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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趣史
  記載民國奇聞異事
○壽星集
  ◎總統壽辰祝嘏記
  民國三年九月十六日為中華民國第一任正式大總統袁世凱壽辰。袁大總統自就任正式總統以來,此其第一次壽辰也。大總統本誕生於前清鹹豐九年八月二十日。此次以九月十六日為壽辰,蓋以清時用陰歷,民國用陽歷,月日時有參差。當六月間總統府禮官處,曾查陰陽歷對照表,是年八月二十日適為陽歷之九月十六日。又查英皇誕日,其國際覲見在六月三日,而傢人慶賀則在六月二十二日。遂援外國分兩期祝嘏之例,擬定陽歷九月十六日為中外覲賀之期,陰歷八月二十日為家庭慶祝之日。適東西列強兵戎相見,大總統以各國元首方枕戈待旦,豈可因壽辰過事鋪張?諭令停止筵宴及覲賀與外交上之茶會,以為憂時勤政之表示。於是吾人欲紀其盛以伸慶祝之忱者,忽減少若幹材料。然躬逢慶典,不能不搜羅各種事實,以為臚歡之助焉。
  各國君主及總統之壽辰,多親自出外舉行閱兵禮。其初亦擬援例舉行,閱兵地點擬在天安門外。其司令官將於段祺瑞、王士珍、雷震春三人中擇其一。惟天安門外兩旁均係前清所設朝房,日前市政公所將此朝房拆毀,成一空地,塵土堆積,頗不平坦。十五日,令兵士多人鏟平,用輕便鐵路搬運以免障礙。然為時太促,盡一日之力,仍不能平。統率辦事處乃傳知改為十月。一場熱鬧,徒令人望眼欲穿耳。
  祝壽典禮雖已停止,並由外交部告知駐京各國公使,然恐外賓仍有情殷入覲者,若無人接待,未免酬酢有疏。特派內史二人在典謁室招待,並照料簽名事宜。而英、比等國並送有祝賀國書,由外交部轉呈至於清皇室。本與各國情形不同,仍派親貴至總統府覲賀,並緻駢四儷六之祝詞。其手筆則出自前清南書房行走,至今猶戴假辮子之袁勵準也。
  一切禮儀雖均從簡,然國民慶祝情殷,內外城之大街小巷無不高懸五色國旗,各衙署各學校均放假一日,以志慶祝。而出入總統府之新華門,亦紮青結彩以為點綴。十六日上午六時,軍事顧問及侍從武官為一班入內覲賀,大總統仍衣便服出見。其後統率辦事處各員為一班,國務卿左右丞各部總次長內史處及政事堂諸人又為一班,其入府覲賀者如是而已。此外簡薦任各官,僅遞名柬者居多。約法會議及各部中且有開一名單,派人送往挂號者。
  政事堂接到各省來電,詢問對於大總統祝賀公文,應用何種程式者不一而足。政事堂以此項公文程式未曾規定,復電以電賀為宜,以故所到賀電頗多。又有派員來京貢獻方物者,貢獻之物,內有織花夏布四匹者,疑係江西之長官所獻;大理石屏風一座,疑係來自南或南人者。然大總統恐其踵事增華,多已辭卻不受。
  有人以大總統手創民國,其功績在人耳目,不可不譜諸樂歌以垂不朽,而頌無疆。雖其所纂樂歌並不見佳,然歌功頌德之忱,亦自不可埋沒。其歌曰:智周八表,惟我公目明耳聰;德沾五族,惟我公嵩高嶽崇。手輓狂瀾兮,障百川而之東;巍巍蕩蕩兮,不私天下於己躬。祝三多與九如兮,堯天舜民,民罔常懷。懷有仁,敬祝我大總統萬萬春。
  ◎國史館長介壽之小啓
  湖南靖武將軍湯薌銘以國史館長王湘綺氏為一代儒宗,特援優禮三老之義,仿登堂介壽之儀,特具通啓遍告同人,假定楠木廳為介壽地點。其啓文曰:
  “敬啓者陰歷十一月念九日為國史館長王湘綺先生八秩晉四壽辰。北海清尊東溟景福輟蘭臺之史,簡還通德之珂鄉,遂駐帷,更通賓客,評鬆頌柏,吐故納新,望嶽雲而輝映冠裳,挹澧蘭而芬生幾席,茂叔見光風之度,魏公居晝錦之堂。千叟呼儔,九老在座。昔者虞夏憲言聿尊,齒德晚近岡陵稱頌,共挈壺觴矧薌銘宦遊鄭公之鄉,久濡經師之澤。蒲輪就道,欽聆德音,青兕度關,早迎紫氣。謹援優老引年之義,並仿登堂介壽之儀,稟經緻虔崇賢美,俗鹿鳴,{鹿吳}{鹿吳}樂,鄉飲之。大賓兕觥油油侑公堂之春酒。夫惟大雅式,伸北斗之尊,敢告同人競獻南山之什,賓主輝乎三絶,賢俊萃於一堂,如翁蘇齋為東坡作生辰,依袁漚□代南皮書,壽啓傳為盛事。佐此歡呼,統希公鑒。”
  ◎馮上將軍雙壽紀
  朔風凜烈,寒氣逼人,無衣無食之小民蹀躞於道。欷盈耳,凄涼滿目,凍餓而死者寧垣以內當以數十計,荒村野縣不可得而知矣。兼以天時幹旱,人心惶恐,米珠薪桂,百業凋零,欲述一二歡喜事,迄無可道者。恰值宣武馮上將軍華甫與其夫人周女士道如百歲雙壽,堂皇富麗,炫耀一時,視彼道路餓莩奚啻天上神仙也。
  馮上將軍年近六旬,其生辰為陰歷十二月初四日,初十日乃周夫人四十大慶,巧合百歲雙壽,為古來名臣大將罕有之盛事,故大開東閣,廣宴來賓,以為一時佳話。惟禮節既隆重,職務遂繁多,特委將軍府軍需長張調臣、副官長何紹賢為承辦正副主任,一切收禮會計指揮庶務由各課長、課員分配擔任,招待外賓為交涉員馮國勳、軍械所長高孔時,政界為金陵道尹王捨棠、財政廳長蔣懋熙,軍界為憲兵司令陳調元、金陵鎮守使王廷楨,商學兩界為警察廳長王桂林、臺營官地局長孔慶塘、將軍府衛隊司令馬溶軒、江寧縣知事樊溥霖,條理井然。
  府門以外高紮鬆柏牌樓一座,中以電燈編成匾額一方,文曰:“共慶升平”。東轅門為“國恩傢慶”,西轅門為“人壽年豐”,照壁墻上亦用電燈編成五色國旗兩方。周圍墻緣安設電燈千餘盞,遙遙望之如火山銀樹,光照數裏。由大門以至大堂亦沿屋設電燈彩棚,二門電燈匾額係“壽山福海”四字。大堂以內所懸大紅緞子摹本壽幛約三百幅,二堂即為壽堂,中懸彩綉男女壽星,案上陳列之八仙獻壽,蠟燭約三尺高,兩邊所挂之泥金壽屏光彩煥發,目為之迷,其他鋪陳之華美,燈燭之輝煌,幾疑非人間所有。筆難盡述矣。
  府內由大堂以至大門,皆有衛隊兩行鵠立。大門以至轅門悉警察分班守衛,道中則車水馬竜,往來如織,路人衹可遙立而望,稍近轅門一步,輒遭驅逐。府內有職務辦事之人,均挂紅花一朵於胸前,以為符號,否則難近雷池一步也。
  初十日(即陽歷二十四號)清晨九句鐘,由承辦正副主任率領本府全體員司,着常禮服至壽堂前,嚮上行三鞠躬禮。馮上將軍西嚮立,亦還三鞠躬禮,然後依次而退。外來本城文武各官與商學兩界,均由各招待員率領至壽堂前行禮。設筵款待,山珍異味羅列滿幾,軍樂新戲各奏其長。賓主歡呼,屬僚欽仰,奢華富麗,為前代疆臣所未有。若非馮上將軍功蓋寰宇,名垂民國,盍剋臻此?雖然若以今日之壽禮壽筵,移賑求一粥而不可得之哀鴻,則江蘇省內不致有因凍餓而填溝壑者,上將軍之功德更無量矣。
  ◎長老賭壽之佳話
  美國社會學泰鬥市俄古大學教授司達博士常遊日本,與大隈伯交情甚密。一日,大隈語博士曰:“觀君身體甚健,或當為長壽者。”博士曰:“然吾自信可活至百二十歲。”大隈大笑曰:“吾確自信能活至百二十五歲。”博士曰:“然則吾與閣下誰為長命,今尚在不可知之數,即以此事為賭,何如?”大隈快諾。中華民國之長老伍廷芳者,最近衛生之實行傢,而司達博士之故交也。博士因遺書伍氏,勸其加入此賭壽之團體。伍氏復書博士雲:“聞君與大隈伯共以長命為賭,實為雅人趣事,以閣下及大隈伯之身體健康,衛生得宜,當能各得高壽。然僕之健康遠在兩君之上,其壽命必較兩君為尤長(按伍氏常自言能活至二百歲以外者),他日必能領取賭金於閣下及大隈伯子孫之手,請早準備遺囑為幸。”此書一出,美日新聞均視此為一極有趣味之賭博。但未知最後之勝利終歸何入耳。聞大隈伯今年七十八歲,伍廷芳今年七十二歲,司達博士年最少,纔五十七歲雲。
  ◎粵巡按署慶壽志
  民國三年六月十一日,為粵巡按使李開亻先太夫人雷氏八秩壽辰,即於署內設筵稱觴。自東西轅門起,均擺列生花盆景,滿挂日本燈籠。入轅門百餘步,即至頭門,門前懸挂彩紅,各柱繞以榕樹葉,沿路有生花盆景點綴,並有用花砌成大“福”字五個。大堂口則有生花橫額一面,題曰:“仁壽同登。”二門則有五色縐紗結成蝠鼠卸一壽字,滿布電燈,其壽帳壽屏等則觸目皆是,極其金碧輝煌。是處左便為四司辦公所,右便為巡按使住眷,各來賓到署道賀即在此處行禮。再進為新建洋花廳,正中高挂鄧警廳之壽帳,精緻絶倫。其右邊壽帳則滿綉嘉禾,係四司所送者,款式亦佳,又實業司辦公廳之戲臺,除裝配種種景緻外,棚面復以生花砌成各種故事,香氣四溢,樸人鼻觀。來賓觀劇均登樓上,樓中羅列藤椅數百張,極為齊整。而巡按使以是日來賓均屬重要人物,特令該署副營官馬為驤加派濟軍巡邏,故兩便回廊軍隊滿布,並發出襟章,給與辦公人員佩帶,以便稽查。各文武官員之到署道賀者,車水馬竜,尤極一時之盛。女賓之到署道喜者,亦絡繹不絶也。
  署中人員,是日並準給假一天,以志慶典。惟署前一帶地方,恐有閑人溷跡,故正南街華寧裏南頭,及衛邊街華寧裏北頭兩處鐵閘,均加派軍士駐守。東西兩轅門,不準閑人來往。署內則由警廳派撥一區警察廿名,二區警察廿名,並由金庫撥來特務警察十六名到署服務。所有出入人等,均歸警察盤詰,非佩帶襟章者,不能闖進。國中興戲班上場,搬入大小戲箱時,亦搜查一次,始行放進。旋指定二門內東便過路,為該班伶人往來之地。每人給以一票,俾作出入憑證。九日三時,戲經開演,先演《香山大賀壽》,續演“男女加官”,聞因有人愛閱《小生聰拉車受辱》、《千裏胸演說警夫》二劇,故特先演此二出也。
  搭棚燒放之大串炮,係由東莞購回者,長共十二丈,因煙花棚吹跌,不能高挂,分為十二截,分次燃放,厥聲甚響,紙色尤佳,滿布地上,燦爛如堆錦。是日,巡按使委財政司長嚴夢繁、教育司長李守一在二堂充招待員。內務實業兩司長則在戲臺下招待一切來賓。女界招待員,則派某司長夫人為領袖。入夜後,萬燈如雪,鼓樂齊鳴,尤為熟鬧。據熟悉官場者言,謂在該署演戲祝壽者,除前清瑞麟及李翰章二人外,此實為第三次之盛會。
  此次所用筵席除在廣府前玉醪春酒樓及衛邊街貴聯升定製外,並在本署廚房預備壽筵,連夜添築爐竈,俾臨時得以烹飪。此次各官均有禮物饋送,巡按使最註重之品,則為屏幛,一時以此為太夫人壽者以千計。鄧廳長所送之壽幛殊稱貴重,價值六百餘金,係以縐紗製成,綉出花草人物,其闊一丈六尺,高一丈三尺,其餘紗羅綢縐不能枚舉。由二門直至後堂,大有錦帳四十裏之象雲。
  此次李太夫人慶壽,有一事頗為美中不足。九日未刻,老城地面遙望天際,忽起烏雲,以為大雨將臨,不料忽起狂風,繼以細雨。頃刻,是時,公署照墻內新搭之煙花棚尚未竣工,各棚匠正在支搭,緻被旋風吹倒,各棚匠當場跌死四名,重傷四名。公署立電召消防隊及救傷隊,馳至,將竹木鈎開傷者,舁送醫院醫治,屍身四具,立傳衛邊街某壽板店備棺收殮。查該棚廠係番禺直街黃財合所承接,由築橫沙燦記代搭,原定高度十二丈,因在署內洋樓可以觀望煙花,故必如此之高方適於用,惟此等高棚原應掘深地腳,今衹從地面起搭,兩旁僅挖起一磚,故遇風即倒,釀出人命也。聞死者四人,係梁厚、黃燦、黃錦、梁蘇,重傷者四人,曾七、倪忠、夏華、石華,內有一人因傷過重,擡至半路而死。事後李太夫人聞報,飭將死者每名給恤費二百元,傷者給醫費數十元雲。
  ◎江西之三星獻壽圖
  江西豫章道尹何剛德,於民國四年一月三十一號,為六旬大慶。早由政務廳長陳嘉善、高等審判廳長朱獻文及道署人員發起祝壽聯屏,以致一般屬僚,聞信紛往。簽名附份者,頗不乏人。何以恐遭物議,不願舉動。是日黎明時,即乘肩輿赴南新兩縣粥廠巡視,藉以躲避。似此以觀,尚屬廉吏也。
  富紳鄒匯川,經商起傢,富至二百多萬,毫無做官思想,現仍在吉安故裏,行止舉動,頗為樸實。其子鄒日奎,係存記道尹,現奉財政部委充陝西清理官産處處長,尚未赴差,即在贛垣藉用江南會館,以為其父匯川七旬晉一其母羅氏六旬晉一慶雙壽,請托某重要人物介紹李昌武將軍戚巡按使及各官長緻送壽屏壽聯,為數頗多。自四年一月二十九日起,大開壽宇三天,召集梨園子弟,晝夜設席唱戲以娛來賓賀客,滿堂極為熱鬧。聞鄒子擬將此項重要人物所送聯屏,不日寄回吉安,懸挂傢廳,以光門楣雲。
  巨紳歐陽霖,現年八旬,其子歐陽熙,其婿李盛鐸及各親友均自己或派人來贛贈禮祝壽,召集梨園子弟設席唱戲,大開壽宇。李將軍戚巡按使均登堂慶祝,賀客盈門,頗為熱鬧。事後,收拾壽場,檢點物品,詎大廳內陳設之瓷器麻姑一尊忽然不見,此麻姑前在巴拿馬賽會,有人出價數百元尚未允買。歐陽君殊嘆可惜。函警察署及兩懸查緝,以期合浦珠還雲。
○遺老傳
  ◎陶然亭雅集之儷啓
  王壬秋為清末欽賜檢討,年逾八秩,精神矍鑠,在吾國文學界素著英聲。民國三年,由湘入京,就國史館長之任。由袁勵準發起,遍邀前清翰苑中人,萃集北京城南陶然亭,為文酒之會。王賦五古一篇,傳觀索和,韻押十灰,蠅頭小字書成楷法。與會者計五十餘人。陳庵於在京翰林中,科分最老,而為清室師傅。日須入宮,至鐘鳴三下始到。此次約集同人,先發出一公啓。啓雲:“自頃風塵傾洞,盍簪漂歇,金閨秘闥,俱成天上。每尋仙蝶之衙,尚識棲息之樹。雖故宮落葉,悵隔前朝而春苑煙花,宛然舊影,金鑾深掩疇問殘鐙蕓閣凄清,淪為廢廡。槐半凋而未死,夢已全非,蘭在紉而自芳,佩寧改度,攄凋舊之蓄念嘆嘉會之難。常哀豔百重頑感。千壘幸茲城清晏,花事方滋,正值湘綺先生翩其來遊。軒車戾止,群方歡竦,吾黨詠歌,先生以伏生九十之年丁遜國。百六之季未躡鴻博之軌,而除目遙符恥為金馬之待,而弓招屢賦近殊竹坨侶,屈宋於衙官,遠軼蘭陵理周秦之墜,學名山自荃ぇ彌馨三館。邈其清塵衆芳,欷其歲晚,孤桐乍,禦欣接瑤徽。萬柳雖湮,聊尋故事,江亭隱樹,南窪之碧葦,初芽春甸覆花西山之白雲在望,遲巾屨來共,山樽召蕩寇以監廚。呼步兵而具酒麯水。三月禊事,方闌山陰一觴。詠言靡歇,既續唐賢大羅之夢,且試海外寫真之術,天涯接幾明鏡流年影事。成圖詩歌盈路,庶幾靈光伫景,長在人間,焦尾安弦,毋忘爨下。秀山李稷勳撰。”
  ◎章一山卻聘記
  章一山不受禮聘,京華人士傳為美談。當時政事堂聘章書曰:
  “一山先生道席五月二十七日奉大總統諭,章一山由政事堂優禮函聘等因,伏維先生亮節夷衝,靈修醇粹,然竜燭以照,海雲夢胸,吞建翠於以翳霄天風,背負在昔,提衡譯學,陶育英髦,飲人以和,其心皆醉,說士不置,此肉尤甘變化。瘠ㄤ材欣,呈驥鏟阮,凡偽鏡世照神,導古今治亂之淵源。目如流電,發文武張弛之樞要,口瀉懸河,固己識賅三,微學貫,九變貴遊。畏其折角,儒修重其昭朦矣。茲者元黃初奠,蒼赤未蘇。應變解紛披,艱扌帶穢切,旁求於俊,應候於貞元宏景山中。本殷懷於濟物,鄴侯架上儲秘籍以醫時,禮有重於元漫擬到門凡鳥音實企夫金玉不徒空𠔌維駒貯ツ巾車敬飭館驛元竜,非餘子可及,論心無間,形骸孝章,有天下大名抵掌,自舒肝膽,宣風烈而調穆羽底於平成,滋雲液而飫醴泉,起茲羸。誠斯世之大幸,亦千秋之嘉會也。謹肅敦聘衹頌道綏,大總統府政事堂啓。”
  章氏答書曰:“政事堂鈞鑒:日前浙江巡按使署寄來鈞械,過采虛聲,加以藻飾,優禮來聘,不勝惶愧。少習經史,長官京朝,頗亦歷練當世之務,特自辛亥一病,至今從前所學都不記憶,頃惟杜門養息以終餘年。敦聘之禮,萬不敢承。敬謝敬謝,維祈亮察,衹頌鈞安,章一山頓首。”
  ◎葉德輝之文藝談
  近有日人某君往訪湖南名士葉德輝,談及文學戲麯之事。葉君雲:“說文為一種東漢人實學,不可以鐘鼎銅器篆籀目之。研究此書,最要之門戶,前清乾隆時儒者似猶未知,日本人亦罕有精造者,然其學甚難,鄙人於此,已研究三十年矣。頃如劇麯,亦極難學,恐不能輸入日本。蓋中國人情風俗,方言皆與日本不同,不能僅如詩文之同文也,王國維有麯考十得六七,然在日本人,則恐難洞曉其源流,現今戲麯之腳色,還不如二十年以前,此等歌舞之事,亦隨文治為盛衰。近十年以來,政府不註重文學,故此等戲麯現時知音者甚稀也。目今第一唱工為譚鑫培,第二則劉鴻升。譚本老腳,喉音清轉,尚有先正典型;劉則自作聰明,不知停頓、開合之妙。每聽其音,輒為之心急生懼,以其唱時忽高忽長,恆恐其不能落韻合拍也。此種弊病,致使聽者衷麯不暢。至於秦腔,則其音躁急,令人聽之心煩矣。”
  ◎辜鴻銘之憤慨
  辜鴻銘精通十數國文字,於西洋史學詩歌,尤研究不遺餘力。在歐西各國,頗著文名,所譯之四書,亦傳誦一時。前為張文襄幕僚,以剛直為張所器重。所著《尊皇篇》一書,盛稱慈禧太後之才能,可比英後維多利亞,見者無不奇之。前清宣統初年,南洋公學校長唐慰芝先生,聘為教務長。武昌起義時,嘗著論刊登字《林報》,力詆革命,當時人皆非之,因受南洋學生之排擠,即字《林報》之記者,亦謂其讀書太多,神志不免淆亂。前年入京為奧國使館及五國銀行團翻譯,旋充英文《京報》記者,著作雖不多,覯而精美異常,讀之殊為有味。其後因中國婦女問題,辜深以中國新流行之風俗為不佳,緻與《京報》記者陳友琴大起辯論,嘗見其刊登英文《北京日報》,詩中有“千古傷明妃,都因夏降夷,如何漢臣女,亦欲作鬍姬”之句,亦足見其痛恨切齒於女界新人物之一班矣。近聞清幼帝擬聘一英文教師,此項教師頗難得人,緣所定資格極嚴,必為中國人曾為前清官僚,富有舊思想,學問又深邃者,方為合格。辜有被聘之望,然彼雖精於各國語言,文字往往以舊腦筋發新議論,總覺不合時宜,而辮子至今未剪,亦為一般。學者所詫異,今民國極有名望之人未剪辮子者,大約不過上將張勳及國史館長王運耳。辜之不剪辮子與若輩大老同一觀念,誠可異也。
  ◎創議復闢之健將
  勞乃宣自青島戰事發生後,原擬前遊麯阜,謁聖廟,拜孔林,再往泰山讀書高隱。嗣以山居雖佳終嫌荒涼,漱石枕流之風言之似易,行之實難。況又身歷宦途,飽嘗繁華之滋味者乎!故不得已暫居濟南,緣勞之快婿孔幼雲氏,亦聖裔也,方由麯阜移傢歷下。其子孔祥柯亦嶄然露頭角者(前省議會議長,現財政部參事處行走),乃於公園之東南角,闢地鳩工,築西式樓十餘間,為勞讀書之所。其地雖近塵市,而前臨青山,北俯黃河,桃李成蹊,楊柳垂蔭,每至天清氣朗,園內遊人來往如鯽,見紅瓦鱗鱗,無不知為勞先生之高臥處也。勞之性情,尚崛強如故,除終日三餐外,即執筆作書,皆痛斥時局,恭頌先皇聖明之文字也。所著有《正續》、《共和解》二書,其後即根本此書,謬議而倡復闢之說也。
  ◎王序與譚貝勒齊名
  王爵生,萊陽人,清法部侍郎。雖非清流,而頗奉公守法。任京曹十餘年,無所表見而以善書之名洋溢於京城之中。凡銀號、錢莊、酒樓、茶館、綢緞布店、洋廣雜貨之牌匾、對聯幾無一非王之筆跡。有滑稽者為作一對語雲:“有匾皆書序,無腔不學譚”。序即王名,譚謂譚鑫培,即大名鼎鼎之小叫天也。語雖近謔,亦係實錄。然考王之書法,骨格低下,實無可取,力摹翁覃溪,亦僅得其跡象而失其精神。其同鄉徐仁甫太史嘗謂之曰:“子非善書,乃好寫耳。”又云:“爵生之字好似街頭崗警植立,如木偶神筆索然矣。”曹竹銘殿撰亦謂之雲:“汝終日在綢緞裏頭作生涯。”蓋謂王善寫綢緞、銀錢福祿喜壽等字樣,且日與商賈來往也。聞者皆傳為笑柄,足以代表王之生平。光復後,王移傢天津,旋至青島居焉。年餘以來,更大寫而特寫。前之牌匾大字僅見於京城者,今則流傳於青島矣。性極頑固,於時事不甚通悉。其所親有勸以入仕途者,王漫應之曰:“今尚可為國乎?直騙局耳1黃縣淳於君與王有戚誼,其子肄業法政學校。一日謁王,王瞿然曰:“爾亦至此乎?”謂其剪發也。其頑腐如此。日德戰事發生,王攜眷到濟南,寓於城內葛貝巷。日軍到濟,王又將眷屬送至天津,己則留於濟南,棲棲遑遑徒自苦耳。
  ◎斯文又弱一個
  參議院參政楊惺吾先生守敬於民國三年逝世,茲特將先生事跡詳志之。先生湖北宜都縣人,同治壬戍科舉人,曾任黃岡縣學及黃岡府學教授,選授安徽霍山縣知縣,由張文襄改保內閣中書,歷充禮部禮學館顧問、出使日本大臣隨員、湖北勤成學堂、存古學堂、總教兩湖書院、分教通志局編纂等職。民國成立,充參政院參政。卒後,追贈少卿。生於道光乙亥年,卒於舊歷乙卯年,享年七十有六。
  先生二十三歲即舉於鄉,往來南北,所與遊皆當代名人。生平著述甚富,經其考訂刻行及題跋之碑帖不下數百十種,就中如《日本訪書志》、《續補寰宇訪碑錄》、《隋書·地理志》,考證《水經註》,考證諸書,尤為精心之作。此外就所見宋元板本,古書刻有留真譜若幹捲,題跋碑板考證文字及詩文雜稿有晦明軒稿若幹捲。而尤以《水經註》疏稿本數百捲,補正全謝山戴東原諸傢之糾誤,為先生生平用力最勤考證極精之書,徒以捲帙繁多,無力刊刻。新會梁先生任司法總長,時曾將先生著述數種代呈總統,總統許以由公傢出資刻布。先生亦自言,若親見此書出版,即死亦瞑目也。
  先生於光緒初元隨侍讀學士何如璋出使日本,使事之暇,搜求舊籍。凡彼都所藏古代先秦佚書,靡所不訪,《日本訪書志》之作蓋成於是時。及遵義黎庶昌蒓齋,代為出使大臣,尤重先生。黎氏搜刻古佚叢書,所收舊本二十六種,均足以裨益多聞。顧先生自言謂所收之書不盡如原意,因黎氏自負通識,好自主張也。日本詩人如森槐南,經學家竹添進一,書傢中村不折等均與先生往復論學。中村善畫兼喜作書,亦嘗問執筆法於先生。故日人至今言彼中六朝書派,自先生倡之也。
  先生知名甚早,少時刻苦獨學,傢貧授徒自給,中歲授霍山知縣,亦未到官。書名重於海內,富商海賈或奉幣請書,先生亦頗資之以自養。所見碑帖甚富。康有為著《廣藝舟雙》、《楫評書》、《論字士》多宗之先生,在上海見之即席為糾正十數條,見者服其精博。張文襄興學兩湖以先生為鄂中老宿,甚禮重之。端忠敏尤服其碑板之學,舉所藏古今名人字畫、碑帖盡委先生考正題跋。與長沙王益吾、閣學先謙為同年至好,論學之書往來不絶。先生卒後一日,閣學猶以書抵先生京寓,考論《水經註》凡數百言,蓋不知先生已易簀也。卒時孫光隨侍在側,長君道存已前卒,次君衹仲、三君秋浦聞訃後,均由湖北上海先後來京。先生傢中食指衆多,常憂貧乏,惟藏書甚富,分存於上海北京者尚有數十萬卷。諸子亦頗能世其傢學,總統恤令謂其學術湛深,著述甚富,碩德耆獻,海內知名,總括平生庶幾盡之。蓋自先生逝後,不獨湖北少一老輩,即東南耆舊亦凋零略盡矣。先生晚年,自號鄰蘇老人。
  先生之病,實係中風。蓋與前此督辦浦口商埠事宜之瀋秉同一病癥。瀋病終之前一夕,猶與友人宴談甚歡,翌日,乃不起。楊則於夜間出室便溺,溺已入室,遽爾長逝,亦可異也。按前清光宣之際,大臣壽終,多以中風。當時都中某報有插畫一幅,其圖狀已不可想像,第憶其所題字為“古大臣風”四字,以風字解,作中風之風,亦殊俊妙。今以瀋楊兩公觀之,則此風猶被於民國也。
  ◎宋育仁軼事
  宋育仁因主張復闢謬議,由江統領會同京兆尹,派人監護出京,直回四川本籍,茲有京師人士述宋育仁歷史者,詞頗右宋。然於老悖身世頗詳,茲特錄之,以質諸海內外之留心公是公非者。自復闢發生以來,外間知為勞乃宣劉廷琛所主張,勞有各種函件,新近發見,並有呈送國務卿請轉呈大總統之事。劉則於數月前辭謝禮製館時,曾洋洋灑灑,倡為復闢之先聲。至近日則此兩人者,皆不知其蹤跡所在,時適有大名鼎鼎之宋育仁,以嫌疑之風說,被逮於步軍統領衙門。以致全國人士,將此驚天動地之復闢案,移其眼光於宋氏,初則疑其與該案不無關係,繼則知其因事論事,不過因勞而發,初無何等之關係也,然於宋之為人,尚不得而悉,茲經詳細調查,分述如下:
  幼年時代宋育仁,四川富順縣人。少孤,育於伯叔,性沉靜,強記誦,終日手不釋捲。然於世俗人情及生産事業,殊不經意,以故人多以書笥目之。
  科舉時代宋既通籍得翰林,文名鵲起,值清光緒帝大婚,西太後還政,宋作《三大禮賦》,皇典贍,比於《三都》、《兩京》,見者嘆為有清二百餘年,得未曾有。其時潘翁諸名流,皆以王佐期之,清相李鴻章見之曰:“後生可畏。”因自指其座曰:“虛此待子矣。”然宋少年氣盛,凡有譽之者,皆無謝詞,以故人皆愛其纔而又惡其傲也。
  出洋時代宋以國傢辦理外交,輒不得端倪。自請於李鴻章,願為副使,得充英法義比大使駐英參贊。出都過津,李謂之曰:“子當得出使大臣,何苦屈就參贊耶?”既駐英,會中日甲午之役,中師大衄,清廷電駐英欽使購船於英,久不成,適宋與駐俄大使王之春遇於倫敦,宋商之王,立訂英師船若幹,而以英宿將琅威爾統之。嗣以和議成,購船不用,藉兵議亦遂罷。而宋已與王及二三同志剪辮入船。至是乃嘆曰:“清必亡矣。”乃徑棄使職,歸既至京師,時賢謀為強學會,浼宋為章程。強學會者,即後之大學堂所自發軔,而今所稱戊戍清流所自出也。
  商礦時代宋既歸國,以所著《採風記》及《時務論》,凡數萬言上之清德宗,力言變法自強,德宗甚激賞之。然奪於廷議,以宋言為誇誕不用,旋有旨令宋赴四川辦理商礦事宜。宋嘆曰:“我策時數萬言,折衷於西,可以救貧起弱,而以商礦委我,是遠我也,豈知我適得所欲,正可藉此振興吾鄉實業,開未有之利源也。”遂回蜀,以商本商辦,而官為之提倡,號於實業界中。當是時海內言實業者,皆迂其言,然所經營實開風氣之先。當宋之未回蜀也,適清廷有寇宮人者,名連材,曾上書西後,言及國事,並諫後勿徒事奢侈。太後初悅之,嗣為人所讒,遂交刑部,未鞫而殺之。宋偶赴同人招飲於司坊,聞耗大哭曰:“清亡無日矣,餘不忍見銅駝臥荊棘中也。”遂决計回蜀,雲在蜀時兼主蜀之尊經書院創為蜀學,會為各省學會之先聲,並為蜀學報倡復古維新之說。海內多驚疑其言。方宋之出都回蜀也,於時京師有作者七人之嘆。蓋是時與宋同時棄官者,有某君等皆素號清流也。
  拳亂時代宋在蜀辦商礦既有端倪,會廣東巡撫譚繼洵保使纔,以宋入薦,清廷有旨令來京召見。宋不欲再出仕,值廷旨已令蜀紳李徵庸代宋,宋門生故舊多勸北行。甫入都,值拳亂起,諸京秩皆逃,清兩宮西狩。宋曰:“吾既來,不可以棄去。”乃趨行。在條陳圜法四策,其施行者僅鼓鑄銅元一事而已。宋既召見,以忤旨,卒鬱鬱改道員而出。每語及親貴誤國,輒大駡不已。
  外官時代宋之改外官也,以道員用。湖北總督張之洞素器之,調往督辦宜昌土稅局。蓋往時道員之所謂優差也,得是差者,皆升官發財而去。而宋盡提中飽入官,又改良稅法,令後繼者不得從中舞弊。以故鄂官場盡愚駿目之,且讒於張督而媒蘖之。張乃以經濟特科保之入都,比就試,得第三名。今稅務處長梁士詒君為第一名,然卒以所言觸忌諱,遂與梁俱匿去,不敢出覆試也。
  旅滬時代宋既棄官,為江南南菁學堂監督兼總教習,始為分科教授之法。會清廷派五大臣出洋考查憲政,委以編譯事宜,並許其以譯局自隨。南菁故在江陰,宋乃以高足兼教授,而自寓滬上。博稽各國憲法,成《憲法比例徵》一捲,書中兼及三代,善法以實,其復古即維新之說。又別著《經世政學》,《經術公理學》,洋洋數百萬言,力闢革命改革之危險恐至亡國,於時清議多韙之。當道亦以保存國粹為意,而留學海外言革命者,則視宋如仇讎矣。
  旅贛時代宋又嘗應江西巡撫吳重熹之徵,為銅元局總辦。清釐弊竇,得贏餘百餘萬,而歷屆皆虧纍,聞以此贛當道(藩臺瀋瑜慶前屆之總辦也),忌宋尤甚,宋遂辭吳而行。
  禮館時代清廷立憲,欲兼采輿論,並保存先代之法,特開禮學館於禮部,召繆荃孫、宋育仁等為纂修。宋常倡古聖明,王維持人倫教。以明尊卑長幼之義,及男女之防、父子之道也。
  歸農時代宋在禮館以當道因循,不能卒用其言,嘗為京師大學教授以自給。革命軍起,乃就金壇之茅山營農業(宋在滬時曾於茅山置有荒地數百頃,為墾牧計)。方返京,擬挈眷南歸,而道阻不可行。民國元年,眷甫欲南下,而門人施愚,受大總統之意,緻詞輓留。因宋眷屬先已首途,施意亦未置可否,宋遂南歸,為茅山道士。
  史館時代宋在茅山為道士裝,絶口不談時事。會二次革命事起,以宋在前清時曾著書主張君主立憲,民黨痛惡之,宋殊自危,適張上將勳奉命南下,聞宋名,遣人存問並給贍其傢,宋乃往依張,實隱圖自保也。比事定,茅山已為兵燹瓦礫之場,牲畜桑麻,悉付焚如,宋尤狼狽遷於常州府學。舊署依門人某以居比國史館王館長既就職,以師生之誼,寓書於宋曰:吾為史館長,子不自給,曷來為我作抄書傭耶?子苟願之,吾當為子言於總統,仍以史官官子矣。宋得書報王曰:“傭不敢辭命官,則精力銷耗殆盡,且習於野不任復作也。”王復書諧笑之曰:“傭吾弟,吾不忍也,吾當敬禮而聘之。為我幫忙耳,可速來,可速來。”宋迫於睏滯,門人知交,多以為言,遂至京為國史館顧問。
  協修時代宋之初至京師也,甫下車,適有史館協修之命。宋謁王,謝其意,且言:先生果薦我為協修耶?王驚曰:“吾固允聘子,惡得為協修哉?”宋以有總統之新命對,王初不知也,乃呼秘書至,始知秘書某因王招致諸人均已位置,疑宋來必予以協修,遂徑呈總統,請以宋為協修,得準。王至是殊自忸怩,因對宋笑曰:“協修太小,不如仍為纂修。”宋因力辭,言本為自給,任先生分以一差,即書傭亦可耳。王曰:“子姑暫屈,吾自當優以位置。”遂以宋為顧問,由館長聘請雲。
  ◎三湘耆舊傳
  湘中老輩雕零略盡,文儒則湘潭王先生,武將則邵陽魏午莊,最為耆宿湘綺遊京師。魏公已閉門不出矣,王葵園閣學先謙,於國變以來,避居平江鄉中,湯督到後,曾一入城省視葵園故宅。仍攜書遷居東鄉山中,著述不輟,此老年逾七十,精力不衰,生平纂集之作,除《續皇清經解》,《續古文辭類纂》及《十朝東華錄》諸書久已流佈藝林外,十年近著則有《莊子集解》、《五洲地理志》,《日本源流考駢文類纂》並校刻《虛受堂詩文集》。諸書惟自革命以後,曾文正祠內思賢書局所存,書板多為兵卒所毀亂,後無人修補,葵園又老謝,令人有風流銷歇之感。湘潭葉煥彬德輝,原籍吳中,校刻書籍甚夥,近方銳意搜集汾湖傢集,並擬擇尤刻布藝林。葉氏好容接少年,門下諸流並進,日本漢學家????𠔌時敏(????𠔌岩陰之子,為古文效文正頗有義法,現充東京第一高等學校漢文教授,講授《左傳》,尤善擊劍)遣其子從學《說文》,然葉氏自京師歸後,於時事頗有感觸,現亦擬擁書入山,不問世事雲。湯督到任以後,以舊提督學院衙門為官書報局,意在禮羅湘中文儒耆老,興起教化,用意甚善。惟因湘綺老人既已入京領國史館事,該局總辦曾重伯來充秘書,其餘程子大易由甫(實甫之弟)諸人,或以事他去,因之局中事務現甚散漫,湯督對於諸老先生,雖敬禮不衰,然續編《沅湘耆舊集》之舉,現尚未見進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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