眼!
  但见这石室宽大异常,室中设备俱全,桌子,椅子,一家俱,应有尽有!
  这当儿,“鬼中鬼”已经走了出来……走到了夏江的面前,喝道:“喝了这瓶药水!”
  夏江退了一步,望着“鬼中鬼”手中拿着的一小瓶黑色药水,连连打了三个冷战,呐呐问道:“这是什么药?”
  “毒药,喝下!”
  夏江不期然地接过了药水,他的手在发抖……乍闻“鬼中鬼”冷冷说道:“你不要小看这瓶药水,它费去了我五十年时光,采遍山川五岳异草精制而成,你要喝下这瓶药,再由我替你洗过全身经脉之后,你的功力便要在百年之上。”
  “什么?”夏江吓了一跳,道:“增加一百年功力?”
  “怎么,你不相信?!”
  “令人难以置信!”
  “不管你信不信,不过,这瓶药水虽然能够增加你百年的功力,但也要缩短你的生命。”
  “为什么?”
  “为什么?”他冷冷笑了起来,道:“我虽然要你名嗓江湖,可是,我不相信你,不相信你是个好人,假如我不是太相信人,我会被困在这里?告诉你,我要给你三个月的生命,替我辨几件事,假如你辨得到,我会不令你在三个月内死去!”
  夏江惊道:“假如办不到呢?”
  “你不必回来,纵然你回来,我也不会救你!”
  夏江咬了一咬牙,也不答话,当下启开瓶盖,仰首张口,把那瓶药水喝了下去!
  片刻后,夏江突觉一股烈火,从心里燃烧起来……其热难耐……他额角上汗如豆大,滚滚而落……
  突然,他砰的一声,栽倒下去!
  不知经过多久,他悠悠醒转,轻轻吁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但见“鬼中鬼”脸色雪白,静坐一侧,夏江明白,自己在昏迷中,“鬼中鬼”必定推拿过他全身经脉!
  夏江微一运气,但觉“七星静脉”之内,一股无可抑制的巨大内力,滚滚而出……
  他感激得双目滚泪。“鬼中鬼”所言非虚,他果然令他增加了百年内力!
  这当儿,“鬼中鬼”叫道:“夏江,你过来。”
  夏江挪动了一下沉重的脚步,走到“鬼中鬼”的面前,“鬼中鬼”望了夏江一眼,冷冷道:“大丈夫岂能轻易弹泪,我已经说过,如果你替我办完了几件事,我会救你!”
  “老前辈,我不是担心我生命缩短!”
  “鬼中鬼”冷冷笑了一笑,道:“你现在的内力,巳在百年之上,凭你现在身手,足可打遍天下,难逢敌手,我为了往昔受人之骗,才限你只能再活三个月的时间,我不怕你再去为非作歹,反正在三个月之期一到,你非死不可,除非你再服我的独门解药。”
  他语锋略为一停,又道:“现在,我要再传你我生平绝招‘鬼斧神功’里的武学,你不必感激我,我不会对你发生感情,我之要造就你成为一朵武林奇葩,目的是要利用你办一件事,假如你办不到,三个月之内,你非死不可!”
  夏江点了点头,道:“我并不是怜惜自己的生命,而是,认为你给一个陌生的人付出得太多了,同时,三个月的期限对我来说,已经是活得很长了。”
  “不多不多,好了,观在,我要把一些事情告诉你,刚才你不是摸到铁铸棺材?棺材中有一具骷髅?”
  “正是。”,
  “你知道那是谁?”
  “不知道。”
  “八十年前,武林间最负盛名的人,你知道是谁!”
  “不知道。”
  “告诉你,八十年前,推名望及功力,要算‘山岳上人’为最,此人不但武功出神入化,而且为人忠厚,可是,他因嗜武如命,他的爱人‘魔姬’,为他而死!
  “刚才你所摸到的棺材,就是装着他的尸体,那骷髅就是‘山岳上人’的遗骨。”
  “我与‘人上人’、‘奇尼’三人,虽名嗓江湖,可是我们三人之中,也牵涉了一点恩怨在内!
  “‘三绝图’本来由‘山岳上人’持有,他死后,此物突然消失,几十年后,突然出观在江湖,激起了武林狂涛,后来由我、‘人上人’、‘奇尼’各得一份。
  “为了‘三绝图’,我们三个人在九宫山上,打了十天十夜,可是依旧不分胜负!”
  “后来,我们三个人订下了一个约,在二十年后三月初三,也就是今年三月三日,在九宫山上的‘山履谷’中,由我们三人,各收一徒赴约,印证武学,胜者,便取得其他两份。”
  “当年,我带了我的徒弟甘应忠找到了这个地方,把我全身所学,传授给他”。
  “甘应忠得了我武学之后,五年前,不辞而别,去时,偷了我的一份‘三绝图’,点中了我几处大穴,目的想置我于死地……”
  夏江听得怒发冲冠,道:“当真有这种事?”
  “当时,如非我在密室中,得了‘山岳上人’的一瓶奇药,服下三颗,我可能早巳丧命。”
  夏江咬牙道:“他该杀……老前辈为什么不杀他!”
  “鬼中鬼”摇了摇头道:“我与‘人上人’、‘奇尼’约好,除非分出胜负,否则,我们三人不得有一人出现江湖,要不然,我早杀了他!”
  夏江道:“老前辈我替你杀他!”
  “鬼中鬼”冷冷一笑,道:“不错,假如你杀不了他,或者,你不能在今年三月初三取回‘三绝图’,你不必来见我,否则,我不会救你。”
  夏江苦笑了一下,道:“我会替你办妥这两件事!”
  “假如你想活下去,你就办完这两件事,假如你办不到呢?我也不怪你!”他语锋略为一停,又道:“现在,我要传你我生平的绝招‘鬼斧神功’,这是我成名绝技,共有三招,每招九种变化,掌中套掌,招中含招,现在你必须在五天之中学会!”
  于是,“鬼中鬼”站了起来,在室中,把他的生平成名绝招“鬼斧神功”传给了夏江。
  “鬼中鬼”知道,夏江出现江湖之后,关系他一生名望,他必须令他在赴约时,取下那张“三绝图”。
  何况他从前那个弟子甘应忠武功不弱,如他不把全身所学传授给他,他就不能胜任。
  想不到夏江没有死在“女血神”之手,却得到了旷世奇缘,得到江湖三大奇人之一的“鬼中鬼”为师。
  “鬼中鬼”因为前车之鉴,几乎死在甘应忠之手,于是,他想办法令他只活三个月,纵然夏江此后为害江湖,也只不过三个月时间。
  可是对于一个活在没有“希望”日子里的夏江来说,这已经很长了!
  除非,许素珍突然出现,否则,他对自己的生命,毫不怜惜!
  五天,刹那即逝!
  五天的时间,“鬼中鬼”造就了一朵武林奇葩,在五天后,夏江终于含泪离开了“鬼中鬼”,出现江湖。
  他一无挂念,纵然他无法替“鬼中鬼”办妥那两件事,“鬼中鬼”也不会怪他。
  他出了地下室之后,不由回首仔细地打量当地的地形,原来这里是一片废墟,它就在白云山“血谷”的山后。
  他默然地念道:“我会替你办妥这两件事,但并不怜惜我自己的生命,因为,你给我太多了!”
  他一展身,向前奔去!
  出了“白云山”,他的心目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取回那一张已出现江湖的“三绝图”,以及报那三个青衣人一掌之仇!
  然后,到“地灵堡”去找谷清年。
  夏江明白,他的生命,只能活到五月八日为止,这三个月是他最后生命的日子!
  当天黄昏,夏江又到了开封郊外那座树林之中,但听那暴喝之声,传自左侧树林!
  夏江精神一振,一晃身,向左方直奔过去。
  突然间
  但见三条青衣人影,飞身向远处苍林泻去
  夏江一见这三条人影,脸色为之一变,大喝一声,猝然弹身,向那三条人影追去!
  这树林之中,的确来了大江南北高手,他们为那一张“三绝图”而疯狂了!
  再说夏江身影弹出,已经追上了那三条人影,当下大喝一声:“你们给我留下”
  这三条人影被夏江这厉声一喝,果然停下了脚步,夏江一晃,宁立在那三条人影前面!
  这三个人眼光一扫夏江,脸色同时一变,不期然地退了一步,惊恐之色,溢于言表!
  这三个青衣人,正是八日前,打伤夏江的那三个青衣老者!
  夏江的脸上,突然罩起了一片杀机,冷冷一笑,道:“三位还认得我么?”
  那个握着铁铜的青衣老者冷冷一笑,道:“认识你又怎么样?不认识你又怎么样?”
  夏江狂然大笑道:“三位是那一派门下?”
  “生死关门下。”
  夏江哂然一笑,道:“中条山、七柱峰的‘生死关’名满天下,在下得会‘生死关’门下高人,这倒幸会了。”
  话落,脸上杀机更浓了,他停了一停,又道:“三位在八日前,先向在下下手,现在,你们也不必怪我黑手辣了。
  夏江一语卜落,身影猝然飘起,右手一扬,出手一掌攻去。
  夏江这出手一击,其势委实非同小可,三个青衣人冷冷笑声中,迎面劈掌,硬封来势!
  三个青衣老者不知厉害,出手一接之下,才知道不对,猛觉心血一涌,暗道一声:“不好”几乎不约而同地撤招后退。
  可是夏江此时心泛杀念,在这三个青衣老者还没有退身之际,他大喝一声:
  “回鬼门关去”
  左掌一招“满天鬼影”,迅然劈出。
  这“满天鬼影”一招,是“鬼斧神功”里的三大绝招之一,一招之内,暗藏九式奇奥绝伦的变化。
  一掌击出,果然有“满天鬼影”之势,三声惨叫响起,三条青衣人影,飞出了三道血箭,仰首栽倒!
  夏江怔了一怔!
  这种威势,的是骇人听闻,连夏江本人,也几乎不相信自己有此功力!
  举目望去,但见三个青衣老者,僵卧血泊,死于非命。
  就在夏江吃惊之间,突然
  一个声音,冷冷说道:“阁下这手段不嫌过辣么?”
  夏江霍然一惊,转身望去,不由愕了一愕,那人正是数日前救他一命的蓝衣女,伹见他轻笑盈盈,站立当前。
  蓝衣女运步轻移,走到了夏江的面前,明眸转处,扫了夏江一眼,含笑问道:“你怎么没死在‘血谷’‘女血神’之手?”
  夏江笑了一笑,道“我命长!”
  蓝衣女的粉腮微微一变,道:“你见过‘女血神’?”
  “是的,我见过她!”
  “年轻吗?”
  夏江吃了一惊,他本能地瞧了她一眼,道:“是的,她很年轻!”
  蓝衣女冷冷一笑,道:“怪不得你能出来!”
  夏江脱口道:“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假如她不是爱上了你,她会放你出血谷么?”
  夏江笑道:“可是,你猜错了,我们并没有相爱。”
  “那么,你怎么能活着出了血谷?”
  这句话问得夏江一怔,半响答不出话来!
  蓝衣女哂然一笑,道:“我倒以为血谷住着一个什么样子的人物,原来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
  蓝衣女“人”字犹未出口,只听叭的一声清脆之声响起,她只觉脸上一阵火辣,下意识退了一步!
  她骇然望着夏江,冷冷道,“你打我耳光?”
  夏江骇道:“我几时打你?”
  夏江此语一出,使蓝衣女吓了一跳,惊道:“你没有打我?”
  “没有呀!”
  蓝衣女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她被人打了一起耳光,而竟不知被何人所打。
  她吃惊的怔立当场,久久不语!
  夏江知道这个蓝衣女必是被“女血神”打了耳光,当下微微一笑,道:“这是叫姑娘以后说话要小心些。”
  话落,转身向前走去!
  蓝衣女冷冷叫道:“喂!”
  夏江转身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么?”
  蓝衣女淡然一笑,道:“我曾经救你一命,难道你不应该谢我?”
  夏江道:“总有一天,夏江会报你救命之恩!”
  话落,又举步走去,蓝衣女突然截住去路,惊道:“什么?你叫夏江?”
  夏江怔了一怔,道:“不错,我叫夏江!”
  蓝衣女惊喜道:“夏哥哥,你是夏伯伯的儿子?”
  夏江被她这一句夏哥哥叫得莫明其妙,当上脑中似有所悟,问道:“你是地灵堡谷叔叔的千金?”
  “正是正是!”
  “我以前去过一次,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不在嘛,夏哥哥,想不到我在这里碰见你。”
  话落,粉腮泛起喜色,直望着夏江,夏江致望得脸上泛红,说道:“我过几天正想去找你爹爹呢!”
  “真的?”
  “嗯!”
  蓝衣女黛眉一颦,嗔道:“夏哥哥,你为什么不问我叫什么?”
  “哦!哦!我几乎忘了!”
  “我叫谷家玉。”
  夏江脑海念头一转,问道:“谷妹妹,你知道那三之二的“三绝图”真的出现了?”
  “是的,这树林之处,也来了很多武林高手。”
  夏江皱了皱眉头,道:“我必须取到这一份“三绝图”你知道现在落于何人之手?”
  “一个灰衣少年!”
  “那么,我们快去追回来!”
  话落,就待纵身跃去,谷家玉突然叫道:“夏哥哥,你为什么要取到这一份‘三绝图’?”
  “我答应人家取回。”
  谷家玉含情脉脉地注视了夏江一眼,突然问道:“夏哥哥,你喜不喜欢我?”
  夏江霍然又惊,他注视着谷家玉双瞳里射出的情意,使他怦然心动!
  他缓缓垂下头去,事实告诉她,他不能爱任何一个女人,是的……他不能够,他苦笑地摇了摇头,道:“不喜欢!”
  “啊……”她吃惊得后退一步,愕然望着夏江。
  夏江暗然一叹,道:“我不能施爱于人,爱我的女子终会离我而去……你不会知道的,我已经结过婚,可是,我妻子终离我而去……”
  “为什么?”
  “你以后会知道,虽然,我有一份感情,但无法施舍给别人……除了我那生命中的恋人……”
  “许素珍?”
  夏江吃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爹告诉我的,他说你爱许素珍。”
  夏江喃喃道:“是的,我爱她……除了她之外……可是,她走了,天涯茫茫……芳踪何处?”言下不胜凄凉!
  谷家玉眼眶微微一红,道:“她该是幸福的!”
  “不,她是不幸的。为我,她空等待了两年……”
  “但她占有了你的心。”
  “然而,她献给我她生命中的一切那首‘断肠曲’。”
  “断肠曲?……”
  谷家玉话犹未落,突然
  一声暴喝之声,破空传来,夏江精神一振,一晃身,向发声之处扑去!
  谷家玉凄惋一笑,她在回味着夏江所说的话!“……我不能施爱于人……爱我的女人,终会离我而去……”
  她苦笑一下,喃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能爱女人?……我要解开这个迷……”
  她冷笑声中,也弹身向发声之处奔去。
  再说夏江弹身奔到发声处,举目望去,但见数十个武林高手,把一个灰衣少年,围在当中!
  灰衣少年脸露傲然之色,眼光一扫在场群豪, 冷冷一笑,道:“想不到为了一张“三绝图”,就出动了你们这多武林高手,我“翻云燕”并不放在心上,不错,“三绝图”的一份,是在我的身上,各位有本事尽管出手抢好了。”
  这灰衣少年大约二十四五岁,长得一表非凡,可是脸上狂傲之色太重。
  这灰衣少年自报外号,使在场数十个群豪,为之震惊,这个少年五年前崛起江湖,被誉为三位年轻高手之一!
  江湖有个口头禅“三燕齐叫翻江湖”,这个少年,就是“三燕”中的一燕!
  此人长得不但潇洒绝伦,而且身负绝世武功,当此人一报外号之后,真是满场皆惊!
  其中一个老者应声而出,冷冷一笑,道:“久闻阁下大名,老夫不才,正想领教阁下几招绝学。”
  “翻云燕”晒然一笑,道:“假如你不怕死,不妨出手试试。”
  一语甫落,功运双掌,蓄势待发!
  那老者脸色一变,怒道:“好极好极,阁下就先接老夫这一掌试试!”
  试字甫出,呼的一掌攻出,猛向“翻云燕”出手攻去。
  这当儿,谷家玉已经站在夏江面前,冷冷说道:“夏哥哥,你对这件东西既然势必取回,就让我出手,以报我们相逢之情!”
  话落,走向场中。
  夏江大吃一惊,一探手,把谷家玉拉了回来,喝道!
  “你找死么?”
  谷家玉冷冷一笑,道:“难道对于我的生死,你会关心么?”
  话落,又向场中走去!
  夏江暗然一叹,他恨得咬了咬牙,他恨自己……
  暴喝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瞧去,但见那个老者在暴喝之声过后,被“翻云燕”震退数步
  谷家玉一弹身,挟着叱喝声中,向前扑了过去,玉腕挥处,一掌劈向“翻云燕”。
  夏江缓缓垂下头去,他心痛如绞……
  暴喝声……叱喝声……像巨雷般打在他的耳膜……他喃喃道:“珍妹……我不会施爱于人……我记得你送给我的‘断肠曲’……”
  想到这里,他泰然了不少,举目一瞧,谷家玉与“翻云燕”已经打得难分难解!
  蓦地里
  暴喝之声传来,但见“翻云燕”一挫身,呼呼之间,连攻三掌,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攻向了谷家玉。
  这三掌抢攻,迫得谷家玉毫无还手之力,夏江见状,大喝道:“住手”
  夏江突然一喝,使正在动手的“翻云燕”与谷家玉同时飘身后退!
  夏江晃身立在两人中间,转身向谷家玉道:“玉妹,你给我站回去,”他眼光一扫“翻云燕”,冷冷说道:“请问阁下,‘三绝图’的一份,是在你的身上?”
  “不错!”
  “交出来。”
  “翻云燕”纵声一笑,道:“你是什么东西?”
  夏江脸上突罩杀机,喝道:“你当真不把东西交出来么?”
  “有本事尽管出手!”
  夏江气极一笑,道:“好极好极,阁下既然找死,也别怪在下要得罪了”
  夏江因为答应“鬼中鬼”,必须把这三张“三绝图”取回当下脸色一变之后,杀机已现!
  这时,在场数十个群豪,全部退了开去!
  夏江缓缓走向了场中,说道:“阁下,你先出手!”对方哂然一笑,道:“假如我出手,你躲得过我三招么?”
  夏江这一气,真是非同小可,大喝道:“我就毙了你”
  身影旋处,疾如电光石火,扑向了“翻云燕”,出手攻出一掌。
  夏江这出手一击之势,不但快,而且猛,“翻云燕”吃惊之下,飘身而退
  夏江那容得对方后退,厉声一喝,左掌一挥,第二掌迅然攻到!
  夏江愤於对方太过狂傲,非要让对方吃吃苦头不可,第二掌击出,后面一招“厉鬼撷食”也紧接着攻到。呼的一声!
  现在,“翻云燕”真是名符其实,一道血箭飞出,他身子,向云中翻了开去
  夏江正待纵身扑去,倏然
  一条人影,挟着星火之势,弹身接住了“翻云燕”的身子。
  夏江吃了一惊
  但见数个老者,突然幌身截住夏江去路!
  夏江退了一步,但见接住“翻云燕”的,是一个手握竹杖,枯瘦如柴的老者!
  此人一现,使在场之人吃了一惊,谷家玉粉腮也为之一变,低声道:“夏哥哥,这是‘藏龙寨’寨主,乱石真君!”
  夏江冷冷一笑,道:“把这位阁下放下。”
  “乱石真君”不屑地望了夏江一眼,道:“好大的口气,你有多大能耐?”
  夏江脸色一变,道:“你当真不把他放下么?”
  话犹未落,身子欺前三步!
  “乱石真君”抖了抖手中竹杖,把手里的“翻云燕”昏迷身子,交给一个老者,冷冷喝道:“如果你接得起我三招我会把他放下!”
  夏江纵身大笑道:“不要说三招,就是三千招,我也要接着试试。”
  话落,身子又跨前三步!
  空气一片紧张,夏江能在两掌出手,击倒了“翻云燕”,这身武功,的确令人震惊!
  突然
  就在这紧张当儿,一声冷冷声音喝道:“是什么人掌毙本关三个门人?”
  声音骤然传来,使夏江与“乱石真君”,不约而同地把脚步停了下来!
  循声望去,一个年约二十左右的青衣少年,脸罩杀机,伫立当前!
  紧接着人影幌处,又有八男一女,飘身伫立在青衣少年之侧!
  当夏江的眼光落在那伫立在青衣少年身侧的女人时,不由呀的一声惊叫,退了一步
  这突然的举措,令众人吃了一惊!
  谷家玉的粉腮,在夏江一声惊叫之后,也为之一变,她不期然地把睛光扫向那个女人!
  她大约二十岁模样,长得妖艳绝伦,谷家玉暗道:“莫非这个女人就是许素珍?”
  只见夏江退了一步,望着那女人,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那青衣少女也吃惊地退了一步,骇然不知所措……
  这当儿
  “藏龙寨”寨主“乱石真君”杀心倏起,在夏江吃惊之下,一扫竹杖,一招迅厉扫出。
  出手突然,夏江在毫无防备之下,估不到“乱石真君”会下手,当他发觉,闪身巳自不及
  疾如电光石火
  一条人影,就在“乱石真君”一掌扫向夏江之际,弹身而出
  一声闷哼响起,夏江以绝快的身法,飘了开去,举目一望,使他身子晃了两晃,几乎栽倒。
  但见地上,躺着谷家玉口吐鲜血的身子!
  这只是在极快的一瞬间之事,没有一个人会相信,谷家玉竟把自己的身体作挡箭牌,而救了夏江一命!
  夏江的脸色变了!
  他的眼睛,射出了恐怖的杀机,咬牙道:“你好毒辣,我要杀你”
  “你”字出口,身影疾出如电,弹身疾扑乱石真君,一连三掌,狂然击出
  夏江这一来,杀心大起,这三掌用了“鬼斧神功”的绝招,也用了他全部功力!
  三掌迫得“乱石真君”退了十来步!
  夏江的武功,震惊了江湖,“乱石真君”在江湖上的地位极尊,其武功之高,黑白两道,闻名丧胆。
  而夏江竟能在出手之下,把他迫退十来步,怎不令人吃惊?
  “乱石真君”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大喝一声,竹杖挥处,迫开了夏江攻势,探手皮囊里扣了一把浸这剧毒的豆大碎石,大囊一声:
  “接我一把乱石”
  随手一扬,但见满天乱石,罩身攻向了夏江。
  这乱石出手之势,犹如满天洒花,不但密不透风,而上来势奇快!
  如夏江被这乱石打中,必见血封喉,在场数十个武林群豪,无不为夏江捏了一把汗!
  夏江咬碎钢牙,大喝道:“鼠辈敢尔”
  一连劈出一十八掌,击落了乱石,可是一把击落,对方第二把又告攻到!
  夏江从然武功再高,也承受不起,当下被迫得后退一丈来远!
  场中情势,紧张绝伦!
  这当儿
  一个冷冷声音喝道:“好个不要脸的东西,用‘乱石’伤人,还称打架么?”
  声音传来,使在场之人,心头一荡,这声音虽然冷冰冰地,但音韵却如玉般滚珠。
  “乱石真君”吃了一惊,收身后退,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身着黑衣,长发披肩,手携一柄铁琴的少女,缓缓走来!
  夏江乍见此人出现,忍不住脱口惊叫道:“女……”
  那长发披肩的少女,在夏江女字犹未出口,突然喝道:“你找死么?”
  夏江吃了一骇,把下面的“血神”两字咽了回去
  在场之人!无不把眼光聚在“女血神”脸上,这一看,使在场之人,如着魔似的,眼光竟收不回来。
  在场群豪,除了一个夏江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倾国天姿的女人,就是“血谷”的主人“女血神”。
  她轻轻一笑,这一笑,像百花竟艳,艳中又带着诱惑……在场之人,无不怦然心动!
  “乱石真君”也怔住了,他就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美女,美艳得令人见之,怦然心动!
  场中没有声音……
  “女血神”轻轻地拂开被风吹散在脸额上的秀发,娇声一笑,道:“乱石真君,难道你没有见过女人么?”
  “乱石真君”霍然惊醒,怒道:“女娃儿是什么人?”
  “乱石真君”还不知道煞星罩头,现在只要“女血神”一出手,他就非当场毙命不可。
  没有人认识“女血神”!
  场面在一时之间,变成了幕后杀机!
  “女血神”也不回答“乱石真君”所问,明眸转处,扫了地上谷家玉一眼,探手入怀,掏出一颗丹药,一投手,掷给夏江道:“她为你受伤,你应该救她!”
  夏江接过丹药,心里真不是滋味,“女血神”又冷冷道:“主人,你要不要我杀他?”
  话落,把眼光落在“乱石真君”的脸上,只要夏江命令一下,“乱石真君”就是不死在“女血神”之手,也非重伤不可。
  “乱石真君”晒然笑道:“女娃儿,你有多大能耐?”
  “女血神”阴恻恻地笑了一下,这笑声充满了杀机,听得在场之人,心头一惊,不寒而栗地打几个冷战!
  夏江不知所答!
  “女血神”冷冷喝道:“主人,你说呀!”
  说话声中,她抖了抖手中铁琴,轻移莲步,向“乱石真君”走了过来……
  姗姗莲步,阿娜多姿,她的全身,充满了一种摄人魂魄的诱感,引入遐思…独心神飘来……
  夏江命令一下,她便会出手!
  突然
  夏江咬牙道:“让我亲手杀他?”
  夏江这一说,似出乎“女血神”的意料之外,她怔了一怔之后,随即淡淡一笑,道:“也好,就交给你,不过,你还是救她,我看住他好了,他走不了!”
  话落,缓缓退开一侧。
  “乱石真君”冷冷一笑,道:“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挡得住我”
  话落,身影一起,向前跃去,“乱石真君”身影甫起,叱喝声中,一圈黑影,当面扑到
  叭叭两声清脆之声响起,“乱石真君”竟躲不胜躲地被“女血神”打了两记耳光!
  神技骇人听闻!
  在场群豪见状,悚然动容,自他们出现江湖以来,几曾见过这等身手?
  “乱石真君”更是吓得肝胆皆裂,他摸了一下火辣的脸颊,连连后退十来步!
  “女血神”冷冷一笑,道:“这只是略施薄惩,如果你再不分好歹,看我是否能毙得了你?”
  站在一侧的“藏龙寨”四个门人,忍耐不住他们寨主被人奚落,同时暴喝一声,向“女血神”扑了过去,各攻一掌!
  “女血神”叱喝一声:“你们找死”黑影旋处,两声惨叫之声,震撼了在场无数群豪!
  目光过处,但见两个老者,巳卧身血泊!
  出手之快,匪夷所思,在场无数的眼睛,就没有一个看清这两个老者如何死在“女血神”之手!
  “女血神”妖艳如花的粉腮,罩起了一片恐怖的杀机,冷冷喝道:“不怕死的不妨过来试试!”
  “乱石真君”及门下两人,再也不敢动了!
  这当儿,夏江扶起了谷家玉,把手中的丹药,纳入了谷家玉的口中
  突然,他把拿着丹药的手,收了回来,他一咬钢牙,望了早立一侧的“女血神”一眼,冷冷笑道:“好意心领,丹药奉还!”
  他一投手,把丹药掷还给“女血神”!
  夏江这一着,大大出乎“女血神”的意料之外!她真做梦也想不到,夏江会掷还丹药,她不觉一怔!
  夏江为什么会把丹药掷还给“女血神”?他不想救谷家玉么?不,他要救她,然而,他不愿欠“女血神”一笔感情债!
  夏江明白,他此生既不能施爱于人,岂能欠“女血神”之债,而至搞到以后满身情债!
  他的做法,是聪明的,可是,“女血神”接过丹药之后,粉腮突然变了!
  她狠狠瞪了夏江一眼,阴险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她又把眼光,落在“乱石真君”的脸上!
  夏江正待扶起谷家玉,突然
  站在一侧的青衣少年,眼光一扫在场群豪,冷冷喝问道:“请问何方朋友掌毙了本关三位门人?”
  夏江精神一振,他望了那个青衣少年一眼,冷冷道:“三个穿青衣的老者,一个握铁锏?”
  “不错,阁下知道被何人所杀?”
  夏江眼光扫了青衣少年身侧那个青衣女子一眼,然后,冷冷一笑,道:“我杀的!”
  话落,也不待对方回答,扶起了地上的谷家玉!
  乍闻那青衣少年纵声大笑,道:“阁下也太过目中无人甘某不才,倒想领教阁下几招不传绝学。”
  话落,欺前三步
  青衣少年身子卜出,站在一侧的青衣少女,突然拉住了那青衣少年的身子,叫了一声:
  “甘哥哥!”
  青衣少年愕然地望着青衣少女,脸色一变,问道:“你认识他么?”
  这时,八个青衣人,以绝快的身法,把夏江围住……
  青衣少女粉腮为之一变,栗声道:“是的,我认识他……”
  夏江冷冷一阵狂笑,这当儿,那个青衣少女缓缓走到了夏江的面前,苦笑了一声,道:“夏哥哥,你还认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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