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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夕阳
夕阳一、忽然失去
  天依然是蓝色,蓝的可怕,或许人类的感情会像天空的蓝色一般,变得毫无生机。
  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只不过有个温室效应,就把各国的政府吓得半死,现在再读起当时的报纸、新闻和各种小说,那时候天空是什么颜色,海水是什么颜色,还有漂亮的雪景,离雅永远也想象不来。
  没见过的东西,没经过特别记录的东西,又有谁能想象出来?
  在离雅的记忆中,从出生开始,天就是蓝的——一种可怕的深蓝,这也难怪为什么大家白天也要开电灯。只是,深蓝色的天……为什么却见不到上个世纪的小说里描写的太阳呢?离雅还记得上个世纪有人提出用太阳能发电,但在离雅的映象里,太阳永远都是胆小的,它从来不愿出来见她,她当然也从来没有见过它。
  她只能呆呆地在房间里看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面有些发黄,但照片上的一切却还是那么的清晰。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坐在西子湖畔桥边的铁栏上,非常的清丽,只是离雅没有搭理她,这个世界上比她漂亮的女人简直多的和米一样。离雅关心的是女孩的背后,西子湖畔。
  湖里有一种花,离雅记得它叫荷花,夏天盛开的时候,总是分外美丽,只是……离雅希望有这么一朵荷花,但却得不到。
  现在要得到一朵荷花,简直就是中奢求,甚至可以与上个世纪买车相提并论。
  离雅叹息一声,把照片收好。
  她走出房门,深深吸一口气,她第一眼想见到的,就是爷爷。
  爷爷对她很好。无论她想要什么都会给她。
  她找到爷爷,问爷爷:“能不能买一朵荷花?”
  爷爷皱了皱眉:“你要买它做什么?”
  离雅说:“我喜欢它。”
  爷爷说:“好吧。”
  离雅本来该说谢谢了,但是她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另外两个字。
  “不行!”
  这是父亲的声音,父亲永远是严厉的,但离雅觉得这并不过分,在上个世纪也没有多少家长会为了子女的一句喜欢就给自己买车。
  离雅没有说话,上楼。
  远方有一条河流,这条河流一定非常干净,干净地没有任何生物,因为这条河流本身就是岩浆河。
  有什么生物能在岩浆里生存?
  为什么日本政府要说,岩浆流出说明日本最新的能源技术发展前景很可观?为什么日本政府要说岩浆流出这种壮观的景色只有日本这个伟大的民族才会存在?
  她有些羡慕中国,殊不知中国许多人也因为政府问题多么羡慕日本。
  她看了看表:“嗯,现在该学化妆课了。”
  化妆课在贞叶老师家学,是离雅最喜欢的课。
  “明白了吗?孩子们。”
  贞叶老师讲完一节课总是会这么问。
  离雅其实根本不明白,但离雅却说明白了。
  贞叶老师点点头,说:“既然明白了,就互相试试吧。”
  离雅的面前是唯一一个学习化妆课的男孩,他叫仓知源。
  仓知源当然是为了她才来学化妆的,她们是什么关系当然只有仓知源自己知道。
  等贞叶讲完课,离雅才问仓知源:“哎,今天说什么来着?”
  仓知源心里也许在发笑但脸上还是一本正经地说:“搞什么搞,你都没听吗?”
  离雅点点头。
  仓知源问:“你真的什么都没听?”
  离雅还是点点头。
  仓知源又问:“你确定你不会?”
  离雅使劲点点头。
  仓知源这才舒了口气说:“还好你什么都不会,不然你非把我打扮成人妖不可。”
  离雅噗哧一声笑出来,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说:“我不是男的。”
  现在该轮到仓知源点头了。
  离雅又说:“你是男的。”
  仓知源笑着说:“你一定不会找一个女人当男朋友吧。”
  离雅白了他一眼,说:“那你还不帮我补课。”
  离雅说的补课当然不是真的补课,而是让仓知源帮自己化妆。仓知源却真的像在帮离雅补课一样,一边帮离雅化妆一边讲解:“今天学的是裸妆,裸妆的粉底以薄透、自然为主,最好不要选择太白的颜色。上妆时,可先在海绵上……”
  离雅听着听着,心里总觉得很舒服,等仓知源讲解完,离雅照了照镜子说:“嗯嗯,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仓知源呆了一呆说:“是我在教你还是你在教我啊?”
  离雅毫无诚意地叹了口气:“应该是你在教我吧,不过……现在轮到我教你了,给我坐好!”
  仓知源乖乖地坐下。
  离雅拿起化妆海绵在仓知源的眼前晃来晃去,冷笑道:“你本来不该教我教得这么认真,现在你教的我全都会了,你马上也会变得和人妖一样。”
  仓知源假装很吃惊很害怕的样子,小声地惨叫:“啊!你要干什么!不要……不要!”
  离雅听到仓知源的叫声咯咯咯地笑起来,但手却没停,拿着化妆海绵要往仓知源的脸上抹去,仓知源的惨叫声更加地“凄厉”,离雅笑声也越来越大,两个人仿佛随时都会掐起来一般,在座位上小打小闹……
  “哎,离雅!”
  离雅听到贞叶老师的声音,站起来,说:“对不起啦小姐,我给仓知源化妆,仓知源他不让我化哦。”
  离雅在别人面前总是很淑女,特别是贞叶面前,所以离雅无论怎么欺负别人,贞叶都觉得一定是别人的错,映像往往会使人看错许多事物。
  但今天的情况却不同,贞叶对离雅说:“不是这件事,你爸爸刚才打电话来叫你赶快回家一趟。”
  回家?现在能有什么事情这么紧急要我赶快回家?
  离雅只觉得莫名其妙。
  等离雅回家了才知道这件事非但莫名其妙,而且还很可怕。
  爷爷不在了。
  离雅心中一阵失落,问爸爸,爷爷为什么突然……
  爸爸声音中似乎带着怒意:“爷爷还不是要为了帮你买花,结果在路上病发死掉了。”
  离雅心中更难过,只不过她对爸爸的迁怒非常得不满,但还是忍着:“爷爷得的什么病?”
  父亲也冷静下来:“好像是遗传病,而且听别人说是一种史无前例的疾病,这种病毒是史上没有记载的病毒,听医生说爷爷死后病毒在爷爷身体没有死掉,而且搞得爷爷变得跟活人一样,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埋掉。”
  离雅问:“埋掉?现在不是都要火葬的吗?”
  父亲说:“当然政府要求火葬,但是医生说这种病毒不怕低温也不怕高温,最好埋掉让它慢慢腐烂。”
  离雅点点头。
  父亲从身后拿出一朵很漂亮的花:“这是爷爷留下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离雅接过花,轻轻嗅了嗅。
  没有香味。
  甚至没有任何味道。
  花还是很漂亮,可是它没有颜色。
  或许,它是灰白色的吧。
  离雅记得,今天让爷爷买的花,就是它了。
  离雅把花放在爷爷身边,没有再说话。
  父亲刚刚平静下来的怒意,似乎又蹿起来:“你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朵花多少钱?你拿去给爷爷陪葬?”
  离雅点点头。
  父亲还是生气:“爷爷不需要,他需要你留着花。这东西不是当陪葬品用的,陪葬的时候它便失去了生存的价值,你应该让它的生命更有意义才对。”
  离雅没有说话,或许她已经说不出话了,谁都可以看出她的眼睛红红的。
  离雅开始逃,或许逃出家门,她就可以忘记这里带给她的不开心。她跑出家门,就遇到了仓知源,原来仓知源一直都守在这里,或许他是过于担心离雅了。
  离雅心中一阵感激,毕竟还有一个人是可以依靠的。
  离雅轻轻依偎在仓知源的身上,仓知源紧紧抱着她。
  “怎么了你,刚刚不挺开心的吗?”
  一滴眼泪,划过离雅的面颊,现在无论谁来打击她,她都能够学会坚强,但若有人安慰她,她一定会哭。
  女人哭的时候,你千万别安慰她,否则她一定哭个没完,你若不理她,或许她反而很快就能止住自己的眼泪。
  仓知源好像根本不懂这句话,所以他还在轻声安慰她:“不要哭了,到我这里,就没事了。”
  这是一个错误,离雅划过脸颊的眼泪已不是一滴,而是一串……
  仓知有些心疼,紧紧拥抱着离雅:“好了好了,回家吧,不管什么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是你家。”
  离雅还是哭泣,仓知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这孩子就是招人疼,无奈啊~~
  仓知源用手抚摸离雅的头发:“乖啦,要不我送你回去?”
  离雅忽然推开仓知:“我不要回去!”
  仓知源愣了愣:“为什么?”
  离雅哭声更大了:“我不要伤心。”
  仓知源又愣了:“你怎么了?”
  离雅说:“我的爷爷走了。”
  走了当然并不是说真的走了,走了就是死的意思,只不过许多人都无法接受一个人死了的现实,那人一定会说走了。
  显然,离雅真的没办法接受,所以她说“走了”而不是“死了”。
  仓知源也象征性地叹息一声说:“人走了很少能回来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人死了当然不可能复活,仓知源也觉得自己可笑。其实,仓知源的意思是,或许他还没有死也不一定。
  但离雅却说:“他不会回来了。”
  仓知源走上前,牵着离雅的手:“你可以去我家。”
夕阳三、她的身世
  仓知源本来也在看电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饶有兴趣地问离雅:“你把门窗关的死死的就不怕我做什么?”
  离雅语气里带着十二分的无所谓,说:“不怕。”
  仓知源笑了:“真的不怕?”
  离雅当作没看见他的笑,眼睛继续看着电视:“不怕。”
  仓知源忽然收住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是你自己本来就想还是真的不怕。”
  噗……
  仓知源感觉左边有人推了他一下,然后他整个人就滚到了床下,床上除了离雅,就剩下离雅没有表情的声音:“就你这样还想做什么,你当女人们全是死人不成。”
  仓知源听了话,感觉像是收到绝大的侮辱一般,装作愤愤的表情,忽然从地上跳起来扑到离雅身上,对准离雅的嘴唇亲了一下:“你还是不信?”
  离雅说:“不信。”
  仓知源笑了:“你在勾引我吗?”
  离雅摇摇头,说:“你别挡着我看电视。”
  仓知源没有理会,继续说自己的话:“我现在就要做什么了,你真的不怕?”
  离雅这次没有回答。
  根本没必要回答,仓知源忽然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再次滚到地上,捂着肚子死命嚎叫。
  离雅眼睛还是盯着电视,但却用遥控器关掉电视,毫无诚意地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起来:“男人,好可怜。”
  仓知源看着离雅关电视,问:“你现在准备做什么?”
  离雅说:“我要睡觉了。”
  仓知源“哦”了一声,跳,忽然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整个人又倒在床上,死命嚎叫。
  离雅没有管它嚎叫地多么惨烈,只是淡淡地说:“出去。”
  仓知源没有继续嚎下去:“你让我出去?”
  离雅点点头。
  仓知源呆了:“为什么?”
  离雅说:“因为你现在让我有点不放心。”
  仓知源没话了,只要出去。快走到门口时,又忽然转身:“明天早上我来找你么?”、
  仓知源哼了一声:“你在家里等我就行了。”
  仓知源眼睛一亮:“你去找我?”
  离雅看了他一眼:“我没说我会去找你,但我不想你来找我,而且我明天早上还要回家一趟,问问我老爸我爷爷身体的事。”
  朝阳永远是朝阳,每当朝阳初生的时候,离雅都会自然醒来,所以离雅无论哪天醒来她总是能看到最美丽的日出。
  离雅听说过,日出是红色的,在艳阳高照与日出之间的一段时间,会有短短的几秒,出现绿光,仿佛是天地间最美丽的希望。
  离雅从来没见过什么希望,她见到的只有眼前的日出。
  她也没有见到什么绿光,绿光只在她的耳边和她的幻想里,她不知见过多少个日出,每个日出的光都是紫色的。或许正是因为有绿光的希望,离雅才能养成在每天朝阳初升的时候自然醒来的习惯。
  对少女而言,这个习惯不算太坏,起码她们可以在最早的时间内洗个澡、画个妆,在其它美女还未出门的时候成为街边小吃店或者某些快餐店里最美丽的一道风景。毕竟,日本很少有上早班的女人。
  离雅开门的时候,就见到了仓知源,她当然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仓知源似乎是好不容易等到离雅开门,眼睛留着浓浓的睡意,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硬是要挤出一脸的微笑,说:“早。”
  只不过一个字而已,他本以为会把离雅感动的一塌糊涂。
  离雅问:“你来多久了?”
  仓知源笑着说:“刚到。”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一个刚到的人精神不会这么好。
  离雅不屑地哼哼着说:“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可走了。”
  “呃……其实我昨天中午和晚上都在你隔壁,我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就起床了,仔细听你的动静,刚刚听到你的房间有声音,我才来的,所以我说的都是真话我刚到这里。”
  只为了说一个字,仓知源就在宾馆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你的男朋友这么做,你会不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或许你会的。
  只不过离雅不是你,离雅就是离雅,离雅没有。她还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幽幽地说:“现在,去我家吧。”
  仓知源又使劲挤出一堆的笑容,说:“我开车送你吧。”
  离雅看着仓知源脸上挤出来的笑容,忽然觉得很恶心,说:“你如果还想和我在一起,最好不要勉强自己笑,这种笑超级难看你懂么?”
  仓知源又呆住了。
  直到离雅走到楼下去,仓知源才反应过来,仿佛自嘲地说:“看来古人说不要勉强自己做事,这句话真的是真理。”
  他的脚步并不比他说话的速度慢,很快他就追上了离雅。
  离雅走路的速度其实很快,只不过离雅真的很希望仓知源能追上自己,所以自己的脚步不知不觉就放慢了。如果离雅真想逃开仓知源,她一定跑得比狐狸还快。
  她就是狐狸,不但是狐狸精还是漂亮的狐狸,所以她能抓住仓知源。
  仓知源现在在她身边简直就像一只忠于主人的哈巴狗呆在主人的身边一样。
  离雅真的觉得仓知源很可悲,问:“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站在我身后而不是站在我身边?你是我的男朋友,不是我的狗,OK?”
  仓知源脸一红,走到离雅的左边。
  离雅好像又不满意了,问他:“你难道不能站在我右边么?”
  仓知源问:“为什么?”
  离雅说:“因为我要感觉你爱我的心跳,你没听过左边吗?”
  仓知源又呆了一下:“左边?”
  离雅摇头:“对了,那是一百多年前中国台湾某女歌手唱的歌,你怎么会听过,现在人怎么都喜欢激光调和金属调?”
  仓知源说:“我喜欢复古的调调,但是我最喜欢一千年前箫琴的调调,至于你说的那种复古的音乐我确实没听过。”
  离雅坐到车上:“其实一百多年前的调调都是很浪漫的,据说皇帝陛下也很喜欢的呢。”
  仓知源也坐到车上,启动车子,然后不屑地“切”了一声:“既然你这么觉得,你让皇帝陛下开车送你回家好了,要我干嘛。”
  离雅像是在撒娇,说:“嚯~~皇帝陛下在东京银座的皇宫里呆着,我们这里是名古屋诶,如果皇帝陛下来接我,还不如我自己走回家更快。”
  仓知源好像无语了,岔开话题说:“随便你好了,喏,明天帮你买套新和服,你要窄袖的还是宽袖的诶~”
  离雅轻笑着:“我还未婚,当然是要宽袖的咯。”
  仓知源说:“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吗,按情理应该是窄袖的吧。”
  离雅“咯咯”笑起来,说:“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妻呐,按照习惯应该是宽袖的嘛。”
  仓知源没有再反对,他对离雅的任性好像已经习惯了,拨了个电话说:“身高一米六三,三围28、21、29,和服礼服,宽袖的和窄袖的各一套,白底蓝花款。”
  等仓知源挂了电话,离雅忽然说:“你对我真好。”
  仓知源笑着说:“没关系,你知道就好了。”
  离雅问:“今天要怎么问父亲呢?”
  仓知源说:“你见到他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千方百计找他麻烦。”
  离雅苦笑一声:“我母亲走后,我跟父亲的关系一直都不是很好。”
  仓知源皱了皱眉:“你母亲难道和你爷爷……”
  “不是。”离雅说,“我父亲喜欢另外一个女人,而且那女人给了父亲一个儿子,我父亲就和我母亲离婚了,那女人就是我的继母,那孩子就是我的弟弟。”
  仓知源问:“你母亲呢?”
  离雅神色有些黯然,说:“我母亲已经出家了,在东京九菊一派的花灵寺出家了,母亲告诉我,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去找她。”
  仓知源问:“你有没有找到你的母亲。”
  离雅说:“当然有,但听那里的同门说我母亲每次送走我都会大哭一次。”
  仓知源皱了皱眉:“从此你就不去了?”
  离雅,默认。
  仓知源说:“你母亲若见不到你,她一定会更难过吧?”
  离雅还是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告诉仓知源她有些生气而不是默认。
  仓知源知道谈到了离雅的痛处,又岔开话题:“你爷爷呢?”
  离雅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我爷爷对我一直很好,至少我父亲想把我赶出去,我爷爷都没有同意,要不是爷爷我根本没办法在家里待下去。”
  仓知源明白了,为什么离雅一定要离家出走,然后仓知源又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这次,离雅愣住了,仓知源从未见过离雅愣住,只是这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见离雅愣住了,所以仓知源自己也愣住了,问:“怎么了。”
  离雅的眼中划过一丝黯然,语气带着暧昧说:“没有,我只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仓知源知道她又在伤心了,没有再说话,默默地开车。离雅也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很快便缓和下来。
  毕竟,无论什么人,拥有什么家,只要她知道自己将要回家的时候,她的心里总会有些安慰——幸好,我还有个家。
  要知道,并不是人人都有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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