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外国经典>> 小仲馬 Alexandre Dumas, fils   法國 France   十九世紀的法國   (1824年七月27日1895年十一月27日)
茶花女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瑪格麗特原來是個貧苦的鄉下姑娘,來到巴黎後,開始了賣笑生涯。由於生得花容月貌,巴黎的貴族公子爭相追逐,成了紅極一時的“社交明星”。她隨身的裝扮總是少不了一束茶花,人稱“茶花女”。
  
  茶花女得了肺病,在接受礦泉治療時,療養院裏有位貴族小姐,身材、長相和瑪格麗特差不多,衹是肺病已到了第三期,不久便死了。小姐的父親摩裏阿竜公爵在偶然發現瑪格麗特很像他女兒,便收她做了幹女兒。瑪格麗特說出了自己的身世,公爵答應衹要她能改變自己過去的生活,便負擔她的全部日常費用。但瑪格麗特不能完全做到,公爵便將錢減少了一半,瑪格麗特入不敷出,到現在已欠下幾萬法郎的債務。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French: La Dame aux camélias) is a novel by Alexandre Dumas, fils, first published in 1848, that was subsequently adapted for the stage.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premiered at the Théâtre du Vaudeville in Paris, France on February 2, 1852. An instant success, Giuseppe Verdi immediately set about to put the story to music. His work became the 1853 opera La Traviata with the female protagonist "Marguerite Gautier" renamed "Violetta Valéry".
  
  In the English-speaking world,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became known as Camille and 16 versions have been performed at Broadway theatres alone. The titular lady is Marguerite Gautier, who is based on Marie Duplessis, the real-life lover of author Dumas, fils.
  
  Stage performances
  
  Since its debut as a play, numerous editions have been performed at theatres around the world. The role of the tragic "Marguerite Gautier" became one of the most coveted amongst actresses and included performances by Lillian Gish, Eleonora Duse, Margaret Anglin, Gabrielle Réjane, Tallulah Bankhead, Eva Le Gallienne, Isabelle Adjani, Cacilda Becker, and especially Sarah Bernhardt, who starred in Paris, London, and several Broadway revivals, plus a 1912 film. Dancer/Impressario Ida Rubinstein successfully recreated Bernhardt's interpretation of the role onstage in the mid-1920s, coached by the great actress herself before she died.
  
  It is also the inspiration for the 2008 musical Marguerite, which places the story in 1944 German-occupied France.
  Adaptations
  Film
  
  In addition to inspiring La Traviata,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has been adapted for approximately twenty different motion pictures in numerous countries and in a wide variety of languages. The role of "Marguerite Gautier" has been played on screen by Sarah Bernhardt, Clara Kimball Young, Theda Bara, Yvonne Printemps, Alla Nazimova, Greta Garbo, Micheline Presle, Francesca Bertini, Isabelle Huppert, and others.
  films entitled Camille
  
  There have been at least eight adaptations of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entitled Camille.
  other films based on La Dame aux Camélias
  
  In addition to the Camille films, the story has been the adapted into numerous other screen versions: Elena Lunda
  
   * Kameliadamen, the first movie based on the work. Kameliadamen was a 1907 Danish silent film directed by Viggo Larsen and starring Oda Alstrup, Larsen, Gustave Lund and Robert Storm Petersen.
  
   * La Dame aux Camélias, a 1911 French language silent film, directed by André Calmettes and Henri Pouctal. It stars Sarah Bernhardt.
  
   * La Signora delle Camelie, a 1915 Italian language film. It was directed by Baldassarre Negroni and Gustavo Serena. It stars Hesperia, Alberto Collo and Ida Carloni Talli.
  
   * A 1921 English language silent film that stars Nazimova and Rudolph Valentino. It was directed by Ray C. Smallwood.
  
   * Damen med kameliorna, a 1925 Swedish film adapted and directed by Olof Molander. It stars Uno Henning and Tora Teje.
  
   * La Dame aux Camélias, the first sound adaptation. La Dame aux Camélias was a 1934 French film adapted by Abel Gance and directed by Gance and Fernand Rivers. It stars Yvonne Printemps and Pierre Fresnay.
  
   * Greta Garbo had the starring role in Camille (1936), directed by George Cukor
  
   * A 1944 Spanish language version was produced in Mexico. It was adapted by Roberto Tasker and directed by Gabriel Soria, and stars Lina Montes and Emilio Tuero.
  
   * La Dame aux Camélias, a 1953 French film adapted by Bernard Natanson and directed by Raymond Bernard. It stars Gino Cervi, Micheline Presle and Roland Alexandre.
  
   * Camelia, a 1954 Mexican film adapted by José Arenas, Edmundo Báez, Roberto Gavaldón and Gregorio Walerstein. It was directed by Gavaldón, and stars María Félix.
  
   * La Mujer de las camelias, a 1954 Argentine film adapted by Alexis de Arancibia (as Wassen Eisen) and Ernesto Arancibia, and directed by Ernesto Arancibia. It stars Zully Moreno.
  
   * La Dame aux Camélias, a 1981 French language film adapted by Jean Aurenche, Enrico Medioli and Vladimir Pozner, and directed by Mauro Bolognini. It stars Isabelle Huppert.
  
  Ballet
  
   * John Neumeier made a The Lady of the Camellias ballet on his Hamburg Ballet company.
  
   * Marguerite and Armand is an adaptation created in 1963 by renowned choreographer Sir Frederick Ashton specifically for Rudolf Nureyev and prima ballerina assoluta Dame Margot Fonteyn.
茶花女 譯本序-1
  巴黎,深秋季節。一個雲淡風輕的日子,我獨自一人走進蒙馬特公墓,沿着鋪滿枯黃落葉的小路,一直來到這片墓地的一個偏僻的角落。這裏有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墳墓,同它四周的那些設計精巧、風格別緻的各式墓塚相比,這座墓的外觀顯得簡樸而又單調。不過引人矚目的是,在它的右側上方鑲嵌着一個透明的塑料小盒子,裏面放着一束人工製作的茶花。墓的兩側刻着相同的一句碑文:“阿爾豐西娜·普萊西(1824.1.19—1847.2.3)安眠於此。深切懷念你”。
   無論是在法國還是中國,如今知道阿爾豐西娜·普萊西這個名字的人也許為數並不太多,但是讀過《茶花女》這部作品、瞭解《茶花女》這個故事的卻大有人在。而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就是舉世聞名的法國文學名著《茶花女》中的女主人公瑪格麗特·戈蒂埃的原型人物,那個動人的、催人淚下的茶花女的愛情故事,就是根據她的經歷演化、創作出來的。我在這座墓前徘徊良久,浮想聯翩,我想起了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的一生命運,想起了法國著名作傢小仲馬以及他的那部不朽的作品:《茶花女》。 一
   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在這個世界上衹生活了二十三個年頭,但人們可以說她既嘗遍了生活的辛酸凄苦,也享盡了人間的奢華逸樂。然而她卻始終是一位不幸的姑娘,在她短短的二十多年的人生歷程中,她從未得到過真正的幸福。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出身微賤,這位諾曼底姑娘傢裏祖祖輩輩都是貧苦的農民,她的母親是一位心地善良、克勤克儉的農婦;父親是一位不務正業的農村巫師。也許是由於生活的艱難,她的父親性格古怪,脾氣暴躁,在傢裏終日打駡妻子。妻子不堪忍受丈夫的,離傢出走,去給一個有錢人傢做幫工,後來又跟着這傢主人離開了法國,到瑞士去謀生。而這時,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尚不滿十歲,但是她的父親已經讓她到農莊裏去幹活了。
   從現有的資料中,我們知道阿爾豐西娜大約在十五歲的時候離開故鄉來到巴黎。有人說是她母親的一位親戚幫助她離開諾曼底的,也有人說是她的父親把她賣給了一幫波希米亞人,而這幫四海為傢的流浪漢又把她帶到了巴黎。不管怎麽說,阿爾豐西娜·普萊西來到了一個新的天地,開始了一種新的、卻依然是不幸的生活。她起先在一些店鋪裏打工,過着清貧的日子。然而,聰明的阿爾豐西娜很快地發現,她雖然一貧如洗,卻擁有一筆非常可觀的、得天獨厚的“資本”,那就是她的美貌。這位具有稀世姿容的少女開始涉足巴黎各大跳舞場,並立即成為那些公子哥兒、闊老闊少們競相追逐的目標。她結識了不少男友,也做過普通商人的情婦,後來又同一位非常闊綽的時髦青年同居了一個時期。這位年輕人就是日後的德·格拉蒙公爵,在法蘭西第二帝國時期還曾一度出任外交大臣。雖然這位當時的地位尚未如此顯赫,但他已經是巴黎社交界上的一位極為活躍的人物。正是靠着他以及像他這樣一類人物的“提攜”,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大踏步地跨進了巴黎的上流社會,並很快地成為巴黎社交場上的一顆耀眼的明星。那些王公貴族、百萬富翁們紛紛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爭先恐後地為她一擲千金,提供豪華住所,購買各色珠寶,並滿足她的一切欲望。而她則來者不拒,巧為周旋,以她的容貌和肉體為代價,換來了無比奢華的生活。她不僅徹底襬脫了窮睏,而且似乎也同貧賤的往昔一刀兩斷了,她改換了名字,昔日的阿爾豐西娜·普萊西變成了如今的瑪麗·杜普萊西。
   瑪麗·杜普萊西無疑是一位天資出衆、聰穎過人的姑娘,她不僅具有豔麗的姿容和輕盈的體態,而且風度雍容大方,談吐高雅不俗。凡是同她接觸過的人,都驚奇地發現她在社交場合裏始終表現得儀態莊重,對應機敏,從未流露出絲毫的庸俗和浮誇。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同社交場上的其他女性相比,瑪麗·杜普萊西具有相當廣博的知識和較深的藝術修養。她在同客人們談古論今,點評某些文學、音樂、繪畫以及其他門類的藝術作品時,往往會出人意料地發表出一些獨到的見解。許多人對此感到睏惑不解,像她這樣一個出身貧寒、從未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正規的學校教育的風塵女子,何以會具有如此端莊凝重的氣質和不同凡俗的教養?這個答案直到瑪麗去世以後纔為人們所發現。人們在清理她的財産時看到她的書房裏擺滿了諸如拉伯雷、莫裏哀、盧梭、夏多布裏昂、雨果、大仲馬、拉馬丁、繆塞以及塞萬提斯、拜倫、司各特等許多著名作傢的作品,可見瑪麗·杜普萊西是一位勤於讀書,善於思考的姑娘。倘若命運為她提供某種機遇的話,她是完全可能走上另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成為一個頗有出息,頗有成就的新女性的。這也多少能夠說明為什麽當時法國的許多著名的作傢、詩人、畫傢、音樂傢都傾心仰慕她,並千方百計地設法同她交往,這些人在瑪麗死後還寫下了許多紀念的文章,其中充滿了對她的贊美和懷念。可見,在瑪麗·杜普萊西身上的確具有某種獨特的魅力,而這種魅力是那些僅僅臉蛋漂亮的姑娘難以具備的。
   但是瑪麗·杜普萊西不過是一個風塵女子,她有過許多情人,其中有兩個人應該引起我們的註意。一個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德·斯塔凱爾貝剋伯爵,他是一位老外交官,曾經做過駐維也納大使。據說他之所以喜歡瑪麗是因為後者很像他的一個去世不久的女兒,他是以父親待女兒的深情去愛瑪麗·杜普萊西的。這顯然是無稽之談,事實上這位伯爵是一位情場老手,他“愛”瑪麗當然是為了她美貌。瑪麗在巴黎豪華住宅區瑪德萊娜大街上的那幢住房便是這位老外交官為她購置的,而在相當長的一段日子裏,瑪麗過着貴婦人一般的奢華生活,她每天的大筆大筆的開銷也大都是由這位老人支付的。另一個是一位年輕人,也是一位貴族,名叫德·貝雷戈伯爵,他也許是瑪麗·杜普萊西生前最後一位關係密切的男友。他不僅成為瑪麗的情人,而且甚至打算娶她為妻。一八四六年年初,他們兩人一起前往倫敦,在那裏辦理了結婚登記手續,但是不知為什麽,他們的婚禮卻遲遲沒有舉行。這可能是因為瑪麗·杜普萊西的健康急劇惡化,但更重要的原因,也許是由於瑪麗的家庭背景。在當時的那種社會環境裏,像瑪麗這種出身卑微的“下賤女人”是不可能跨進貴族的傢門,成為這類高貴門第中的家庭成員的。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在辦理結婚登記手續後不久,關係便逐漸疏遠了,但仍然保持往來。而且從現存資料來看,他們的婚約似乎也沒有解除。
   由於童年時代艱辛生活的折磨,再加上到巴黎之後縱情聲色,追求享受,整日不分晝夜地沉湎於飲酒、跳舞、看戲和男歡女愛的逸樂中,瑪麗的身體健康受到了嚴重的戕害。她染上了肺結核,經常發燒、咳嗽、吐血,即使在接待客人的時候也常常咯血不止。按照瑪麗當時的經濟條件,如果她對自己能夠稍加節制,安心調養,她的健康也許會很快地恢復,至少她的病情可能得到適當的控製。但是她卻沒有這樣做,也許她認為來日無多,應該抓緊時間尋歡作樂,所以她常常以玩世不恭的態度對待男人,對待人生;也許她想盡快地結束自己的生命,有意使用各種手段損害自己的健康,所以人們在她的微笑中,常常會發現一絲憂鬱的陰影,其中藴含着對生活的厭倦和感傷。總之,她的健康迅速惡化,終於在一八四七年二月三日不治而亡。她死後,貝雷戈伯爵在蒙馬特公墓裏為她買下一塊地皮,她身後的葬事既簡單又冷冷清清,一切事宜都是由貝雷戈伯爵和斯塔凱爾貝剋伯爵兩人操辦的。一代佳麗,就這樣香消玉殞了。
   阿爾豐西娜·普萊西——我們還是使用她的真實姓名吧——是一位不幸的姑娘,也是一個墮落的女人。關於她的不幸和墮落的原因,留待社會學家們分析探討去吧。這裏我想說的是,類似阿爾豐西娜·普萊西這樣身世的女性,在古今中外的民間野史上是不乏其人的。在中國,人們往往會用“紅顔薄命”這四個字來概括她們的命運,而一提起她們,便會情不自禁地灑下一掬同情之淚或感慨嘆息一番。然而隨着歲月的流逝,她們的姓名連同她們的花容月貌以及她們的悲慘身世都早已湮沒在那些荒丘野蔓、黃土殘碑之間了。誰還會再記起她們呢?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同那許許多多沉歿在歷史塵埃中的同命運人相比,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畢竟又是一位幸運者。關於她的故事被演繹成小說,話劇和歌劇,她的一切都同一個舉世聞名的藝術形象“茶花女”連在一起。這是因為她同法國文學史上一位重要的作傢有過一段感情糾葛,這位作傢便是亞歷山大·仲馬,而中國的讀者更習慣於把他稱作“小仲馬”。 二
   小仲馬這個名字,中國讀者想必是不會感到陌生的,但是關於他的身世,人們也許不甚瞭瞭。這裏我們把小仲馬的生平做一點簡單的介紹,這對於讀者們認識《茶花女》這部作品的意義也許是不無裨益的。
   小仲馬的父親大仲馬是十九世紀法國浪漫主義文動中的一員驍將,他既是著名的戲劇傢,也是傑出的歷史小說傢。但是在他成名之前,他衹不過是巴黎某貴族傢裏的一名又窮又寒酸的抄寫員,那時他剛剛從法國外省來到巴黎,即使連這個可憐巴巴的差事也是好不容易纔找到的。一八二三年,大仲馬與社會地位同他一樣卑微的縫衣女工卡特琳娜·拉貝相愛並同居,次年七月,他們有了一個兒子,他就是小仲馬。由於大仲馬與拉貝從未履行過結婚手續,他們的兒子自然也就沒有合法的身分,小仲馬一直被人們視為私生子。
   卡特琳娜·拉貝對大仲馬始終一往情深,但隨着社會地位和經濟條件的改變,大仲馬卻逐漸看不起這位普通的縫衣女工了。這是因為大仲馬的戲劇創作為他獲得了很大的聲譽,也給他帶來了豐厚的收入。他開始出入巴黎的上流社會,整日同那些貴婦人、女演員廝混,而把卡特琳娜和小仲馬兩人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在很長的一段時期裏,卡特琳娜依靠自己縫補衣服得到的那一點點微薄的收入,勉強維持兩人的生活。而小仲馬則因為是一個私生子,常常受到他人的奚落和羞辱,這對於一個不滿七歲的孩子來說,的確是一種強烈的刺激和可怕的打擊。而這種刺激和打擊,直到小仲馬的晚年還一直深刻地保留在他的記憶裏。
   一八三一年春天,大仲馬與一位女演員同居生下了一個女兒,這位女演員要求大仲馬通過法律形式承認女兒的合法地位。直到此時,大仲馬方纔記起自己還有過一個兒子,於是他找到了小仲馬,通過法律形式認領了他。小仲馬能夠回到父親身邊固然是件好事,但他卻不得不與含辛茹苦把他撫養成人的母親分手。這位勤勞而又善良的縫衣女工在失去自己的同居的伴侶之後,又失去了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她辛勞一生,最後卻一無所獲。當小仲馬揮淚離開自己的母親的時候,他深深地感到人世間的殘酷和不平。
   小仲馬本來是一個在貧睏屈辱的生活環境中長大的純樸少年,但回到父親身邊之後,他的生活卻逐漸發生了變化。他生活在一個人欲橫流的社會裏,特別是他父親的那種驕奢淫逸的生活方式為這位涉世不深的青年樹立了一種最現實的“榜樣”。他終於學壞了,也開始嘗試那種追逐聲色犬馬的荒唐生活。有一陣子,人們一提到大、小仲馬,便會用“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句話來揶揄他們父子兩人屢遭世人非議的生活方式。然而小仲馬畢竟曾與卡特琳娜相依為命地度過七年的艱難歲月,他在童年時代曾經從母親那裏接受過良好、正直的教育。因此,比較客觀地說,此時的小仲馬是一位生活雖然放蕩,但良知卻尚未完全泯滅的青年。值得一提的是,小仲馬很早便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不滿二十歲便發表了小說和詩歌,但這些作品均未引起人們的註意。作為文學家的小仲馬,真正使他能夠在法國文學史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的,主要是那部膾炙人口的《茶花女》。然而,倘若命運沒有安排他同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相識,文學史上又怎麽可能會留下這樣一部佳作呢?
   一八四四年九月,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小仲馬同他娛樂場上的好友歐仁·德雅塞在巴黎聖日耳曼大道上跑馬歸來,然後便一起去著名的“雜耍劇院”觀看戲劇演出。就在這天晚上,小仲馬看見在靠近舞臺的一個包廂裏坐着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他在回憶這次奇遇時曾經這樣描寫這位美人的容貌:“……她的個子高高的,身材苗條,烏黑的頭髮,面色白裏透紅。她的頭生得小巧玲瓏,一雙細長的、像日本女人似的眼睛又黑又亮,顧盼自如,生出無限風情。她的嘴唇像鮮紅的櫻桃,再加上一口潔白的牙齒,使人聯想起一尊雕像。”德雅塞對小仲馬說,此人名叫瑪麗·杜普萊西,是巴黎的名妓。小仲馬呢,他當時便被這位美豔絶倫的女人迷住了,不知不覺間感到自己似乎墮入了情網。當天晚上演出結束以後,這一對好友便在一個自稱名叫阿爾芒絲·布拉特的女人的引導下,登門拜訪了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小姐。阿爾芒絲·布拉特是阿爾豐西娜的緊鄰,她是一位帽店老闆娘,據說她還為阿爾豐西娜介紹男友,並從中收取酬報。這天晚上,除了小仲馬和德雅塞之外,阿爾豐西娜還接待了其他客人。她的心情似乎很愉快,高談闊論,縱情大笑,但是她卻咳嗽得很厲害。後來,當客人們談興正濃的時候,她卻不聲不響地走開了。細心的小仲馬尾隨着她走進她的房間,發現她正在咯血,於是真誠地勸說阿爾豐西娜保重身體。阿爾豐西娜顯然被他的關懷和同情感動了,也許過去從未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也許那天晚上她對這位年輕人突然産生出一種奇特的好感,總之,他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阿爾豐西娜答應同小仲馬往來,做他的“好朋友”。這是一種默契,也是一種許諾,不久以後,阿爾豐西娜便成了小仲馬的情人。
   在大仲馬的回憶錄裏,人們可以讀到這樣一段記載:當大仲馬看到兒子與阿爾豐西娜的親密關係時,曾經直截了當地問小仲馬:“你同這位姑娘交往,究竟是因為愛她,還是因為同情她?”小仲馬當即明確地回答說:“是出於同情和憐憫。”事實上,在小仲馬與阿爾豐西娜交往的過程中,他的確常常勸她註意休息,勸她保養身體,並親自陪她一起到鄉間去進行短期的療養。他們在一起曾經度過短暫的、但卻是愉快的生活,象詩一樣充滿着和夢幻,致使他們兩人在精神上都一度得到極大的滿足。可見小仲馬對阿爾豐西娜的同情在很大程度上是相當真摯的。
   然而不容諱言,小仲馬的性格中畢竟還有絝絝子弟的一面,他生活的環境是世風日下的巴黎,而阿爾豐西娜又是一位風塵女子,這一切都决定了小仲馬對她的感情是相當復雜的,其中有同情、有愛戀,但也包含着一種獵豔、狎褻的心理。他雖然收入有限,但為了討得阿爾豐西娜的歡心,也要充充闊佬,陪她跳舞、赴宴、看戲、跑馬,在她身上花了大筆大筆的錢,最後負債纍纍。而這一切與人們所謂的真摯的愛情顯然是毫不相幹的。另外,小仲馬對阿爾豐西娜有着一種強烈的占有欲,當她成為他的情婦之後,他不能容忍阿爾豐西娜再同其他的男友來往。這種感情固然可以理解,但無奈在阿爾豐西娜看來,她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理由很簡單,她無法改變自己的這種生活,她需要那些比小仲馬更加富有的男人,沒有他們,她將無法維持在她看來也許是燦爛的、令人目眩的生活。這正是小仲馬與阿爾豐西娜最後分手的根本原因。終於有一天,小仲馬發現了阿爾豐西娜與一位名叫愛德華的年輕人來往的書信,顯然他們之間保持着十分密切的關係。這裏應該說明的是,這位愛德華先生不是別人,就是我們在上文提到的貝雷戈子爵。他自然不是阿爾豐西娜一般意義上的男友。小仲馬勃然大怒,多少日子以來積壓在心頭的怒火爆發了,他責駡阿爾豐西娜對他撒謊,欺騙了他一片真情。而阿爾豐西娜平靜的、若無其事的回答,不僅令小仲馬不知所措,而且也可能使讀者們大為驚異:“撒謊?經常撒謊的人牙齒不是更白嗎?”
   既然如此,小仲馬與阿爾豐西娜的分手便是不可避免的了。一八四五年八月三十日深夜,小仲馬給阿爾豐西娜寫去一封表示絶交的信,這封信的全文如下:親愛的瑪麗:我希望自己能像一個百萬富翁似地愛您,但是我力不從心,您希望我能像一個窮光蛋似地愛您,我卻又不是那麽一無所有。那麽讓我們大傢都忘記了吧,對您來說是忘卻一個幾乎是無關緊要的名字,對我來說是忘卻一個無法實現的美夢。沒有必要告訴您我是何等悲傷,因為您完全知道我是多麽地愛您。別了,瑪麗!您感情豐富,不會不理解我為什麽要給您寫這封信,您聰明絶頂,不會不原諒我的這一舉動。永遠懷念您的A.D.[A.D.是小仲馬姓名(Alexandre Dumas)的法文縮寫。]從這封信裏,我們可以看出小仲馬對阿爾豐西娜仍然懷着一定的感情,他作出分手的决定,心裏是相當痛苦的。據我們所知,小仲馬沒有收到阿爾豐西娜的回信,而且從此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三個月後,小仲馬有了新的女友,她是當時頗有名氣的一位女演員,名叫阿娜伊絲·麗耶瓦娜。一八四六年十月初,小仲馬同他的父親一起去西班牙和北非地區旅行,十月十八日抵達馬德裏,他不知通過什麽途徑得悉阿爾豐西娜病情惡化,便寫了一封短函寄回巴黎,嚮她表示問候。小仲馬在阿爾及利亞度過了整整一個鼕驕,於次年二月十日返回巴黎,而這時阿爾豐西娜已經去世一個星期,她的遺體也早已安葬在蒙馬特公墓裏了。據說,小仲馬曾經去過瑪德萊娜大街阿爾豐西娜生前的住所,他看到的卻是人們正在清點、拍賣阿爾豐西娜的遺物的場面。根據死者的遺囑,拍賣所得的錢款除了償還債務之外,餘額全部贈給她的一位生活在諾曼底鄉間的外甥女,但是這位接受遺産的外甥女必須遵守死者規定的條件:她永遠也不能來巴黎。這個謎一般的遺囑顯然是發人深思的,其中似乎包含着無限的幽怨和深意。然而,對此感觸最沉重,思索最深刻的也許不是別人,而是小仲馬。 三
   在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去世之後,我們沒有看到小仲馬寫過什麽悼念性的文字,也沒有聽說這位多情的作傢是否常常到蒙馬特墓地去憑吊死者,然而,她的死深深地觸動了小仲馬,這一點應該是毫無疑問的。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小姐的去世雖然並不出人意外,但畢竟來得太快了。我們從小仲馬同她分手之後的種種表現可以判斷,至少,小仲馬仍在時時眷戀着她,希望她能夠早日恢復健康。而如今,當他結束了北非之旅,在返回巴黎之前卻得悉她的死訊,心頭的震痛自然是可想而知的。也許,當他看到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的遺物被拍賣一空的場面之後獨自一人在瑪德萊娜大街上漫步的時候,心裏便已經開始在醖釀《茶花女》這部小說的情節了。更耐人尋味的是,小仲馬去世之後也安葬在蒙馬特公墓裏。這也許是一種巧合,但更可能是他本人生前有意識的安排。自然,這是後話了。
   一八四七年六月,也就是在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去世四個月之後,小仲馬又來到他曾與阿爾豐西娜一起度過一段愉快歲月的鄉間,那裏的一草一木都喚起了他對往日的回憶,也激起了他創作的衝動。於是他閉門寫作,花了不到一個月的功夫便寫出了小說《茶花女》,因此,我們可以說這部小說是作者一氣呵成的。然而,不知是什麽原因,小說《茶花女》完成後沒有立即發表,直到一八四八年,即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去世一周年後不久,纔在巴黎出版,並立即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小仲馬本人並沒有陶醉在小說所取得的成功之中而忘乎所以。就在小說《茶花女》問世後不久,他立即嘗試着手把它改編成話劇劇本。如果說小說《茶花女》的創作一帆風順的話,那麽話劇《茶花女》的問世卻經歷了許多阻力和波折,而且最使小仲馬料想不到的,阻力首先來自他的父親、劇作傢大仲馬。創作過許多話劇劇本的大仲馬深知戲劇“這碗飯”不好吃,力勸兒子打消改編《茶花女》的念頭,並斷言這不是一個好的題材,沒有觀衆會歡迎它。但是小仲馬卻不為所動,仍然一心一意改編創作劇本《茶花女》。而當大仲馬讀到他兒子寫成的劇本《茶花女》時,不由得感動得熱淚直流,並立即接受了它。然而,當時法國的書報檢查部門卻又以“該劇不符合道德規範”為藉口,進行無理刁難,阻止話劇《茶花女》上演。為此,小仲馬不屈不撓地進行了近三年的努力爭鬥,直到一八五二年二月二日,話劇《茶花女》纔獲準在巴黎雜耍劇院演出。而這一天,幾乎正好是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去世的五周年紀念日。
   至於歌劇《茶花女》的創作,它幾乎是與話劇《茶花女》同步進行的,而且同小仲馬本人毫不相幹。當小說《茶花女》在巴黎引起轟動,人人競相閱讀的時候,意大利著名的音樂傢威爾第正在巴黎。這位天才的作麯傢立即從這部小說裏獲得了啓迪和靈感,他敏銳地感受到這個動人的愛情故事可以搬上歌劇舞臺,並立即開始構思它的音樂主題。而當一八五二年二月話劇《茶花女》公演之後,威爾第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他立即請他的好友皮阿威寫出歌劇《茶花女》演出腳本,然後便以滿腔熱情投入了譜寫工作。一八五三年三月六日,歌劇《茶花女》在意大利水城威尼斯的一傢著名的劇院——菲尼斯劇場首次公演。
茶花女 譯本序-2
  無論是小說,還是話劇或歌劇,《茶花女》的故事內容基本上沒有多大的改變,它敘述的始終是男主人公阿爾芒與女主人公瑪格麗特的愛情悲劇。我們已經比較詳細地介紹了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的一生以及她同小仲馬的一段感情糾葛,儘管關於這段感情糾葛還有其他種種傳說,但大致經歷便是如此,讀者們很容易便可以從小說或話劇《茶花女》的故事中發現哪些是作者的親身經歷,哪些則是作者的加工和虛構。小仲馬同阿爾豐西娜·普萊西一段交往衹不過是這位著名作傢的一段風流韻事,而阿爾芒與瑪格麗特的愛情悲劇卻藴含着相當深刻的社會內容和普遍意義。這是因為,無論小仲馬對阿爾豐西娜的感情如何,他敏銳地感受到這位不幸的風塵女子之死不是一樁孤立的事件,而是一種具有深刻含義的社會現象。他由此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可憐的親生母親,想到了社會的種種殘酷和不平。而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人世間的這些悲劇卻往往又是在維護某種道德規範的冠冕堂皇的理由下造成的。小仲馬的創作觀念因而出現了深刻的變化,他開始自覺地把完善道德、追求理想作為文學創作的原則,並意識到這是文學家的責任和義務。儘管人們並不十分清楚小仲馬心目中的“道德”和“理想”的準確含義,但是讀者們分明可以在《茶花女》中看到作者對那種壓抑人性、摧殘愛情的虛偽而又殘酷的道德觀念的批判和鞭撻,聽到作者發自內心深處的痛楚的吶喊。《茶花女》這個愛情故事的真正意義和價值,也許主要就在這裏。
   作為成功的文學作品,小說和話劇《茶花女》為我們塑造了一些生動、鮮明的藝術形象,而其中最突出、最令人難忘的自然是女主人公茶花女瑪格麗特。讀者們切莫把瑪格麗特和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小姐混為一談,阿爾豐西娜的身世固然值得同情,但她的的確確是個墮落的女人,用小仲馬的話來說,她“既是一個純潔無瑕的貞女,又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娼婦”。但瑪格麗特卻不同,她美麗、聰明而又善良,雖然淪落風塵,但依舊保持着一顆純潔、高尚的心靈。她充滿熱情和希望地去追求真正的愛情生活,而當這種希望破滅之後,又甘願自我犧牲去成全他人。這一切都使這位為人們所不齒的煙花女子的形象閃爍着一種聖潔的光輝,以至於人們一提起“茶花女”這三個字的時候,首先想到的不是什麽下賤的妓女,而是一位美麗、可愛而又值得同情的女性。古今中外的文學名著為人們留下了許許多多不朽的藝術形象,而瑪格麗特則完全可以躋身其間而毫無愧色。
   小說《茶花女》和話劇《茶花女》出自同一位作者之手,關於這兩部作品的優劣歷來便存在着不同的意見。其實,在我看來,小說和話劇是兩種不同的文學體裁,其表現手法自然就應該有所區別,因此很難對二者進行比較。小說《茶花女》是一氣呵成的,看得出作者在情節的佈局和剪裁方面並沒有下很大的功夫,作者似乎是憑着一股,揮手之間便完成了這部作品。因此小說寫得樸實動人,充滿着一腔怨憤,洋溢着充沛的。雖然在小說《茶花女》問世的時候,法國浪漫主義文動已經漸趨式微,但是這部小說仍然散發着一股頗為強烈的浪漫氣息。尤其是小說的結尾部分,瑪格麗特的日記和遺書一篇比一篇更加動人,這顯然是作者有意識的安排。這批遺書讀起來聲聲哀怨,字字血淚,回腸蕩氣,酣暢淋漓,致使整篇小說在感情奔放的中結束,獲得了極佳的藝術效果。而話劇《茶花女》固然也是一氣呵成,但它畢竟是作者自己的再創造。小仲馬不必再為構思故事情節而苦思冥想,而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劇情的安排和場次的銜接方面,即如何使戲劇衝突更加強烈,更加動人。這個目的小仲馬顯然是達到了。而且做得相當成功。話劇《茶花女》的第三幕演出了阿爾芒的父親威脅利誘瑪格麗特,迫使她同阿爾芒斷絶關係的過程,而這一情節在小說裏卻沒有直接的描寫,它是通過瑪格麗特的日記和書信間接加以說明的。話劇的這一處理是必要的,因而也是高明的,因為它把阿爾芒和瑪格麗特的愛情悲劇的根本原因直接揭示出來。其戲劇效果之強烈是顯而易見的。但我們卻沒有必要據此斷言話劇《茶花女》的思想意義更深刻,對不平等的社會道德觀念的批判更激烈。因為把阿爾芒的父親粗涉瑪格麗特和阿爾芒愛情的無恥行為在舞臺上直接表現出來,這是話劇在藝術處理上的需要。可以設想,倘若由阿爾芒本人在話劇結束之前涕淚交流地一封一封念出瑪格麗特書信的內容,其藝術魅力肯定要大大地打折扣的。因此,從作品的風格來看,我以為比較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小說《茶花女》流暢而自然,但卻略顯鬆散,而話劇《茶花女》則更加強烈、緊湊,但不免微露斧鑿的痕跡;兩者可以說各具特色,各有千秋。至於歌劇《茶花女》的成就,那就請音樂界的專傢們來做評價吧!不過我想,無論小說《茶花女》、話劇《茶花女》還是歌劇《茶花女》,它們都是成功的佳作。小說《茶花女》風靡整個世界,話劇《茶花女》歷演不衰,而歌劇《茶花女》一直是世界各大歌劇院的保留劇目,這就是最有說服力的明證。值得一提的還有,自一九○九年以來,《茶花女》已經被搬上銀幕多達二十餘次,其中最著名的則是格麗泰·嘉寶主演的影片《茶花女》,它已經成為世界電影藝術寶庫中的一部珍品。
   而在中國,《茶花女》則可以說是讀者最熟悉、也最喜愛的外國文學名著之一。早在一百多年以前,即十九世紀九十年代,著名翻譯傢林紓便用文言體翻譯、出版了小說《茶花女》(中文譯本的書名是《巴黎茶花女遺事》)。林紓的譯文雖然未必完全忠實於法文本原著,但他那生動傳神、極富形象化的語言使小說《茶花女》的第一部中譯本具有強烈的感染力。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以後,人們又陸陸續續讀到了劉半農等人翻譯的話劇《茶花女》和夏康農等人翻譯的小說《茶花女》。瑪格麗特和阿爾芒的愛情故事能夠在中國的讀者群中迅速流傳,深入人心,外國文學翻譯界的這些前輩們的努力是功不可沒的。
   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在一九四九年至“文化”結束之後這長達三十年的歷史時期內,《茶花女》卻經歷了一番麯麯折折的遭遇。這樣一部重要的外國文學作品居然沒有新譯本奉獻給新中國的讀者,而舊譯本的再版為數也極為有限,到了後來,《茶花女》幹脆銷聲匿跡了,以至於在年輕一代的讀者心目中,《茶花女》不僅蒙上一層神秘的色彩,甚至還頂着種種不應該有的惡名。粉碎“四人幫”以後,大批外國文學名著終於重見天日,振孫先生就是在這樣一種背景下着手翻譯小說《茶花女》的,並為此付出了艱辛的勞動,他的新譯本《茶花女》不僅忠實於法文原著,而且生動地表達了原作的感情色彩,因而受到了讀者的喜愛和歡迎。小說《茶花女》新譯本自一九八○年問世以來,一版再版,至今纍计印數已達百萬餘册,可以說是這部作品影響最大,流行最廣的一部中譯本。
   在中國的讀者中間,讀過小說《茶花女》的很多,而看過話劇《茶花女》和歌劇《茶花女》的卻較少,對三部《茶花女》之間的差異所知則更少。這裏奉獻給讀者的是將三種體裁的《茶花女》合在一起的譯本,其中小說《茶花女》是一九八○年的譯文,此次出版,譯者又進行了精心的修改;而話劇《茶花女》和歌劇《茶花女》則是譯者的新譯作。值得一提的是歌劇《茶花女》是用詩體譯出的,譯文大體整齊,而且精練勻稱,富有節奏感,很好地表現了原作的韻味。我以為,三部《茶花女》的合譯本首次在我國出版,也算得上是外國文學翻譯界的一件大好事,想必會受到廣大讀者、特別是專業文藝工作者的歡迎。
   一九九二年的聖誕節前夕,寒流侵襲巴黎。我和妻子冒着凜冽的寒風又走進了蒙馬特公墓,想在這萬傢歡樂的節日期間再一次到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小姐和葬在距她不遠處的小仲馬的墓前憑吊一番。空蕩蕩的墓園蕭索凄冷,一個人影也不見,衹有光裸的樹枝在朔風中瑟瑟顫抖。但是,當我走到阿爾豐西娜·普萊西的墓前時,我驚異地發現,她的墓上放着一束茶花,花很新鮮,顯然有人剛剛來過這裏。再仔細一瞧,我更加大吃一驚,因為我分明看見在這束茶花旁邊還放着一支口紅。我想,也許這位憑吊者是希望死者在陰間也要好好打扮一番,不要辜負自己的花容月貌吧!儘管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小姐與茶花女瑪格麗特絶非一人,但是前來敬獻茶花的人顯然還是把阿爾豐西娜當成了茶花女。看來茶花女果真沒有死,她一直活在讀者的心中。
   我在阿爾豐西娜·普萊西和小仲馬的墓前盤桓了一陣,心裏默默地想着:茶花女瑪格麗特不朽,《茶花女》不朽,《茶花女》的作者不朽!
   王聿蔚
   一九九三年元旦於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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