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青春校园>> 罗姆·大卫·塞林格 Jerome David Salinger   美国 United States   现代美国   (1919年1月1日2010年1月27日)
麦田里的守望者 The Catcher in the Rye
  《麦田里的守望者》又名《麦田捕手》,是一种另类生活经验在文本上的体现,它源于无敌的青春,源于青春的躁动,也源于青春的不安和困惑,若能以王朔的痞子式语言风格来翻译,也许,更能还这本书的原来面目和语言魅力,更加契合与传神。小说以细腻的笔触描写了一个中产阶级子弟的苦闷、彷徨的精神世界,真实地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精神文明的实质。全文都是以一个青年的口吻进行叙述,让人读来亲切感人而真实。
  本书的主人公霍尔顿是个中学生,出身于富裕的中产阶级家庭。他虽只有16岁,但比常人高出一头,整日穿着风雨衣,戴着鸭舌帽,游游荡荡,不愿读书。他对学校里的一切——老师、同学、功课、球赛等等,全都腻烦透了,3次被学校开除。又一个学期结束了,他又因5门功课中4门不及格被校方开除。他丝毫不感到难受。在和同房间的同学打了一架后,他深夜离开学校,回到纽约城,但他不敢贸然回家。当天深夜住进了一家小旅馆。他在旅馆里看到的都是些不三不四的人,有穿戴女装的男人,有相互喷水、喷酒的男女,他们寻欢作乐,忸怩作态,使霍尔顿感到恶心和惊讶。他无聊之极,便去夜总会厮混了一阵。回旅馆时,心里仍觉得十分烦闷,糊里糊涂答应电梯工毛里斯,让他叫来了一个妓女。妓女一到他又紧张害怕,最后按讲定的价格给了五块钱,把她打发走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霍尔顿上街游荡,遇见两个修女,捐了10块钱。后来他的女友萨丽去看了场戏,又去溜冰。看到萨丽那假情假义的样子,霍尔顿很不痛快,两人吵了一场,分了手。接着霍尔顿独自去看了场电影,又到酒吧里和一个老同学一起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他走进厕所,把头伸进盥洗盆里用冷水浸了一阵,才清醒过来。可是走出酒吧后,被冷风一吹,他的头发都结了冰。他想到自己也许会因此患肺炎死去,永远见不着妹妹菲芘了,决定冒险回家和她诀别。
  
  霍尔顿偷偷回到家里,幸好父母都出去玩了。他叫醒菲芘,向她诉说了自己的苦闷和理想。他对妹妹说,他将来要当一名“麦田里的守望者”:“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后来父母回来了,霍尔顿吓得躲进壁橱。等父母去卧室,他急忙溜出家门,到一个他尊敬的老师家中借宿。可是睡到半夜,他发觉这个老师有可能是个同性恋者,于是只好偷偷逃出来,到车站候车室过夜。
  
  霍尔顿不想再回家,也不想再念书了,决定去西部谋生,做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但他想在临走前再见妹妹一面,于是托人给她带去一张便条,约她到博物馆的艺术馆门边见面。过了约定时间好一阵,菲芘终于来了,可是拖着一只装满自己衣服的大箱子,她一定要跟哥哥一起去西部。最后,因对妹妹劝说无效,霍尔顿只好放弃西部之行,带她去动物园和公园玩了一阵,然后一起回家。回家后不久,霍尔顿就生了一场大病。整部小说是以回忆的方式写的。
  《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作者
  
  杰罗姆·大卫·塞林格出生于纽约的一个犹太富商家庭,他在15岁时就被父亲送到宾夕法尼亚州的一所军事学校。1936年塞林格从军事学校毕业,1937年又被做火腿进口生意的父亲送到波兰学做火腿。塞林格在纽约的时候就开始向杂志投稿,其中大部分都是为了赚钱,但也不乏一些好文章,其中包括了《香蕉鱼的好日子》。
  
  二战中断了塞林格的写作。 1942年塞林格从军,1944年他前往欧洲战场从事反间谍工作。战争令塞林格恐惧,他之后写了多本以战争为题材的书。
  
  1946年塞林格退伍,回到纽约开始专心创作。他的第一本长篇小说《麦田里的守望者》1951年出版,获得了很大的成功,塞林格一举成名。他之后的作品包括了《弗兰尼与卓埃》(1961年)、《木匠们,把屋梁升高》和《西摩:一个介绍》(1963 年)和收录了他的短篇故事的《九故事》(1953年),但都不像《麦田里的守望者》那么成功。塞林格擅长塑造早熟、出众的青少年的形象。
  
  《麦田里的守望者》获得成功之后,塞林格变得更孤僻。他在新罕布什尔州乡间的河边小山附近买下了90多英亩的土地,在山顶上建了一座小屋,过起了隐居的生活。他虽然从未放弃写作,但他在1951年之后,就很少公开出版自己的作品。他后期的作品也越来越倾向于东方哲学和禅宗。
  
  塞林格在欧洲期间曾经与一个女医生结婚,但不久便离异。1953年他与一个叫克莱尔·道格拉斯(Claire Douglas)的女学生相识,两人后来在1955年结婚,但是后来又离婚。1972年塞格林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个名叫乔伊斯·梅纳德(Joyce  Maynard)的耶鲁大学女学生的文章和照片,立即被她吸引,两人开始通信。两人的关系在十个月后破裂。
  
  1999年,塞林格在34年没有发表任何作品后终于发表了新的长篇小说《哈普沃兹16,1924》。《哈普沃兹16,1924》最早是以短篇的形式出现在1965年的《纽约时报》上。塞林格将这部作品授权一个小的出版公司,但是到现在他的作品都还没有出版。
  
  2000年,塞林格与第二任妻子克莱尔·道格拉斯的女儿玛格丽特·塞林格出版了《梦的守望者:一本回忆录》一书。书中她披露了很多塞林格不为人知的秘密,像塞林格经常喝自己的尿、很少和克莱尔做爱,禁止她走访亲友等。
  
  2010年1月27日,杰罗姆·大卫·塞林格在位于美国新罕布什尔州的家中去世,享年91岁。
  《麦田里的守望者》-赏析
  
  霍尔顿的理想——“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_-----除了我。我呢,就站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是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麦田里的守望者》-影响
  
  《麦田里的守望者》一问世,霍尔顿这个对虚伪深恶痛绝的少年形象竟然被千万读者看成是迷人的新英雄,文中的崇尚自由的亲切语言受到热烈欢迎。《麦田里的守望者》虽然只有十几万字,它却在美国社会中和文学界产生过巨大影响。小说一问世,立即引起轰动,特别受到大中学生的热烈欢迎。他们纷纷模仿主人公霍尔顿的装束打扮,讲“霍尔顿式”的语言,因为这部小说道出了他们的心声,反映了他们的理想、苦闷和愿望。塞林格这本薄薄的《麦田里的守望者》影响了几代美国青年,大概也影响了不止一代中国青年。这本在世界文学中也算得上“现代经典”之作,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译成中文以来,已有多种版本多次印刷,常销不衰。
  
  《麦田里的守望者》的确是一本严肃的现实主义作品,书中所体现的对青少年成长过程中的迷惘的广泛关注与深刻理解。
  《麦田里的守望者》-评价
  
  《麦田里的守望者》英文读本
  
  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到今天的当代美国文学中,有两部小说经过三十多年时间的考验,已被认为是“现代经典”:一部是黑人作家拉尔夫·艾里森(RalphElli。,1914 一)的《无形人》(TheInvisibleMan,1952),一部就是本书。本书篇幅不大,只十几万字。作者除发表过一些短篇小说外,迄今只写过这一部长篇小说,却在美国社会和文学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小说一出版,就受到国内青少年的热烈欢迎,认为它道出了自己的心声,一时大、中学校的校园里到处都模仿小说主人公霍尔顿——他们在大冬天身穿风衣,倒戴着红色鸭舌帽,学着霍尔顿的言语动作。甚至在六十年代初期,外国学者只要跟美国学生一谈到文学,他们就马上提出了《麦田里的守望者》。
  
  不同的青年、不同的家长和不同的评论家,往往从不同的角度对此书作出不同的评价。有过两种截然相反的意见:一种意见颂扬此书,把它说得天花乱坠,认为成人通过本书可以增加对青少年的理解,青年人在阅读本书后则能增加对生活的认识,使自己对丑恶的现实提高警惕,并促使自己去选择一条自爱的道路;另一种意见严厉批评本书,把它看作洪水猛兽,说主人公满嘴粗话,张口“他妈的”,闭口“混帐”,读书不用功,还抽烟、酗酒、搞女人,从而认为本书内容“猥亵”、 “读神”,有些家长甚至要求学校禁止学生阅读这类书籍,某些图书馆(如加利福尼亚州桑胡斯城的中学图书馆)曾一度将本书列为禁书;但经过时间的考验后,大多数中学和高等学校已把本书列为必读的课外读物,许多公共学校还以它为教材,美国的社会学家大卫·里斯曼(DavidRiesman)在哈佛大学开设的社会学课程《美国的社会结构和性质》中,指定本书为必修读物。
  
  这部小说出版后,至今影响不衰,总销售量已超过千万册,有好几种不同版本,例如平装的班登(Bantaxn)版已印至第五十三版。它在当代美国文学中的地位也日益巩固,越来越受到文学评论界的重视。
  
  《麦田里的守望者》之所以受到重视,不仅是由于作者创造了一种新颖的艺术风格,通过第一人称以青少年的说话口吻叙述全书,更重要了资本主义社会精神文明的实质。人活着除了物质生活外,还要有精神生活,而且在一个比较富裕的社会里,精神生活往往比物质生活更为重要。美国在战争中发了横财,战后物质生产发展得很快,生活水平迅速提高,中产阶级的人数也激增。
  
  但广大人民的精神生活却越来越贫乏。空虚。五十年代初美国政府奉行杜鲁门主义和麦卡锡主义,遏制共产主义,国际上加剧冷战,国内镇压进步力量,核战争的恐怖笼罩着每个人的心灵,有些人粉饰太平,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另有些人看不惯庸俗、虚伪的世道,想要反抗,却又缺乏光辉的理想,找不到一条光明的出路。因此美国有的当代史家把美国的五十年代称为“静寂的五十年代”或“怯懦的五十年代”。
  有些青年人以消极的方式(主要通过酗酒、吸毒、群居等颓废的方式)对现实进行反抗,史家称他们为“垮掉的一代”或“垮掉分子”。本书作者塞林格和他笔下的人物如本书主人公霍尔顿·考尔菲德,实际上也是垮掉分子的代表,但垮得还不到吸毒。群居的地步,如霍尔顿尚想探索和追求理想(包括爱情理想),因此他向往东方哲学,提出长大成人后想当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这种理想当然幼稚可笑,但说明作者有点像鲁迅在《狂人日记》里提出来的那样,尚有“救救孩子”的想法。霍尔顿是当代美国文学中最早出现的反英雄形象之一,他的性格较为复杂,有受资本主义社会耳濡目染的丑恶一面,但也有反抗现实、追求理想的纯洁一面。
  
  他为什么不肯用功读书,被四次开除出学校?那是因为学校里的老师和他的家长强迫他读书只是为了“出人头地,以便将来可以买辆混帐凯迪拉克”!而在学校里“一天到晚干的,就是谈女人、酒和性;再说人人还在搞下流的小集团……”这就是霍尔顿所生活的世界。他不愿同流合污,自然也就无法好好念书,因此他的不用功实质上是对资产阶级现行教育制度的一种反抗。
  
  另一方面,在他那样的生活环境里,他又能找到什么可贵的精神寄托或崇高理想呢?学校里的老师大部分都是势利的伪君子,连他所唯一敬佩的一位老师后来发现也可能是个搞同性恋的,而这位老师谆谆教导他的,也只是资产阶级利已主义的信条:“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本书在艺术上颇具特色,心理描写细致入微,可以说开当代美国文学中心理现实主义的先河。从表面上看,霍尔顿不求上进,抽烟、喝酒。乱谈恋爱甚至找妓女,简直是个糟糕透顶的“坏孩子”,如果光看这些外表上的不良倾向,当然无法真正理解像霍尔顿这样的孩子,而我们多少成年人却往往用简单、粗暴、主观的方法去对待青少年(包括自己的子女),从而造成或加深两代人的隔阂(也即西方所谓的“代沟”)。
  
  本书作者以犀利的洞察力解剖青少年的复杂心理,透过现象观察精神实质,栩栩如生地描绘了霍尔顿的精神世界的各个方面,既揭示了他受环境影响颓废、没落的一面,也写出了他纯朴、敏感、善良的一面,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反映了青春变化期青少年的特点,无怪乎在西方社会里引起了广大青少年的巨大反响,而且不少成年人也把它看作启发自己理解年轻一代的钥匙。
  
  在语言的运用上,本书也独创一格,这种风格后来被不少西方作家所模仿。全书用青少年的口吻平铺直叙,使用了大量的俚语和口语。
  
  《麦田里的守望者》也许只不过是永远的"青春小说"中的一种,却总是令人怀恋不已。静下心读,就是翻阅自己曾有的体验,一切支离破碎的过往,所有疯狂和苦涩,彷徨和迷惘,穿越时空的荒漠重现,真实的在这一刻扎根。 这本书,是青春的杯盏里烈烈狂放的舞蹈,是黑暗的段落中四处冲突的烛光。是无语的麦田里,那随风呐喊的稻草人。
  《麦田里的守望者》插图
  
  本书以主人公霍尔顿自叙的语气讲述自己被学校开除后在纽约城游荡将近两昼夜的经历和心灵感受。它不仅生动细致地描绘了一个不安现状的中产阶级子弟的苦闷仿徨、孤独愤世的精神世界,一个青春期少年矛盾百出的心理特征,也批判了成人社会的虚伪和做作。霍尔顿是个性洛复杂而又矛盾的青少年的典型。他有一颗纯洁善良、追求美好生活和崇高理想的童心。他对那些热衷于谈女人和酒的人十分反感,对校长的虚伪势利非常厌恶,看到墙上的下流字眼便愤愤擦去,遇到修女为受难者募捐就慷慨解囊。他对妹妹菲芯真诚爱护,百般照顾。为了保护孩子,不让他们掉下悬崖,他还渴望终生做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发出“救救孩子”般的呼声。可是,愤世嫉俗思想引起的消极反抗,还有那敏感、好奇、焦躁、不安,想发泄、易冲动的青春期心理,又使得他不肯读书,不求上进,追求刺激,玩世不恭;他抽烟、酗酒、打架、调情,甚至找妓女玩。他觉得老师、父母要他读书上进,无非是要他“出人头地……以便将来可以买辆混帐凯迪拉克”。他认为成人社会里没有一个人可信,全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连他敬佩的唯一的一位老师,后来也发现可能是个同性恋者,而且还用“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那一套来教导他。他看不惯现实社会中的那种世态人情,他渴望的是朴实和真诚,但遇到的全是虚伪和欺骗,而他又无力改变这种现状,只好苦闷、彷徨、放纵,最后甚至想逃离这个现实世界,到穷乡僻壤去装成一个又聋又哑的人。二次大战后,美国在社会异化、政治高压和保守文化三股力量的高压下,形成了“沉寂的十年”,而首先起来反抗的是“垮掉的一代”,本书主人公霍尔顿实际上也是个“垮掉分子”,是最早出现的“反英雄”,只是他还没有放纵和混乱到他们那样的程度罢了。
  
  《麦田里的守望者》之所以能产生如此重大的影响,很重要的一点还由于作者创造了一种新颖的艺术风格。全书通过第一人称,以一个青少年的口吻叙述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和行为举止,也以一个青少年的眼光批判了成人世界的虚伪面目和欺骗行径。作者以细腻深刻的笔法剖析了主人公的复杂心理,不仅抓住了他的理想与现实冲突这一心理加以分析,而且也紧紧抓住了青少年青春期的心理特点来表现主人公的善良纯真和荒诞放纵。小说中既用了“生活流”,也用了“意识流”,两者得到了巧妙的结合。在语言的运用上,本书也独创一格。全书用青少年的口吻平铺直叙,不避琐碎,不讳隐私,使用了大量的口语和俚语,生动活泼,平易近人,达到了如闻其声、如见其人的效果,增加了作品的感染力,使读者更能激起共鸣和思索,激起联想和反响。
  《麦田里的守望者》-作品成就
  
  当代美国文学中最早出现的反英雄形象
  
  全篇散发着浓郁的青春气息的读本
  
  现代文学十大经典之一
  
  美国文学史上的青春读本


  The Catcher in the Rye is a 1951 novel by J. D. Salinger. Originally published for adults, it has since become popular with adolescent readers for its themes of teenage confusion, angst, sexuality, alienation, and rebellion. It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almost all of the world's major languages. Around 250,000 copies are sold each year, with total sales of more than sixty-five million. The novel's protagonist and antihero, Holden Caulfield, has become an icon for teenage rebellion.
  
  The novel was included on a 2005 Time Magazine list of the 100 best English-language novels written since 1923, and it was named by Modern Library and its readers as one of the 100 best English-language novels of the 20th century. It has been frequently challenged in the United States for its liberal use of profanity and portrayal of sexuality and teenage angst. It also deals with complex issues of identity, belonging, connection, and alienation.
  
  Plot summary
  
  Holden shares encounters he has had with students and faculty of Pencey, whom he criticizes as being superficial, or, as he would say, "phony." After being expelled from the school for poor grades, Holden packs up and leaves the school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after an altercation with his roommate. He takes a train to New York, but does not want to return to his family and instead checks into the dilapidated Edmont Hotel. There, he spends an evening dancing with three tourist girls and has a clumsy encounter with a young prostitute around his age named Sunny; his attitude toward the prostitute changes the minute she enters the room, and after he tells her he just wants to talk, she becomes annoyed with him and leaves. However, he still pays her for her time. She demands more money than was originally agreed upon and when Holden refuses to pay he is beaten by her pimp, Maurice (despite her encouraging him to simply threaten the money out of him and leave).
  
  Holden spends a total of three days in the city, characterized largely by drunkenness and loneliness. At one point he ends up at a museum, where he contrasts his life with the statues of Eskimos on display. For as long as he can remember, the statues have been unchanging. These concerns may have stemmed largely from the death of his brother, Allie. Eventually, he sneaks into his parents' apartment while they are away, to visit his younger sister, Phoebe, who is nearly the only person with whom he seems to be able to communicate. Phoebe views Holden as a hero, and she is naively unaware that Holden's view of her is virtually identical. Holden shares a fantasy he has been thinking about (based on a mishearing of Robert Burns' Comin' Through the Rye): he pictures himself as the sole guardian of numerous children running and playing in a huge rye field on the edge of a cliff. His job is to catch the children if they wander close to the brink; to be a "catcher in the rye".
  
  After leaving his parents' apartment, Holden then drops by to see a former, and much admired, English teacher, Mr. Antolini,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and is offered advice on life and a place to sleep. Mr. Antolini tells Holden that it is the stronger man who lives humbly for a cause that he believes in, rather than dies nobly for it. This rebukes Holden's ideas of becoming a "catcher in the rye," a heroic figure who symbolically saves children from "falling off a crazy cliff" and being exposed to the evils of adulthood. During the speech on life, Mr. Antolini has a number of "highballs," referring to a cocktail served in a highball glass. Holden's comfort is upset when he wakes up in the night to find Mr. Antolini patting his head in a way that he perceives as "flitty." There is much speculation on whether Mr. Antolini was making a sexual advance on Holden, and it is left up to the reader to decide whether this is true. Holden leaves and spends his last afternoon wandering the city. He later wonders if his interpretation of Mr. Antolini's actions was actually correct.
  
  Holden decides to move out west; he relays these plans to his sister, who decides she wants to go with him. He refuses to take her, and when she becomes upset with him, he tells her that he will no longer go. Holden then takes Phoebe to the Central Park Zoo, where he watches with a bittersweet joy as she rides a carousel. He decides, while watching Phoebe, to go home and "face the music". At the close of the book, Holden chooses not to mention much about the present day, finding it inconsequential. He alludes to "getting sick" and living in a mental hospital, and mentions that he'll be attending another school in September. Holden says that he has surprisingly found himself missing Stradlater and Ackley (his former classmates), and even Maurice the elevator operator/pimp. He says, "Don't ever tell anybody anything. If you do, you'll start missing everybody".
  Writing style
  
  The Catcher in the Rye is written in a subjective style from the point of view of its protagonist, Holden Caulfield, following his exact thought process (a writing style known as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There is flow in the seemingly disjointed ideas and episodes; for example, as Holden sits in a chair in his dorm, minor events such as picking up a book or looking at a table, unfold into discussions about experiences. Critical reviews agree that the novel accurately reflected the teenage colloquial speech of the time.
  Interpretations
  
  Writer Bruce Brooks held that Holden's attitude remains unchanged at story's end, implying no maturation, thus differentiating the novel from young adult fiction. In contrast, writer and academic Louis Menand thought that teachers assign the novel because of the optimistic ending, to teach adolescent readers that "alienation is just a phase." While Brooks maintained that Holden acts his age, Menand claimed that Holden thinks as an adult, given his ability to accurately perceive people and their motives such as when Phoebe states that she will go out west with Holden, and he immediately rejects this idea as ridiculous, much to Phoebe's disappointment. Others highlight the dilemma of Holden's state, in between adolescence and adulthood. While Holden views himself to be smarter than and as mature as adults, he is quick to become emotional. "I felt sorry as hell for..." is a phrase he often uses.
  
  Peter Beidler, in his A Reader's Companion to J.D. Salinger's The Catcher in the Rye, identifies the movie that the prostitute Sunny refers to in chapter 13 of The Catcher in the Rye. She says that in the movie a boy falls off a boat. The movie is Captains Courageous, starring Spencer Tracy. Sunny says that Holden looks like the boy who fell off the boat. Beidler shows (see p. 28) a still of the boy, played by child-actor Freddie Bartholomew.
  
  The novel's philosophy has been negatively compared with that of Jean-Jacques Rousseau.
  
  Each Caulfield child has literary talent: D.B. writes screenplays in Hollywood; Holden also reveres D. B. for his writing skill (Holden's own best subject), but he also despises movies, considering them the ultimate in "phony", and describes D. B.'s move to Hollywood to write for films as "prostituting himself". Allie wrote poetry on his baseball glove; and Phoebe is a diarist. This "catcher in the rye" is an analogy for Holden, who admires in kids attributes he struggles to find in adults, like innocence, kindness, spontaneity, and generosity. Falling off the cliff could be a progression into the adult world that surrounds him and that he strongly criticizes. Later, Phoebe and Holden exchange roles as the "catcher" and the "fallen"; he gives her his hunting hat, the catcher's symbol, and becomes the fallen as Phoebe becomes the catcher.
  Reception
  
  The Catcher in the Rye has been listed as one of the best novels of the 20th century. For The New York Times, James Stern wrote a negative review of the book, while Nash K. Burger called it "an unusually brilliant novel". George H. W. Bush called it "a marvelous book", listing it among the books that have inspired him. In June 2009, the BBC's Finlo Rohrer wrote that, 58 years since publication, the book is still regarded "as the defining work on what it is like to be a teenager. Holden is at various times disaffected, disgruntled, alienated, isolated, directionless, and sarcastic." Adam Gopnik considers it one of the "three perfect books" in American literature, along with 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 and The Great Gatsby, and believes that "no book has ever captured a city better than Catcher in the Rye captured New York in the forties".
  
  Not all reception was positive, however. The book has had a share of critics. Rohrer writes that "Many of these readers are disappointed that the novel fails to meet the expectations generated by the mystique it is shrouded in. J. D. Salinger has done his part to enhance this mystique. That is to say, he has done nothing." Rohrer assessed the reasons behind both the popularity and criticism of the book, saying that it "captures existential teenage angst" and has a "complex central character" and "accessible conversational style"; while at the same time some readers may dislike the "use of 1940s New York vernacular", "self-obsessed central character", and "too much whining".
  Controversy
  
  In 1960 a teacher was fired for assigning the novel in class; he was later reinstated. Between 1961 and 1982, The Catcher in the Rye was the most censored book in high schools and libraries in the United States. In 1981, it was both the most censored book and the second most taught book in public schools in the United States. According to the American Library Association, The Catcher in the Rye was the tenth most frequently challenged book from 1990–1999. It was one of the ten most challenged books in 2005, and has been off the list since 2006. The challenges generally begin with vulgar language, citing the novel's use of words like "fuck" and "goddamn", with more general reasons including sexual references, blasphemy, undermining of family values and moral codes, Holden's being a poor role model, encouragement of rebellion, and promotion of drinking, smoking, lying, and promiscuity. Often, the challengers have been unfamiliar with the plot itself. Shelley Keller-Gage, a high school teacher who faced objections after assigning the novel in her class, noted that the challengers "are being just like Holden... They are trying to be catchers in the rye." A reverse effect has been that this incident caused people to put themselves on the waiting list to borrow the novel, when there were none before.
  
  Mark David Chapman's shooting of John Lennon (Chapman was arrested with a copy of the book), John Hinckley, Jr.'s assassination attempt on Ronald Reagan, Robert John Bardo's shooting of Rebecca Schaeffer, and other murders have also been associated with the novel.
  
  In 2009, Salinger successfully sued to stop the U.S. publication of a novel that presents Holden Caulfield as an old man. The novel's author, Fredrik Colting, commented, "call me an ignorant Swede, but the last thing I thought possible in the U.S. was that you banned books." The issue is complicated by the nature of Colting's book, 60 Years Later: Coming Through the Rye, which has been compared to fan fiction. Although commonly not authorized by writers, no legal action is usually taken against fan fiction since it is rarely published commercially and thus involves no profit. Colting, however, has published his book commercially. Unauthorized fan fiction on The Catcher in the Rye has existed on the Internet for years without any legal action taken by Salinger.
  Attempted adaptations
  
  Early in his career, J. D. Salinger expressed a willingness to have his work adapted for the screen. However, in 1949, a critically panned film version of his short story "Uncle Wiggily in Connecticut" was released; renamed My Foolish Heart and taking great liberties with Salinger's plot, the film is widely considered to be among the reasons that Salinger refused to allow any subsequent movie adaptations of his work. The enduring popularity of The Catcher in the Rye, however, has resulted in repeated attempts to secure the novel's screen rights.
  
  When The Catcher in the Rye was first released, many offers were made to adapt it for the screen; among them was Sam Goldwyn, producer of My Foolish Heart. In a letter written in the early fifties, J. D. Salinger spoke of mounting a play in which he would play the role of Holden Caulfield opposite Margaret O'Brien, and, if he couldn’t play the part himself, to “forget about it." Almost fifty years later, the writer Joyce Maynard definitively concluded, "The only person who might ever have played Holden Caulfield would have been J. D. Salinger."
  
  J. D. Salinger told Maynard in the seventies that Jerry Lewis "tried for years to get his hands on the part of Holden," despite Lewis not having read the novel until he was in his thirties. Celebrities ranging from Marlon Brando and Jack Nicholson to Tobey Maguire and Leonardo DiCaprio have since made efforts to make a film adaptation. In an interview with Premiere magazine, John Cusack commented that his one regret about turning twenty-one was that he had become too old to play Holden Caulfield. Writer-director Billy Wilder recounted his abortive attempts to snare the novel's rights:
  
   Of course I read The Catcher in the Rye....Wonderful book. I loved it. I pursued it. I wanted to make a picture out of it. And then one day a young man came to the office of Leland Hayward, my agent, in New York, and said, 'Please tell Mr. Leland Hayward to lay off. He’s very, very insensitive.' And he walked out. That was the entire speech. I never saw him. That was J. D. Salinger and that was Catcher in the Rye.
  
  In 1961, J. D. Salinger denied Elia Kazan permission to direct a stage adaptation of Catcher for Broadway. More recently, Salinger's agents received bids for the Catcher movie rights from Harvey Weinstein and Steven Spielberg, neither of which was even passed on to J. D. Salinger for consideration.
  
  In 2003, the BBC television program The Big Read featured The Catcher in the Rye, intercutting discussions of the novel with "a series of short films that featured an actor playing J. D. Salinger's adolescent antihero, Holden Caulfield." The show defended its unlicensed adaptation of the novel by claiming to be a "literary review", and no major charges were filed.
  
  According to a speculative article in The Guardian in May 2006, there were rumors that director Terrence Malick has been linked to a possible screen adaptation of the novel.
  
  After J. D. Salinger's death in 2010, Phyllis Westberg, who was Salinger's agent at Harold Ober Associates, stated that nothing has changed in terms of licensing movie, television, or stage rights of his works. A letter written by Salinger in 1957 revealed that he was open to an adaptation of The Catcher in the Rye released after his death. He wrote: "Firstly, it is possible that one day the rights will be sold. Since there's an ever-looming possibility that I won't die rich, I toy very seriously with the idea of leaving the unsold rights to my wife and daughter as a kind of insurance policy. It pleasures me no end, though, I might quickly add, to know that I won't have to see the results of the transaction."
  In popular culture
  
  References to The Catcher in the Rye in media and popular culture are numerous. Works inspired by The Catcher in the Rye have been said to form their own genre. Dr. Sarah Graham assessed works influenced by The Catcher in the Rye to include the novels Less Than Zero by Bret Easton Ellis,The Perks of Being a Wallflower by Stephen Chbosky, A Complicated Kindness by Miriam Toews, The Bell Jar by Sylvia Plath, and Judith Guest's Ordinary People. Graham also includes the films The Graduate, Dead Poets Society, Tadpole, Igby Goes Down, Chapter 27, The Good Girl and Donnie Darko. It has also been mentioned in an episode of the popular show South Park, and references to the novel form a major plot point in the first season of Ghost in the Shell: Stand Alone Complex. In the decade following its publication, there were more than 70 essays on the novel printed in American and British magazines.
第1节
  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可能是我在什么地方出生,我倒楣的童年是 怎样度过,我父母在生我之前干些什么,以及诸如此类的大卫科波菲尔式废话,可我老实告 诉你,我无意告诉你这一切。首先,这类事情叫我腻烦;其次,我要是细谈我父母的个人私 事,他们俩淮会大发脾气。对于这类事情,他们最容易生气,特别是我父亲。他们为人倒是 挺不错——我并不想说他们的坏话——可他们的确很容易生气。再说,我也不是要告诉你他 妈的我整个自传。我想告诉你的只是我在去年圣诞节前所过的那段荒唐生活,后来我的身体 整个儿垮了,不得不离家到这儿来休养一阵。我是说这些事情都是我告诉DB的,他是我哥 哥,在好莱坞。那地方离我目前可怜的住处不远,所以他常常来看我,几乎每个周末都来, 我打算在下个月回家,他还要亲自开车送我回去。他刚买了辆“美洲豹”,那是种英国小轿 车,一个小时可以驶两百英里左右,买这辆车花了他将近四千块钱。最近他十分有钱。过去 他并不有钱。过去他在家里的时候,只是个普通作家,写过一本了不起的短篇小说集《秘密 金鱼》,不知你听说过没有。这本书里最好的一篇就是《秘密金鱼》,讲的是一个小孩怎样 不肯让人看他的金鱼,因为那鱼是他自己花钱买的。
   这故事动人极了,简直要了我的命。这会儿他进了好莱坞,当了——这个DB。我 最最讨厌电影。最好你连提也不要向我提起。
   我打算从我离开潘西中学那天讲起。潘西这学校在宾夕法尼亚州埃杰斯镇。你也许听说 过。也许你至少看见过广告。他们差不多在一千份杂志上登了广告,总是一个了不起的小伙 子骑着马在跳篱笆。好象在潘西除了比赛马球就没有事可做似的。
   其实我在学校附近连一匹马的影儿也没见过。在这幅跑马图底下,总是这样写着:“自 从一八八八年起,我们就把孩子栽培成优秀的、有脑子的年轻人。”完全是骗人的鬼话。在 潘西也象在别的学校一样,根本没栽培什么人材。而且在那里我也没见到任何优秀的、有脑 子的人。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可他们很可能在进学校时候就是那样的人。
   嗯,那天正好是星期六,要跟萨克逊.霍尔中学赛橄榄球。跟萨克逊.霍尔的这场比赛被 看作是潘西附近的一件大事。这是年内最后一场球赛,要是潘西输了,看样子大家非自杀不 可。我记得那天下午三点左右,我爬到高高的汤姆孙山顶上看赛球,就站在那尊曾在独立战 争中使用过的混帐大炮旁边。从这里可以望见整个球场,看得见两队人马到处冲杀。看台里 的情况虽然看不很清楚,可你听得见他们的呦喝声,一片震天价喊声为潘西叫好,因为除了 我,差不多全校的人都在球场上,不过给萨克逊.霍尔那边叫好的声音却是稀稀拉拉的,因 为到客地来比赛的球队,带来的人总是不多的。
   在每次橄榄球比赛中总很少见到女孩子。只有高班的学生才可以带女孩子来看球。这确 实是个阴森可怕的学校,不管你从哪个角度看它。我总希望自己所在的地方至少偶尔可以看 见几个姑娘,哪怕只看见她们在搔胳膊、擤鼻子,甚至在吃吃地傻笑。
   赛尔玛.绥摩——她是校长的女儿——倒是常常出来看球,可象她这样的女人,实在引 不起你多大兴趣。其实她为人倒挺不错。有一次我跟她一起从埃杰斯镇坐公共汽车出去,她 就坐在我旁边,我们俩随便聊起天来。我挺喜欢她。她的鼻子很大,指甲都已剥落,象在流 血似的,胸前还装着两只假奶,往四面八方直挺,可你见了,只觉得她可怜。我喜欢她的地 方,是她从来不瞎吹她父亲有多伟大。也许她知道他是个假模假式的饭桶。
   我之所以站在汤姆孙山顶,没下去看球,是因为我刚跟击剑队一道从纽约回来。我还是 这个击剑队的倒楣领队。真了不起。我们一早出发到纽约去跟麦克彭尼中学比赛击剑。只是 这次比赛没有比成。
   我们把比赛用的剑、装备和一些别的东西一古脑儿落在他妈的地铁上了。这事也不能完 全怪我。我得不住地站起来看地图,好知道在哪儿下车。结果,我们没到吃晚饭时间,在下 午两点三十分就已回到了潘西。乘火车回来的时候全队的人一路上谁也不理我。说起来,倒 也挺好玩哩。
   我没下去看球的另一原因,是我要去向我的历史老师老斯宾塞告别。他患着流行性感 冒,我揣摩在圣诞假期开始之前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写了张条子给我,说是希望在我回家之 前见我一次。他知道我这次离开潘西后再也不回来了。
   我忘了告诉你这件事。他们把我踢出了学校,过了圣诞假后不再要我回来,原因是我有 四门功课不及格,又不肯好好用功。他们常常警告我,要我好好用功——特别是学期过了一 半,我父母来校跟老绥摩谈过话以后——可我总是当耳边风。于是我就给开除了。他们在潘 西常常开除学生。潘西在教育界声誉挺高。这倒是事实。
   嗯,那是十二月,天气冷得象巫婆的奶头,尤其是在这混帐的小山顶上。我只穿了件晴 雨两用的风衣,没戴手套什么的。上个星期,有人从我的房间里偷走了我的骆驼毛大衣,大 衣袋里还放着我那副毛皮里子的手套。潘西有的是贼。不少学生都是家里极有钱的,可学校 里照样全是贼。学校越贵族化,里面的贼也越多——我不开玩笑。嗯,我当时一动不动地站 在那尊混帐大炮旁边,看着下面的球赛,冻得我屁股都快掉了。只是我并不在专心看球。我 流连不去的真正目的,是想跟学校悄悄告别。我是说过去我也离开过一些学校,一些地方, 可我在离开的时候自己竞不知道。我痛恨这类事情。
   我不在乎是悲伤的离别还是不痛快的离别,只要是离开一个地方,我总希望离开的时候 自己心中有数。
   要不然,我心里就会更加难受。
   总算我运气好。刹那间我想起了一件事,让我感觉到自己他妈的就要滚出这个地方了。 我突然记起间,我怎样跟罗伯特.铁奇纳和保尔.凯姆伯尔一起在办公大楼前扔橄榄 球。他们都是挺不错的小伙子,尤其是铁奇纳。那时正是在吃晚饭前,外面天已经很黑了, 可是我们照样扔着球。天越来越黑,黑得几乎连球都看不见了,可我们还是不肯歇手。最后 我们歇手了。那位教生物的老师,柴柏西先生,从教务处的窗口探出头来,叫我们回宿 舍去准备吃晚饭。我要是运气好,能在紧要关头想起这一类事情,我就可以好好作一番告别 了——至少绝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做到。因此我一有那感触,就立刻转身奔下另一边山坡,向 老斯宾塞的家奔去。他并不住在校园内。他住在安东尼.魏思路。
   我一口气跑到大门边,然后稍停一下,喘一喘气。我的气很短,我老实告诉你说。我抽 烟抽得凶极了,这是一个原因——那是说,我过去抽烟抽得极凶。现在他们让我戒掉了。另 一个原因,我去年一年内竞长了六英寸半。正因为这个缘故,我差点儿得了肺病,现在离家 来这儿作他妈的检查治疗那一套。其实,我身上什么毛病也没有。
   嗯,等我喘过气来以后,我就奔过了第二0四街。天冷得象在地狱里一样,我差点儿摔 了一交。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奔跑——我揣摩大概是一时高兴。我穿过马路以后, 觉得自己好象失踪了似的。那是个混帐的下午,天气冷得可怕,没太阳什么的,在每次穿越 马路之后,你总会有一种象是失踪了的感觉。
   嘿,我一到老斯宾塞家门口,就拼命按起铃来。我真的冻坏了。我的耳朵疼得厉害,手 上的指头连动都动不了。“喂,喂,”我几乎大声喊了起来,“快来人开门哪。”最后老斯 宾塞太太来开门了。他们家里没有佣人,每次总是他们自己出来开门。他们并不有钱。“霍 尔顿!”斯宾塞太太说。“见到你真高兴!进来吧,亲爱的!你都冻坏了吧?”我觉得她的 确乐于见我。她喜欢我。至少我是这样觉得。
   嘿,我真是三脚两步跨进了屋。“您好,斯宾塞太太?”我说。“斯宾塞先生好?”
   “我来给你脱大衣吧,亲爱的,”她说。她没听见我问候斯宾塞先生的话。她的耳朵有 点聋。
   她把我的大衣接在门厅的壁橱里,我随使用手把头发往后一掠。我经常把头发理得很 短,所以用不着用梳子梳。“您好吗,斯宾塞太太?”我又说了一遍,只是说得更响一些, 好让她听见。
   “我挺好,霍尔顿。”她关上了橱门。“你好吗?”从她问话的口气里,我立刻听出老 斯宾塞已经把我被开除的事告诉她了。
   “挺好,”我说。“斯宾塞先生好吗?他的感冒好了没有?”
   “好了没有!霍尔顿,他完全跟好人一样了——我不知道怎么说合适……他就在他自己 的房里,亲爱的。进去吧。”
第2节
  他们各有各的房间。他们都有七十左右年纪,或者甚至已过了七十。他们都还自得其乐 ——当然是傻里傻气的。我知道这话听起来有点混,可我并不是有意要说混话。我的意思只 是说我想老斯宾塞想得太多了,想他想得太多之后,就难免会想到象他这样活着究竟有什么 意思。我是说他的背已经完全驼了,身体的姿势十分难看,上课的时候在黑板边掉了粉笔, 总要坐在第一排的学生走上去拾起来递给他。真是可怕极了,在我看来。不过你要是想他想 得恰到好处,不是想得太多,你就会觉得他的日子还不算太难过。举例来说,有一个星期天 我跟另外几个人在他家喝热巧克力,他还拿出一条破旧的纳瓦霍毯子来给我们看,那是他跟 斯宾塞太太在黄石公园向一个印第安人买的。你想象得出老斯宾塞买了那条毯子心里该有多 高兴。这就是我要说的意思。有些人老得快死了,就象老斯宾塞那样,可是买了条毯子却会 高兴得要命。
   他的房门开着,可我还是轻轻敲了下门,表示礼貌。我望得见他坐的地方。他坐在一把 大皮椅上,用我上面说过的那条毯子把全身裹得严严的。
   他听见我敲门,就抬起头来看了看。“谁?”他大声嚷道。“考尔菲德?进来吧,孩 子。”除了在教室里,他总是大声嚷嚷。有时候你听了真会起鸡皮疙瘩。
   我一进去,马上有点儿后悔自己不该来。他正在看《大西洋月刊》,房间里到处是丸药 和药水,鼻子里只闻到一般维克斯滴鼻药水的味道。这实在叫人泄气。我对生病的人反正没 多大好感。还有更叫人泄气的,是老斯宾塞穿着件破烂不堪的旧浴衣,大概是他出生那天就 裹在身上的。我最不喜欢老人穿着睡衣或者浴衣。他们那瘦骨磷晌的胸脯老是露在外面。还 有他们的腿。老人的腿,常常在海滨之类的地方见到,总是那么白,没什么毛。“哈罗,先 生,”我说。“我接到您的便条啦。多谢您关怀。”他曾写了张便条给我,要我在放假之前 抽空到他家去道别,因为我这一走,是再也不回来了。“您真是太费心了。我反正总会来向 您道别的。”
   “坐在那上面吧,孩子,”老斯宾塞说。他意思要我坐在床上。
   我坐下了。“您的感冒好些吗,先生?”
   “我的孩子,我要是觉得好些,早就去请大夫了,”老斯宾塞说。说完这话,他得意的 了不得,马上象个疯子似的吃吃笑起来。最后他总算恢复了平静,说道:“你怎么不去看 球?我本来以为今天有隆重的球赛呢。”
   “今天倒是有球赛。我也去看了会儿。只是我刚跟击剑队从纽约回来,”我说。嘿,他 的床岩石一样。
   他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他会的。“那么说来,你要离开我们了,呃?”他说。
   “是的,先生。我想是的。”
   他开始病发作,一个劲几点起头来。你这一辈子再也没见过还有谁比他更会点头。 你也没法知道他一个劲儿点头是由于他在动脑筋思考呢,还是由于他只是个挺不错的老家 伙,糊涂得都不知道哪儿是自己的屁股哪儿是自己的胳膊弯儿了。
   “绥摩博士跟你说什么来着,孩子?我知道你们好好谈过一阵,”“不错,我们谈过。 我们的确谈过。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呆了约莫两个钟头,我揣摩。”
   “他跟你说了些什么?”
   “哦……呃,说什么人生是场球赛。你得按照规则进行比赛。他说得挺和蔼。我是说他 没有蹦得碰到天花板什么的。他只是一个劲儿谈着什么人生是场球赛。您知道。”
   “人生的确是场球赛,孩子。人生的确是场大家按照规则进行比赛的球赛。”
   “是的,先生。我知道是场球赛。我知道。”
   球赛,屁的球赛。对某些人说是球赛。你要是参加了实力雄厚的那一边,那倒可以说是 场球赛,不错——我愿意承认这一点。可你要是参加了另外那一边,一点实力也没有,加么 还赛得了什么球?
   什么也赛不成。根本谈不上什么球赛。“绥摩博士已经写信给你父母了吗?”老斯宾塞 问我。
   “他说他打算在星期一写信给他们。”
   “你自己写信告诉他们没有?”
   “没有,先生,我没写信告诉他们,因为我星期三就要回家,大概在晚上就可以见到他 们了。”
   “你想他们听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
   “嗯,……他们听了会觉得烦恼,”我说。
   “他们一定会的。这已是我第四次换学校了。”我摇了摇头。我经常摇头。“嘿!”我 说。我经常说“嘿!”这一方面是由于我的词汇少得可怜,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我的行为举止 有时很幼稚。我那时十六岁,现在十七岁,可有时候我的行为举止却象十三岁。说来确实很 可笑,因为我身高六英尺二英寸半,头上还有白头发。我真有白头发。在头上的一边——右 边,有千百万根白头发,从小就有。可我有时候一举一动,却象还只有十二岁。谁都这样 说,尤其是我父亲。这么说有点儿对,可并不完全对。人们总是以为某些事情是完全对的。 我压根几就不理这个碴儿,除非有时候人们说我,要我老成些,我才冒起火来。有时候我的 一举一动要比我的年龄老得多——确是这样——可人们却视而不见。
   他们是什么也看不见的。
   老斯宾塞又点起头来了。他还开始掏起鼻子来。他装作只是捏一捏鼻子,其实他早将那 只大拇指伸进去了。我揣摩他大概认为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当时房里只有我一个。我 倒也不怎么在乎,只是眼巴巴看着一个人掏鼻子,总不兔有点恶心。
   接着他说:“你爸爸和妈妈几个星期前跟绥摩博士谈话的时候,我有幸跟他们见了面。 他们都是再好没有的人。”
   再好没有,我打心眼里讨厌这个词儿。完全是假模假式。我每次听见这个词儿,心里就 作呕。
   一霎时,老斯宾塞好象有什么十分妙、十分尖锐——尖锐得象针一样——的话要跟我 说。他在椅子上微微坐直身子,稍稍转过身来。可这只是一场虚惊。他仅仅从膝上拿起那本 《大西洋月刊》,想扔到我旁边的床上。他没扔到。只差那么两英寸光景,可他没扔到。我 站起来从地上拾起杂志,把它搁在床上。突然间,我想离开这个混帐房间了。我感觉得出有 一席可怕的训话马上要来了。我倒不怎么在乎听训话,不过我不乐意一边听训话一边闻维克 斯滴鼻药水的味道,一边还得望着穿了睡裤和浴衣的老斯宾塞。我真的不乐意。
   训话终于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呢,孩子?”
   老斯宾塞说,口气还相当严厉。“这个学期你念了几门功课?”
   “五门,先生。”
   “五门。你有几门不及格?”
   “四门。”我在床上微微挪动一下屁股。这是我有生以来坐过的最硬的床。“英文我考 得不错,”我说,“因为《贝沃尔夫》和‘兰德尔我的儿子’这类玩艺儿,我在胡敦中学时 候都念过了。我是说念英文这一门我用不着费多大劲儿,除了偶尔写写作文。”
   他甚至不在听。只要是别人说话,他总不肯好好听。
   “历史这一门我没让你及格,因为你简直什么也不知道。”
   “我明白,先生。嘿,我完全明白。您也是没有办法。”
   “简直什么也不知道,”他重复了一遍。就是这个最叫我受不了。我都已承认了,他却 还要重复说一遍。然而他又说了第三遍。“可简直什么也不知道。我十分十分怀疑,整整一 个学期不知你可曾把课本翻开过哪怕一回。到底翻开过没有?老实说,孩子。”
   “嗯,我约略看过那么一两次,”我告诉他说。我不愿伤他的心。他对历史简直着了 迷。
   “你约略看过,嗯?”他说——讽刺得厉害。
   “你的,啊,那份试卷就在我的小衣柜顶上。最最上面的那份就是。请拿来给我。”
   来这套非常下流,可我还是过去把那份试卷拿给他了——此外没有其他办法。随后我又 坐到他那张象是水泥做的床上。嘿,你想象不出我心里有多懊丧,深悔自己不该来向他道 别。
   他拿起我的试卷来,那样子就象拿着臭屎什么的。“我们从十一月四日到十二月二日上 关于埃及人的课。在自由选挥的论文题里,你选了写埃及人,你想听听你说了些什么吗?”
   “不,先生,不怎么想听,”我说。
   可他照样念了出来。老师想于什么,你很难阻止他。他是非干不可的。
   埃及人是一个属于高加索人种的古民族,住在非洲北部一带。我们全都知道,非洲是东 半球上最大的大陆。
   我只好坐在那里倾听这类废话。来这一套确实下流。
   我们今天对埃及人极感兴趣,原因很多。现代科学仍想知道埃及人到底用什么秘密药料 敷在他们所包裹的死人身上,能使他们的脸经无数世纪而不腐烂。这一有趣的谜仍是对二十 世纪现代科学的一个挑战。
   他不念了,随手把试卷放下。我开始有点恨他了。“你的大作,我们可以这么说,写到 这儿就完了,”他用十分讽刺的口吻说。你真想不到象他这样的老家伙说话竟能这么讽刺。 “可是,你在试卷底下还写给我一封短信,”他说。
   “我知道我写了封短信,”我说。我说得非常快,因为我想拦住他,不让他把那玩艺儿 大声读出来。可你没法拦住他。他热得象个着了火的炮仗。
   亲爱的斯宾塞先生第他大声念道”。我对埃及人只知道这一些。虽然您讲课讲得极好, 我却对他们不怎么感兴趣。您尽管可以不让我及格,反正我除了英文一门以外,哪门功课也 不可能及格。极敬爱您的学生霍尔顿.考尔菲德敬上。
   他放下那份混帐试卷,拿眼望着我,那样子就象他妈的在比赛乒乓球或者其他什么球的 时候把我打得一败涂地似的,他这么把那封短信大声念出来,这件事我一辈子也不能原谅 他。要是他写了那短信,我是决不会大声念给他听的——我真的不会。尤其是,我他妈的写 那信只是为了安慰他,好让他不给我及格的时候不至于太难受。
   “你怪我没让你及格吗,孩子?”他说。
   “不,先生?我当然不怪你,”我说。我他妈的真希望他别老这么一个劲儿管我叫“孩 子”。
   他念完试卷,也想把它扔到床上。只是他又没有扔到,自然罗。我不得不再一次起身把 它拾起来,放在那本《大西洋月刊》上面。每两分钟起身给他拾一次东西,实在叫人腻烦。
   “你要是在我的地位,会怎么做呢?”他说。
   “老实说吧,孩子。”
   呃,你看得出他给了我不及格,心里确实很不安。我于是信口跟他胡扯起来。我告诉他 说我真是个窝囊废,诸如此类的话。我跟他说我要是换了他的地位,也不得不那么做,还说 大多数人都体会不到当老师的处境有多困难。反正是那一套老话。
   但奇怪的是,我一边在信口开河,一边却在想别的事。我住在纽约,当时不知怎的竟想 起中央公园靠南边的那个小湖来了。我在琢磨,到我回家时候,湖里的水大概已经结冰了, 要是结了冰,那些野鸭都到哪里去了呢?我一个劲儿琢磨,湖水冻严以后,那些野鸭到底上 哪儿去了。我在琢磨是不是会有人开了辆卡车来,捉住它们送到动物园里去。或者竟是它们 自己飞走了?
   我倒是很幸运。我是说我竟能一边跟老斯宾塞胡扯,一边想那些鸭子。奇怪的是,你跟 老师聊天的时候,竟用不着动什么脑筋。可我正在胡扯的时候,他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他老 喜欢打断别人的话。
   “你对这一切是怎么个感觉呢,孩子?我对这很感兴趣。感兴趣极了。”
   “您是说我给开除出潘西这件事?”我说,我真希望他能把自己瘦骨磷峋的胸脯遮盖起 来。这可不是太悦目的景色。
   “要是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相信你在胡敦中学和爱尔敦.希尔斯也遇到过困难。”他说 这话时不仅带着讽刺,而且带着点儿恶意了。
   “我在爱尔敦.希尔斯倒没什么困难,”我对他说。“我不完全是给开除出来的。我只 是自动退学,可以这么说。”
   “为什么呢,请问?”
   “为什么?哎呀,这事说来话长,先生。我是说问题极其复杂。”我不想跟他细谈。他 听了也不会理解。这不是他在行的学问。我离开爱尔敦.希尔斯最大的原因之一,是因为我 的四周围全都是伪君子。就是那么回事。到处都是他妈的伪君子。举例说,学校里的校长哈 斯先生就是我生平见到的最最假仁假义的杂种。比老绥摩还要坏十倍。比如说,到了星期 天,有些学生的家长开了汽车来接自己的孩子,老哈斯就跑来跑去跟他们每个人握手。
   还象个娼妇似的巴结人。除非见了某些模样儿有点古怪的家长。你真该看看他怎样对待 跟我的那个学生的父母。我是说要是学生的母亲显得太胖或者粗野,或者学生的父亲凑 巧是那种穿着宽肩膀衣服和粗俗的黑白两色鞋的人,那时候老哈斯就只跟他们握一下手,假 惺惺地朝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就一径去跟别的学生的父母讲话,一谈也许就是半个小时。 我受不了这类事情。它会逼得我发疯,会让我烦恼得神经错乱起来。我痛恨那个混帐中学爱 尔敦.希尔斯。
   老斯宾塞这时又问了我什么话,可我没听清楚。我正在想老哈斯的事呢。“什么,先 生?”我说。
   “你离开潘西,有什么特别不安的感觉吗?”
   “哦,倒是有一些不安的感觉。当然啦……可并不太多。至少现在还没有。我揣摩这桩 事目前还没真正击中我的要害。不管什么事,总要过一些时候才能击中我的要害。我这会儿 心里只想着星期三回家的事。我是窝囊废。”
   “你难道一点也不关心你自己的前途,孩子?”
   “哦,我对自己的前途是关心的,没错儿。当然啦。我当然关心。”我约莫考虑了一分 钟。“不过并不太关心,我揣摩。并不太关心,我揣摩。”
   “你会的,”老斯宾塞说。“你会关心的,孩子。到了后悔莫及的时候,你会关心 的。”
   我不爱听他说这样的话。听上去好象我就要死了似的,令人十分懊丧。“我揣摩我会这 样的,”我说。
   “我很想让你的头脑恢复些理智,孩子。我想给你些帮助。我想给你些帮助,只要我做 得到。”
   他倒是的确想给我些帮助。你看得出来。但问题是我们俩一个在南极一个在北极,相距 太远;就是那么回事。“我知道您是想给我帮助,先生。”
   我说。“非常感谢。一点不假。我感谢您的好意。
   我真的感谢。”说着,我就从床边站起身来。嘿,哪怕要了我的命,也不能让我在那儿 再坐十分钟了。“问题是,咳,我现在得走了。体育馆里还有不少东西等我去收拾,好带回 家去。我真有不少东西得收拾呢。”他抬起头来望着我,又开始点起头来,脸上带着极其严 肃的神情。突然间,我真为他难受得要命。可我实在没法再在那儿逗留了,象这样一个在南 极一个在北极,他呢,还不住地往床上扔东西,可又老是半路掉下,他又穿着那件破旧的浴 衣,还裸露出他的胸膛,房间里又弥漫着一股象征流行性感冒的维克斯滴鼻药水气味——在 这情况下,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听我说,先生。别为我担心,”我说。“我是说老实话。 我会改过来的。
   我现在只是在过年轻人的一关。谁都有一些关要过的,是不是呢?”
   “我不知道,孩子。我不知道。”
   我最讨厌人家这样回答问题。“当然啦。当然谁都有关要过,”我说。“我说的是实 话,先生。
   请别为我担心。”我几乎把我的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了。“成吗?”我说。
   “你喝杯热巧克力再走好吗?斯宾塞太太马上——”“谢谢,真谢谢,不过问题是,我 得走啦。我得马上到体育馆去。谢谢。多谢您啦,先生。”
   于是我们握了手,说了一些废话。我心里可真难受得要命。
   “我会写信给您的,先生。注意您的感冒,多多保重身体。”
   “再见吧,孩子。”
   我随手带上门,向起居室走去,忽然又听到他大声跟我嚷了些什么,可我没听清楚。我 深信他说的是“运气好!”我希望不是。我真他妈的希望不是。我自己从来不跟任何人说 “运气好!”你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觉得这话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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