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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高端訪問2:嚮你解密文壇符號背後
  巴金、臧剋傢、賀敬之、李瑛、穆青、季羨林、文懷沙、舒乙……一個個響當當的名字,一個個中國文壇的符號。他們的人生之詩因跌宕而動人,他們用真情頌歌時代最強者,他們文亦詩、人亦詩,他們文比人更長壽,他們的生活與作品同樣樸實,他們學為人師、行為世範。全書嚮你解密文壇符號背後,一串串讓文化中國驕傲的驚嘆號和引人深思的大問號。
第1節:臧剋傢:文亦詩,人亦詩(1)
  高端二選載
  臧剋傢
  文亦詩,人亦詩
  臧剋傢,中國現當代著名詩人、散文傢,中國新詩發展的見證人和開拓者。1905年10月生於山東諸城。曾為第二、三屆全國人大代表,第五至第八屆全國政協委員(第六、七屆為常委);歷任中國作傢協會書記處書記,《詩刊》主編、顧問。生前係中國作傢協會名譽副主席、全國文聯榮譽委員、中國毛澤東詩詞研究會名譽主席、中國寫作學會名譽會長、中國詩歌學會會長。
  念過中學的人,沒有誰不熟悉這麽一段詩句:"有的人活着 / 他已經死了 / 有的人死了 / 他還活着"。這通俗易懂、容量極大、哲理性極強的詩句,把人生的偉大與醜惡論述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全詩又是那麽瀟瀟灑灑,句句都鎸刻在人們心間,以哲理的力量毫不容情地道出人生真諦。《有的人》教育了幾代人追求真善美,以耐人尋味而深深"烙印"在億萬國人腦海,耳熟能詳。
  這篇響遍神州大地的力作作者,就是享譽海內外的中國當代詩壇大師臧剋傢。2004年2月5日晚8點35分,他在北京協和醫院與世長辭,正月十五的萬傢燈火伴詩人西行。
  據瞭解,臧剋傢住院一年多,病危五次。生前,劉雲山等中央領導、中國作協領導和賀敬之、魏巍、翟泰豐等許多老朋友曾去探望他。臧剋傢的四個子女都和他們的母親、85歲的鄭曼女士守候在病榻邊,直到老人最後一息。
  嚮陽湖,天將降大任於詩(斯)人
  "文革"期間,文化部高級幹部領導、著名作傢、藝術傢及傢屬6000餘人的文化大軍浩浩蕩蕩地來到筆者的家乡鄂南鹹寧嚮陽湖這彈丸之地生息勞作,辛勤耕耘而接受"鍛煉"。1969年11月,臧剋傢與夫人鄭曼帶着13歲的小女兒鄭蘇伊下放到鹹寧。當時,詩人所屬的中國作協被編在五連,在嚮陽湖造田;夫人所在的單位人民出版社是十三連,在汀泗橋燒石灰;小女兒在縣城"共産主義學校"讀初中。
  荒涼的嚮陽湖,那時一下子"收容"了6000餘名"五七"戰士,可以說成了一大文化景觀。從此,嚮陽湖塗抹上一層神秘的色彩。他們與野鳥、獐子比鄰而居,改造思想,據說能"脫胎換骨,改觀換魂"。臧剋傢一傢分三處居住,衹有過節纔可聚會到一塊。一開始,臧剋傢住在附近的農民傢裏,不久脫土坯,在荒野上建起了土墻瓦頂的平房。蓋房、開荒、種地、喂豬、築堤、犁田、插秧……他什麽都幹。拿慣了筆桿子的手,不得不拿起鐵鍁鋤頭。
  幹校的勞動生活異常艱苦,文化人的精神倍受壓抑。但是,臧剋傢沒有消沉、沒有絶望,從中品味到了幾多原汁原味的生活,鑄造了幾多堅定的信念與理想。臧剋傢一嚮認為:"我是鄉下人,生性愛鄉村。"到了農村,他如魚得水,發現了勞動之樂、人性之美。
  嚮陽湖畔的"五七"幹校給臧剋傢提供了回歸自然、回歸農村的機會。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儘管嚮陽湖的生活條件艱苦,景色也並不優美,但那畢竟是不同於城市的鄉野和田園。臧剋傢原本愛"帶月荷鋤歸",愛"柳梢上的月明",勝過愛城市的高樓和霓虹燈。臧剋傢以前身體不好,長年生病,到幹校經過一段時間的體力勞動,大有好轉,飯量增加了,失眠癥沒有了。他過去在作協工作時,來往衹是幾個領導,和同志們聯繫不多,到幹校後,大傢同吃、同住、同勞動,其樂融融。於是,至今有人感嘆:"臧老高壽,可能也得益於當年在嚮陽湖'貼近田園'啊!"
  他在嚮陽湖畔感受到的快樂之情,緣於他對農村的摯愛、偏愛,緣於他始終難捨的"鄉村情結"。乃至在離開嚮陽湖後,詩人依然對那段生活有着深深的懷念之情。1972年10月,臧剋傢因在幹校患了兩次嚴重的心髒病,獲準提前返京。不久,身在京城的臧剋傢陸續寫下了《嚮陽湖》、《離別幹校》、《老黃牛》等詩篇,其中"身離心不離,生死不相忘"的詩句感人至深。
  臧剋傢將50多首有關幹校生活的舊體詩輯成《憶嚮陽》,並油印了60本,準備送給一些朋友徵求意見。剛送出20本,不知為何受到警告。於是,把已發的收回。直到1978年纔由北京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憶嚮陽》出版後,一時引發詩壇波瀾,爭議多多。但畢竟這些詩是詩人在特定年代、特定環境下的真實情感的流露,無半點矯揉造作之感。正如他的老伴鄭曼所言,"在鹹寧的三年,他受益極大,有許多觀感,所以這些詩並不是作出來的,確實是從心底流出來的"。在那場爭議之中,臧剋傢沒有公開發表過為自己辯解的文章,可見其寬大之胸襟與平和之氣度。
第2節:臧剋傢:文亦詩,人亦詩(2)
  在接受鄂南桂鄉人采訪時,臧剋傢無不動情,"我現在念及那段日子,心情總是難以平靜"。是的,歷史早已成為過去,但嚮陽湖永遠年輕。這些歷史的當事人、見證人將與嚮陽湖緊緊聯繫在一塊,鹹寧人的心坎上永遠珍藏對每一位"五七"戰士的深深情意。國傢不幸詩傢幸,歷史選擇了嚮陽湖,嚮陽湖將無悔於歷史,鄂南人正在珍視"嚮陽湖"這一座精神寶庫,銘記歷史,弘揚文化。
  "世紀詩翁"臧剋傢從事文學創作70餘年,著作等身,共出版詩歌、散文、評論、小說等70餘部,不少詩篇已成為中國新詩史上的經典之作。每每談及個人的經歷,從小受家庭文化熏陶、喜愛古典詩歌的臧剋傢思緒悠悠,總如是說:"沒有當年的生活,便沒有今天的我。"
  生活,成就了詩人
  臧剋傢從小生活在一個詩的王國,父親和祖父都好詩,家庭的文化空氣很濃。他的父親喜愛詩,這個身體纖弱的人,感情、氣質、天賦都和詩很接近。父親參加反清鬥爭,從城墻上跌下後,一直在病床上側着身子躺了三年。臧剋傢常常聽見父親在一個四季不透風的病房的炕上,用抖顫、纖細的感傷調子,吟誦他同一位號為"雙清居士"的族弟唱和的詩句。祖父也特別喜歡詩,尤其是白居易的詩。有時,在鴉片煙燈底下,祖父忽然放開心頭的鐵閘,用湍流的熱情,高聲朗誦起《長恨歌》來,接着又是《琵琶行》。祖父的聲音,使小剋傢莫名其妙的感動。於是,祖父也曾熱心教他讀詩。
  在臧剋傢8歲的時候,生母便去世了。他的庶母出身貧寒,識字不多,但多才巧嘴,富有文藝天才。不但能給他講"聊齋",說"水滸",話《西遊記》,唱《李太白醉草嚇蠻書》,還講說好些仙人和凡人戀愛之類的富有詩意的故事……"這些故事,常引出我同情的眼淚和美好的幻想。"臧剋傢永久也不能磨滅這些在心上打上的深深印記。
  這之後,他便進了私塾,什麽《論語》啊,背得滾瓜爛熟,但一丁點兒也不理解;還有什麽《滕王閣序》、《醉翁亭記》、《過秦論》等等。一個不到10歲的孩子,哪裏能瞭解這些大作的真意?倒是放學回傢後傢長們教着念的古詩,引起了他的興趣,什麽《靜夜思》、《木蘭辭》啊,雖然歲月已過八九十年,但如今仍能背誦如流,可見其影響之深。"我小時候背了60多篇古典詩文,那時候我也並不都很理解。後來,在進行文學創作的過程中,小時候背的這些東西,不知不覺就對我産生了影響。"
  如果說臧剋傢的祖父、父親在他還不能夠瞭解詩的時節,便以詩的氣氛鼓蕩了他蒙昧的心,那麽,他傢的佃戶、遠房親戚"六機匠"則是把他帶到詩王國的領路人。六機匠,雖是光棍一條,但才華獨秀,天生一個慧腦、一張巧嘴,說起故事來天花亂墜,令人陶醉。六機匠的小土屋裏,總有他瘦小的身影。小剋傢就像是六機匠的影子,土炕上、燈光下、場院裏、月光中,兩人形影相隨。六機匠很有講故事的天賦,每次趕集他都去聽書,回來常常把一個個故事情節誇張地、形象地、詩意地、活葉鮮枝地送到他的眼前,像是展開一幅圖畫,印刻在他的腦子裏。回憶過去,臧剋傢說,"故事,就是六機匠的創作、詩的創作,聽的人會被他領到一個詩的世界。我活了九十多歲,中外小說也讀了不少,但記憶最深、最能打動我的,還是童年時聽六機匠講的那些故事。"可以這麽講,是六機匠把詩的種子,播灑到他心田的。
  然而,生活中並不總是充滿詩情畫意,更多的卻是嚴酷與慘痛。小剋傢親眼看到過一些貧苦農民窮得鼕不見棉、春不見糧,甚至於"上吊找不到一根繩子"。"老了,常常回憶起臧傢莊的那些窮孩子。14歲以前就沒離開過鄉下,雖然生活在地主家庭,但喜歡整天跟窮人的孩子在一起,夏天一塊兒下河遊泳,秋天一塊兒放風箏,鼕天一塊兒捉迷藏、扔石子兒玩兒,小時候是個野孩子。"臧剋傢曾這樣說。
  "我同情他們,熱愛他們。童年的一段鄉村生活,使我認識了人間的窮愁、疾苦和貧富的懸殊。同時,純樸、刻苦、良善……我的脈管裏流入了農民的血。我高興,有人說我是'農民詩人'。不錯,我是'泥土裏的人'。"臧剋傢強調,環境、時代、生活、書籍和接觸的人,使他得到了許許多多的東西,指引他堅定地走上文學創作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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