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的所有
“够了吧?我可不是你的朋友,只是你发泄的对象罢了,你好好想一想吧?”
站在我面前垂着头的女人姓赤川,长相很一般。她的名字叫美枝子。樱井洋一是我高中时的同班同学,我们大学念的也是同一所,现在我们又都是在广告公司谋职。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凭着实力进了日本第二大广告公司工作,我靠父亲的关系在日本最大的广告公司人做营业员。父亲四年前去世了,他生前是一个民营电台的重要人物。母亲是位传统保守的大家闺秀,一直很宠我,所以养成了我开放不拘的个性。
樱井洋一和我不一样,他是个做事认真,头脑聪明的人,很早就学会了自立,现在是个名导演,他的电影部部买座。但是他却常吃女人的亏。他以前交往过的那十几个女人我虽没全见过,但我了解她们全都长得不怎么样。他经常很骄傲地给我介绍说,她是个模特儿,会拉小提琴,也在进修戏剧课程,可我知道那些女人全都是他在便宜的酒馆儿里钩上的。他每次都很投入,其中还被一个三流的女演员欺骗过,结果他那称不上美人,但性格却很好的前妻因此离家而走。
“这我知道,可是想到要询问关于古巴的事,我就只想起村田先生您。”
以前我有几次遇见过樱井和这个姓赤川的女人在一起,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是樱井被她甩了。这个姓赤川的女人喜欢上了一个古巴舞蹈家。赤川才离开的那一阵子,樱井很难过,每天都打电话给我,我很担心他会自杀。我的确很了解古巴,几年前我们公司举办夏季旅游时,我就负责古巴方向。后来我也去过几次古巴,虽然我的西班牙语说的不好,但结识了报多朋友,那些朋友几乎都是音乐家或是歌手,通过我的介绍有些乐团能由日本的唱片公司帮他们发行唱片。伤了男人的心后又说要回来,这种女人顶差劲了。我们三人一见面就要喝点酒,但从来不谈有关古巴的事。人们肯定无法理解为什么在酒席上不能谈论古巴的长处。古巴的音乐中最棒的要算古典乐和爵士乐,而这是不能用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楚的。
“实在对不起,也没事先打电话来,但我真的有话想问你。”
赤川长得很普通。如果你们到我的公司去看的话,就会觉得她实在不怎么样。她的表清楚楚可怜,可因为她是伤了我好朋友心的女人,所以我一点也不同情她。
“俄真的,你的所作所为对樱井实在是很不公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你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吧,对不对?”
“是的。”
赤川小声地回答。她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得知她在想些什么。古巴舞蹈家的水平很高,当他们跳舞时会散发出一股奇特的性感魅力,所以日本女人被他们所吸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古巴人多数都很穷,就算舞蹈家也一样,这些日本女人给他们买衣服,请他们吃饭,这样就能满足她们高人一等的心理。可是不管是舞蹈家还是音乐家,古巴人的自尊心很强,头脑也非常清楚,所以不管是公事或私事,要跟他们交往都需要很充沛的精力和影响力,还要长相好,但赤川却不认为自己不具有这样的能力。
“我的好友被你搞得一塌糊涂,你还敢再来找我,要我向你提供有关他的事情,你不觉得自己很狡猾吗?”
“一塌糊涂?”
“你不懂?当然啦,分手这种事很难断定谁对谁错,但我绝对站在朋友这边。”
“樱井先生一定可以找到更多更好的女孩来取代我……”
“那不过是你的想法,你根本不了解他有多么痛苦,算了算了,我不想再跟你讲樱井的事,你说有事要问我,我想你是为自己的事吧!”
赤1!I的反应令我感到惊讶,她竟然回答“你说得没错。”然后她开始掉下眼泪。一向被母亲宠爱的我,最讨厌看到长相一般的女人哭。我最受不了人哭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公司的会客室里,如果被同事或属下看到这样的场面,大家一定会议论纷纷。他们会说村田经理让一个很老实的女人哭了。
“喂,你能不能不哭?”
“对不起,我该回去了。可我还有句话要说,樱井先生和岩井先生都是很了不起的人,我绝对不是在拍马尼,我是说真的。我的确就是村田先生所说的那种人,凡事只想到自己。因为我太软弱了,没有任何能力,也没多余的心情去考虑到别人。”
赤川嘴上说她要回去了,但却并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刚才那番话并没有要苛责她的意思,只是说出实话罢了。无论是谁,看见他的好友为了一个女人变成那副模样,一定都会这么做的。但是在外人眼中,可能会以为是我在欺负她。赤川长相很普通,哭的时候又把双手捂在脸上,所以很容易被人误解我在欺负她。我想我还是赶快站起来的好,我的性格和母亲一样,所以我不能不管她。母亲是个极有爱心的人,每次看到电视剧中有弱者被欺负,她就会同情电视中的人物而哭得很伤心。我随了母亲的这种性格。
“好吧,你想问什么?”
听我这么一说,赤川擦着眼泪看着我。她的妆被泪水弄出斑迹,我无法正眼看她。看着她的脸,我心想,她不会有什么魔力吧,不然怎么让男人这么喜欢她!但我还是觉得樱井是个大笨蛋。
“是跟古巴人结婚的事。”
“结婚?”
“我要去古巴跟古巴人结婚,那样我还能保留日本国籍吗?”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这是政府的问题,我向来对法律不熟悉。”
“假如我在古巴生了小孩,再离婚的话,孩子可以带回日本吗?”
“这我也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古巴音乐。”
她不再哭了,大概真的要回去了,她心里一定在想,这个人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她临走时说她想去古巴。
我想我应该把赤川来找我的事告诉樱井,于是拨通他了电话。他们已经分手一年了,虽然樱井已经从最低谷中走出来了,但是如果他听道赤川这两个字心情还是不好吧!可是如果我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的话,对樱井来说太不公平了。告诉他赤川结婚的事可能会让他旧伤复发,但是说不定伤口也能因此恢复。
“喂,我是樱井。”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来的一般。虽然现在樱井的工作很顺利,心情也开朗多了,但是我总觉得樱井的声音还和一年前一样。
“村田吗?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
这种气氛可不适合说赤川的事,因为他的声音像死了亲人或破产了一样。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的,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是和赤川相关的事吗?”
“和美枝子有关,但还有另一件事,你和销售业的关系不错吧?”
“就算很熟,到底怎么啦?”
“你不是认识一个朋友,手中有百十张片子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些片子中是不是有的片子?”
“有,但都是拍些名人,大都是把摄影机输藏在爱情宾馆里拍的,最近好像不大听得到这方面的事了,以前是很多的。”
“有我和美枝子做爱的片子。”
“你是不是傻瓜,竟然跑去爱情宾馆!”
“不是爱情宾馆!”
“那是在哪里呢?”
“在饭店,你也知道,就是赤贩饭店的房间里。”
“到底是谁拍的?”
“我。
“你说什么?”
“是我拍的,我有台西德产的迷你型摄影机,我拍过好多次了。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一阵子美枝子很歇斯底里吗?为了观察她态度的变化,我用摄影机把她这些行为都录下来了。”
“是赤川拿出去卖的吗?”
“不是她。我没有跟她说,她不知道。”
“我不懂你说什么,能不能说得更清楚些?”
“我正在给新戏的女主角试镜,突然公司的一个小职员把我叫了过去,他跟我说,有人看过老师您主演的片子,我想那是骗人的。我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有种不妙的预感,我回到饭店房里一看,柜子里的录相带只剩下一盘。我原本有五盘,但丢了四盘。柜子的锁并没有被破坏,可是录像带真的被偷走了。”
“一定是赤川知道了偷偷溜进来拿走的。”
“不是,美枝子虽然很开放,但是她不可能把那种东西拿出来给人看。为了方便收藏,我曾经把录好的带子带回南青山的办公室,将带子转换成了VHS制式。我把带子放回饭店的时候,我已经跟美枝子分手一段时间了,所以绝不是她偷的,她从没来过南青山。”
“你为自己的性爱片剪辑?”
“我也知道自己不正常,可是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
“你有没有问那个职员是什么人看了带子?”
“我也不认识那个人,听人说他有时会到青山墓地入口处附近的面摊儿吃东西,晚上开出租车赚外快。”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差不多有三十岁,很瘦。”
“面摊儿的客人?”
“这下我要名誉扫地了。只有你会说西班牙话,我真的没有别人可以求了。”
我说我很忙。我真的很忙。其实就算自己的带子流到市面,主角看起来很像自己,但只要始终坚决否认,就不会有人再问。不过如果对方是有名的女演员,那又要另当别论了。我很想拒绝他,可是听他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真的求你了,你也知道那些带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吧!如果被别人看到,一定以为我是神经病,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你的古巴CD。”
“那有什么关系?”
“那是我这一次电影里要用的。”
我的好心真是害了我。为了让古巴音乐家能够继续在贫困条件下制作高水平的音乐,我很想帮助他们。樱井的电影在日本非常有名,所以我希望他能用古巴音乐作电影配乐。这样一来他就要送一些著作权贸和使用费给这些古巴人。我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快乐。
我带了一名部下驾车来到青山墓地入口处的面摊儿。他叫版木,今年二十六岁,靠我的关系进的公司,在高中和大学时是拳击队的主力。
“犯人的特征通常是戴着一项鸭舌帽,单凭这点要找人的话可能很难。”
皈木喜欢SWA队员所穿的黑色服装。他刚刚让我看了他的武器,有迷魂药、美工刀、装上沙子的细长皮带、金属拳套。
“黑色鸭舌帽是很特殊的象征,最近很少有人会以这种扮相作案。”
“你说他是犯人丁’
“请你不要再问了。”
从面摊儿开张我就一直盯着那里,但已经过了深夜十二点仍不见戴鸭舌帽的人。
“犯人真是出租车司机?”
“这种面摊儿上的客人十有都是出租车司机,但不一定是犯人。”
“上星期四他曾出现过,今天是星期三。”
“出租车公司的上班时间是固定的,可是个体的话就不一定了。但如果他是三十岁左右的人,那应该木是年轻的个体驾驶。”
面摊儿的生意很好。总是有七、八个客人在等着,从穿着看来,可以判断他们几乎全是出租车司机。他们穿着相同的衣服,低头静静地吃着饭。没有什么三十岁的人出现。面摊儿前停了近三十辆出租车,但并不是全为了吃面而停下来,有人边抽着烟边和同伴聊天休息,有人坐在出租车里闭目养神。从这里看不到睡在车内的司机的脸,这就是我叫版木来的原因,他有武器可以下车直看。
“我去仔细观察一下,如果发现可疑的人,我会给你个暗号。”
皈木在一群司机之中显得很突出。如果是平常,肯定会有人质问他“看什么看!”,但可能是因为他的穿着,大家不想惹他吧。他把武器藏在怀里,穿着黑色毛衣、黑色线帽。黑色野战裤、黑靴子,还有那奇特的走路姿式,任凭谁看了都会以为他精神不正常。
他走进停在路边的出租车,一辆一辆的窥探。因没有路灯,皈木整个人消失在黑暗中。
大约过了十分钟,皈木从黑暗中出现。他用双手招呼我,动作好像在跳舞,如果被看见一定会把他抓起来。我下了车朝他走去。
“人不在,但我发现了这个。”
我看见司机旁的位置上有样东西,那是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吃面的人群中没有三十岁模样的年轻人。“也许他到自动售货机那儿买饮料去了。”皈木说完,就听见背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于什么?”
四周很暗,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身材瘦瘦高高的。
“没什么,散步时发现车子里有顶鸭舌帽。”我说。
“我父亲是个画家,他以前常戴这顶帽子,真让人怀念。”
我不想被人识破身份就撒了个谎。
那男子打开车门,戴上帽子。饭木举起右手,他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可能是迷魂药吧。
“那这就送给你吧!你戴了它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了。”
好奇怪的家伙!
“不,我不要!”
我很想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却小声音说:“人都死了,再想起来是件痛苦的事。”
那男人说了句没错,就从我的手中接过帽子。这时候对面开来的车的车灯让我看清那人的长相。不是三十岁,应该更年轻一些,大概二十五岁左右吧。单眼皮,看起来比吸水更有女人缘。
“有件事想问你。”
我对坐进车里的那男人说。他戴上帽子回头看着我。
“我想知道关于樱井洋一导演的录像带的事。”
那人听到樱井洋一四个字时,反应很奇怪,好像听到死去的亲人或好友的名字一样。那表情好像这名字触到了他的伤心处。
“你们是?”
“不是。”
“那是这里的人?”
“不是,我们是樱井的朋友,想取回带子。如果你知道的话请告诉我们。”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用低低的声音说:“我有。”
男人带我到了一处狭窄的旧房子里,有个只穿着内衣裹着棉被的女人在睡觉。他说她是他女朋友。女人看见我和皈木,惊恐地用棉被盖着自己逃到角落。男人对她说别怕。
“是樱井洋一的朋友,我想还他们带子。”
男人这么说了,女人还是很害怕,她用惶恐不安的眼神看着我们,全身不停地抖动。我想她可能是哑巴。男人打开小厨房里的大冰箱,里面没什么东西,只有发蔫儿了的韩国泡菜和一瓶咖啡。
“我出去买饮料。”
男人一这么说,躲在房间一角的女人发出动物般的叫声,拼命地摇着头。我说我真的不想喝东西。
男人说要和我再看一次后就将带子还我。我叫皈木回车子里等我,因为没理由让皈木看那种东西。我也不想看。一般来说没有人会想看好友的那种东西。我很想跟他说,我不想看,可不可以马上还我,但是他很迟钝,没看出我的反应。
“我想赶快看完录像带,拿了回家。”
于是在没什么家具,只有一个暖炉的小房间里,我们看起录像带。真是难以置信,那盘带子的画质如此地清楚。床头灯开着,樱井和赤川在做爱。摄相机只有一台,有时将两人裸体全都收入镜头内,有时照着两个人脸上的表情。樱井真不愧是导演,剪辑得绝对够专业。樱井在片头还写了宇:“将我的所有”。
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在屋角一动不动的女人用一种受了伤的野犬般的眼神看着我。屋里好冷,喘气时呼出的是白色的气体。他们两人是怎么在这种地方过的呢?标题结束了,画面变成黑色,可以听到很清楚的声音。是樱井洋一和赤川美枝子的声音,赤I!D哭着喊叫。
“听不见。”
“对不起。”
“听不见。”
“对不起,请原谅我。”
“我不是说听不见吗?好了美枝子,你一定要大叫到门卫和清洁工都赶来才行。快大声地向我道歉、求我原谅。”
“糖原谅我,我不行了,不行了。”
“道歉!”
“对不起!”
“大声点!”
“对不起!”
“流着泪说对不起!”
“对不起!”
画面出现樱井和赤川的脸。赤川哭得脸上的妆都掉没了,头发散在脸上。樱井打了她好几巴掌,挨打时,赤川不停地说对不起。她的脸都红了,她真的哭了。
“知道为什么挨揍吗?”
“知道。”
“你说!”
“我”
“大声点,边哭边说!”
“我又发疯了。”
“发疯了要说什么?”
“最差劲的男人。”
“听不到。”
“最差劲的男人。”
赤川不光脸被打,而且全身都被打了。尤其是屁股上有好几十条青瘀。赤川的屁股挨打时,镜头就会对着她的屁股来个大特写。我觉得这情景太残酷,有些不敢看,那男人却边看边笑。后来樱井和赤川所始做爱了。在比利波蒂的“将我的所有”音乐声中,他们翻云覆水。
看完了,男人将带子取出放在盒子里交给我。带子背面贴了张纸签,写着“将我的所有”。
我说了声:“走了。”但男人要我等一下。
“她有点…”
男人说完看着躲在一边的女人,女人好像发现了什么一直摇着头。男人站起来走近她,将她的手放在肩上,很温柔地说:“不要怕/我从来未听过如此温柔,让人安心的语调。
“不要怕,他们不是也不是流氓,是樱井洋一的朋友。刚才在车上我问过他。他和樱井念的同一所高中,他们是朋友,所以我想跟他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拿这些带子,我和你都没有什么恶意吧?”
女人点了几下头。
“我绝对没有说谎,她叫美里子,美里子也不会说谎。她很神经质,所以不知道怎么和陌生人沟通。但是你们不要误解她,这世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不要再说我和美里子的故事了,我们住在一起时就约定好要彼此真实,我们从不说谎,你们要相信我们。”
我说相信你们。
“我想当演员,我是樱井先生的影迷,我很尊敬他。所以美里子就在樱井先生的饭店当清洁工。后来怎样你也知道吧?”
我点点头。
美里子趁打扫房间时偷了录像带。
“有件事我想问你,可以吗?”
“你问什么都可以。”
“为什么要让我看带子?”
“没什么理由。我想最后大家一起看嘛!虽说是私人带子,但场景很美,配乐也好听。”
“比利波蒂?”
“那是女歌手的名字?”
“是的。”
“她的声音并不好听,但曲子旋律很美。美里子也很喜欢那首曲子。只要是她喜欢的歌手,她就会想办法去收藏那歌手的所有CD。
“等一下。”我说。我问他可以让我听听那盘CD吗?男人显得很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我们就在小房间里听着“将我的所有”。真是很美。
古巴的音乐实在太棒了。那音乐使寒冷的屋内流动着丝丝暖意。
“我想再听一次。”
曲子结束时,美里子突然这么说。她还是很害怕地缩着身,脚却在打拍子。
“CD送你好了,喜欢就听个够。”
我走了出去。
我告诉皈木说,我们作战成功。当我坐进车子时,隐约听见从那屋里传来的“将我的所有”的歌声。
请带走我的所有,
我的唇,
想被你带走,
我的手腕,
想被你拥抱,
你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
没有你我能生存吗?
你不只带走了我的心
也想带走我的全部也将我的所有
带走
听着那歌声,不知为什么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录像带里的画面。赤川美枝子擦着红指甲油的手在动着,不久就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