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科幻小说>> 喬斯坦·賈德 Jostein Gaarder   挪威 Norway   公元   (1952年八月)
我從外星來 Hello? Is Anybody There?
  1996《我從外星來》(又名《喂,有人在嗎?》)(Hello? Is Anybody There?)
  一艘太空船穿越廣袤的銀河,嚮着一顆藍藍緑緑的星球一地球前進。來自艾爾喬星的男孩米加打開艙門,對着夜空大喊:“喂,有人在嗎?”《喂,有人在嗎?》是喬斯坦.賈德繼《蘇菲的世界》、〈紙牌的秘密〉之後推出的最新力作。故事場景從西方哲學的原鄉歐洲大陸延展至無垠的外達空,敘述小男孩喬金和外星人米加的第三類接觸奇遇。〈蘇菲的世界〉提出了“你是誰?”、“世界從哪裏來?”等問題:〈喂,有人在嗎?〉問的是“我們是誰?”、“我們從哪裏來”? 可以說是一本“小蘇菲”。作者透過深入淺出的童話形式,讓奇遇之謎和哲學主題不斷地碰撞,穿透夢境和現實,極具夢幻寫實趣味,也展現出一個至為恢宏的地球觀和宇宙觀。
第一章 天空
  親愛的卡蜜拉,自從十月份與你在此共度一個星期之後,就一直無緣再見了。我真的覺得很幸運,能夠與你共度整個期中假期。還記得我們在小海灣抓螃蟹嗎?我相信你一定忘不了我的天文望遠鏡,或許你還懷念不已呢!因為你在這裏的時候,幾乎每天晚上都要看上一回——衹有一個有雲的晚上例外,那一夜我們留在廚房裏做鬆餅。
   也許你還記得,我曾經答應過你,要為你寫一篇小故事,現在你要仔細聽另嘍!
   我今天靜下心來寫這個故事,不衹是因為你幾天前纔剛過八歲生日,跟我當時等待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誕生的時候一樣大,還有其他的原因一一這是個大消息,等一下再告訴你。現在我要先跟你說米加的故事,這樣你纔會有全盤的瞭解。
   當然我不可能像昨天才剛發生的事情一樣巨細靡遺。但是至少可以大言不慚地說,我還記得絶大部分的情節,就像是前天發生的—樣!有些細節,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另外還有一部分是想像出來的——通常我們要講述一段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時,都會用這種方法。
   我還清清楚楚地記得事情是如何開始的,當然你也可以說是平淡無奇——如果你認為期待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的誕生沒有什麽特別的話——但是我想未必如此,因為世界上最平凡的事情,通常都不如我們想像得那麽平凡。那個時候我們都會在院子裏養幾衹母雞。你覺得母雞並沒有什麽特別嗎?我以前也是這樣想,不過那是在遇見米加之前。
   假設你是個孤獨的太空人,獨自一人在外太空漫步,來來去去,就算你走過了半個永恆,恐怕也不會撞見一隻母雞。
   宇宙中有數十億顆星星,有的星星還有一、兩個衛星環繞着。經過年復一年的太空旅行之後,或許你會找到一個有生命跡象的星球,但是即使在這樣的星球上,看到一隻母雞的概率還是微乎其微。你比較可能看到的是一顆雞蛋,不過我很懷疑,會不會有母雞來孵蛋。
   也許除了我們的地球之外,宇宙中就再也找不到母雞了,而宇宙是如此的無邊無境,我們又怎麽能說母雞是平凡的呢?
   既然我們說到了母雞,我想再一次提醒你,母雞幾乎每天都會下一顆蛋。你還聽說過其他鳥或動物,像母雞這樣多産的嗎?
   我用這種方式開始講述米加的故事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因為是米加告訴我,世界上沒有什麽是平凡無奇的。有時候會聽到別人說“又是平淡的一天”,我聽了這句話就覺得生氣,因為沒有任何一天會跟其他的日子一模一樣,而且我們也不知道自己的生命還剩下多少日子。
   而比淡論“平凡的”母雞或“平凡的”日子更糟糕的事情,或許是稱呼他人為“平凡的”男孩或“相當平凡的”女孩。會說這種話的人,多半都是那些不願意更進一步去瞭解別人的人。
   我正在等待着小弟弟或小妹妹的誕生。傢人也在討論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我相信在媽媽隆起的大肚子裏,一定是個小男孩兒。至於我為什麽這麽肯定,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或許是因為我一直希望有個小弟弟吧!
   人類總是相信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而我覺得想像有個小弟弟會是什麽樣子就已經夠難的了。不過至少小弟弟不管怎麽說都還比較像我,如果是個小妹妹就更難想像了!
   媽媽說,小弟弟在她的肚子裏是頭下腳上,還不時地踢她肚子,踢得青青紫紫的一片。我剛聽說的時候,就覺得小弟弟應該自己擠出來,那是我第一次覺得有話要告訴他或是給他一點建議,那當然不會是最後一次!不過,我們呱呱墜地的時候,是很沒有教養的,必須經過多年的學習教化,才能學會如何尊重別人,設身處地為別人設想。
   小弟弟出生的時候,一定會覺得這個新世界十分陌生,不過我一點也不嫉妒他,因為等他出生之後,就要慢慢適應很多不同的事情。而他也不會知道,在他身處的小小的、黑暗的空間之外,會是個什麽樣的世界。
   我已經開始思考,要如何嚮他解釋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我要把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他!
   我的小弟弟過去從來沒有到過這個世界,從沒見過日月星辰、花草動物,所以他也不會知道這些花草動物叫做什麽名字。就連我自己都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例如我以前就分不清美洲獅和美洲虎的差別。現在我知道美洲虎比美洲獅要大一點,但是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這個星球上有好幾千種不同的動物。我所知道的知識就足以教小弟弟好一段時間了,我可以教他如何分辨貓和狗。
   人類花費了好幾千年的時間,纔把星球上所有的動植物都取了名字,而且這個命名的工作還沒有結束,所以即使窮畢生之力,好像還是短得不足以認識所有的生物。
   小弟弟就像太空人一樣,首度訪問地球。
   “喂,有人在嗎?或是被遺棄的一片空白?……”
   “一個藍色的星球耶!看起來好像一顆硬糖球,上面會有生命嗎?”
   “救命啊!我要掉下去了!”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衹有八歲。當時是半夜,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起床嘍,喬金,”爸爸說,“現在是半夜,但是小弟弟並不知道,他現在就急着想要從媽媽的肚子裏跑出來!”
   我從床上坐起來。
   “你是說我的小弟弟?”我問。
   我說的每一個字到現在都還記得很清楚,因為當時我剛起床,而且房間裏一片漆黑。
   爸爸問我可不可以一個人留在傢裏,他要開車送媽媽去醫院。他說,到了醫院就會立刻打電話回傢。在叫醒我之前,爸爸已經打電話給海倫阿姨,她會趕第一班公車到傢裏來照顧我。
   我說,在海倫阿姨趕到之前,我會一個人乖乖地待在傢裏。
   “我會用樂高堆積木。”我說。
   我必須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就會堆樂高積木。通常我都會堆一架巨大的太空火箭,這就要用到一點想像力,那時候還買不到火箭模型的樂高積木。
   我很快地穿上衣服,因為我迫不及待地想見我的小弟弟,或者是小妹妹,但是我始終很肯定,一定是個小弟弟。
   我想,這會兒他總算不再踢媽媽的肚子了,而且我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坐在媽媽的大腿上了。
   我記得當時我跑到窗邊,把百葉窗拉起來。
   百葉窗啪地一聲捲起來,滾了一圈又一圈。我擡頭看着滿天星鬥,那是我這一生中看過最清澈的夜空。
   我跑下樓去,媽媽還坐在扶椅上,弓着背,眼睛緊閉着,臉上的肌肉綳得死緊。
   爸爸曾經告訴過我,生孩子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所以我不願意打擾她。我衹想跟她說,等個小弟弟或小妹妹可能都相當辛苦,不過那要等下一次了。
   門外還是一片漆黑,在爸爸和媽媽開車走遠,車燈逐漸消失之後,天色似乎變得更暗了。
   他們當然一點也不會想到我,因為在媽媽的肚子裏想要掙出來的小寶貝,就足以占據他們所有的心思。
   我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等我關上大門,轉過身來的時候,突然覺得這間房子跟四周的外太空一樣,都被遺棄了。
第二章 花園
  我還記得自己回到了房間,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凝視天上的星辰,心裏一直想着,在那些遙遠的星球上會不會有生命呢?我們這個地球是不是全宇宙惟一有生命的星球呢?當時我絶對是整間屋子裏惟一的一個人,確實有些無聊。
   我坐在窗前看着天色漸漸轉亮,天空從一片漆黑逐漸轉為深藍色。因為屋子裏非常寂靜,我還可以聽見海浪拍打在船身上發出的聲音。那些船都停泊在小海灣裏。
   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怕黑,因為衹要我一開始拼太空船和登月艇,就會全心全意地想着外太空的事情。不過那時候卻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跳了起來!
   一顆流星迅速地劃過天際,仿佛直接掉在我眼前的花園裏。
   我曾經聽說過,每當天空中有一顆流星隕落,就表示有一個小生命又誕生了。現在我的小弟弟要出生了,這顆流星是不是他呢?
   我衹記得我看到了一顆流星,心裏想着即將來到人世的小弟弟,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在那個時候……
   突然間,我聽到花園裏的蘋果樹葉傳出一陣騷動。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是爸爸、媽媽帶着小弟弟從醫院回來了。然而不是,於是我把身子伸出窗外,看到一個男孩挂在蘋果樹上,身上除了一件彈性褲之外,一絲不挂——那就是米加!
   過了很久以後我纔發現,米加真的是個幸運兒。他不但掉在一棵大蘋果樹上,而且褲子還鈎到了樹枝,讓他倒吊在半空中。如果他直接掉在地上,不死也去了半條命。如果掉在媽媽的玫瑰花圃,那就更糟了!
   我對他的太空船一無所知。後來纔知道,當米加發現自己到了這個有生命的星球附近,他就忍不住好奇打開了太空艙門。
   當時我立刻衝下樓,鉚足了勁兒衝進花園,朝着吊在樹上的小男孩跑去。
   “這一定是一場夢。”米加說。
   這是米加說的第一句話,當時我聽起來覺得有些奇怪,因為我清醒得很。
   然後我纔自問,為什麽米加會說我們的語言?沒有人知道在宇宙中是否有其他的生命形態:即使有,也沒有人知道這些生命形態會不會說話。就算在其他的星球有生命,就算這些生命形態也會說話,我還是很懷疑他們會說我們的話。
   就像我在一開始提到的蛋一樣,在其他的星球上很可能會有動物下蛋,這並不奇怪;但是從這些蛋裏孵出來的鳥或動物,就不太可能是我們熟悉的。
   所幸我當時年紀還小,因此就算米加會說我們的話,我也沒有被嚇到。畢竟有個活生生的小孩突然間從天而降的時候,不管他說什麽語言,都沒有太大的差別。比較驚人的是,他竟然會說話!
   “這衹是一場夢。”他又說了一次。
   我當時腦子裏一片混亂,完全不知所措——這個樹上的小孩是誰?如果這真是一場夢,究竟是他的夢?還是我的夢?如果這是他的夢,為什麽我還這麽清醒?
   他的褲子還勾着樹枝,吊在樹上慢慢地轉圈子,我想,我的腦子裏也跟他一樣轉個不停。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是我還記得,當我在房間裏擡頭看星星的時候,心裏一直想,我們這個星球好無聊喔!接着就有一個小男孩突然掉下來,挂在蘋果樹上。並不是所有的願望都會這麽快就實現的。
   “你是誰?”他問。
   這也是我在舌尖上想要問的問題,竟然被他先開口問了,讓我覺得有點不公平!又不是我突然掉在他的花園裏——或者以這種情況來說,又不是我掉在他的星球上。
   “我叫喬金。”我說。
   “我叫米加。你為什麽要用頭倒着站?”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或許這讓他覺得很難堪,於是他把大拇指塞進嘴裏,像小嬰兒一樣開始吸吮大拇指。這又讓我笑了起來。
   “你纔是倒着的呢!”我說。
   米加抽出大拇指,伸出所有的指頭在空中揮舞。
   “兩個人見面的時候,”他說,“如果其中有一個人是倒着的,並沒有那麽容易就可以分辨出來,究竟誰是正的,誰是倒的。”
   這個答案讓我一時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又指着地面說:“不管怎麽樣,如果你能幫我站上這個星球的表面,那就再好不過了。”
   “下來!”我脫口而出。
   “不,是上來!”米加說。
   我還記得有一把重得不得了的大花剪,是媽媽用來整理玫瑰花圃的。於是我跑到工具箱前,找出這一把花剪,另外還找到了一隻牛奶箱。我把箱子放在樹下,然後爬到箱子上,這樣才能把米加從樹枝上救下來。
   他用頭頂着,倒立了好一會兒。雖然保持這樣的姿勢,他還是設法把彈性褲在肚子上脫落的綫綁起來。我還記得很清楚,他不需要手,就可以用頭頂着倒立,讓我大開眼界。
   他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轉,不時左顧右盼,我猜他大概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吧!然後他看到了頭頂上的天空,這時候他纔把兩條腿放下來,又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這纔站起來,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己。
   米加指着地上的草坪說:“我以為這是上面。”
   接着又指着天空說:“我以為這纔是下面。”
   然後他又開始揮舞着手指頭說:“沒錯,我絶對是朝上飛行,然後纔撞上你們這個星球。”
   他又指着地上好一會兒。接着又指嚮天空,最後指到了月亮。
   “我發現這個星球有月亮。”他說。“你要去那邊的時候,是朝是?還是朝下?”
   “朝上。”我說。
   就在幾個星期前,人類纔首度登陸月球,所以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米加又把大拇指塞進嘴裏。他大概衹有在發問的時候纔會拿出來。
   “但是你們登陸月球的時候,難道不是飛下去降落的嗎?”
   我得仔細想想,然後點點頭。
   “你們到了那裏之後,不是擡頭看這個星球嗎?”
   我自己從未去過月球,但是卻看了所有和登陸月球有關的電視節目。
   我又點點頭。
   “所以在月球和這個星球之間,——定會有個地方是上變成下,而下又變成上?”
   我聽得—頭霧水,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但是我仔細想想他說的,好像還滿有道理的。
   “是的,我想一定是這樣。”我承認了。
   接着他深思熟慮地說:“我想,我找到了這個巨大變化發生的地方了!”
   突然間,米加像袋鼠一樣,在花園裏跳來跳去。剛開始的時候,衹是輕輕跳一下,後來就奮力一蹬,跳得半天高。
   “這個星球沒有那麽大嘛!”他說。
   他又說怪話了,難道他能跳到足以看到整個地球的高度嗎?
   “我是說,這裏的地心引力沒有那麽大,”他解釋,“你看,我在這裏跳的高度,是我在自己星球上的兩倍高。如果你到了我們那個星球,可能連跳都跳不起來!”
   他這段話不禁讓我想到,他衹不過是來自一個引力比較大的星球,就可以跳得比我高,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米加試驗過地心引力之後,立刻趴下,手腳着地,檢查起地上的草來。他先聞一聞。然後拔起一撮青草,放進嘴裏。不過他顯然不喜歡這個味道,因為他立刻就吐了出來。
   “那個不好吃。”我說。
   他又嚼了幾口青草,然後又吐出來。這時候我覺得很過意不去,因為他從另外一個星球千裏迢迢地到這裏來,經過了好幾個月,現在—定很餓了。於是我跑到蘋果樹下,從地上挑了一顆最漂亮的蘋果,我覺得我應該代表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物,嚮他表達熱忱的歡迎。
   “你可以吃蘋果。”我把青蘋果遞給他說。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到蘋果。他先拿起來聞一聞,然後鼓起勇氣咬了一小口。
   “嗯,嗯。”他大口大口地咬着蘋果。
   “喜歡嗎?”我問。
   他深深地一鞠躬。
   我想知道別人第—次吃蘋果的滋味,所以又開口問:“味道如何?”
   他一直鞠躬。
   “你為什麽—直鞠躬?”我問。
   米加又鞠躬了,這讓我更睏惑不已,衹有更着急地問:“你為什麽—直鞠躬呢?”
   這下子,輪到他百思不解了。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應該再—次鞠躬,還是應該回答問題。
   “在我們那裏,如果別人問了一個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我們就以鞠躬作答,”他解釋,“問題愈深奧難解,鞠躬的角度就愈深。”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聽過最怪異的習俗了。我實在不知道要如何用鞠躬來回答問題。
   “那麽你們如何跟別人打招呼呢?”
   “我們就盡量想個聰明的問題呀!”他說。
   “為什麽?”
   他先是—鞠躬一一因為我又問了—個問題一一接着又說:“我們盡量想出—個聰明的問題,讓對方鞠躬呀!”
   這個答案真讓我人開眼界,忍不住也深深地一鞠躬。等我擡起頭來的時候,發現他又在吸吮大拇指,而且過了好一會兒纔拿出來。
   “你為什麽鞠躬?”他問,口氣幾乎像在吵架。
   “因為我問了一個問題,而你的答案很聰明。”我回答。
   接着他扯開嗓門,用清晰的語調說了一句話——這句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任何答案都不值得你鞠躬,即使這個答案聽起來很聰明、很正確,你也不應該因此嚮別人鞠躬。”
   我很快地點點頭,但是立刻就後悔了,因為米加很可能又會誤認為我是為了他剛纔的答案在鞠躬。
   “鞠躬就表示認輸,”米加繼續說,“你絶對不能嚮任何答案認輸。”
   “為什麽不能?”
   “因為答案永遠是在你身後延伸的那條路,衹有問題才能指引你眼前的道路。”
   我想這些話必然藴涵着某些智慧,所以我得用雙手捧着下巴。以免又不自覺地點頭了。
   太陽升起,又帶來嶄新的—一天。米加拉着我的衣服,興奮地指着紅色的太陽光環。
   “那個星星叫什麽名字?”他問。
   “那是獨一無二的太陽。”我說。
   米加伸出雙手,每個指頭都打得開開的,說:“每個太陽都是—個星球,所有的星球都是太陽,惟—的差別衹是並非所有的星球都有行星繞着它運行,所以任何人都不能稱呼那個星球為‘獨一無二的太陽’。”
   我想米加說得沒錯,因此也搜索枯腸。想說點聰明話。
   “—個星球如果沒有別的行星環繞着它,讓它的光芒照亮那些行星。一定會覺得很寂寞。”我說。“如果星球的光芒照不到別的行星。那麽當這個星球每天升起的時候,就不會有人擡起頭來看它。”
   米加看了我一眼。眼裏充滿挑釁的神情。
   “你可以看着它呀!”他說。
   “我?”
   他點了兩次頭。
   “當這個寂寞的星球在每天晚上升起的時候。你就可以好好地看着它。”
   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能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晚上的夜色愈黑,”他繼續說,“我們在天空上能看到的太陽就愈多。在白天就衹能看到自己的那個太陽。”
   這就是我第一次遇見米加的情景。當他沉思的時候,就會吸吮大拇指;當他想要解釋什麽問題的時候,就會揮舞着手指。衹要我問了聰明的問題,他就會鞠躬如儀。而我回答問題的時候,他也會專心聆聽,看看是否能從我的答案中找出其它的問題。
   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個小精靈,能夠改變沉霾陰鬱的天氣,直到我接到一通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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