惯于流浪的我,今年又在武汉过了几个月。在这几个月之中,若问起我的成绩来,是一点也没有的。幸而我得遇着了一位朋友陈季侠君,在朝夕过从间,我得了他的益处不少。我们同是青年人,并且同是青年的文人,当然爱谈到许多许多恋爱的故事。陈君为我述了他自身所经历的一段恋爱的故事,我听了颇感兴味,遂劝他将这一段恋爱的故事写将出来,他也就慨然允诺,不数日而写成,我读了之后,觉得他的这本小书虽然不是什么伟大的著作,但在现在流行的恋爱小说中,可以说是别开生面。它所表现的,并不在于什么三角恋爱,四角恋爱,什么好哥哥,甜妹妹……而是在于现今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之中有两个不同的女性。也许它所表现的不深刻,但是……呵!我暂且不加以批评罢,读者诸君自然是会批评的。我的责任是在于将它印行以公之于世。我本不喜欢专门写恋爱小说的作家,但是现在恋爱小说这样地流行,又何妨将陈君的这本小书凑凑数呢?
“淑君呵!我真对不起你!我应当在你的魂灵前忏悔,请你宽恕我对于你的薄情,请你赦免我的罪过……我现在想恳切地在你的墓前痛哭一番,一则凭吊你的侠魂——你的魂真可称为侠魂呵!一则吐泄我的悲愤。但是你的葬地究在何处呢?你死了已经四个月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你的尸身究竟埋在何处,不但我不知道,就是你的父母也不知道。也许你喂了鱼腹,或受了野兽们饱餍,现在连尸骨都没有了。你的死是极壮烈的,然而又是极悲惨的,我每一想像到你被难时的情形,不禁肝肠痛断,心胆皆裂。但是我的令人敬爱的淑君!我真是罪过,罪过,罪过呵!你生前的时候,我极力避免你施与我的爱,我从没曾起过爱你的念头,也许偶尔起过,但是总没爱过你。现在你死了,到你死后,我才追念你,我才哭你,这岂不是大大的罪过么?唉,罪过!大大的罪过!你恐怕要怨我罢?是的,我对于你是太薄情了,你应当怨我,深深地怨我。我现在只有怀着无涯的悲痛,我只有深切的忏悔……”
想起来,我真是有点辜负淑君了。但是现在她死了,我将如何对她呢?让我永远忆念着她罢!让我永远将我的心房当她的坟墓罢!让我永远将她的芳名——淑君,刻在我的脑膜上罢!如果淑君死而有知,她也许会宽恕我的罪过于万一的。但是我真是太薄情了,我还有求宽恕的资格么?唉!我真是罪过,罪过!……
想起来,我真是有点辜负淑君了。但是现在她死了,我将如何对她呢?让我永远忆念着她罢!让我永远将我的心房当她的坟墓罢!让我永远将她的芳名——淑君,刻在我的脑膜上罢!如果淑君死而有知,她也许会宽恕我的罪过于万一的。但是我真是太薄情了,我还有求宽恕的资格么?唉!我真是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