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绘画>> 鄧椿 Deng Chun   中國 China   南宋  
畫繼
  中國畫史著作。南宋鄧椿著。十捲。椿字公壽,雙流(今屬四川)人。洵武之孫(1055--1119),世代顯宦。此書係賡續郭若虛《圖畫見聞志》而作,故名。所記自北宋熙寧七年(1074)至南宋乾道三年(1167)間,列畫傢二百一十九人小傳,並私傢所藏畫目,以及評畫之語和遺聞軼事,搜輯頗廣。一至五捲以人分:聖藝、侯王貴戚、軒冕纔賢、縉紳韋布、道人衲子、世胄婦女、宦者,各為區分類別,以總括一代技能;六至七捲以畫分:仙佛鬼神、人物傳寫、山水林石、花竹翎毛、畜獸蟲魚、屋木舟車、蔬果藥草、小景雜畫,名為標舉短長,以分述諸傢之工巧;八捲為“銘心絶品”,記所見奇跡,作為書中特筆;九至十捲為雜說。分論遠、論近兩個子目,論遠多品畫這詞,論近多雜事敘說。立論推重士流而抑低工技,認為“畫者,文之極也” ,頗多強調藝術才能的“天賦”,一變北宋院體畫派格法之說。《鄭堂讀書記》謂: “鑒裁明當,條理秩然。”
  自昔賞鑒之傢,留神繪事者多矣,著之傳記,何止一書。獨唐張彥遠總括畫人姓名,品而第之,自軒轅時史皇而下,至唐會昌元年而止,著為《歷代名畫記》。
  本朝郭若虛作《圖畫見聞志》,又自會昌元年至神宗皇帝熙寧七年。名人藝士,亦復編次。兩書既出,他書為贅矣。予雖生承平時,自少歸蜀,見故傢名勝。避難於蜀者十五六,古軸舊圖,不期而聚。而又先世所藏,殊尤絶異之品。散在一門,往往得免焚劫,猶得披尋。故性情所嗜,心目所寄,出於精深,不能移奪。
  每念熙寧而後,遊心茲藝者甚衆,迨今九十四春秋矣,無復好事者為之紀述。於是稽之方册,益以見聞,參諸自得,自若虛所止之年,逮乾道之三祀,上而王侯,下而工技,凡二百一十九人,或在或亡,悉數畢見。又列所見人傢奇跡,愛而不能忘者,為“銘心絶品”,及凡繪事可傳可載者,裒成此書,分為十捲,目為《畫繼》。若虛雖不加品第,而其論氣韻生動,以為非師可傳,多是軒冕纔賢,岩穴上士,高雅之情之所寄也。人品既已高矣,氣韻不得不高;氣韻既已高矣,生動不得不至。不爾,雖竭巧思,止同衆工之事,雖曰畫而非畫。嗟夫!自昔妙悟精能,取重於世者,必愷之、探微、摩詰、道子等輩。彼庸工俗隸,車載鬥量,何敢望其青雲後塵耶?或謂若虛之論為太過,吾不信也。故今於類,特立軒冕、岩穴二門,以寓微意焉。鑒裁明當者,須一肯首。是年閏旦,華國鄧椿公壽序。
捲一 聖藝
  ○徽宗皇帝徽宗皇帝,天縱將聖,藝極於神。即位未幾,因公宰奉清閑之宴,顧謂之曰:“朕萬幾餘暇,別無他好,惟好畫耳。”故秘府之藏,充刃填溢,百倍先朝。
  又取古今名人所畫,上自曹弗興,下至黃居寀,集為一百秩,列十四門,總一千五百件,名之曰《宣和睿覽集》。蓋前世圖籍,未有如是之盛者也。於是聖鑒周悉,筆墨天成,妙體衆形,兼備六法。獨於翎毛,尤為註意。多以生漆點睛,隱然豆許,高出紙素,幾欲活動,衆史莫能也。政和初,嘗寫仙禽之形,凡二十,題曰《筠莊縱鶴圖》。或戲上林,或飲太液。翔鳳躍竜之形,警露舞風之態,引吭唳天,以極其思;刷羽清泉,以致其潔。並立而不爭,獨行而不倚,閑暇之格,清迥之姿,寓於縑素之上。各極其妙,而莫有同者焉。已而又製《奇峰散綺圖》,意匠天成,工奪造化,妙外之趣,咫尺千裏。其晴巒疊秀,則閬風群玉也;明霞紓彩,則天漢銀潢也;飛觀倚空,則仙人樓居也。至於祥光瑞氣,浮動於縹緲之間,使覽之者欲跨汗漫,登蓬瀛,飄飄焉,飄飄焉,若投六合而隘九州也。五年三月上巳,賜宰臣以下燕於瓊林,侍從皆預。酒半,上遣中使持大杯勸飲,且以《竜翔池圖》並題序宣示群臣。凡預燕者,皆起立環觀,無不仰聖文,睹奎畫,贊嘆乎天下之至神至精也。其後以太平日久,諸福之物,可致之祥,湊無虛日,史不絶書。動物則赤烏、白鵲、天鹿、文禽之屬,擾於禁禦;植物則檜芝、珠蓮、金柑、駢竹、瓜花、來禽之類,連理並蒂,不可勝紀。乃取其尤異者,凡十五種,寫之丹青,亦目曰《宣和睿覽册》。復有素馨、末利、天竺、娑羅,種種異産,究其方域,窮其性類,賦之於詠歌,載之於圖繪,續為第二册。已而,玉芝競秀於宮闥;甘露宵零於紫篁。陽烏、丹兔、鸚鵡、雪鷹,越裳之雉,玉質皎潔,之雛,金色煥爛。六日七星,巢蓮之龜;盤螭翥鳳,萬歲之石。並幹雙葉,連理之蕉,亦十五物,作册第三。又凡所得純白禽獸,一一寫形,作册第四。增加不已,至纍千册。各命輔臣題跋其後,實亦冠絶古今之美也。宣和四年三月辛酉,駕幸秘書省。訖事,禦提舉廳事,再宣三公、宰執、親王、使相、從官觀禦府圖畫。既至,上起就書案,徙倚觀之。左右發篋,出御書畫。公宰、親王、使相、執政,人各賜書畫兩軸。於是上顧蔡攸分賜從官以下,各得禦畫兼行書、草書一紙。又出祖宗御書,及宸筆所摸名畫,如展子虔作《北齊文宣幸晉陽》等圖。靈臺郎奏辰正,宰執以下,逡巡而退。是時既恩許分賜,群臣皆斷佩折巾以爭先,帝為之笑。此君臣慶會,又非特幣帛筐篚之厚也。始建五嶽觀,大集天下名手。應詔者數百人,鹹使圖之,多不稱旨。自此之後,益興畫學,教育衆工。
  如進士科,下題取士,復立博士,考其藝能。當是時,臣之先祖,適在政府,薦宋迪猶子子房,以當博士之選。是時子房筆墨,妙出一時,鹹謂得人。所試之題,如《野水無人渡》、《孤舟盡日橫》,自第二人以下,多係空舟岸側,或拳鷺於舷間,或棲鴉於篷背,獨魁則不然。畫一舟人,臥於舟尾,橫一孤笛,其意以為非無舟人,止無行人耳,且以見舟子之甚閑也。又如《亂山藏古寺》,魁則畫荒山滿幅,上出幡竿,以見藏意。餘人乃露塔尖或鴟吻,往往有見殿堂者,則無復藏意矣。亂離後有畫院舊史,流落於蜀者二三人,嘗謂臣言:“某在院時,每旬日,蒙恩出禦府圖軸兩匣,命中貴押送院,以示學人。仍責軍令狀,以防遺墜漬污。”故一時作者,鹹竭盡精力,以副上意。其後寶宮成,繪事皆出畫院。上時時臨幸,少不如意,即加漫堊,別令命思。雖訓督如此,而衆史以人品之限,所作多泥繩墨,未脫卑凡,殊乖聖王教育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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