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商界精英>> 鄧九剛 Deng Jiugang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48年), 王西萍 Wang Xiping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一部晉商發跡血淚史:走西口
  “走西口”這三個字,內中藴含着多少悲歡離合,多少慷慨悲壯,多少無奈與凄涼,多少摯情與豪邁;走西口演繹出無數感天動地的故事。
  
  這是清朝末年的兩個山西青年農民和一個蒙古族小夥子在西口(歸化,今呼和浩特)外經商的故事。
  
  故事在三個結拜兄弟間展開,圍繞着“三義泰”的分分合合,將清朝末年歸化城商賈之間的生存狀態勾畫出來。故事新鮮、麯折感人、蕩氣回腸,寫情也寫義,是一部讓人揪心落淚的作品。
  
  這個故事是晉商財富積纍過程的一個縮影,這是一部用血和淚鑄就的民族史詩。
  
  一部晉商發跡血淚史;詮釋“以和為貴”的中國式商道;《大盛魁商號》作者鄧九剛最新力作;比《闖關東》更值得一讀的商業史詩。
《初出茅廬:闖西口的買賣人》1(1)
  紅日西垂,黃土高原的溝溝壑壑被染成了濃釅的胭脂紅色。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不一刻,一支神秘馬隊風馳電掣般地從荒原上奔了過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排山倒海般響着。其實馬隊也就是五六個人。須臾間馬隊便從眼前消失了,衹在身後留下一片濃濃的煙塵。
  正月十五元宵節,山西省竜仙鎮裏張燈結彩,人群熙攘的大街上,穿紅戴緑的男男女女挨肩擦背,喜氣洋洋。十字街頭,十幾個大漢正在汗流滿面地揮舞着鼓槌,鑼鼓震天價響着;後面是一群吹鼓手,正鼓着腮幫子在吹嗩吶,臉上和眉眼間透出愜意和自得。看熱鬧的人們循着鑼鼓聲從四面八方趕來,聚集在這裏的空地上。不大工夫十字街頭便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起了一道厚厚的人墻……圈子裏,鬧紅火的正在表演他們的拿手好戲,扭秧歌、挑花籃、踩高蹺……尤其那擡擱、撓擱纔叫好看——衹見十幾個漢子的肩頭上,一群粉嘟嘟的娃娃們站在高高的架子上。這些娃娃衹有四五歲模樣,嫩粉的臉蛋兒上抹着紅紅的胭脂,發髻上紮着紅的緑的綢子,身上穿着鮮豔的綢衫,那胳膊隨着鏗鏘的鼓點扭呀扭的,憨態可人,煞是好看!還有那車子燈、船燈。車子燈走起來講究的是搖頭擺尾,前後又有“醜漢”和“媒婆”簇擁着,車上車下不時虛張聲勢地大呼小叫,那故作扭捏的姿態惹得圍觀的人們爆發出一陣陣的笑聲;而那船燈則顯得文雅了許多,款款地在場子裏飄來飄去,宛若真的行駛在水面上一般……
  突然,場子中央燃起一片巨大的火焰,五彩繽紛的火花在夜空中噴涌着、爆裂着,將大半個竜仙鎮映照得通明。就在這時,噴涌的焰火中突然有一個什麽東西跳了出來!衹見一個人頭戴着副猙獰的面具,鬍須挓裏挓挲,身穿大紅短袍,闊肩翹臀,憨態可掬!人們愣怔了片刻,忽然大聲叫道:“鐘馗!鐘馗!”
  “鐘馗”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款款地落在地上,隨着鏗鏘的鑼鼓點兒在場子裏扭來扭去,表演詼諧而誇張,還不斷地做出各種驚險的動作,惹得圍觀的人們一驚一乍,為他的精彩表演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喝彩聲,“好!好!”
  這時,一個姑娘從人群外擠了進來,欣喜地望着場子中央的“鐘馗”。這姑娘大約十八九歲,大紅的土布棉襖,一條黑油油的辮子搭在胸前,長得驚人地美麗,剛一站到這裏,仿佛有股魔力似的,人們的視綫便不由得被吸引了過去。
  望着場子裏“鐘馗”滑稽的表演,姑娘咯咯地笑着,聲音銀鈴般動聽。
  忽然,跳躍在場子中間的“鐘馗”嘴裏開始噴出一股股的火焰,他挓挲着兩衹手且跳且舞,一步步靠近人群,一股股的火焰在人們臉前掠過,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呼。
  那姑娘也隨着人群大聲地尖叫着。也許是姑娘的叫聲引起了“鐘馗”的註意,他舞蹈着跳到女子的跟前。“鐘馗”在女子跟前,故意做出張牙舞爪的樣子,挑逗她,嚇唬她。姑娘尖叫着用雙手捂住臉,可又對面具後面的人充滿着好奇。“鐘馗”在她面前騰挪跳躍,做出種種怪相。姑娘一邊躲閃,一邊不停地嬉笑着。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從後面一擁,
  女子腳下站立不穩,突然嚮“鐘馗”的身上跌去。姑娘失聲尖叫,“啊!——”這時,“鐘馗”猛地掀起面具——原來是一個英俊的小夥子!小夥子叫道:“玉蓮!”姑娘見狀驚喜地喊道:“原來是你呀——太春哥!”卻原來這玉蓮姑娘與那名叫太春的小夥子是一對未婚夫婦,在這種場合意
《初出茅廬:闖西口的買賣人》1(2)
  外相見兩人自是喜不自勝!卸去戲裝後太春牽着玉蓮的手來到大戲臺子跟前。
  此刻,戲臺上正在演出山西梆子《算糧登殿》。戲臺下黑壓壓地站滿了人,高亢嘹亮的板鬍吱啦啦地叫着,頗有些穿雲裂石的感覺;那響板,“嗒嗒嗒嗒”地敲着,清脆的聲音傳出去老遠;還有黑頭那沙啞而粗獷的唱腔,裹着激越的鑼鼓點兒:所有這些聲音在夜空中轟鳴着,壓倒了臺下嗡嗡的人聲。
  戲臺下,人們一邊看戲一邊在興奮地交談着。玉蓮聽到旁邊一個老漢興奮地說道:“……好戲呀!”一壯年漢子接茬說:“那是!太原城裏有名的福慶班嘛!聽說頭年一進臘
  月就訂下了,晚了就訂不上了!”老漢道:“聽說‘水上漂’也來了?我還沒見過哩!”……太春把嘴附在玉蓮的耳邊說着悄悄話,“等秋後莊稼上了場,哥就把你娶
  過來!” 玉蓮臉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她羞澀地說:“我等着……”突然,一陣馬蹄聲打斷了他倆的對話。響動從鎮子的一邊排山倒海般地嚮
  戲臺這邊壓了過來!轟隆隆的聲音剎那間蓋過了戲臺上演員的唱腔、絲竹聲和
  臺下的人聲!那支馬隊闖到了戲臺前,人們發現騎在馬上的人黑衣黑帽,顔面被遮得嚴嚴實實。人們驚呼道:“土匪來啦!”“……快跑呀!——”看戲的人群立刻大亂。大人們的喊叫聲和孩子們的哭喊聲亂成一片……戲臺前頓時陷入一片混亂。太春拽着玉蓮在騷亂的人群中奔跑着。玉蓮邊跑邊緊張地問道:“太春哥,
  咱咋辦?”太春拉着玉蓮跑出人群,“快,往那邊跑!”太春拉着玉蓮嚮戲臺後面跑去。倆人氣喘籲籲地跑到戲臺後的僻靜處,躲
  在大樹下喘息着。太春:“沒事了。”玉蓮:“真是土匪?”太春:“看樣子……不大像。”不遠處的戲臺前,騷亂的人群跑來跑去,大人喊孩子叫,到處都亂糟糟的。
  馬車驚了,在場子裏橫衝直撞,車上的女人們在尖叫着……小販子們的攤子被擠翻了,地上到處滾着果子、麻花……神秘的馬隊闖入人群,口哨聲、呼嘯聲劃過黑沉沉的夜空。
  太春正要拽着玉蓮離開,忽然看見有兩個黑衣人架着一個身着戲裝的戲子從戲臺後面嚮這邊疾步而來,黑衣人手中的馬刀在夜色中閃着白光。身着戲裝的人被蒙着臉,掙紮着喊道:“救命!救命呀——我是水上
  漂……”太春忽然喊道:“哎呀,水上漂讓歹人給劫了!”黑暗中,水上漂的聲音,“好漢救我!好漢救我!”太春一把推開玉蓮,追了過去。玉蓮在後面喊道:“太春哥——”太春邊追邊喊:“站住!”綁架水上漂的兩個人沒想到半路上殺出個程咬金來,他們愣了一下,隨即
  低低地說了句什麽。衹見那個身材高大的扛着水上漂倉促逃走了,另一個身材略顯纖瘦的人轉過身來擋住太春的去路,並且死死地纏住了他。眼見着水上漂被劫走,太春很是着急,他急着要去救人,卻被眼前的黑衣人糾纏着脫不開身。
  太春喝道:“閃開!再不閃開我就不客氣了!”對方並不把太春的話當回事,左擋右攔地令人眼花繚亂,雖然出手並不重,
  但就是不讓他過去!太春急了,發狠使了幾個絶招,猛地將那人的雙手剪到背後。那綁匪頓時疼得喊叫起來:“哎喲……放手!”嗯?怎麽會是女人的聲音?太春心裏納悶,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罩,發現
  那人竟然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太春一時傻在那裏,“女的?”趁太春愣神的工夫,那人掙脫出來,正打算奪路逃走,晃眼間發現眼前這
  人是一個十分英俊的後生,於是站了下來。太春和那個黑衣人四目相對。這時,忽聽遠處有人喊:“大格格!”那黑衣人猛醒,正欲走,又被太春截住。太春大聲道:“想走?沒門兒!”那黑衣人見對方擺開架勢攔着自己脫不了身,衹好拼力上前招架,倆人又
  打起來。太春喝道:“膽子不小,連女子也敢來做劫匪!”黑衣人道:“你鬍說,我不是劫匪!”
  “那你是什麽人?報上姓名來!” 黑衣人急於擺脫太春,她湊到跟前,低聲道:“嗨,你聽着!我乃綏遠將
  軍府的大格格娜曄!”太春冷笑道:“將軍府的大格格?哼,你休想騙我!”黑衣人喝道:“快放我走,小心日後我一腳踏平你這竜仙鎮!”
  “口氣倒不小,看拳!”不遠處又有人喊道:“大格格,快走!”黑衣人急着要走,太春死死地纏着她,倆人正在打鬥間,忽然兩騎兩乘旋
  風般颳過來,近了纔看出是兩個膀大腰圓的壯士。一個壯士喊道:“格格!還不快走?”說着,那壯士拔刀攔住太春,黑衣人翻身上馬,提起繮繩——太春疑惑地問:“真是位格格?”黑衣人回身對太春笑道:“嗨嗨,你沒見過吧?我告訴你吧,我們歸化人
  把這叫做‘劫戲’!”
  “劫戲?”
  “對,既然‘文請’不成,衹好‘武請’了!本小姐不過是跟着出來玩玩兒!”
  說完,黑衣人與另兩個壯士打馬揚長而去!
  太春望着一行人遠去的影子百思不得其解,自語道:“……劫戲?……大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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