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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盛世的懸疑迷案:卜案·大唐李淳風傳奇
  拂去歷史與傳說的浮塵,破解鬼魅奇案,一場寂寞人生中的智力遊戲。一具本該停在靈堂中的屍體,卻在衆目睽睽之下嚮流民舉起屠刀。長安城外,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殺人者正是七天前暴斃的神刀將——崔元啓。明翠閣閣主瑤琴一麯,名動長安,卻極少露面,閣中歌姬柳五娘一夜纏頭無數,行事卻諸多古怪,溫柔鄉裏暗藏奇詭。亂葬崗中隱伏玄機,“無頭厲鬼”屢屢作怪。長安城中異相頻發,是不祥之兆,還是有人故作圖謀?
卜案 序
唐朝盛世的悬疑迷案:卜案·大唐李淳风传奇 卜案 序
  長安城中的不靠譜青年
  若有閑暇,不妨來說一個故事。不涉及廟堂朝臣的驚心傾軋,也不描摹江湖幫派的殊死搏鬥;拋開那些足以把講述引入歧途的繁文縟節以及沉重到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味,說一些即將消湮在發黃捲帙中的舊事和一名從容行走於浮世華光中的男子。
  於是請出李淳風。對此人興趣源於五年前,某次翻檢資料,看到了有關推背圖的說法。相信它的人視之為中國古代七大預言之首,道從唐至民國,千年朝代更迭、重大事件都可以在此圖中找到端倪。一時好奇,找來看了一下,大失所望:文辭粗糙、不古不今,多數是後世並不高明的偽作,所謂靈驗,穿鑿附會罷了。
  置之不理,卻記住了傳說中推背圖的作者:袁天罡、李淳風。二人均生於唐初,彼此間一說是師徒,一說是對手。再作考證,袁是道士身份,在正史中並未留下痕跡,虛構居多;倒是李淳風實有其人。《唐書》記載,李為“岐州雍人。幼爽秀,博涉群書,尤明天文、歷算、陰陽之學。貞觀初,以駁傅仁均歷議,多所折衷,授將仕郎,直太史局”。
  這仍然是一個語焉不詳的介紹,衹是說明他當過唐太宗的太史而已。真正令我感到驚訝的是他所做的事情。首先,此人是一名數學家,是第一個推導出測量椎體體積公式的中國人。我們所熟知的《九章算術》,正是由他註釋,並成為當時的全國統一教材;其次,他是天文學家,在張衡渾儀的基礎上發明了三辰儀①。至今於故宮保存的渾儀,便沿襲了他千餘年前的規製;第三,他也是氣象學家,世界上第一個給風力定級的人。在著作《乙已占》中,將風分為八級,被公認為氣象觀測技術規定最早的里程碑。
  即使以今天的眼光來看,其人涉獵學科之廣、研究之深也令人咂舌。倘若是西方人物,大約早已像伽利略、哥白尼一樣編入了科學史,但中國古代對於格物緻知的自然科學,大多抱有一種敬畏態度,以為與神、巫、術數之類有關。因此,在民間傳說中,李淳風被形容為似劉伯溫、陳摶那樣遊戲人間的半仙或智者,能知過去未來,出入陰陽兩界。《太平廣記》中,就有北斗七星幻化人形,被他識破的故事。這也正是世人將六壬課術、推背圖歸於李氏名下原因所在。
  之所以要不厭其煩地記下這些瑣碎,其實是因為在這一係列故事中,對李淳風仍然采取了將錯就錯的誤讀。這一點,大概是要對他說抱歉的。說到底,我亦無此義務或意願,要還他的本來面目,衹不過藉用這個遊走於傳說和歷史之間,隱現在虛幻和真實邊緣的人物,連綴幾個發生在初唐時期的故事,當作寂寞人生的文字遊戲。拂去史書與傳說中光怪陸離的浮塵,彼時的李淳風也不過是長安城中無所事事、有趣且無聊的尋常青年,偶爾一本正經,有時極不靠譜。
  故事隨意,人物隨意。寫者隨意,觀者隨意。
  啓。
  ① 三辰儀:李淳風在前人基礎上把渾合儀由兩重改變成三重,即在六合儀和四遊儀之間新加一重三辰儀。六合儀是最外層固定不動的,包括地平圈、子午圈和赤道圈。四遊儀是內層能夠旋轉用來觀測的四遊環連同窺管。三辰儀由三個相交的圓環:黃道環、白道環和赤道環構成。黃道環代表太陽的位置,白道環代表月亮的位置,赤道環代表恆星的位置。中國古代將日、月、星叫做三辰,三辰儀因此得名。
卜案 第一章(1)
  大唐貞觀初年,長安。
  不論後世史官如何粉飾,這絶非唐王朝最好的時代。廣袤東土尚未從數十年戰亂爭鬥中恢復元氣,所有被後人稱頌為清明盛世的跡象也還不曾表露。這一年的鼕天異乎尋常地寒冷,北至遼東、南至江淮,各地官員報告災情的奏章如同此刻正在飛揚的雪片一般,嚮王朝的指揮中樞蜂擁而來。戶部官吏無須驗證這些報告的真實性,因為已經有大批災民從附近村鎮中一路逃荒而來,有些甚至來自更遠的陝西、河南等地。接連兩個月無休止的大雪壓垮了他們簡陋的房屋,缺乏食物的村民往往闔村遷徙,沿途中因為老病凍餓而死去的人不計其數。
  長安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每日清晨城門例行開啓的時候,門外總有十數個甚至上百滯留城外的人:他們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表情呆滯。偶爾也有一兩個倚墻而坐,面色青灰,紛亂的鬍須和頭髮上結滿冰碴,有着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安靜。士兵擡走這些屍體時甚至無人哭泣,因為大傢衹想要擠進城去,仿佛那就意味着活下去。守城兵士已接到命令,嚴格控製流民數量,但真正執行起來卻相當棘手。每一天、每一座城門都會發生一些小規模的衝突或騷亂,甚至連禁軍也不得不被派遣來巡查,以防異變。
  “求求你……放我們進去……”幾十衹手撲打着堅硬冰冷的城門,徒勞無益的呼喊在門外響起,其中還夾雜着孩子有氣無力的哭聲和女人歇斯底裏的號泣。城上兩名兵士對望了一眼,這些天來不斷出現的景象已經讓他們麻木,見怪不怪了。
  然而有些聲響不同以往,那是隱隱約約的琴聲,聽來好像是初學者隨意撥弄出的聲響。一個兵士探出頭,想要找出這聲音的來源,卻徒勞無功,又無聊地縮回了腦袋。就在此時,一陣仿佛悶雷一般的馬蹄聲由遠而近,奔到了城門前。騎士披着寬大的黑色鬥篷,看不清面目,像是暗夜凝成,又像是黑色的旋風。
  事起倉促,連門口的災民也愣住了,但很快,有人意識到這可能是個機會。一個機靈的年輕人猛然跪了下去,磕頭如搗蒜:“這位老爺,發發慈悲,帶小的進城去!”
  這一聲提醒了其他人,於是災民紛紛下跪,圍在黑衣騎士馬前,有兩個更是撲上前去,拉住了那匹馬的繮繩。莫名其妙地,這個身份不明的人成了他們企圖抓住的救命稻草。
  那人一聲不吭,衹是端坐在馬上,紋絲不動。兵士也察覺到了異常,將火把舉在手中,往下探照。其中一人手一滑,燃燒的火把嚮騎士身前直落下去,幾乎同時,馬上之人身形動了動,一道比火光更加炫目、更加耀眼的光綫亮起。
  驚呼和哀號四起。這是一種來自地獄的絶望景象。方纔拉住繮繩的兩人頭顱斜飛而起,鮮血隨之噴涌成衝天血柱,身體卻還維持着剛纔的姿勢,直立不倒。刀光不停,像是死神馭使的閃電,嚮四散奔逃的人們當頭擊下。片刻之間,所有紛亂的叫喊全部回歸死寂。
  城頭上亂作一團,士兵們手忙腳亂,越來越多的人奔上城頭,卻不敢打開城門。黑衣人緩緩擡起頭,火光下露出一張呆滯慘白的臉。他忽地橫過手中刀,嚮自己頸中刎去,隨即轟然落下馬來,再也不動。
  一切重歸寂靜,衹有雪地上的鮮血和屍體,印證着方纔發生的一幕並非噩夢。
  火光搖曳不定,照着眼前凄慘情景:三十來人橫七竪八地堆疊着,躺在血泊中,姿勢各異。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傷痕,全在脖頸,有一些甚至頸椎骨被砍斷,頭顱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歪嚮一邊。這其中還有一個女人,她蓬亂發髻的頭耷拉在肩部,張開嘴仿佛在呼號,驚恐扭麯的神態卻已永遠凝固。雪仍在下,飄落的雪花已成紅色,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一個士兵突然忍不住,彎下腰吐了出來,四面立刻響起幹嘔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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