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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无名
  一个是山野长大的“转世妖魔”,一个是市井出身的“无法无天”,一个单纯冷漠,一个奸猾似鬼。
  一对受人陷害,无辜作了恶人的难兄难弟,完美搭档,将恶人二字,演绎至贯古铄今,绝世双恶惊天动地。 在敌人一片鬼哭狼嚎声中,成就一段前无古人的恶人传奇。
楔子
  生命是什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众所周知,没有意义的生命只是一个过程,一个始于生而终于死的过程。
  那么生命的意义又是什么?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多数人皆在漫漫尘世间寻找探索……
  浙西,千峰万峦绵绵无尽,除了山还是山,奇峰高入云表,峭壁千寻陡落,抬头上望,云封天柱,俯瞰麓谷,雾锁川溪,笼罩阴森丛莽。
  这里除了稍有平原的各处河谷建了城镇之外,大多数地区都是人迹罕至的穷山恶水,只有飞禽走兽生息其间。
  在一个大雨滂沱雷电交加的夜晚,随着第一声婴儿洪亮的哭声传出,一道划破苍宇的巨大闪电击在村北吕氏宗祠院中那颗千年古树之上。霎那间,房倒屋塌,那颗千年不死的老树瞬间化为焦炭。
  吕家村坐落在黑灵山脚下,向东两三里即是洪荒丛莽区。
  吕家村是一姓村,顾名思义,村中几乎所有人家皆姓吕,聚族而居,左右邻里都是远亲近戚。
  在吕家村中,宗祠是村里神圣的地方,那里面供奉着吕氏一门的祖宗牌位。
  举凡村里的大事小事,一般是没人报官的,那样太麻烦,由宗祠中的十位执事主持公议后决定。宗祠的十位执事,不过是村里辈分最大的十个老糊涂。
  宗祠的权利极大,大到杀人偿命,小到邻里纠纷,没有管不了的。不少犯下杀人放火这类重罪的村中子弟皆在宗祠的公议下被活埋,至于其中有没有被冤枉的,大概只有天知道了。反正这里山高皇帝远,官府的势力管不到这么多。
  正因为此,宗祠遭雷劈损毁成了村中第一大事。十个老糊涂执事非要弄明白是什么原因招致天雷降罪。
  不知怎么的?竟有人将刚刚降生的婴孩与这事挂了钩,有人说怕是妖魔转世,故此上天才会降下伏妖神雷,只是神雷劈错了方位,竟劈到吕氏宗祠。还有人说并非上天劈错了地方,神仙怎么会劈错?那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使是妖魔转生,在这妖魔没有恶行之时,也不会诛它,神雷劈毁宗祠,乃是上天对吕氏族人的提醒。
  平民百姓信鬼神,迷信太普遍,人们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想来只怕真是如此。这可不得了,村里数百号人一齐找上门来。
  新降生的婴儿的父亲吕洪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平日里对人谦和从不与人生嫌。可当他听说这些人说他儿子是妖魔转世,要活埋他的宝贝儿子,登时怒发冲冠,抄起家中那把割草的大铡刀,放下了狠话:“想要活埋我儿子?行!踩着我尸身过去。”这老实人被逼急了发起疯来更加可怕。
  俗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几百号人竟没人敢真格上前,最后这事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若事情就此结束也就罢了,也就没有后面的故事了,偏偏……
  由于村中男童要两岁才可入族谱,得到大名,故吕洪夫妇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小顺子。
  小顺子比同龄婴儿能吃的多,他娘亲的奶水竟不够吃,每日还要喝上三四大碗米汤,这饭量着实令人瞋目。
  吃的多自然长得快,小顺子一岁时已快比得上寻常两岁大的孩童。这小家伙极其好动,三个月大时已经可以在床上爬了,九个月大就可以颤颤巍巍站起来,满周岁生日那天开口叫了第一声爹。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一切都显得如此美满。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飞来横祸突然降临这个三口之家。
  吕洪到县城赶集,却在路上碰到了盗贼,为了保住身上仅有的一两养家银子,惨死于贼人刀下。
  吕洪夫妇感情极好,小顺子的娘吕王氏闻此噩耗,当下便昏了过去,自此后终日以泪洗面,脑筋也渐渐糊涂起来,经常疯疯癫癫的在村中晃荡。
  一个月后,吕王氏失足掉入村外的潮河中溺水而亡。
  这下吕家村的人更加确定小顺子是妖魔转生,不但引来天雷劈毁宗祠,还克死了自己的爹娘。
  经过祠堂公议,小顺子被丢弃到村东两里外黑灵山的万鬼林中。万鬼林那片原始丛莽的边缘地带,以前曾是一处古战场,林中随处可见散落的枯骨遗骸。林中暗无天日,风声有若鬼哭狼嚎,一到晚上更是鬼火荧荧,乃是方圆百里内第一大凶地。世人怕鬼,周围百姓没有敢进入万鬼林的。
  按照正常理论,不到两岁的小顺子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最起码村子里的人是这么想的,然而令所有人吃惊的是,这小子竟然……
  当村东口的程大壮第二天忙完农活回家时,不可思议的发现小顺子笨拙的在地上爬行,生得五大三粗的程大壮好似见鬼一般不能自制的发出女人般尖利的惊叫声。
  闻声赶来的村民见到眼前这堪称诡异的情景皆呆住了,你望我我望你的说不出话来。
  一个颤抖的声音道:“这魔种……这魔种怎的……竟能跑回来?”
  没人答他,没人能解释一个两岁大的孩童如何在万鬼林中平安渡过一晚,又如何能从两里地以外爬回村里。
  另一个人咬牙道:“决不能让这妖怪活着,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我们……”
  后面的话他没说,其实也用不着说出来,大家都知道。半晌,应和声从稀落到稠密,所有人眼中都散发出阵阵灼人的杀气。
  就在这时,一个柔弱但却坚定的声音道:“你们怎能这样无情?他还是个孩子,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
  众人循声看去,是村东的张寡妇。
  张寡妇十六岁嫁入吕家村,二十岁就已守寡,没儿没女的她到今年算来守寡已近六载。
  张寡妇曾是村中的一朵花,模样俏丽,六年中数次有人前来说媒想要她再嫁,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起扫把将媒婆打出了院门。
  原本生的细皮嫩肉的一张俏脸因为独自过活在风雨劳作中渐渐老去,现在的她再无一丝往日的俏丽,看去足足已有四十。
  因为她的贞烈与善良,赢得了村中老少的尊敬,在村中颇有威望。
  一人道:“大妹子,这妖怪刚出生就害得祖宗祠堂被雷劈,现在又克死了爹娘,将来还不知会克死什么人,搞不好会给咱们吕家村带来天大灾难。”
  张寡妇道:“要不就让我来养这个孩子吧,就算要克也先将我克死。”
  虽经众人劝告,但张寡妇心意已决。一来她平日为人素得人尊敬,二来也正如她所说要克先克她,等于是她来挡灾,何乐而不为?毕竟杀死一个小孩不是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众村人也便答应了。
  就这样,小顺子从此跟了张寡妇。
  张寡妇对小顺子极好,便是自己亲儿子也不过如此。奈何她一个守寡的妇人便是自己过活也辛苦无比,何况还要养活小顺子这能吃无比的孩子。
  她即使饿着自己,也很难喂饱胃口奇大的小顺子,天天听着小家伙喊饿的声音,让她着实难受。
  小顺子两岁了,本来应该可以登陆族谱,得到大名了,可村中所有的人都反对,张寡妇无法,也就顺其自然,并未替他起名。
  小顺子两岁后已经可以迈着壮实的两条小腿满村转悠了。然而他已成村人的眼中钉,没人搭理他,父老们禁止小孩和他玩耍。却时常有些不听话的大孩子指着他的鼻子喊他魔种、孽种、小杂种,还拿石头丢他,弄得他满头红肿。
  头一次被别的孩子欺负,小顺子蛮性十足,同扔他石块的两个五岁大的孩子扭打成一团。他一个走路还不稳的娃娃如何是人家对手,登时被压在地上。这小子却有一股狠劲,虽身处绝对劣势,竟不认输,即使弄得满头满脸的鲜血,依然又抓又咬,到最后竟将那两个大孩子吓得落荒而逃。
  待小顺子摇摇晃晃爬回家,那两家大人已找上门来。一阵理论之后,在张寡妇百般道歉赔不是之下,这才作罢。
  小顺子委屈哭道:“干娘,是他们先拿石块丢我的。”
  张寡妇泪流满面,边为小顺子擦拭头面上的血迹边道:“孩子……唉……你受委屈了,以后不要再在外面与人打架了,你躲着他们就是了。”
  小顺子似懂非懂的睁着泪眼迷茫的看着干娘,他小脑袋瓜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受了欺负干娘还要跟人道歉。但早熟而懂事的他选择了听话,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了点小头。
  张寡妇再也说不出话来,将小顺子抱在怀中痛哭失声。
  自此后小顺子再不到村中玩耍,实在闷得慌索性跑到村外。可村子外面也非乐土,往往他小脚刚刚踏上人家田地,就会引来一阵谩骂。
  慢慢的他发现只有村东两里外那片浓密广袤的树林才是他的游乐场,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而且绝对没有欺负他的人。从此后阴森恐怖的万鬼林成了小顺子每日必游之地。
第一章 凶林中的朋友(全)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连着下了两天雨,这天大清早,终于云开雾散,红红的太阳挂在天边,清冷的大地上总算有了一丝暖意。
  清幽的村落寂静如死,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温暖香甜的睡梦之中。
  突然,半边腐朽的院门吱啦啦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小人头,小脸脏兮兮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脑后没有打髻。
  这时,院中传出一个嘶哑中透着一丝虚弱的妇人声音:“小顺子,在外面小心一点,别跟人家打架。”这个小人正是被村人误为妖魔转世的小顺子。
  小顺子今年已经六岁了。
  四年来,由于生活艰苦,张寡妇的身子越来越虚弱,近一年来更是小病不断。
  而小顺子的处境则更是悲惨,村中所有的孩子都以他为假想敌,不见面也就罢了,只要见了面,一定是一帮孩子围攻他一个。
  小顺子天生有一股狠劲,小小年纪打起架来泼野的很,又抓又咬死战不退,结果往往是他被打得满头满身的红肿血痕,而欺负他的孩子也没太多便宜可占,个个挂彩,回家一通哭诉,几家大人找上门来兴师问罪。
  渐渐的,小顺子为了不再给身子不好的干娘找麻烦,选择了忍。能躲就躲,实在躲不过去了,便任人施为。小小年纪的他有种的紧,便是被打得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从未听到他哭叫求饶,只是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咬牙强忍着,而眼神中射出的两道冷森的目光足以令壮汉打个寒颤。
  他就在这种畸形的生存空间里生存,长大,形成了他孤僻自闭的性格,便是对着对他疼爱有加的张寡妇往往也是数日说不上一句话。
  张寡妇想开解他却心有余力不足,她一个肚中没一点墨水的平常农妇,如何懂得开解教导这一套,只能看着小顺子越来越孤僻深沉,除了叹气什么也做不了。
  小顺子极为懂事孝顺,从四岁起已经学会辨别各类野菜蘑菇,为了减轻干娘的负担,每日从万鬼林中采回许多吃食。
  小顺子并没有回应张寡妇的话,目光机警的朝四周探看一圈,眼神凌厉平直,却没有一丝生气,这哪里是一个孩子的眼神,若出现在一流杀手的眼中,或许就不会那么怪异了。
  确定没甚危险,他敏捷的好似老鼠一般钻了出来。
  天!这么冷的天,这小家伙身上竟然只穿了一件破烂的灰布土短褂,而且没一点冷的模样。
  小顺子出了院门往村口走,行走间更见小心,眼神始终警醒的扫视四周。
  突然,他小身子一震顿住,在他前方两排房院拐角跺出四个大孩子来,正是四大金刚。
  这四大金刚年纪都在十一二岁左右,乃是村中有名的顽劣子弟,偷鸡摸狗打架生事无所不为,而欺负小顺子则正是他们最喜欢的一项娱乐。
  大金刚吕林笑得颇为得意嚣张:“小魔种,你以为能逃得出咱们的手掌心吗?”
  三金刚吕东则更是得意:“本金刚早就料到你这妖怪会蠢蠢欲动,今日看咱们降妖伏魔,灭了你这妖孽。”说着话,四人逼上前来,眼中发出兴奋的光芒。
  小顺子眼中厉芒更盛,两只小拳头攥得死紧,然而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突然扭头就跑。
  他们斗法多次,彼此间早已熟悉之极,四大金刚呼啸一声,追了上去。
  别看小顺子年纪小,跑起来可不慢,好似灵鼠般在村中左转右转四大金刚竟无法将距离缩短。
  老三吕东是四人的军师,高叫道:“分开包抄,这样追不上小妖怪。”四人配合默契,立刻散开,只留一个在后面追,其余分开包抄堵截。
  小顺子等的就是这个机会,高速跑动中猛然刹住身形,灵巧的一个闪身,晃过追在后面的二金刚吕虎,撒开腿一路跑出了村口。四金刚晓得小顺子出了村口就再也追不上了,他们可没胆子进入万鬼林,四个小子咬牙切齿的发誓下次一定不会放过小妖怪,这才作罢。
  小顺子并没因为逃过一劫而开心,他反复在内心中大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自懂事以后,他慢慢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与村人恨自己的原因,原因是知道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而为什么这三个字也就成为了小顺子最常想起的词汇。又有谁能来答他?像往常一样,无解之后,小顺子眸中那丝冷芒更加深沉阴冷。
  从村东口到万鬼林中间有两里多距离,小顺子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刻时间(相当于现在的六分钟左右)就已跑到,难怪四大金刚们不再追赶,便是十来岁的孩子在耐力、速度方面也比不上他。
  一进了万鬼林,感觉世界一下子黑了下来,林中大树枝叶遮天,蔓藤缠绕,遍地野草枯枝,风从树间草丛吹过,发出一种特殊而怪异的声响,阴森森还真有几分鬼域异端的模样。
  喘着气走入这恐怖的地方,小顺子却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自在,原本冷森深沉的表情也缓和了几分。这里是他真正的乐园,没有谩骂他的大人,也没有欺负他的孩子,百多亩大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
  走进去没多远,突然,在他左前方冒出一个巨大的黑影,狂吼着张牙舞爪向他冲了过来,竟是一头丈五六高的巨熊。
  天!眼看惨剧就要发生,谁知小顺子一点恐惧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竟以一种责备中略带亲昵的口气道:“黑子,你又想吓唬我,失败了那么多次你还不死心?”
  冲到小顺子身前,巨熊突然伏倒,一颗大头死命在他身上蹭,看那模样竟好似撒娇一般。
  小顺子冰冷的眼中透出几许温情道:“好几日没见了,你这家伙跑哪里玩去了。”不知吕家村的人们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会有何反应,毕竟小顺子现在这副模样与在村里时的反差实在太过巨大,这时的他才勉强像个六岁稚童。
  也不知黑熊听懂了没有,摇头晃脑的还哼哼了几声。
  数百年来,万鬼林一直是方圆百里内的第一凶地,从无人迹。飞禽走兽最大最可怕的敌人是人类,本身互相吞噬、互相残食的消耗率会维持一定的天择标准、自然生态,而无虞灭绝的噩运。这里成了鸟兽的天堂,更是猛兽狩猎的食场,附近村子就经常有黑熊、野狼光顾。
  说起来真的有些古怪与不可思议,或许老天是公平的,小顺子虽然遭人愤恨,没有一点人缘,却颇有动物缘,好比这头巨大黑熊,它就是小顺子的动物朋友之一。
  只有与这些没有机心的动物朋友在一起时,小顺子那阴寒深沉的眸子才会生出一丝柔和生动,让人觉得他还像个人,还有人的感情存在,虽然他的感情只在鸟兽面前出现。
  他还记得第一次遇到黑子时的情景,那时他才三岁。别看黑子膀大腰圆是头重达数百斤的巨熊,行动却异常敏捷,那天他正独自在林中玩耍,黑子这家伙猛然从一棵巨树后面冲了出来,人立起来仰天发出一声巨吼,距离小顺子只有两丈多远。若换个胆小一点的人,只怕当场就会被吓死。
  小顺子却只是一愣,所谓不知者不惧,突然见到一个他没见过的东西,这小子竟兴奋的跑上前去。
  黑子反而愣了,在他的记忆里还从没见过这样反应的小人,一时忘记了攻击。
  小顺子跑到近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上黑子下腹的粗毛。
  不知道是不是熊也有痒痒肉,黑子那巨大身躯一颤,竟不禁后退两步。大概这熊王觉得被一个小人逼退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又是一声巨吼,俯下身来呲着白森森的尖牙向眼前小人逼去。
  小顺子还是不怕,又伸手去摸黑子的鼻子。
  或许感觉到对面小人没有恶意(野兽的感觉可是敏感的紧),也或许黑子刚刚吃饱,总之它犹豫了一下竟没咬他,待小手摸上鼻子后反而舒服的趴在地上,闭眼打起盹来。
  小顺子好像得了个新玩具一般开心极了,围着黑子庞大的身躯打转,边转边又抓又摸,而胆大包天的他最后竟索性跳到黑熊的背上玩耍。这样一来可是歪打正着,要知道黑熊难得洗一次澡,身上虱子臭虫的成千上万,痒的不得了,身子前面还算好办,可以用四肢抓挠,可后背就麻烦了,平时痒得实在受不了就在树上死命的蹭,这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虽然解痒却极不舒服,因此小顺子这通耍闹自是让黑子受用不尽。
  自此后这一人一熊成了朋友,小顺子给黑熊起名就叫黑子。平日里只要黑子有空,每日清晨都会到这里等待小顺子,陪伴小顺子在万鬼林中玩耍探险,既是他的保镖,又是他的玩伴。
  按照惯例,小顺子又给黑子进行了一番全身按摩兼搔痒,看着黑子那副舒服的模样,小顺子也自开心不已。
  搔痒告一段落,小顺子喃喃道:“大灰总是神出鬼没,找也找不到,还是去找棕头吧。”
  他口中的大灰是一匹离群的独狼。狼是群居动物,很少有单独行动的狼。只有挑战狼王失败而又没有战死的狼才会成为独狼。
  小顺子是在一年前遇到大灰的,那时的它皮毛翻滚遍体鳞伤。小顺子对动物有一种天生的好感与怜悯,他找来一些治伤的草药嚼碎了敷在大灰的伤口上。大灰这头受伤的独狼竟然没有咬他,甚至没做任何次牙咧嘴的威吓动作,反而信任的任他靠近施为。
  治伤的草药是他看棕头自救学来的,效果很是灵验,敷上没多久,灰狼伤口上的血就止住了,它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幽蓝的眸子颇有深意的看了小顺子一眼,就这么独自走了。
  就在小顺子以为再也见不到这头孤独的灰狼的时候,半月后,它又出现了。
  当这头狼叼着一块血淋淋的某种动物的肉出现在小顺子眼前时,陪在小顺子身边的黑子爆发了,黑子知道眼前这头狼的利害,生怕它伤到自己的小朋友,人立起来狂吼一声挡在小顺子的身前。
  小顺子安慰的抚了抚黑子屁股上的毛(没办法,他的身高只能允许他摸到那里),开心的走了过去。
  大灰将口中的肉吐到地上,示意性的伸前腿比了比。小顺子猜测着问道:“这是送给我的吗?”然后定睛看向那血肉模糊成一团的肉块,摇摇头道:“这东西我可不吃,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说来小顺子也挺悲哀,到现在他还从没吃过肉,就算吃过也是两岁前的事情,他自然记不得,也就不知道眼前这血淋淋的东西是好吃的。
  狼怎么可能听得懂他的话?灰狼疑惑的看着小顺子,心中纳闷不已,这小东西怎么看到如此鲜美的肉竟毫不在意?
  小顺子笑着伸手摸向灰狼的额头,狼犹豫了一下没有躲开。他给它起名为大灰,自此后大灰也成了小顺子的朋友。只不过大灰喜欢独来独往,不似黑子般没事就跑来与小顺子玩耍,因此经常十天半月见不上一次。
  小顺子坐在黑子的背上,让黑子驮着他走入林中深处。顺山势而上,一人一熊走了十余里地,来到一处奇峰围绕的谷地,这里怪石嵯峨,古树遮天蔽日。一条小山溪自上而下蜿蜒绵长,在乱石间形成一泓深潭。动物皆离不开水源,这里自然成了鸟兽聚集的地方。
  来至潭边,小顺子从黑子背上一跃而下,黑子估摸着是累了,饮了数口潭中之水便在潭边石上一爬,睡起了大头觉。
  小顺子也不扰它,将身上粗布单衣脱去,纵身跃入潭中。这是他自四岁后几乎每日必做的一项运动——游泳,无论春夏秋冬,只要来到这里,他都会游上一阵,难怪这小家伙大冷天穿着单衣也不怕冷。
  正游得开心,突然一颗松果落在他身侧,溅起阵阵水花。小顺子不用看也知道是棕头这只臭猴子在与自己开玩笑。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树丫之上一只小猴子活泼的蹦蹦跳跳吱喳乱叫。
  说起来小顺子还算是棕头的救命恩人,那是在两年前的一天清晨。由于被村里所有人讨厌,因此小顺子总是赶在所有人起床前头一个出门离开村子。
  那天,当他走在去往万鬼林的路上时,突然听到路边有一阵猴子的尖叫声,好奇的循声探去,就见一只棕色小猴的一只脚被绳套牢牢套住,虽然又抓又咬,却根本奈何不得。
  小顺子猜想这小猴子定是常常来村里偷吃的,不然不会有人用这种套绳陷阱对付它,在一种对人们报复的**与他天生对动物的怜爱感情驱使下,小顺子解开了小猴脚上的绳套。
  真的令人难以置信,暴躁的小猴竟然对小顺子没有一点敌意,在小顺子接近它的时候突然变得安静下来,乖乖的让小顺子帮它将绳套解开。
  重获自由的小猴开心不已的坐在小顺子肩头手比脚划吱吱喳喳叫个不停,突然间面对如此活泼的家伙,小顺子还真有些适应不过来。
  黑子太过笨重,性子又好吃懒做,因此小猴棕头成了小顺子最玩得来的玩伴,并且在棕头的影响下,小顺子的性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变得好动而快乐,当然只在一片丛莽的黑灵山中才会如此。
  两年中,小顺子学会了爬树,学会了游泳,学会了辨认野菜、野果与草药,还学会了无忧无虑的玩耍与享乐。但是最重要的是,小顺子学会了搏斗。
  另外一个猴群看中了棕头所属猴群的地盘,象人类一样,猴子们的地盘也是由武力决定的。依仗着数量上的些微优势,那群猴子发动了一场侵略战争。在那次近百只猴子进行的战斗中,小顺子义无反顾加入了棕头这边反抗的行列。
  可以想象一下,即使一个成年人,赤手空拳也不见得是泼野的猴子的对手,何况是小顺子,上来两三个回合身上已被抓咬的鲜血淋漓。
  镶嵌在小顺子骨血中的狠劲彻底被激发出来,即使昏迷过去仍然死死咬住对手的喉咙,任凭鲜红的猴血顺着喉咙灌了满肚,一直到对手僵硬变冷。
  那场战斗最后的结局是两败俱伤,入侵的猴群狼狈的逃回了他们自己的领地。
  重伤的小顺子昏迷了整整一夜,当他顽强的苏醒来的时候,他得到了猴群的承认,猴子们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一员。
  那天晚上,当一身是伤的小顺子回到家的时候,心急如焚的张寡妇第一次打了他,随即抱住他痛哭失声。小顺子没有任何辩解,只是直通通的站在那里,倔强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自责,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决不让干娘再为自己担惊受怕。
  自那以后,小顺子在万鬼林中除了玩耍外,还多了一样事情,那就是学习。他跟大灰学习奔跑与扑击,向棕头学习树梢间的穿梭跳跃。至于黑子……除了吃饭睡觉,他不知道能从黑子这大家伙身上学到什么。
  小顺子轻盈的自水中跃起,抓住一根横于水面上方的树干,轻巧的一个翻身,已经蹲在上面,轻松将一根两尺长坚韧的树枝掰断拿在手中,冲棕头呲了呲牙,那是猴子间挑衅的表情。
  天!这一手如果落入平常人眼中,只怕他妖魔转世的谣言将更加真实,这种树的韧性极佳,一个普通的成人也绝对无法象他那样轻松的折断那根大拇指粗的树枝。
  棕头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早在半年前就已经没有任何猴子敢于同小顺子单挑了,因为小顺子掌握了使用武器的技巧,当他手里有一根树枝的时候,即使是猴王也要躲得远远的。
  猴群中所有的猴子都早已将他视为猴王,对于他发出的命令没有任何猴子胆敢违抗。而由于与他关系最好,所以棕头就成为猴群中最威风的一个,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思。
  小顺子随手将树枝扔入水中,三蹿两跳来到棕头身边坐下,他的动作灵巧的令人难以置信,以他的这种实力,四大金刚只怕一辈子也休想抓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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