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 西方戏剧>> 威廉·莎士比亚 William Shakespeare   英国 United Kingdom   斯图亚特王朝   (1564年4月26日1616年4月23日)
哈姆雷特 Hamlet
  对哈姆雷特来说,爱情是那么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以至于有人怀疑他对奥菲利亚的爱,这对他显然有失公允。我们不认为在莎士比亚的创作动机中哈姆雷特是一个具有延宕性格的人。他从不延宕(杀波尔纽斯,杀两个朋友,在奥菲利亚的葬礼上一跃而出)。我认为也许把造成这一结果归为两点恐怕更合情理。
  
  一,对母亲的爱。所以说,弗洛伊德的解释是有其价值所在的。剧中哈姆雷特往往将奥和葛并举,可以看出母亲失贞一事给他的心理造成多么巨大的阴影。这倒并不是说他的叔父做了他潜意识渴求的事,以至于心慈手软,被自己唬住,而在于母亲改嫁这件事令他无法再相信女人。这种透彻的了悟又是和爱女人的欲望纠缠在一起,以致痛苦万分,手足无措。
  
  二,正如有的沙评家称哈姆雷特性格的形成一大部分原因在于莎士比亚无法对如此巨大的题材加以把握。这里有几条证据,如哈姆雷特的对于演戏的大段评说,诸多地方是为了表现剧作者的聪明才智和对社会的褒贬(这在古典主义作家那里是无法想象的),再如,同时要表现母子关系,爱情关系,又要表现复仇,势必拖延了后者。再回到开头的判断,我们看哈姆雷特死前的场景,他说的是有关丹麦继承权的问题。设想一下,如果整出戏发生在罗密欧身上,那么他临死时,不是抱着母亲就是呼唤着奥菲利亚的名字。所以说,把这部戏理解成社会批判据也是情有可原的,因为毕竟,也许我们忽略了这一点,哈姆雷特的身份是王子,而非公子,而王子是将继承王位的。
  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其人的相关评价
  
  
  哈姆雷特:现代化进程的祭品
  哈姆雷特哈姆雷特
  
  《哈姆雷特》在莎剧中所引发的争论恐怕是最多的。对莎士比亚用语言织体编织而成的哈姆雷特形象的评论,已经远远地超出文学评论的领域,拓展到社会学、心理学、人格学等各个层面。哈姆雷特延宕之谜还能再解吗?对此问题的回答不能求助于某一理论言述,而是必须先把握哈姆雷特延宕的原初现象。哈姆雷特悲剧的意义显然超出了文艺复兴一个世纪,他是西方现代化进程的一个牺牲品。
  
  一、
  
  有学者指出,如果在第一幕哈姆雷特王子就干掉了克劳狄斯的话,《哈姆雷特》一剧也就该闭幕了。也就是说,哈姆雷特的延宕在剧中并非是可有可无的,或不是哈姆雷特可以选择的。哈姆雷特的延宕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那么,哈姆雷特的延宕与他的悲剧的关系实质是什么呢?
  
  在剧中,“延宕”既造成了哈姆雷特在克劳狄斯祷告时错失为父复仇的良机,同时延宕又是《哈姆雷特》一剧不同价值冲突得以充分展开的过程。如此,延宕既是哈姆雷特悲剧性事件中的因果契机,同时又是各种价值要求实现自身的过程。舍勒提出,只有我们精神视线毫不分离地将行动、焦点既落在事物的因果性上也落在价值的内在要求上时,才会发现悲剧性。如果把哈姆雷特的悲剧看成是纯粹的因果事件,是无法发现其中的悲剧性的,因为,“事物的因果过程对其间出现的价值不加考虑”。这就如在与莱阿替斯的比剑中,哈姆雷特的死是中毒的必然结果,这一事件在纯粹性上是不包含价值因素的。而把哈姆雷特的悲剧视为纯粹是人文主义者与封建主义者的斗争,则已经包含了将哈姆雷特视为人文主义者这一不知是否正确的结论当作了不加置疑的理论先见来运用,它往往造成以对封建主义的道德谴责代替对悲剧性的分析。哈姆雷特悲剧的“悲剧结”在于哈姆雷特悲剧事件中的因果性与哈姆雷特所代表的价值内在要求的关联中。两者的联结点就是哈姆雷特的延宕。延宕可谓是哈姆雷特悲剧的“悲剧结”。
  
  对于延宕,学界一般都视之为哈姆雷特的独特行为,而没有关注到延宕在剧中其实更为根本的是一种价值感现象。或者说,决定哈姆雷特延宕的是哈姆雷特的一种价值感。在剧中,哈姆雷特为父复仇的愿望可以说是强烈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但在听了鬼魂的话之后,并没有直接实施复仇。而是成为一个“疯颠”的思考者。而他的“To be or not to be”的问题所包含的其实是一种价值感:
  
  ……
  
  要不是怕一死就去了没有人回来的
  
  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怕那边
  
  还不知会怎样,因此意志动摇了,
  
  因此便宁愿忍受目前的灾殃,
  
  而不愿投奔另一些未知的苦难?
  
  这样子,顾虑使我们都成了懦夫,
  
  也就这样子,决断决行的本色
  
  蒙上了惨白的一层思虑的病容;
  
  本可以轰轰烈烈的大作大为,
  
  由于这一点想不通,就出了别扭,
  
  失去了行动的名分。
  
  2)(三幕一场)
  
  哈姆雷特的这一思考在作品中非常突兀。现世与“那个从未发现的国土”的沟壑,“死的睡眠”等等对他是一种形而上的恐怖,这种思考远远超出了复仇本身。对哈姆雷特来说,这种生死体验较之复仇之类的行为,具有着价值上的优先性。哈姆雷特所说的“顾虑使我们成了懦夫”的“顾虑”并不是对复仇后果的顾虑,而是生命价值并未得到最终确认的顾虑。在哈姆雷特的思考中,复不复仇从来都没有成为一个问题,他的复仇目的是明显而又坚定的。只是哈姆雷特的价值偏爱在“现世——未知”的价值联结上。就行动和价值而言,价值具有着无可争议的优先性。价值优先或价值偏爱决定了哈姆雷特在处理世俗事物的时候,首先是着眼于人、事与物的价值而非具体的人、事与物。在价值尚未确认之前,哈姆雷特是不会冒然就行动的。这一点从哈姆雷特对克劳狄斯的忏悔后的反应同样可以看出:
  
  现在我正好动手,他正在祷告。
  
  我现在就干,他就一命归天,
  
  我也就报了仇了。这需要算一算。
  
  一个恶汉杀死了我的父亲,
  
  我这个独生子把这个恶汉却送上天堂。(三幕三场)
  
  哈姆雷特有一个“天堂”的观念吗?从剧中是无法确定的,因为死后的世界对他尚是未知的国土。他不愿意在克劳狄斯“正把灵魂洗涤清静”的时候报仇,原因就在于他的价值偏爱上。哈姆雷特没有把复仇视为纯粹的杀人事件,而是把它看作了价值事件。他所要的并非是消灭克劳狄斯的肉体,对他来说,重要的是“干”(复仇)的价值要有所属。他的为父复仇的“精神情感”意向首先是在于克劳狄斯弑兄行为所表现出来的罪本身。严格地说,哈姆雷特的复仇要否定的不是克劳狄斯本人,而是克劳狄斯身上体现出的罪的价值。灵魂“清静” 的生命在哈姆雷特看来并非是罪的价值的载体,而正是生命价值的积极体现。他对于克劳狄斯的忏悔想到的是:“可是照我们人世的想法看来,他的孽债该很重;我现在解决他,却是趁他灵魂洗涤清静、准备成熟的时候,这能算报仇吗?不。”(三幕三场)照人世的想法,将克劳斯斯的肉体消灭就算报仇,这是世俗法的意识,它直接针对的对象是罪的载体。哈姆雷特没有把这种世俗法的原则看得高于一切,他内心怀有“最终审判”的思想,他所想的是要在克劳狄斯的肉身与罪合一时消灭他,达到勾销罪本身的目的,使克劳狄斯的灵魂“象地狱一样的漆黑,直滚进地狱”。在面对杀与不杀的问题时,强烈的价值感驱使哈姆雷特将克劳狄斯的肉身与其弑兄、乱伦的罪本身加以了剥离,而正在忏悔之中的克劳狄斯在哈姆雷特看来并没有负载着罪,他举起的复仇之剑便不得不暂时收了起来。从这一点看,哈姆雷特并非像别林斯基说的是犯了“人格分裂症”,哈姆雷特的心性气质始终是一致的,价值问题始终是他关注的首要问题。正是其心性气质中的价值优先原则,使哈姆雷特陷入了延宕之中。
  
  二、
  
  由上,是生命价值优先原则本身导致了哈姆雷特的悲剧吗?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这还涉及悲剧冲突的问题。舍勒说过,“一切可称为悲剧性的事物均在价值和价值关系的领域中活动。”1)(P254)“若干相当高的积极价值的载体相互抗争,其中的一个载体因而毁灭,”1)(P260)才有悲剧性可言。哈姆雷特无疑是价值的载体,但并非纯粹就是生命价值的载体,他同时还是某一正当社会秩序价值的载体。这一点从哈姆雷特所面对的两难选择即可见出。
  
  哈姆雷特是《哈》剧冲突的凝结点。在他身上,凝聚了与克劳狄斯、与葛露忒德、与莪菲莉亚、与莱阿替斯及与罗森格兰兹和纪尔顿斯丹的冲突。这些冲突无疑都是因哈姆雷特要复仇而得以展露的。但是真正的冲突在本文看来却是社会秩序与人心秩序优先性的相互抗争,落实在哈姆雷特身上就是重整乾坤与确认生命价值的优先性的抗争。
  
  人心秩序在前述已有描述,哈姆雷特面对的社会秩序是什么呢?以史鉴今,以外国题材反映英国天空下才有的事情,莎士比亚这一创作特点已得到公认。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可以说哈姆雷特面对的社会秩序就是莎士比亚创作时代的英国社会秩序。这一秩序用《亨利六世》中的话来说就是:“惨不忍睹的景象,血的时代!狮子争夺窝穴,相互博斗,无辜的驯羊却在仇杀中遭殃!”这样一个悲惨的时代与文艺复兴英国的的理想秩序观念格格不入。有学者已经敏锐地指出,莎士比亚创作中存在着文艺复兴时期英国的“秩序”观念,认为在莎士比亚的历史剧中就包含了他的“秩序观”:不论是整个宇宙还是某一个物种内部都有其特定的排序方式。 3)(P84)但现实的具体的人事物却往往突破既有秩序,而造成社会秩序的失范。哈姆雷特对于这样一个时代从总体上是感到失望的。“哈姆雷特是以一种讥讽的口气讲的这段话,”3)(P85)这既是哈姆雷特对人的地位的怀疑,同时更是哈姆雷特的一种时代秩序观念的反映。总而言之,在哈姆雷特看来是:
  
  时代整个儿脱节了;啊,真糟,
  
  天生我偏要我把它重新整好!(一幕五场)
  
  这一句感叹包含着什么样的深意呢?一、时代脱节了。像天神一样的父王突然暴死、叔父与母亲结婚,这些都令哈姆雷特感到恶心,表明哈姆雷特对自己所处的社会秩序并不满意。二、要重新整好。它并非是为父复仇的动机,而是为父复仇的目标。哈姆雷特想通过复仇消灭克劳狄斯体现的罪,认为这样就可使时代再颠倒过来。三、真糟。哈姆雷特并没有给自己重整乾坤一个道义上的理由,相反地却认为这是真糟的事。社会秩序的失范与人心秩序的失序在历史中往往是共生的,哈姆雷特在生命价值还没得到确认之前,即在人心秩序还没安顿好之前,就被迫要去重整社会秩序。这对他是一件非常糟的事情。在这一点上,屠格涅夫说的哈姆雷特 “在整个世界上找不到他的灵魂可以依附的东西”4)(P465)倒有一定的道理。在时代脱节的情况下,哈姆雷特无法找到自己人心秩序安顿的地方,而这于他却是最紧要的。
  
  重整乾坤的任务与“真糟”的感觉已经见出了哈姆雷特内心冲突的端倪。可以说,在社会秩序失范、人心秩序未曾安顿时,哈姆雷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与时代不相融的断裂感。哈姆雷特的个体心性并非是把重整乾坤当作最优先解决的问题。但是,却身不由己地要担当这一责任。与其说是哈姆雷特主动地承担了这一责任,不如说是这一任务落在了哈姆雷特的身上。
  
  哈姆雷特并没有循此任务在个体心态中去论证要重整出个什么样的时代。在整个《哈》剧中,丝毫没有哈姆雷特理想的描述。哈姆雷特在个体心性气质上并不是革命者,而是一个想确认生命价值何在的思想者。老国王鬼魂不由分说地要哈姆雷特承担复仇的任务,哈姆雷特在外力的突入下不由己地把重新整好时代当作了属己的责任。非自主选择的任务与哈姆雷特的个体心性气质是如此的不相符合。不属己的重新整好时代的任务落在一个沉思生命意义的哈姆雷特身上,便有了重整乾坤与生命价值的优先性的相互抗争。哈姆雷特悲剧在本质上就是这一抗争的体现。哈姆雷特是重整乾坤与生命价值双重价值的载体。哈姆雷特由延宕转入“头脑里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即是两种价值抗争的结果。
  
  哈姆雷特这一转变在外因上是受了福丁布拉斯军队的刺激。福丁布拉斯在剧中虽只是个配角,与哈姆雷特相比,他表现出了哈姆雷特身上所没有的实用精神。哈姆雷特在丹麦原野看了福丁布拉斯的军队后,有一长段独白,他在最后说到:
  
  我父亲被害,我母亲受污,
  
  搅得我头脑冒火,血液沸腾,
  
  我却让一切都睡觉,我哪儿有面目
  
  看这么两万人却不惜一死,就要去
  
  为了一点点幻梦、一点点虚名,
  
  进坟墓只当上床铺,就要去争夺
  
  一块小地方,哪怕它小到容不下
  
  这些人当战场,也不够当坟地来埋葬
  
  阵亡的战士呢!啊,从今以后,
  
  我的头脑里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四幕四场)
  
  学界分析哈姆雷特这段独白往往认为这是哈姆雷特性格的转折点,是哈姆雷特从延宕转入行动的关键。从表面看来是不错。但问题是,以哈姆雷特对生命价值的偏爱,怎么会在一受福丁布拉斯士兵的刺激就“只许有流血的念头”呢?哈姆雷特准备流血以及要让别人流血的念头像他对生死的思考一样是个体主动选择的结果吗?
  
  哈姆雷特的延宕与行动之间如果没有必然的联系,哈姆雷特的性格必然是不统一的。从哈姆雷特的独白看,哈姆雷特尽管下定复仇的决心之时,也没忘记对生命价值的思考。他的内心深处还在不断地询问生命意义何在的问题。他说:
  
  可是究竟是由于
  
  禽兽的健忘呢,还是因为把后果
  
  考虑得过分周密,想来想去,
  
  只落得一分世故,三分懦怯——
  
  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一天天过下去
  
  只管在口里嚷“这件事一定要做”,
  
  而明明有理由,有决心、有力量、有办法
  
  叫我动手啊。(四幕四场)
  
  “为什么一天天过下去”这样有关生命价值的问题,在哈姆雷特此时此地还根本没有得到解决。在哈姆雷特的眼里,两万士兵的出征仅仅是“为了一点幻梦、一点点虚名”,表明在其心性气质中还没有认可这样一种方式。所以,在第五幕的“墓园”一场,哈姆雷特面对“骷髅”尽管是不断地在调侃,但想到的却是“我们会重新落到多么下贱的用场啊,霍拉旭!我们一步步想象下去,不会想象到亚历山大的最高贵不过的玉体叫人家拿来当烂泥给酒桶塞塞孔眼吗?”(五幕一场)。哈姆雷特看到了生命的倏忽变易性,看到了死亡对于现世生命的剥夺,但还理解不到在倏忽变易的后面存在着什么样的恒常的价值。如果假以时日,哈姆雷特也许会沉思出生命的真正意义及给自己的复仇寻求到价值根基。但是,在一系列事件的因果性中,哈姆雷特这种喜爱对生命沉思的心性气质缺少发展与成熟的时间。“我到处碰见的事物都在谴责我,鞭策我起来复仇!”这句话流露出了哈姆雷特在选择流血时的无可奈何的心态。重整时代的任务逼迫着未曾安顿好人心秩序的哈姆雷特匆匆上了战场,而终因误杀波乐纽斯,被克劳狄斯所利用,最后落得了悲惨的结局。
  
  三、
  
  哈姆雷特的悲剧,从价值现象学的立场看,体现出的是生命价值优先的原则的被毁。这一优先原则的被毁有着现代学课题上的意义。在整个西方现代化进程中,莎士比亚创作的文艺复兴时期是从中世纪步入现代的一个过渡。特洛尔奇(Troeltsch)在描述西方现代结构的不同类型的时候,谈到在启蒙时代,种种现代性问题才开始萌生,而“启蒙运动的基础在十七世纪以及更往前的文艺复兴。”莎士比亚是“时代的灵魂”,我们完全有理由把莎士比亚的创作置于现代化的背景下来分析。当然,莎士比亚是否带着自觉的现代意识进行创作,我们是无法断定的。但从客观效果来看,《哈姆雷特》一剧无疑与现代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哈姆雷特是现代人吗?当然不是。要在哈姆雷特身上寻出现代人身影是徒劳无功的。“舍勒以为,现代的体验结构之转型是工商精神战胜并取代了神学—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在主体心态中,实用价值与生命价值的结构性位置发生了根本转换。”就哈姆雷特来说,其身上的价值优先原则体现出来的是形而上学的精神气质而非工商精神气质,他远没有步入现代人的行列。但我们完全可以说,他是现代化进程的祭品。其对世界沉思的形而上学气质受到了两个方面的计算。一是克劳狄斯的冷静“计算”;二是莱阿替斯的感性造反。
  
  克劳狄斯在《哈》剧中是一位篡位娶嫂的无行之徒,但对他的道德谴责是无济于事的。重要的是在他的篡位娶嫂的行为中,包含着将世界作为冷静计算的对象的体验结构。克劳狄斯在剧中一直处于占尽先机的地位。他一出场就以“不忘记我们自己的本分”为由来祛除大家对于老国王死去的哀伤,并修书给挪威老国王,劝其制止小福丁布拉斯的莽撞行为。在哈姆雷特误杀波乐纽斯后,马上将之谴往英国并密令处死哈姆雷特;最后利用莱阿替斯杀死了哈姆雷特。克劳狄斯非常清醒地知道“我的罪恶是臭气熏天了”,他有过祷告,但始终占有着那些使他动了杀机的东西——王冠、野心和王后。克劳狄斯的性格明显是勇于攫取与占有的资产阶级形象,而不是九世纪的封建君王。在他身上体现出西美尔所说的现代人的生存样式:“世界不再是真实的、有机的‘家园’,而是冷静计算的对象和工作进取的对象,世界不再是爱和冥思的对象,而是计算和工作的对象。”
  
  莱阿替斯的性格与克劳狄斯则截然相反,他的行为全凭感性冲动的摆布。他在听到父亲死后马上就质问克劳狄斯:
  
  他怎么死的?我不是可以捉弄的。
  
  忠心,滚进地狱去!信誓,抛去送魔鬼!
  
  仁义道德,直落到无底洞里去!
  
  我不怕自己下地狱。我意志坚定,
  
  上天也罢,入地也罢,我不管,
  
  有什么尽管来什么,我只要为父亲
  
  痛痛快快地报仇!(四幕五场)
  
  这完全是一种全凭感性任意行事的现代行为,它拒绝忠心、信誓、仁义道德等关涉到政治、宗教或道德内容的东西的约束。莱阿替斯就象舍勒说的现代人: “不再将整个情感生命视为一种富有意义的符号语,……而是将其视为完全盲目的事件。”现代人的感性冲动恰恰对哈姆雷特的形而上学精神气质形成了一种威胁,莱阿替斯身上所具有的任意而为的气质正是哈姆雷特所缺乏的。“痛痛快快报仇”是哈姆雷特一直梦寐以求的品性。他对自己接受莱阿替斯的决斗挑战感到“十分遗憾”,在决斗之前还否认了自己得罪莱阿替斯。而莱阿替斯在感情上也接受了哈姆雷特的道歉,并在临死前与之和解。感性冲动与生命沉思在古希腊的人的理念中本是完美统一的。但在《哈》剧中,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与哈姆雷特的生命沉思在现实生活领域形成了截然的对立。感性冲动造反逻各斯——这正是现代性的重要表征。《哈》剧已然在现代学学者之前以文学形式反映出了现代性这一趋向。
  
  哈姆雷特最终的死亡在表面上是克劳狄斯一手造成,但其实是克劳狄斯的计算与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合谋的结果。莱阿替斯接受了克劳狄斯的怂恿,但并不是中计,而是一拍即合。两者有着密不可分的亲合性。冷静计算与感性冲动无非是现代人的一体两面。哈姆雷特的悲剧原因在本质上是冷静计算与感性冲动的现代人理念的合谋。由此视角看哈姆雷特的悲剧事件,《哈》剧所隐含的现代性意义便昭然若揭。
  
  依舍勒的分析,现代性关涉的是个体和群体安身立命的基础的重新设定。舍勒认为,现代性不仅是“一种事物、环境、制度的转化或一种基本观念和艺术形态的转化,而几乎是所有规范准则的转化——这是一种人自身的转化,一种发生在其身体、内驱、灵魂和精神中的内在结构的本质性转化;它不仅是一种在其实际的存在中的转化,而且是一种在其判断标准中发生的转化。”按此说法,现代性问题首先是人的生存标尺的转变。现代现象中的根本事件是:传统人的根本理念被根本动摇。“在历史上没有任何一个时代像当前这样,人对于自身这样地困惑不解。”克劳狄斯与莱阿替斯的生存标尺是截然不同于哈姆雷特的。克劳狄斯的冷静计算与莱阿替斯的感性冲动在现代进程中,会逐渐地占据优先地位,最终取得对哈姆雷特身上所有的形而上学精神气质的胜利。哈姆雷特所感叹的“时代整个儿脱节了”正是由克劳狄斯之流造成的。他想以传统的形而上精神气质进入现代事件,但并不成功。哈姆雷特并非现代人理念的理想,但相对于剧中其他形象,却是莎士比亚赋予正面品质的主人公。他的悲剧是否反映了莎士比亚对已逝伦理原则的淡淡哀伤,和对现代原则对传统伦理所造成的破坏的无可奈何的心态呢?答案在本文看来当然是肯定的。韦勒克与沃伦在其合著的《文学理论》一书中曾说到:“倘若今天我们可以会见莎士比亚,他谈创作《哈姆雷特》的意图就可能使我们大失所望。我们仍然可以有理由坚持在《哈姆雷特》中不断发现新意(而不是创造新意),这些新意就很可能大大超过莎士比亚原先的创作意图。”哈姆雷特悲剧之谜永没有穷尽,相信《哈》剧还会激发出更多的思想灵感。
  哈姆雷特-《哈姆雷特》的版本历史
  
  
   该剧写于1598年至1602年夏季之间。这部伊丽莎白时代戏剧杰作的第一个印刷本是所谓的“坏四开本”(Bad Quarto),是一个没有作者授权的盗版版本。
  作者授权的“第二四开本”(Second Quarto,简称Q2)很快也面世了,同时在莎士比亚全集中又出现了一个确有出入、删减的“第一对开本”(First Folio)。
  现代英语的版本根据第二四开本和对开本校对而来。
  参见:莎剧版本。
  
  《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最负盛名,且被人引用最多的一部剧本。习惯上将本剧与《麦克白》、《李尔王》和《奥赛罗》一起并称为莎士比亚的“四大悲剧”。
  
  哈姆雷特是一位丹麦王子的名字,也是本剧的主人公。在剧场中,哈姆雷特恐怕是在西方各国搬演最多的角色之一,也对成熟的男演员提出了巨大挑战(因为哈姆雷特在剧中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哈姆雷特在剧中第三幕|第一场那段“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To be, or not to be)的经典独白恐怕也是戏剧史上流传最广的台词之一;而这也成了许多现代演员恶梦般的表演难点。
  哈姆雷特-《哈姆雷特》的主要角色
  
  
  (因为版本差异,人名可能有出入,请参考英文原名和莎剧汉译。以下从朱生豪译本。)
  
  哈姆雷特 Prince Hamlet —— 丹麦王子。为父王的鬼魂所困扰,要对杀父凶手复仇。经历了痛苦的挣扎之后他达成了目的,整个王宫也陷入了死亡的恐怖之中。他最后也中了致命的毒剑死去。
  
  克劳地 Claudius —— 丹麦现任国王。他是哈姆雷特的叔父,在哥哥死后继任了王位。老王的鬼魂告诉哈姆雷特,他正是谋杀自己的凶手。他罪有应得,最后死在侄子复仇的毒剑下。
  
  鬼魂 King Hamlet (Ghost) —— 哈姆雷特的父亲死后化成的鬼魂。他被弟弟毒死时,哈姆雷特正在国外。
  
  葛簇特 Gertrude—— 丹麦王后,王子的亲生母亲。老王死后她改嫁克劳地,在莎士比亚的时代这种关系被视为乱伦,所以引起了哈姆雷特的仇恨。她替哈姆雷特误喝下了克劳地预设的毒酒,当场身亡。
  
  波隆尼尔 Polonius—— 克劳地的御前大臣。他是个出了名的老顽固,阻挠哈姆雷特与欧菲莉亚之间的爱情。哈姆雷特总是假装呆头呆脑来戏弄他。他躲在一块挂毯后,偷听哈姆雷特与王后的谈话时,被王子一剑刺死。
  
  雷尔提 Laertes—— 波隆尼尔的儿子。为了父亲和妹妹的死用剑杀死了哈姆雷特。他也死在哈姆雷特的毒剑下,尽管当时哈姆雷特没有意识到剑是带毒的。
  
  欧菲莉亚 Ophelia—— 波隆尼尔的女儿。她与哈姆雷特双双陷入爱河,但种种阻力警告王子,政治地位使他们无望结合。作为哈姆雷特疯狂复仇计划的一部分,她被他无情抛弃,加上父亲的死让她陷入精神错乱,最终失足落水溺毙。
  
  赫瑞修 Horatio—— 哈姆雷特大学里的密友。他没有直接卷入王室之间的阴谋,所以他成了哈姆雷特的传声筒,莎翁用他来烘托剧情。他也是唯一一个活到全剧结束的主要角色。虽然他曾扬言要自杀。
  
  罗生克兰和盖登思邓 Rosencrantz & Guildernstern—— 都是哈姆雷特大学中的老同学。他们被克劳地招来照看哈姆雷特。虽然两人在剧中的作用不大,但王子很快就猜疑两人是间谍。当国王下密令要处死远在英国的哈姆雷特时,他把名字偷换了。于是两人在幕后莫名其妙地死去。
  
  福丁布拉 Fortinbras—— 挪威王子。在剧中只有短短的过场戏。但他的重要性在于,全剧的最后台词由他说出,似乎象征着一个更为光明的未来,阐述了剧作主题。
  哈姆雷特-《哈姆雷特》剧情介绍
  
  
  简介
  
  故事发生在19世纪的欧洲,那是一个充满吸引力、权力与堕落的世界。丹麦王国城堡的露台上,几名值夜的士兵突遇老国王哈姆雷特的鬼魂,惊恐万分,他们把这个发现秘密地告诉了王子,哈姆雷特决定去看个究竟。见到了父亲的鬼魂,知道皇叔克劳狄斯篡位娶嫂而毒害亲兄的真相后,哈姆雷特近乎疯狂,他一心想着复仇的计划。天生阴郁、犹豫不决的性格使哈姆雷特失去了报仇的良机,但随时要爆发的满腔仇恨,使他误杀了躲在帏幕后偷听他和王后谈话的大臣波罗纽斯。而深爱着王子的波罗纽斯的女儿奥菲莉亚,在精神恍惚中不幸溺水身亡。克劳狄斯挑拨奥菲丽娅的哥哥莱尔提斯同哈姆雷特决斗,并欲用毒酒和毒剑杀死王子。哈姆雷特第一会合获胜,王后非常高兴,端起国王为哈姆雷特布下的毒酒喝了下去。决斗中,哈姆雷特中了对手的毒剑,但他夺过剑后又反戈一击。王后中毒死去,莱尔提斯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揭露了克劳狄斯的阴谋,哈姆雷特挣扎着扑向克劳狄斯,杀死了他,自己也毒发身亡。王室一片混乱,一场叛变正慢慢蕴酿着......
  
  详细剧情
  
  《哈姆雷特》描述了这样一个故事:
  
  丹麦国王哈姆雷特突然逝世后不到两个月,王后乔特鲁德就和国王的弟弟、新国王克劳狄斯结了婚。这一连串事情在朝中引起了议论,有些大臣认为乔特鲁德轻率无情,居然嫁给了可憎卑下起克劳狄斯。甚至有人怀疑克劳狄斯是为了篡位娶嫂,卑鄙害死了已故的国王。
  
  受刺激最深的还是王子小哈姆雷特。因为哈姆雷特总是把他已故的父亲当作偶像来崇拜,所以最令他难受的倒还不是没能继承照理来说应由他继承的王位,而是母亲乔特鲁德很快就忘记了和老国王的恩爱。在哈姆雷特看来,这桩婚事是十分不正当的,用“乱伦”两个字来形容是再恰当也不过了。悲痛和郁闷使年轻王子昔日惯有的快乐荡然无存,在他眼里,一切高洁的花卉全都枯死了,倒是种草却在那里疯长。新王和王后想尽了办法叫他快活起来,但哈姆雷特总是穿着黑色的丧服来表示他的哀悼,甚至在新王举行结婚大礼的那一天,他仍旧身着丧服以示鄙视。
  
  在无数天悲哀的日子里,年轻的王子反复思量着他敬爱的父亲是怎样死的。虽然克劳狄斯宣称国王是给一条蛇咬死的,但敏锐的哈姆雷特怀疑克劳狄斯就是那条蛇,而且,他猜测母亲乔特鲁德也有可能参予了谋杀。这些怀疑和猜测困扰着哈姆雷特,直到有一天他听说鬼魂的事,整个宫廷阴谋才开始显露出轮廓。
  
  有学问的霍拉旭是哈姆雷特的好朋友。他和宫廷警卫马西勒斯曾在夜半看见过一个鬼魂,长得和已故的国王一样,乌黑的胡子略带些银色,穿着一套大家都很熟悉的盔甲,悲哀而且愤怒地走过城堡的高台。一到子夜他就来了,哨兵对他讲话,他好像作出要说话的样子,但这时鸡鸣天亮了,鬼魂就消失了。当霍拉旭向哈姆雷特讲起此事时,困惑中的王子立刻相信了,他断定这一定是父王的鬼魂,他认为鬼魂这样出现一定不会是无缘无故,说不定有什么冤屈的事要讲,尽管鬼魂一直没开口,但哈姆雷特认为父亲会对儿子说的。于是,王于决定当天晚上和哨兵一起去守夜,好见到父王的鬼魂。
  
  哈姆雷特焦急地等待黑夜的到来。天刚黑,他就和霍拉旭、马西勒斯等人登上了鬼魂经常出没的高台。月冷星稀,朔风刺骨,给鬼魂的出现更添了几分寒冷的前奏。正当他们谈着天气的时候,霍拉旭打断了池们的谈话。说鬼魂出现了。
  
  哈姆雷特看见鬼魂果然和霍拉旭他们描述的一模一样,起初他又惊奇又害怕,他还祈求天神保佑他们,因为他不知道鬼魂是善是恶,更不知道它带来的是祸是福。可是渐渐的他觉得父王的鬼魂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悲哀地望着他,好像很想跟他说话。哈姆雷特胆子就大了起来,走向前去,望着和父亲无甚两样的鬼魂,情不自禁地喊道:“国王,父亲!”恳求他说说为什么不好端端地安息在坟墓里,却要离开那里出现在月光底下的高台上?他请鬼魂告诉他怎样才能平息它不安的灵魂。于是,鬼魂就示意哈姆雷特跟它到人少僻静的地方去好一吐为快。霍拉旭他们竭力劝阻哈姆雷特不要跟鬼魂去,生怕鬼魂露出狞恶的面目吓坏了年轻的王子。但睿智的哈姆雷特早就盘算着揭开父王暴毙的秘密,怎肯放弃这样的机会?至于生命,他早就看得透了,而他的灵魂,既然也同样是永生的,鬼魂又怎能加害于它呢?所以年轻的王子突然觉得像狮子一样强悍,挣脱了霍拉旭们的阻碍,跟着鬼魂走了。
  
  当四处无人的时候,鬼魂打破了沉默,说它正是哈姆雷特父亲的鬼魂。鬼魂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凶手就是他的亲弟弟克劳狄斯,目的是为篡夺王位、霸占王嫂。当老国王照老习惯午后在花园里睡觉的时候,歹毒的克劳狄斯趁他熟睡的时候,偷偷溜进花园,把毒草汁灌进国王的耳朵和眼睛里。那致命的毒汁像水银泻地一样流进了他全身的血管里,烧干了血液,并使皮肤到处长起硬壳似的疮。这样,卑鄙的弟弟夺去了他王兄的生命,篡夺了王位,霸占了王嫂。鬼魂请求哈姆雷特说,要是他确实崇拜和挚爱他父亲的话,那他一定要向那卑鄙的凶手复仇。鬼魂又喟叹说没想到恩爱多年的妻子居然如此寡廉鲜耻,轻易地就投入谋杀她丈夫的凶手的怀抱。但鬼魂又嘱咐哈姆雷特在复仇时千万不可伤害到他的母亲,让上帝去裁决她,让她不安的良心时时刺痛她自己就够了。 哈姆雷特含泪听完了鬼魂的控诉,答应鬼魂一切都按它的吩咐去办,鬼魂这才放心地消逝了。
  
  哈姆雷特立誓要把他所记得的所有事情,包括他从书本及阅历里学到的东西统统忘掉,只剩下鬼魂告诉他的话和要他做的事来支配他的脑子和身体。这个秘密,哈姆雷特只谨慎地告诉了密友霍拉旭一个人。他吩咐马西勒斯等人对那晚上所看到的一切都要绝对地保守秘密。
  
  在得知这个宫廷阴谋之前,精神的痛苦就使哈姆雷特的身体虚弱,精神颓唐,鬼魂揭开秘密又在他心灵上增加了极其沉重的负担。哈姆雷特生怕这样下去会引起克劳狄斯的注意,认为哈姆雷特知道许多内情而要对付他,因此存起什么戒心来。于是王子就作出了一个奇特而大胆的决定:假装发疯。这样一来,克劳狄斯可能就不会认为他有什么图谋,也不会有什么猜忌了。而且,假装发疯不但可以巧妙地掩盖他内心中的真实的不安,也可以给他机会冷眼窥视克劳狄斯的一举一动。
  
  自此,哈姆雷特在言语、服饰及各种行动上都装得疯癫怪诞。他装疯十分肖似,以至国王和王后都被他哄骗了过去。他们压根儿不知道鬼魂揭秘的事,所以认为哈姆雷特的发疯除悲悼他父亲的逝世外,一定还有爱情的折磨,而且,国王和王后还自作聪明地看出来王子爱上了哪一位姑娘。在所有的变故发生之前,哈姆雷特确实爱上了一个叫做奥菲利姬的美丽姑娘,她是御前大臣波洛涅斯的女儿。哈姆雷特曾经给她写过情书、送过礼物,有过许多热辣辣的爱情表白,正大光明地向这位纯洁美丽的少女求过爱,她也肯相信所有王子的海誓山盟都是真挚的。自从哈姆雷特定下装疯的计策,他就故意显出一副对可爱的姑娘非常冷酷无情的样子来。好心的奥菲利娅倒并没有怎样怪他,只是觉得王子的冷漠决非他的本意,而完完全全是因为他的疯病。她认为王子以前的高贵和睿智仿佛是一串美妙的铃铛能奏出非常动听的音乐,可是现在悲痛和忧郁损毁了他的心灵和理智,所以铃铛只能发出一片刺耳的怪响。
  
  尽管哈姆雷特的复仇大事充斥了血腥味道,和求爱的罗曼蒂克很不相称,同时在他看来爱情这种悠闲的感情和他的责任也是格格不入的,可是他有时仍情不自禁地思念起可爱的奥菲利娅。有一次哈姆雷特突然觉自己的冷酷好没道理,就写了一封满篇狂热夸张词藻的信给奥菲利娅,什么可以怀疑星星不是一团火,怀疑太阳不会动,怀疑真理是谎言,可是永远不要怀疑他的爱情……等等。这狂躁的表现很符合他的疯癫的外表,但字里行间倒也不免稍稍露出一些儿柔情,好让这位好姑娘不能不承认哈姆雷特在心里是深深爱着她的。奥菲利娅把这封信拿给她的老父亲看了,于是国王和王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了什么才使聪明的王子发疯的。母后乔特鲁德倒真心希望哈姆雷特是为了奥菲利娅的美貌才发起疯来的,那么,姑娘的温柔是很可以叫哈姆雷特恢复到原样的。
  
  可是哈姆雷特的心病是远非他母亲所能想象的。丹麦王子的脑海里旦旦夕夕想的都是他父亲的鬼魂,是为父亲复仇的神圣命令。每天每时的拖宕在他看来都是罪恶的,都会破坏命令的神圣。但那国王整天有卫兵保护,而且总是和乔特鲁德在一起,想要杀了国王不是那么容易的。另外,篡位者恰好是他母亲现在的丈夫,这使他分外痛心,要真动起手来就更犹豫不决了。天性温柔敦厚的哈姆雷特本来就认为把一个同类活活杀死,是讨厌而且可怕的。再加上他长时期的忧郁和颓唐也使他摇摆不定、无所适从,所以一直没能采取果断的行动。再说他听说魔鬼是摇身百变的,或许它变成了他父亲的样子来叫他去杀人也未可知,于是他决定不能单凭幻象或幽灵的指使去行事,一定要有真实的根据才行。
  
  正当哈姆雷特心意闪烁不定的时候,宫里来了个戏班子,这便给了王子一个试探的机会。哈姆雷特以前就很喜欢看他们演的戏,特别是里头有个演员表演特洛伊老王普里阿摩斯的被杀和王后赫卡柏的悲痛这样一段悲剧的台词,常令哈姆雷特感动不已。哈姆雷特亲自去向戏班子表示欢迎,说是过去听了那段台词是多么地难以忘怀,并要求那个演员再表演一次。那个演员果然又活灵活现地演了一遍,演那个老国王如何被人残忍地谋害,城池和百姓如何遭灾,王后如何疯子般光着脚在宫里跑来跑去,本该戴王冠的头上蒙了一块破布,本该披着王袍的腰里却裹了一条毯子。这场戏演得非常逼真生动,不仅流出了眼泪,观看的人也都以为他们看到的是真的事情而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哈姆雷特心里有些别扭,他想到那个演员仅仅说了一段编造的台词,居然便动起情来,为千年前的古人赫卡帕流下同情的泪,那么他哈姆雷特该有多么迟钝,因为他有真正该恸哭的原因——一个真正的国王,一个慈爱的父亲给谋杀了,——然而他居然如此无动于衷,好像他已经忘了要复仇似的。不过,这件事还是给了哈姆雷特一个启发,他想一出演得逼真的好戏对观众的影响是巨大的,有些奸诈的凶手往往会在观看表演时,由于场面和情节的相似,良心发现,居然会当场招供自己所犯的罪行。那么,克劳狄斯是否也会这样呢?于是,哈姆雷特决定叫这个戏班子在他叔叔面前表演鬼魂所说的谋杀场面,然后仔细观察克劳狄斯的神情反应来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凶手。
  
  照王子吩咐准备的一出戏是讲发生在维也纳的一件谋杀公爵的案件的。被害的公爵叫贡扎古,他的妻子叫白普蒂丝姐。说是公爵的近亲琉西安纳斯为了霸占贡扎古的家产,便在花园里毒死了公爵,并骗取了公爵夫人的委身。国王和王后都应邀前来看戏。国王压根儿不知道他上了哈姆雷特的当,当他和大臣们坐下来看戏时,哈姆雷特便坐在他旁边,好仔细地察看他的神情。那出戏的开头便是贡扎古和白普蒂丝姐的谈话。那妻子再三向丈夫表白她至死不渝的爱,说是假如贡扎古先死了,她决不会再嫁,如果哪一天她再嫁了,便会招致报应。还说是除了那些谋杀亲夫的毒妇,没有哪个女人会再嫁的。哈姆雷特发现国王和王后听到这段话时脸色顿时就变了。而当剧情发展到琉西安纳斯把毒药灌进在花园里熟睡的贡扎古的耳里时,哈姆雷特发现那个篡位的小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忽然大喊点起火炬回宫,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剧场。现在哈姆雷特终于能断定鬼魂说的全是实话,绝非是他的什么幻象。在这个一直困扰着他的疑问霍然得到解决后,哈姆雷特感到很畅快。他对霍拉旭说,如今他的的确确知道他敬爱的父王是被克劳狄斯谋害了的。
  
  正当哈姆雷特盘算着该如何去报仇时,王后却派人叫他去后宫谈话。乔特鲁德是奉克劳狄斯之命去叫哈姆雷特的,克劳狄斯让王后向哈姆雷特表示,他俩都很不高兴他刚才的举止。篡位的国王生怕出自母亲的天性乔特鲁德会偏袒儿子,可能会隐匿起一些他很想知道的话来,所以就吩咐御前大臣波洛涅斯躲在王后内宫的帷幕后面。这个安排非常适合老波洛涅斯的心意,他在多年的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中平稳地混到了御前大臣的位置,深知用诡计来刺探内幕的诀窍。
  
  当哈姆雷特来到后宫时,王后先是很温婉地责备了他的举止行为,说王子已经开罪于他的“父亲”了,当然,她指的是新国王克劳狄斯。哈姆雷特听到她把 “父亲”这样一个听起来令人肃然起敬的称呼用在一个卑污之徒身上时非常吃惊和生气,毫不客气地冲着乔特鲁德说:“母亲,我想是你大大地得罪了我的父亲。” 王后胀红着脸说他在胡说。哈姆雷特反驳道:“既然你那样问法,我就应该这样回答。”王后恼怒地说:“你莫非忘了在和谁说话?”哈姆雷特一声冷笑,“我但愿能忘记,但我又不能忘记,你确确实实是王后,你丈夫的弟弟的妻子兼我的母亲。”王后勃然大怒:“你竟敢对我如此无礼。我只好去找那些会说话的人来了。”她的意思是要去找克劳狄斯或波洛涅斯。
  
  哈姆雷特想,既然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单独跟王后在一起,总得想办法叫她意识到自己的堕落来,于是就抓住王后的手腕不让她走,按住她让她坐下来了。哈姆雷特的这种强横态度叫王后十分害怕,担心他由于疯狂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来,于是就大声嚷了起来。而此时躲在帷幕后面的波洛涅斯惊恐万状地大喊道:“救命啊!快来人救王后啊!”哈姆雷特以为是国王藏在那里,心想机会来了,于是拔出佩剑向幕布后刺去。喊叫声嘎然而止,哈姆雷特以为国王克劳狄斯一定死了。当他把尸体拖出来一看却是御前大臣波洛涅斯。
  
  “瞧瞧!”王后大声嚷着,“你干了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是的,母亲,确实很残忍,”哈姆雷特回答说,“但不比杀了一个国王又嫁了他弟弟的行为更残忍!”
  
  哈姆雷特想打开天窗说亮话,所以就坦白地说了出来。他认为对于父母的过错,作儿女的应尽量宽容,但这种过错如严重到一定地步,那么连儿子也是可以严厉地责备母亲的。他责备王后不该水性杨花很快就忘记先王,投入凶手的怀抱;不该轻易就忘记对先王的誓言。如果这样的话,那足以让人怀疑女人的一切誓言,一切所谓的美德也会变得虚伪,婚约还比不上赌徒的诺言,宗教也只是玩笑的空话。悲愤的王子指出王后的行为上愧于天下愧于地。为了让颤抖的王后更好地悔悟,哈姆雷特拿出两幅肖像,一幅是先王,王后的第一个丈夫,一幅是新王,王后的第二个丈夫。哈姆雷特说:“瞧,我的父王,他的额头有多么慈祥,气概有多么非凡!他的卷发像太阳神,前额像天神,眼睛像战神,他的姿势像刚降落在吻着苍天的山峰上的传信神。你再来看这一个,多像是害虫和霉菌,因为他居然戕残了他强健的兄长。”
  
  正当哈姆雷特正在问王后乔特鲁德她怎么还能跟那个谋害了先王、窃取王位的凶手继续生活下去时,他父亲的鬼魂出现了,只有哈姆雷特一个人能够看到,无论哈姆雷特怎么指出鬼魂所站的地方,王后都不能看见,她很害怕地看着哈姆雷特对着空中说话,以为哈姆雷特仍旧在发疯。哈姆雷特问鬼魂来干什么,鬼魂说他是来提醒哈姆雷特不要忘记替他报仇的诺言的。鬼魂又说,要去和他母亲说话,不然她会因为悲伤和恐惧而死掉的。鬼魂走后,哈姆雷特恳求王后不要以为他疯了而把鬼魂引到人间,真正使鬼魂出现的原因恰恰是她自己的罪过。他恳求王后对上帝承认过去的罪孽,离开国王。要是王后以真正的母亲的样子来对待他,那他也会以真正的儿子的态度来祈求上苍保佑她。王后终于感动了,答应照他说的去做。
  
  和王后的谈话结束后,哈姆雷特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他看到不幸被他莽撞地杀死的老波洛涅斯的尸体时,王子伤心地哭了,因为这是他心爱的姑娘奥菲利娅的父亲啊!
  
  波洛涅斯的死给了克劳狄斯对付哈姆雷特的借口。按照国王的本意是要把他视为隐患的哈姆雷特杀死,但又怕拥戴哈姆雷特的百姓不答应,况且也怕毕竟是爱儿子的王后的阻挠,所以,波洛涅斯的身亡使国王可以借口把王子驱逐出境。狡诈的克劳狄斯要哈姆雷特由两个大臣陪同坐船到英国去,以避免所谓的处分。当时的英国是向北欧强国丹麦纳贡的属国,所以克劳狄斯给英国朝廷写了封信,编造了一些理由,要他们把哈姆雷特处死。聪明的哈姆雷特怀疑这里面肯定有名堂,于是在夜里偷偷从那两个大臣处拿到那封信,巧妙地把自己的名字擦掉,而换上那两个大臣的名字。不久,座船受到海盗的袭击,哈姆雷特勇敢地拿着剑杀上了敌人的船,不料他自己的座船却怯懦地溜之大吉了。那两个大臣把他丢下,带着改过的信件急急忙忙跑到英国去接受应得的惩罚了。
  
  海盗俘虏了王子以后,倒对这个高贵的敌人十分客气,不久就把他放了,希望王子在朝中替他们说些好话。当哈姆雷特返回王城后,见到的却是一片悲惨的景象,那便是哈姆雷特曾经挚爱过的美丽姑娘奥菲利娅的葬礼。自从可怜的老波洛涅斯死了过后,这个未知世事的年轻姑娘受了很大刺激,神经也变得不正常起来,因为她没想到可怜的老父亲居然惨死在她所爱恋的王子手里。她到处疯疯癫癫地跑来跑去,把一束束鲜花撒给宫里的女人们,说是在给她父亲举行葬礼;又时常唱一些爱情和死亡的歌儿,仿佛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都给忘记了。她喜欢痴痴地坐在一条小河边,那条小河的边上斜斜地长着柳树,叶子倒映在水面上。有一天,她趁人不备又偷偷溜了出来,来到小河旁,用雏菊、荨麻、野花和杂草编结了一只小小的花圈,然后爬上一棵柳树,想把花圈挂到伸向河中的柳条上,可是树枝一下折断了;美丽纯洁的奥菲利娅便带着她编的花圈掉进了水里。开始她还靠柔软的衣衫托着在水里浮了一阵,还断断续续哼唱几句不知是什么的曲儿,仿佛一点儿也没在意自己遭受的灭顶之灾,或者仿佛她本来就是生活在水里的精灵一样。可是没多久,她的衣服就给河水浸泡得沉重了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唱完那支婉转的歌儿,就沉入水里,一缕芳魂悠悠地上了天堂。
  
  当哈姆雷特回到王城时,奥菲利娅的哥哥、从法国回来的雷欧提斯正在为不幸的夭亡的美丽姑娘举行葬礼,国王克劳狄斯、王后乔特鲁德和所有重要的朝臣都到了。一开始哈姆雷特不知道他们在举行什么丧葬仪式,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不想去惊动大家。他看见他们按照处女葬礼的规矩,在奥菲利娅坟上洒满了芬芳的鲜花。花是由王后乔特鲁德亲自撒的,她边撒边说道:“唉,鲜花本应是撒在美丽的姑娘身上的!奥菲利娅,我本来满心希望用鲜花来铺满你的婚床的,可爱的姑娘啊,没想到却是撒到了你的坟墓上了。你本来应该做我儿哈姆雷特的妻子的。”接着,一向挚爱妹妹的雷欧提斯又喃喃地说,希望奥菲利娅的坟头上长出紫罗兰来,然后雷欧提斯又发疯似地跳进了奥菲利娅的坟坑,悲恸得死去活来,并且吩咐侍从拿土来堆在他身上,让他和亲爱的妹妹奥菲利娅埋葬在一起。看着这一切,哈姆雷特对奥菲利娅的炽爱又从心头涌起,他不能容忍一个仅仅作为哥哥的人悲哀到这个程度,因为骄傲的王子觉得他自己对奥菲利娅的爱远远比四万个哥哥的爱加起来还要深。所以,处于感情煎熬中的哈姆雷特不顾一切地跳了出来,比雷欧提斯更为疯狂地跳进了奥菲利娅的坟坑。冲动的雷欧提斯认出这便是他全家的仇人哈姆雷特,因为他的老父和幼妹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哈姆雷特而死掉的,于是就冲上前去,死命地掐住哈姆雷特的脖子,众侍众赶紧上前才算把他们拉开。葬礼之后,哈姆雷特向大家道歉说,他刚才的举止太鲁莽了,叫人以为他竟然要和雷欧提斯大动干戈而跳进了坟坑;他解释说他不能容忍竟然还有谁为了美丽的奥菲利娅的死而显得比他哈姆雷特更悲伤。这样一来,两个高贵而又都高傲的青年似乎暂时讲了和。
  
  可是歹毒的国王却不想放过哈姆雷特,于是他就利用雷欧提斯对其父亲妹妹惨死所感到的内心忿愤,设奸计来谋害哈姆雷特。奸王唆使雷欧提斯假装言归于好而向哈姆雷特作出貌似友好的比剑挑战。哈姆雷特当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个看上去并无恶意的挑战,并且约定了比赛的日子。比剑的那天,宫中所有重要人物都在场,因为大家都知道哈姆雷特和雷欧提斯两人都精擅剑术,所以朝臣们都各自为两位剑客下了为数不小的赌注。照一般的规矩,这种友好的比剑应该用圆头不开刃的钝剑,但毒辣的国王却操纵了被仇恨所支配的雷欧提斯,让他使用一把涂了致命毒药的开刃尖头剑。所以当哈姆雷特挑了一把钝剑时,他已堕入国王的奸计,他一点儿也没怀疑雷欧提斯有什么不良企图,也没有检查雷欧提斯的剑。比剑开始了,起初,雷欧提斯没拿出真实本领来,故意让哈姆雷特占些上风,好趁他掉以轻心之时全力一击;而这时国王克劳狄斯也故意称赞哈姆雷特的胜利,大声喝着彩,频频为哈姆雷特的胜利干杯,还下了很大的赌注,赌并不占多少上风的哈姆雷特一定能赢。这一切都是为了分散哈姆雷特的心神,以便雷欧提斯能发起犀利的一击。果然,几个回合过后,哈姆雷特剑势就有些松弛,这时,雷欧提斯凶狠地拿出了看家本领,用毒剑一下刺中了哈姆雷特。哈姆雷特虽然还不知道全部阴谋,但这一击也激起了他的怒火和勇气。激烈的拼斗中,哈姆雷特终于夺过那把毒剑并用它回敬了雷欧提斯一下,这下,雷欧提斯便成了国王奸计和自己的愚蠢的双重牺牲品。正在这紧张的时刻,王后的惨叫又增添了几分不祥色彩。原来,奸王特地给哈姆雷特准备下一杯有毒的饮料,以便哈姆雷特比剑时喝下去毒死他。这是一个多重的毒计,即便雷欧提斯的毒剑没能刺死哈姆雷特,这杯下了烈性毒药的饮料也足以要了哈姆雷特的性命。但国王忘了事先关照王后,所以当王后喝下那杯饮料时,刚来得及说她中了毒就倒地身亡了。
  
  哈姆雷特顿时意识到这是又一个谋杀阴谋。于是他喝令把门关起来谁也不准外出,他要查出究竟是谁干的。这时垂死的雷欧提斯觉得自己已深深地挨了哈姆雷特一剑,肯定是无救了,于是尚未泯灭的良心促使他招认了一切。他叫哈姆雷特不用查谁是凶手了,元凶是克劳狄斯,他自己也给克劳狄斯的奸计给害了。雷欧提斯请求哈姆雷特原谅他这个出卖朋友的人,告诉哈姆雷特说剑头上涂了国王的毒药,哈姆雷特已经活不过半个小时了,什么灵丹妙药都已救不了他了。说完这一切,雷欧提斯便死去了。哈姆雷特眼看自己快要死了,就拼起残存的力量猛地向奸诈的国王扑去,把毒剑插进了奸王的胸膛,当即杀死了这个谋害他全家的凶手。哈姆雷特实现了他答应鬼魂的诺言,让这个卑污的凶手遭到了报应。
  
  奄奄一息的哈姆雷特用最后一口气要求亲眼目睹这场悲剧的好朋友霍拉旭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重义气轻生死的霍拉旭想跟王子一快死。他告诉霍拉旭要把全部秘密公诸于众。当霍拉旭含着眼泪答应他一定忠实地这样做时,高贵的王子哈姆雷特便与世长辞了。霍拉旭和其余人都流着泪祈祷天使保佑王子的灵魂。大家都觉得,要是哈姆雷特没死的话,他一定会成为一个最尊贵、最得人心、最仁慈、宽厚的丹麦国王。


  The Tragedy of Hamlet, Prince of Denmark, or more simply Hamlet, is a tragedy by William Shakespeare, believed to have been written between 1599 and 1601. The play, set in Denmark, recounts how Prince Hamlet exacts revenge on his uncle Claudius for murdering the old King Hamlet, Claudius's own brother and Prince Hamlet's father, and then succeeding to the throne and marrying Gertrude, the King Hamlet's widow and mother of Prince Hamlet. The play vividly charts the course of real and feigned madness—from overwhelming grief to seething rage—and explores themes of treachery, revenge, incest, and moral corruption.
  
  Despite much research, the exact year Hamlet was written remains in dispute. Three different early versions of the play have survived: these are known as the First Quarto (Q1), the Second Quarto (Q2) and the First Folio (F1). Each has lines, and even scenes, that are missing from the others. Shakespeare based Hamlet on the legend of Amleth, preserved by 13th-century chronicler Saxo Grammaticus in his Gesta Danorum as subsequently retold by 16th-century scholar François de Belleforest. He may have also drawn on, or perhaps written, an earlier (hypothetical) Elizabethan play known today as the Ur-Hamlet.
  
  The play's structure and depth of characterization have inspired much critical scrutiny, of which one example is the centuries-old debate about Hamlet's hesitancy to kill his uncle. Some see it as a plot device to prolong the action, and others see it as the result of pressure exerted by the complex philosophical and ethical issues that surround cold-blooded murder, calculated revenge and thwarted desire. More recently, psychoanalytic critics have examined Hamlet's unconscious desires, and feminist critics have re-evaluated and rehabilitated the often maligned characters of Ophelia and Gertrude.
  
  Hamlet is Shakespeare's longest play and among the most powerful and influential tragedies in the English language. It provides a storyline capable of "seemingly endless retelling and adaptation by others". During Shakespeare's lifetime, the play was one of his most popular works, and it still ranks high among his most-performed, topping, for example, the Royal Shakespeare Company's list since 1879. It has inspired writers from Goethe and Dickens to Joyce and Murdoch and has been described as "the world's most filmed story after Cinderella". The title role was almost certainly created for Richard Burbage, the leading tragedian of Shakespeare's time. In the four hundred years since, it has been performed by highly acclaimed actors and actresses from each successive age.
剧 中 人 物
  哈姆雷特          丹麦王子
   克劳地           丹麦国王, 哈姆雷特之叔
   葛簇特           皇后, 哈姆雷特之母, 最近改嫁於克劳地
   鬼魂            先王, 即哈姆雷特父亲之灵魂
   波隆尼尔          御前大臣
   雷尔提           波隆尼尔之子
   欧菲莉亚          波隆尼尔之女
   赫瑞修           哈姆雷特之密友
   罗生克兰          朝臣
   盖登思邓          朝臣, 哈姆雷特同学
   福丁布拉          挪威王子
   傅特曼 孔里尼            丹麦之事务官, 派挪威之使者
   马赛洛 柏纳多            守望卫兵 佛郎西斯哥
   奥斯力克           朝臣
   瑞挪都            波隆尼尔之仆
   掘坟工人们
   福丁布拉营中尉官
   戏班演员们
   英国使者们
   丹麦朝庭之一绅士
   祭司
   水手们
   众贵族, 女仕, 士兵, 信差, 与侍从
第一幕-1
  第一景: 城墙上
   (丹麦的艾辛诺尔堡. 在城墙的一平台上, 守卫柏纳多与佛郎西斯哥入)
   (此时正是深夜, 一片漆黑中, 佛郎西斯哥在城墙上站岗, 而柏纳多来接他的班)
   柏: 是谁在那儿?             (人先问此话)
   佛: 不, 你回答我! 站住, 请亮相!    (站岗者警觉的反问)
   柏: 吾王万岁!              (这是口令)
   佛: 柏纳多?
   柏: 正是。
   佛: 您很准时到。
   柏: 此时已是午夜, 去睡吧, 佛兄。
   佛: 谢谢您来接我的班。 今夜酷寒, 我胸中不适。
   柏: 一切都还安静吧?
   佛: 连一支耗子都没闹。
   柏: 那很好。 晚安。 您若见到我的伙伴们赫瑞修与马赛洛, 请叫他们快点。
   佛: 我好像听到他们来了。
   (赫瑞修与马赛洛入)
   止步! 是谁?
   赫: 是此地之友...
   马: 也是丹麦王之忠心部属。
   佛: 晚安吧。
   马: 哦, 再见, 忠实的士兵。 是谁代替了你?
   佛: 柏纳多接了我的岗。 晚安。
   (出)
   马: 你好, 柏纳多。
   柏: 喂, 赫瑞修在吗?
   赫: 他的一部份在(注1)。
   柏: 欢迎, 赫瑞修; 欢迎, 善良的马赛洛。
   赫: 那物有无再出现?
   柏: 我没见到。
   马: 赫兄说那个东西只不过是个幻觉, 虽然我们曾见过它两次, 但它仍是不足为信的。 因此我邀请了他今晚来和我们一起守望, 等此物出现时让他一睹为信, 并与其问话。
   赫: 哼哼, 它不会出现的。 (一付不相信的样子)
   柏: 请坐会儿, 让咱们再告诉您那顽固不信之双耳, 我们这两夜所见之事。
   赫: 好, 那就让咱们坐下来, 听柏纳多叙述此事罢。
   柏: 昨夜, 正当北极星西边的那颗星  (手指著天上的一颗星) 在同一位置照明了此夜空时, 马赛洛与我-- 那时, 时钟才刚响一声...
   (鬼魂入)
   马: 嘘, 停止。 看! 它又出现了!
   柏: 就像先王的模样。
   马: 您有学问, 赫瑞修, 您去向它问话(注2)!
   柏: 您说它像不像已逝的国王, 看清楚它, 赫瑞修!
   赫: 真像! 它令我战栗与惊愕。
   柏: 它要您和它说话。
   马: 问它事情呀, 赫瑞修!
   赫: (对鬼魂) 猖獗於此夜此时者, 是何物? 为何假冒已葬陛下之英姿, 披先王之战袍出没於此? 我倚天之名命你回答!
   马: 您触犯了它。
   柏: 看, 它溜走了!
   赫: 留下! 说话呀, 说话, 我命令你!
   (鬼魂出)
   马: 它走了, 不肯说话。
   柏: 怎样, 赫兄, 您脸色苍白的猛在发抖, 您仍觉得这只是个幻觉吗?
   赫: 有老天爷为证, 要不是我亲自目睹, 那我还不肯相信它呢!
   马: 您不觉得它很像我们的先王吗?
   赫: 就像你像你自己一般: 他身披之盔甲, 就是昔日他奋战那野心勃勃的挪威王时所穿的。 他脸上蹙眉怒目之表情, 就和他当年在冰原上大破波兰雪车军时一样。 这可真怪了。
   马: 它就两次这般的, 在此夜深人静时全副武装的出现於我们的守望中.
   赫: 我真不知该如何去想。 不过, 据我看来, 这可能是我国将有突变之凶兆。
   马: 好, 那么, 请坐下和我说, 您若知道的话, 为何我国国民们要这般的夜夜警惕 望, 为何我国要每日铸造铜炮, 并与外广购军备? 为何造船商均毫无休假的终日工作? 有何外在之患, 须要我国如此的夙夜辛劳苦干? 有谁能跟我解释这些?
   赫: 我可以; 至少相传是如此: 我们的先王 --他的形相我们刚刚才见到-- 曾接受了那目空一切的挪威王福丁布拉氏所提出之一项单独挑战。 当时我们英勇的哈姆雷特王 --这是吾邦众所周知的-- 就在此战役中斩杀了福丁布拉氏。 事後, 依战前所立之合法条约, 福丁布拉阵亡就立即放弃其拥有之一块国土, 恰若反是吾王阵亡, 我国也将放弃同样的一块国土。 那知当今那乳臭未乾并刚猛好战的福丁布拉少氏, 在挪威境内到处招军买马, 啸聚了一群不法之徒, 此时正在摩拳擦掌, 志在光复其父所失之江山。 吾料这就是为何我国要如此的日夜警惕, 加倍生产之故。
   柏: 吾料也是。 这也解释了为何这酷似先王之幽灵 要全身披挂的显现於我们的守望中; 他到底是此事之轴心人物!
   赫: 真是不可思议。 昔日罗马帝国在凯撒被刺前夕, 坟冢均裂, 而弃尸多叽喳乱语於街头, 并有血红慧星出现於日, 月因全蚀而不明於夜。 此等种种不祥, 乃天地予吾国民 国难之先兆也!
   (鬼魂再入)
   且慢, 看, 它又来了! 这回我可要与它说话, 虽然它可能置我於死命。
   (鬼魂展开双臂)
   止步! 幻象, 你若有声, 请发言! 你若有吉事我能办到, 并能使你安息, 请交代。 你若有方法使我国脱离苦难, 请告知。 或者你在生前曾埋藏了什么不名之财, 令你阴魂不散, 也请告知。 说话呀, 站住!  (此时雄鸡开始啼) 挡住它, 马赛洛!       (鬼魂开始消散)
   马: 要不要我用戟去刺它?
   赫: 要, 要是它不肯留下的话!
   柏: 它在这儿!    (指一方向)
   赫: 它在这儿!    (指另一方向)
   (鬼魂出)
   马: 它走了。 我们不该这般粗鲁的去冒犯这位酷似先王之幽灵。 它轻如空气, 捉摸不得。 适才的莽撞只徒表了我们的敌意。
   柏: 雄鸡啼前它才启口欲言。
   赫: 之後它就像罪人见到拘票般的落荒而逃。 传闻公鸡是黎明的前号, 它以响亮的歌喉, 唤醒了白昼之神, 并警告所有在水、火、土、及空中的游魂们 赶快回避。 吾今所见, 更证实了此传说。
   马: 那幽灵正在雄鸡啼时消散; 也传说在圣诞前夕, 雄鸡夜不停啼, 众鬼神均勿敢出游, 因此夜晚清明, 天无邪星, 精灵不闹, 女巫乏咒。 此诚光华圣洁之辰也!
   赫: 我也如此听说, 并也大致相信。 看, 黎明之神披著嫣红的衣裳, 已踏上了东边的山麓, 我们可以散夥了。 不过, 我认为, 我们应该把今夜所见之事 告诉小哈姆雷特。 我敢打赌, 这个鬼魂对我们虽是哑口无言, 但是对他会有话说。 你们说, 我们按朋友及职务之分, 是否应如此去做?
   马: 咱们就如此去办。 我知道我们今早在哪里可碰到他。
   (全人出)
   译者注:
   (1). 赫瑞修从黑暗中伸出一支手, 因此戏曰为『一部份。』
   (2). 马赛洛与柏纳多均是军人, 唯赫瑞修读过书, 并是哈姆雷特的同学, 因此马赛洛认为只有赫瑞修有资格与鬼魂对话。
   第二景: 城堡中一厅
   (号声响起。 丹麦王克劳地、皇后葛簇特、朝臣傅特曼、孔里尼、 波隆尼尔与其子雷尔提、及哈姆雷特等人入。)
   王: 朕念吾手足先王哈姆雷特崩逝不久, 其忆犹新。 今举国哀恸, 赤心剖见。 此乃吾等之本分矣! 但今理智应取代天性, 悲中亦勿忘本职。 故朕决意联亲前嫂, 为今皇后, 以共理天下。 恰似悲中尚有喜; 一目哀戚, 一目欢欣。 殡丧不乏乐, 婚宴亦参哀。 朕以为此悲喜两情宜多斟酌而适均之。
   朕亦未忘众大臣不懈於内, 为此美事进尽雅言, 寡人感激固不在话下。
   另一要事诸位已知: 福丁布拉少氏一向藐视吾邦, 今先王崩殂, 福氏以为本国混乱, 其志更长, 妄自尊大, 已屡次传书扰衅, 要求我国归还其失於先王之合法疆土。 不谈此厮也罢! 且来商讨吾等之要事, 也即今升朝之原由。
   事现如此: 寡人已传书与挪威王, 即福丁布拉少氏之叔, 要求他止限其侄坐大, 因其侄之队伍与辎重全来自其庶民也。 怎奈他久病於榻, 元气全失, 对其侄之所为毫无知晓。 故寡人今特派傅特曼、孔里尼二员携此函赴挪威予其老王, 望其明察。 此函详细, 其馀之事, 傅、孔二人无权商洽。 望二人多多保重, 速早启程。
   傅、孔: 此如万务, 臣等将全力以赴。
   王: 朕无疑。 再会。
   (傅、孔二人出)
   (对雷尔提) 再之, 雷尔提, 有何新事? 吾闻你有所求, 尚且告知; 有理之求, 朕决不会令你白费口舌的。 凡是你所要求的, 雷尔提, 有何事我不曾答允过你? 汝父与本王就如心首相关, 口手相连也! 你有何求, 雷尔提?
   雷: 陛下, 但愿您准许我归返法国。 臣乃有意并奉职由法归国参加陛下之加冕大典。 此事既全, 吾心又向法。 此尚恳求陛下谅解。
   王: 汝父波隆尼尔怎么说? 你有得其允许否?
   波: 有的, 主公, 经他不断的苦苦哀求後, 臣终於勉强的答应了他。 我也希望您能同样的答允他。
   王: 请把握住时光, 它是属於你的; 你可随意行之。
   (雷尔提行礼退下。 国王转向还在沉思中的哈姆雷特。)
   我的爱侄哈姆雷特, 我儿...
   哈: (私下) 虽是血亲, 但非同类(注1)。
   王: 你为何还是在乌云笼罩下?
   哈: 非也, 我主, 我已获得太多太阳了(注2)。
   后: 我的乖儿, 快把那乌云甩开。 你应以友善的眼光去望你的君主, 别再以那 丧之双目老在尘土中找寻你的父亲。 你应知道, 那所有有生之物都有必死之期; 由有生传至永 , 此乃世之常情。
   哈: 是的, 此乃常情。
   后: 既知如此, 你为何挂有那一付耿耿於怀的模样?
   哈: 「模样」, 母后? 不, 那因我是如此, 我不懂您所谓之「模样」。 我如墨之披肩, 娘呀, 或黝黑之孝服, 或频频之悲叹, 或成渠之眼泪, 或沮丧之神情, 或任何类似之形态、 哀恸之表情, 都无法表达我的内心。 因为这些的确是「模样,」 人人可伪装的。 我内心之有, 早远超越於表达。 那些只不过是悲哀之瓶花, 衣裳而以。
   王: 你如此的凭吊汝父, 孝道尽之, 实可赞可佳也。 但你也应知, 汝父也曾失其父, 其父更失其父。 为子者为尽孝道, 是应凭吊一时。 但无止境的哀恸, 实非男子之情, 而乃不虔敬於天之顽为, 意志软弱之倾向, 也是无耐心, 无知识之表行也!
   既知天意已是无法逃避, 那你就应领为常情, 何必永挂於心? 哼, 这是违天道, 违亡者, 违自然, 违理智之作风。 此四者由古迄今, 从第一为父到今方死者, 都告诉了我们: 「为父者将死, 此乃必然。」 所以, 我祈求你埋葬了你这盲目的忧郁, 视吾为汝父, 也让世人知道你是此王位的下任继承人, 而且朕对你之爱也决不欠於一位父亲对其亲子之爱也!
   至於你欲回卫登堡(注3)求学之念, 寡人是非常的反对。 我希望你能留於此地, 让寡人来关怀照顾你, 使你成为寡人的一位要臣、爱侄、与孩儿。
   后: 别让你母亲的愿望成空, 哈姆雷特, 我祈求你留在我们的身旁, 别回卫登堡去。
   哈: 我将尽力的去听从您, 娘。
   王: 好, 答的好! 你在丹麦时请随意。 夫人, 你来。 哈姆雷特这温驯及由衷之答覆令吾大悦。 今饮酒庆贺前朕可要放巨炮告知青云; 霹雳通霄, 与天同庆! 来, 我们走。
   (号声又响, 全体出场, 仅留哈姆雷特一人)
   哈: 唉, 只望血肉之躯能瞬化为甘露, 天条亦无禁戒人类自戕; 上帝呀, 上帝, 人间万物我观之已是乏味, 枯燥, 平淡, 也令我心恢意懒。 罢了, 罢了。 就像无人管顾的花园被丛草吞没, 此事就如此的发生。
   才去世两月, 不, 未及两月, 这么一个完美的君主... 与其相形之下, 就如太阳神比色魔(点头指向叔父方向)... 先父对吾母真是怜爱的无微不致, 甚至不肯让强风吹抚於她的脸颊。 天哪! 难道我不记得吗? 她也曾依偎在他身旁, 彷佛有著无限的爱欲。 可是, 一月之内... 唉, 不去想它了... 软弱者, 你的名字就是『女人!』
   短短一月, 她跟随先父灵柩时所穿之鞋尚新呢! 当时她哭成了个泪人, 就像耐有比 (注4)。 为何现在她会变得如此呢? 连她! 老天呀, 连一支不知羞耻的禽兽都会哀悼得更久。 但她一月之内就下嫁於我叔, 也不等那哭红眼框内之虚假眼泪乾涸。
   他虽是我父亲之胞弟, 但是他们俩人可回然不同, 就像我比赫酋力士一般(注5)。 唉, 太快了, 如此敏捷的跃入褥中(注6)。 这是不对, 也将无善果的。
   我心将碎, 因我不能多言。
   (赫瑞修、马赛洛、 及柏纳多入。)
   赫: 殿下请安。
   哈: 我很高兴见到你无恙, 赫瑞修, 我差点儿把你给忘了。
   赫: 是的, 我仍是殿下的忠仆。
   哈: 先生, 朋友, 我情愿与你交换这个头衔。 有何事使你从卫登堡来此, 赫瑞修? (见到赫之同伴们)--马赛洛?
   马: (敬礼) 殿下。
   哈: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对柏纳多) 晚安, 先生。 (对赫瑞修) 是何事使你从卫登堡来此?
   赫: 是我逃学之性痞, 殿下。
   哈: 我可不许你的敌人这般的说你, 所以, 我也不希望听到你这般的说此刺耳之言。 我知道你不是个逃学者。 不过, 你在艾辛诺尔是有何贵干? 我们可要在你离去之前痛饮一番。
   赫: 殿下, 我是来参加令尊丧礼的。
   哈: 别开玩笑了, 同学呀, 我想你是来参加我母亲婚礼的。
   赫: 真的, 它来得也真快。
   哈: 快, 快. 赫瑞修, 葬礼的冷肉剩馐 也被搬上喜宴桌了。 我宁可在天堂碰到我的至敌, 也不愿意见到那一天, 赫瑞修. 我的父亲, 我觉得我见到了我的父亲...
   赫: (慌张的) 在那里, 殿下?
   哈: 在我神智的眼中, 赫瑞修。
   赫: 我也见过他一次, 他是个善好的国王。
   哈: 他是个完美的人, 我从此再也不能见到他的面容了。
   赫: 殿下, 我认为, 我昨夜见到了他。
   哈: 见到? 谁?
   赫: 殿下, 先王, 您的父亲。
   哈: 先王? 我的父亲?
   赫: 请别慌, 有两位先生在此做证, 且让我慢慢向您细述这一奇事。
   哈: 老天! 让我听!
   赫: 连接两夜, 这些先生们--马赛洛与柏纳多-- 在他们守望之夜深人静时, 见到一个从头至足酷似您父亲之武装形像出现, 庄严的漫步於他们之前, 就近在咫尺。 它三番的如此出现时, 都令他们吓成一团糊, 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当他们秘密的告诉了我此事後, 我就决定在第三夜和他们一起守望. 在那里, 就在他们所说之时辰, 也正如他们所描述之先王形像, 那幽灵就出现了, 证实了他们所说之每一句话。
   我认得您父亲, 就像我认得我这双手掌。 (展开双手)
   哈: 这是在哪里?
   马: 殿下, 就在城墙的 望台上。
   哈: 你有无与它说话?
   赫: 有的, 殿下, 但是它不肯回答我。 有一次我以为它举首欲言, 但是当时公鸡正啼, 而它马上就消失无踪。
   哈: 这可真怪了。
   赫: 我对天发誓, 殿下, 这些全是真话, 而我们有责任把它告诉给您。
   哈: 当然的, 先生们. 不过, 此事令我困扰。 你们今夜是否还是值班?
   全人: 是的, 殿下。
   哈: 你们说他有披挂著武装?
   全人: 有武装, 殿下。
   哈: 由首至足?
   全人: 殿下, 由首至足。
   哈: 那么, 你见到他的面孔了?
   赫: 是的, 殿下, 他头盔的护面罩是敞开著的。
   哈: 那他的脸色是怎样, 是怒目吗?
   赫: 他的神情是哀伤甚於怒目。
   哈: 苍白还是血红?
   赫: 嗯, 很苍白。
   哈: 他不停的注视著你吗?
   赫: 不停的。
   哈: 只希望当时我也在场。
   赫: 您会惊讶的。
   哈: 一定会。 它有无久待?
   赫: 差不多百数之久。
   马、柏: 更久, 更久。
   赫: 我见到它时没那么久。
   哈: 他的胡须是否斑白?
   赫: 就像他生前时我所见到一般, 黑中参灰。
   哈: 今夜我也要去守望, 也许它会再度出现。
   赫: 我相信它会的。
   哈: 假如它以先父之遗容显现, 即使地狱将崩裂而命我住口, 我也一定要与它说话。
   我祈求你们继续的保密此事及今夜所将发生之事, 咱们可心照不宣。 此恩我定将回报。 好罢, 咱们今晚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在城墙上再会。
   全人: 我们将效忠於您。
   哈: 我也将回报你们的爱心。 再见。
   (赫瑞多、马赛洛、与柏那多出。)
   我先父之灵, 披挂著武装! 此非善事。 我怀疑其中尚有蹊跷; 只望今夜速来, 直到那时, 我应有耐心。 倘若有任何阴恶之事, 无论它被掩埋多深, 它终会被揭发的。
   (出)
   译者注:
   (1). 在此, 哈姆雷特强调国王虽是血亲, 但实是个截然不同的异类。
   (2). 英文『太阳』与『儿子』同音, 在此带讽刺意。
   (3). 卫登堡大学, 西元 1502 年成立, 在此与剧中年代不符合。
   (4). 耐有比: 希腊神话中之女, 因失其子女而不停的哭泣, 後转变成石, 可是泪水还是不停的由其中涌出。
   (5). 赫酋力士: 希腊神话中之英雄, 有无敌之神力。
   (6). 按中古之教规, 夫妻结合, 成为一体; 故兄死後弟若娶嫂, 相当於。
   第三景:   波隆尼尔屋内
   (雷尔提与欧菲利亚入)
   雷: 我的行李已在船上了, 再见。 风顺可行船时, 别忘了写信给我。
   欧: 你会怀疑这个吗?
   雷: 至於哈姆雷特对你之兴趣, 那只是年青人之暂时热度. 如情窦之初开, 充满活力, 但非永恒; 甜蜜而不持久, 仅将空留一阵飘香, 决不多矣!
   欧: 仅是如此而已?
   雷: 仅是如此而已。 因人之成长, 非仅驱体之强大, 而须连与意志及灵魂之茁壮也。 也许他现在是真心的爱你, 也许他也的确是个君子, 但你须顾虑到, 因他之身世与地位, 他的意志是非属他有。 他无常人之自由, 因为他的决择关键於国家, 所以事事都有其後顾及著想。 那时即使他对你说他爱你, 你也只可斟酌的去相信他, 因为也许那只不过是奉合之良策而已呢!
   因此你要谨慎, 别因他的  情歌或苦苦哀求而爱上他, 或轻意失身。 请顾虑到这些, 欧菲利亚, 请顾虑到这些, 亲爱的妹妹。 我劝你远离情欲的引诱而洁身自爱; 贞女不露其娇於月, 节操难敌毁谤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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