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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
  竊鈎者誅,竊國者侯,竊天地人心者,或為神聖仙佛。
  天地之道,無邊無際;紅塵人心,無窮無盡。
  且看吾孤身衹手,將這天地一手偷之。
正文引子
  青城天下秀。
  道傢名山青城,自古以來,有無數奇人異士出入其中,所謂草莽隱竜蛇,正是如此。無數的神話傳說,無數的傳奇故事,猶如一重厚厚的雲靄,給青城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三月初九,宜祭祀,忌出行,出則有血光之災。
  晨曦微露,山間石板小道上,成群結隊的青衣道人手持三株長香,悄無聲息的快速行進在小道上,嚮着後山一處高聳入雲,平滑如鏡的石壁奔去。
  山路陡峭,露水濕滑,這些道人卻快逾奔馬,帶起條條青影。更有人不時縱身躍起,凌風飛跨百米路程,晨風吹拂,衣袂飛舞,那飄飄之勢,直如神仙臨凡。
  青城山群山、諸峰、各大宮觀樓閣中,都有道人不斷行出,在這塊無名石壁前彙聚。
  距離太陽升起還有一段時間時,將近三千道人已經靜悄悄的聚集在石壁前,整整齊齊的按照九宮方位站定。其中又有大群小道士手持各色旗幡、法器,拎着香爐繞着九宮大陣遊走。香煙直衝高空,氤氳之氣纏繞而上,化為一片雲彩覆蓋在群道頭頂。
  在衆多道人最前方,就在那石壁下面,一群身穿金邊紫道袍,胸前胸後用銀綫綉了八卦圖,袍袖邊緣更有雲霞紋路、百草花紋,周身上下華麗無匹的道人,正手持拂塵,面無表情的肅立在那裏。
  群道靜靜的等待了一陣,當東方一條紅光突然躍起,蒙蒙紅光瞬間撕開天地灑遍四方時,衆多道人一齊叩拜了下去,朝那塊石壁虔誠的行那三跪九叩的大禮。
  數千道人同時口誦咒語,‘嗡嗡嗡嗡’的咒語聲糾纏在一起,化為一股讓人心神戰慄的細微聲浪遠遠傳了出去。漸漸地,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咒語聲中升起,一道明麗的七彩霞光從衆多道人的頭頂射出,照在了那塊平滑光潔的石壁上。
  那些身穿金邊紫袍的道人同時叩拜在地,嘴裏喃喃的念誦起一篇禱文。
  如是持續了半個時辰,石壁頂部終於有一縷白光射出,很快整塊石壁都放出了明淨的白光。
  煙霞衝天而起,石壁中有無數的雲煙纏繞,隱約可見幾條朦朦朧朧身上繞着金光的人影出現在雲煙中。人影越來越清楚,最終三男兩女五個身穿白色道袍,面部被金光遮擋看不清楚的道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正中的那女子低頭俯瞰了一眼跪倒在石壁前的衆多道人,手上突然多了一副捲軸,隨手丟出。
  石壁上白光一閃,那紫玉為軸金絲織成的捲軸緩緩飄出,恰恰落在了最前面領着衆多道人叩拜的紫袍老道手上。丟出捲軸的女子語聲嚦嚦的說了幾句話,轉身連同身邊幾個同伴就待離開。
  幾個紫袍老道驟然大叫起來:“祖師慈悲,慈悲啊!”
  ‘咚咚’聲不斷響起,所有道人重重的嚮那五個男女磕頭行禮,腦門磕得山石地亂響。
  丟出捲軸的女子冷喝了一聲,頓時所有道人渾身僵硬的跪倒在地,再不敢多有動作聲音。
  倒是那女子身邊的另外一個女道低沉的笑了幾聲,反手又丟了幾樣物事出來。
  石壁光芒一暗,五個道人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樣閃耀着奇異光芒的物事緩緩從空中飄落,分別是一劍、一珠、一小鼎、五張符籙和九個藥瓶。
  劍、珠、小鼎體積微小宛如孩童玩物,但每一件都是光芒耀眼煙霞纏繞,顯然都是非凡之物。
  五張符籙更是金光纏繞、紫氣逼人,若有若無的壓力一波接一波的從符籙中涌出,靠得略近的那些道人立足不穩,紛紛被這股力道推得嚮後退卻。
  九個藥瓶上則是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各色符籙和封印。方纔接過捲軸的那老道當着衆多道人的面打開了其中一個藥瓶,一股清幽的藥箱頓時噴薄而出,石壁前數千道人同時深吸了一口氣,就覺得七竅通暢,渾身經脈好似被清水洗過了一般,周身都敞亮了起來。
  僅僅是聞到了一縷藥香,就勝過了這些道人三個月的吐納苦功。
  紫袍老道忙不迭的將藥瓶塞緊封得結結實實。僅僅是丹藥散發出的香氣就有如此神奇功效,可想而知這藥瓶中的丹藥是何等寶物。幾個紫袍老道湊在一起低聲嘀咕了一陣,分別將劍、珠、鼎、符籙和藥瓶收拾起來,隨後當着衆道的面展開了那捲軸。
  捲軸的前半部分,是一部練氣養神的經文《太虛氣經》。
  而那捲軸的後半部分,則是讓紫袍老道們面容失色,紛紛驚惶的大叫了起來。
  大概一刻鐘後,青城山內無數道人蜂擁而出。
  青城山在世俗界的潛勢力全盤發動,掀起了無形的巨浪。
正文第一章刑堂
  六月,印尼某島,烈陽絢爛。
  蔥蔥鬱鬱的緑林中藏着幾座古香古色的唐風建築。古銅色的梁柱,青褐色的屋瓦,高挑的飛檐鬥頂,三色陶瓷燒製的鎮屋神獸屹立屋頂,一切都是如此的神秘和肅穆。
  這裏是偷天換日門總堂所在。
  在這片建築的最後一進院落,有一棟遍體塗着黑色油漆的石砌小樓,大門上橫着一塊殷紅如血的匾額,上面端端正正的雕刻着‘刑堂’二字。
  偷天換日門總堂刑堂,專責門內一應刑罰懲戒之事,凡門內弟子,無不對刑堂聞風喪膽。
  刑堂大廳內,正中供奉着天地君親師和偷天換日門歷代祖師的靈牌。在這些牌位下,一字兒橫着四張大椅,偷天換日門掌刑、司令、傳功、護門四大長老,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大椅上。
  大廳左右兩側,近百名偷天換日門弟子門人肅容而立。他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美有醜,長長短短,相貌千奇百怪。他們有的西裝革履,有的襢露胸腹,有的身穿長袍馬褂,有的就和街頭混混流氓沒甚兩樣,裝束也是古怪得很。
  所有門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肅立在大廳中不敢有絲毫懈怠,就連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驚擾了這肅殺森嚴的刑堂氣氛,引來掌刑長老的厲聲喝斥。
  吳望身着一裘青布長衫,肅容朝門內手掌實權的四大長老抱拳行禮。
  “各位長老,違反門規妄自鬍為的上官野,已被生擒。還請掌刑長老按門規加以懲治。”
  偷天換日門四大長老面沉如水,掌刑長老望了吳望一眼,左手輕輕一擺,輕咳了一聲:“代掌門,上官野何在?”
  吳望淡然一笑,回頭招了招手,勿乞連同另外幾個精悍如狼的年輕人,拎着一個被牛筋細索綁紮得結結實實的中年男子大步走了進來。被捆綁得好似粽子的中年男子嘴裏被塞着兩個麻核桃,怒視着吳望不斷發出‘嗚嗚’聲響,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拎着上官野往刑堂的地板上一丟,勿乞笑呵呵的在他嘴巴上捏了幾把,把他嘴裏的麻核桃取了出來。
  上官野雖然被捆得好似粽子一樣,身形卻依舊靈活得好似一隻猿猴。勿乞剛剛取出他嘴裏麻核桃,他身形一偏一閃就騰身而起,輕飄飄的站在了刑堂正中。
  怒視着吳望,上官野瘋狂咆哮道:“吳望,你敢叫人抓我?”
  吳望森森一笑,勿乞飛起一腳踹在了上官野腿上,強迫他跪倒在地。
  一手按住了上官野的肩膀,勿乞溫和的笑道:“上官師伯,我師傅現在是代掌門。”
  上官野瘋狂的掙紮着,他獰聲叫嚷道:“放屁的代掌門,狗屁的代掌門!吳望,我不服你,我不服你!我爹是上任掌門,這個掌門之位,應該是我的,是我的!”
  吳望微微一笑,後退了幾步。
  掌刑長老望了一眼面帶笑容的吳望,突然重重的跺腳怒喝道:“放肆!上官野,你看清楚這是什麽地方?”
  上官野身體一震,眼珠一轉,望着一臉肅殺的掌刑長老冷笑道:“什麽地方?刑堂!我上官野犯了什麽錯,值得開刑堂來處置我?各位長老,我上官野何德何能,值得如此啊?”
  四大長老的眉頭同時一皺,眼角餘光同時掃嚮了站在吳望身後,長發披肩形容瘦削宛如幽靈的樂小白。
  長嘆了一口氣,掌刑長老低沉的喝道:“上官野,三個月前,你是不是接連出手,領着門人連盜十七傢?”
  挺着脖子,上官野冷笑道:“是,又如何?我們偷天換日門,不就是做的這梁上勾當麽?”
  吳望微微一笑,背着手沒吭聲。
  樂小白揮灑着大折扇嚮前走了幾步,他冷笑道:“是,我們偷天換日門,做的就是那梁上君子的勾當。”
  長嘆一聲,樂小白帶着一股悲天憫人的語氣朗聲道:“可是,所謂盜也有道,開山祖師立下的規矩,我們偷天換日門哪怕是窮死苦死,也不能對良善人傢出手!”
  折扇重重的在上官野肩頭敲了一把,樂小白指着上官野呵斥道:“可是上官野,他連盜十七傢豪門,其中有六戶人傢的傳傢之寶被他盜走。而那六戶人傢,盡是樂善好施行善積德的良善人傢!”
  刑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望着樂小白和吳望。
  上官野身體一抖想要躍起,勿乞一把按在了上官野的肩膀,強行按住了他。
  衹聽十幾聲炸鳴響起,上官野身體一抖,捆紮在他身上的密密紮紮的牛筋繩紛紛斷裂。上官野的雙臂宛如兩條靈蛇,靈活無比的從腋下鑽出,帶着一股陰風按嚮了勿乞的小腹。
  勿乞輕笑幾聲,雙掌帶起幾片殘影,雙臂也有如沒骨頭一樣扭動着,悄無聲息的迎嚮了上官野。
  一聲悶響,勿乞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上官野卻被掌力震得在地上連連翻滾,嘴角滴滴答答有血滴出。
  驚駭的望了勿乞一眼,上官野厲聲喝道:“小雜種,你入門纔三年不到,你的掌力怎麽還勝過了我?”
  勿乞追上兩步,飛起一腳一個窩心腿將上官野踢飛了起來。勿乞笑道:“上官師伯,身為前掌門之子,不尊門規,在刑堂妄自動手,可是要罪加三等的!您,還是俯首認罪吧?”
  吳望輕咳了一聲,樂小白頓時扭過頭,狠狠的瞪了一眼四大長老。
  四個長老放在大椅扶手上的手掌一緊,生生將紫檀木做成的大椅扶手捏成了粉碎。
  掌刑長老長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怒聲喝道:“來啊,上官野違反門規在先,在刑堂悍然出手在後,罪無可恕。念在他是前掌門上官天正獨子的份上,廢其修為,於門內圈禁終生!”
  樂小白猛地鼓掌大聲叫好。
  刑堂內觀刑的衆多偷天換日門弟子一齊鼓掌叫好:“掌刑長老賞罰分明,弟子們無不心服口服!”
  上官野瞠目望着刑堂內衆多同門,他嘶聲怒斥道:“你們,你們!”
  掌刑長老跺了跺腳,他怒聲喝道:“掌刑弟子何在?”
  勿乞應了一聲,飛身撲嚮了上官野,雙掌如飛燕穿林,密密疊疊的拍嚮了上官野周身上下。
  上官野勉強揮掌擋住了勿乞的幾輪攻勢,嘴裏大口血不斷噴出,最終力竭被勿乞一連十八掌拍在了他丹田上。勿乞掌風陰力直透上官野丹田,將他十餘年苦修的一團內傢真氣拍成粉碎。
  重手摧毀了上官野的全部修為,勿乞的臉上依舊帶着溫和、親切甚至是孺慕的笑容。
  “師伯,您風裏來雨裏去的辛苦了,也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不容上官野慘嚎出聲,勿乞手指之間憑空多了一枚極薄的黑色刀片,快若旋風般掠過了上官野的手腕、手肘各處關節。刀片入肉,刀鋒還輕微的顫抖着,眨眼間割斷了上官野手臂上幾處重要筋絡。
  上官野慘叫,大量血跡不斷從他雙臂上滲出。
  內力被廢,雙臂筋絡盡斷,上官野已經是個廢人。
  勿乞繼續笑道:“這次您觸犯門規,一定不是您的本意。想必您也是無心之過。但是無論如何,門規就是門規,我們偷天換日門能長存人間,這規矩是不能破壞的。”
  輕嘆一聲,勿乞望着上官野很是嚴肅的說道:“您老放心,您以後這輩子的一切吃穿用度,弟子負責了!”
  望着勿乞慘笑了幾聲,上官野連連點頭道:“好,好,你這個衹值一百美金的小雜種,你很好!”
  用力嚮勿乞噴了一口血水,上官野轉過身體,顫巍巍的望了面色鐵青的四大長老一眼,連連冷笑了三聲。猙獰的詛咒了幾句,上官野最終望嚮了吳望。
  “七年前,我爹耗盡門內存留的最後一點‘補天斷續膏’接好了你受損的筋絡。今天你的徒弟,卻廢了我一身修為!吳望,我上官野和你不死不休!”
  吳望肅容嚮上官野長身一禮,他很是嚴肅的說道:“上官師兄,你觸犯了門規,這是應受的懲罰!師尊對吳望之恩,吳望自然記得。以後師兄就安心在偷天換日門養老,一應開銷,都由吳望私人承擔!”
  贊許的望了勿乞一眼,吳望揮手道:“勿乞,你也是一片孝心,但是上官師兄畢竟是師門長輩,怎能花費你們小輩的錢?以後上官師兄就在為師私宅中養老,你們要好生伺候。”
  勿乞急忙躬身行禮,畢恭畢敬的應了一聲。
  森嚴的掃了一眼刑堂內衆多門人弟子,吳望厲聲喝道:“爾等記清了,凡我偷天換日門弟子,誰敢違反門規,上官野就是他前車之鑒!”
  勿乞收起了指縫間的小刀片,示意身後幾個刑堂弟子將上官野拖了出去。
  上官野奮力的掙紮着,他仰天慘笑道:“吳望,樂小白,勿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你們死定了,你們是自己在找死!還有你們這四個老匹夫,我不會放過你們的,我上官野要滅你們滿門!”
  慘笑聲中,上官野被強行拽出了刑堂。
  上官野凄厲的叫聲依舊遠遠傳來。
  “你們一個個都等着,我會一個個找你們算賬的!”
  在瘋狂掙紮的上官野袍袖中,一隻用黃紙疊成的紙鶴突然無火自燃,瞬間化為灰燼。
  吳望挺起胸膛,望着刑堂內衆多門人弟子,淡淡的說道:“風堂弟子去打探一下,上官野偷取的那些物事都是去了哪裏。別的物事也就罷了,那六傢人的傳傢之寶,卻是一定要取回的。”
  掃了四大長老一眼,吳望淡然道:“偷天換日門的規矩,不能在我們這一代被毀掉!”
  四大長老相互望了一眼,同時長嘆了一聲。
  護門長老哆哆嗦嗦的從胸口暗袋裏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鎏金匣子,很是嚴肅的將匣子遞了過去。
  “代掌門,偷天換日門掌門令牌在此。除上官野之外,再無人對掌門之位有異議。”
  四大長老齊齊朝吳望拱手行禮道:“還請代掌門正式接掌偷天換日門!”
  刑堂內衆多門人一齊單膝跪了下去。
  “還請代掌門正式接掌偷天換日門!”
  吳望毫不扭捏作態、當仁不讓的將匣子接到手中,用力的點了點頭。
  樂小白和勿乞相視一眼,同時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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