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学论坛>>评论>> 作家评传>> 大江健三郎 Kenzaburō Ōe   日本 Japan   令和   (1935年1月31日2023年3月3日)
个人的体验 A Personal Matter
  大江健三郎是从大学时代开始步入文坛的作家,从1955年在东京大学 《学园》 杂志上发表的小说处女作 《火山》算起,他的文学道路已经走过了四十多个年头。但如果追溯他文学道路的原点和想像力的源泉,却必须从日本的一个小小村庄谈起。1994年12月7日,大江健三郎作为这一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登上瑞典皇家文学院讲坛发表受奖演说的时候,首先说起的就是他故乡的村庄。
  《个人的体验》 是作者把自己所经历的精神炼狱升华为文学作品。遭受核辐射与畸形地的诞生,可以说都是人力无法抗拒的灾难,面对这样的巨大打击,人该怎样生存?广岛原爆受难者和残疾儿的父亲鸟面临的是同样的课题。残疾儿童的出生,作为一个严酷的参照物,照射出现代人心灵的残疾。《个人的体验》中年轻的父亲鸟面对残疾儿的现实,苦恼、动摇,甚至想把孩子弄死,最后终于走过心灵炼狱,勇敢接受现实,决心和残疾的孩子一起开创共同生存的道路,在精神上获得了新生。
  本书首先介绍了存在的焦虑与灵魂的建构,接着介绍了个人的体验、万延元年的足球、饲育、人羊、性的人等内容。


  A Personal Matter (個人的な体験, Kojinteki na taiken) is a novel by Japanese writer Kenzaburō Ōe (大江 健三郎 Ōe Kenzaburō). The novel is replete with imagery of death, decay and sex.
  
  Written in 1964, the novel is dark, deeply personal, and semi-autobiographical. It tells the story of Bird, a man who must come to terms with the birth of his mentally disabled son.
  
  Plot summary
  
  Bird's son, like Ōe's, was born with a brain hernia. Bird tries to escape his responsibility for the child, turning to alcohol and an old girlfriend. He must decide whether to let the child live.
  
  Though the novel has a "happy" end, it should be considered in juxtaposition with the story Aghwee the Sky Monster (also by Ōe), in which a father faced with a similar decision makes a different choice (as of this writing Ōe's son, Hikari Ōe is still alive, and despite his disability has made something of a name for himself in Japan with his musical compositions).
《个人的体验》内容提要
  鸟目前27岁零4个月,是一所补习学校的英语教师。最初被称之为“鸟”是15岁的时候,从那时起,他就一直是鸟。他耸起的肩犹如收拢的羽翼,光滑的鼻梁像鸟喙一般坚硬而弯曲,眼睛泛出迟钝的胶状的光,薄薄的嘴唇一直紧绷着,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硬发则直指苍穹。
   鸟是25岁结的婚。那年夏天,他开始漂流在酒精之海里,整整四周不断地狂饮威士忌,成了烂醉如泥的鲁宾孙,放弃了研究生的全部义务,学习和打工等也全部置之脑后,除了听听唱片便酩酊大醉,形同死人一般,直至四周后从持续了700个小时的苦涩的醉酒中醒来。
   两年后的现在,鸟正直面着妻子的临产。在一家古怪的商店里,鸟给在医院陪护的岳母打了电话,得知孩子还没出生。两人约好晚上8点再通电话。回家途中,鸟却遭到一群少年流氓的袭击,带伤回到家后,便立即蜷曲在床上睡下。在鸟夫妇的卧室里,放着一张罩着塑料布的白色的婴儿床,形似一只硕大的鸟笼。
   电话铃声把鸟从梦境中的非洲大陆拉回到现实,昨夜开始的雨仍在继续。鸟像兔子一样蹦到电话机旁,确认了他的名字后,一个陌生男子在电话里对他说:“请马上到医院来!婴儿有些异常,需要和你商量!”鸟像谈论别人的事似的冷静地问道:“孩子母亲没事吧?”他觉得曾千百次地遇见过说这句话的情景。“孩子母亲没事。情况紧急,请尽快前来!”
   鸟冒雨赶到医院,得知孩子患的是脑疝,由于脑盖骨缺损,脑组织流淌出来,看上去像是有两个脑袋。据院长介绍,即便动手术,将来最好的结果也是成为植物人,而且婴儿的生命力相当旺盛,目前不会很快死去。鸟挨了重重一击,跪地痛哭。
   鸟不知道该向谁述说自己的心情,偶尔想起了女友火见子。大学时代,鸟曾和火见子睡过一次,当时两人都酩酊大醉,鸟甚至不记得是否真的进行了性交。见面后,鸟才从火见子口中得知,正是那一次,自己使她告别了处女时代。这次两人没有做爱,鸟却又开了酒戒,醉卧在了火见子的卧室里。因为这次醉酒,鸟丢掉了补习学校英语教师的职位。
   婴儿被转到另一所医院,全身像煮过的龙虾一般红,充溢着鲜活的血色,
   脑后有一个沉重而累赘的紫红色瘤子,他还健壮地活着,并没有濒临死亡,甚至可以说对鸟开始形成了压迫和攻击。鸟被一种自我防卫的所驱使,认为自己必须逃离这个怪物,与此同时,却又羞耻而痛苦地感觉到自己深陷于极端利己主义之中。绝望之余,鸟暗中希望医生拖延手术,让婴儿自然死去。可医生却看出鸟的用心,表示“不可以直接动手弄死婴儿”,但私下里建议鸟“调整一下给婴儿喂奶的量”,或者干脆“用糖水代替牛奶”。鸟如同逃离现场的罪犯,从医院昏暗的走廊逃到了火见子的住处,那静谧的避难所,温柔的忘忧乡。他进出火见子的房子,也进出火见子的身体,甚至把这里的电话号码也留给了医院的值班医生,焦躁地等待着精心策划的阴谋得逞。
   又是一个暑热难耐的子夜,鸟和火见子以一种互相都不沉重的姿势懒散地持续做爱了一个小时。经过一段时间的酝酿,火见子在性的上空盘旋,如同挤奶一般挤压着鸟,鸟则任意选择火见子的某一次,使之与自己的重合。由于鸟害怕做爱后的漫漫长夜,过后不久便又重开战阵,并在平稳到达的过程中进入甜美的梦乡。这时,不远处的黑暗里响起了电话铃声,只是这个期盼已久的电话并未传来婴儿由于衰竭而死亡的消息。在电话里,鸟被告知,脑外科专家、医院的副院长决定为婴儿动手术。手术的结果谁也不敢断定,倘若效果不甚理想,鸟将必须陪伴一个植物似的孩子度过一生。这是鸟无论如何也不肯面对的现实。他拒绝了医生的建议,把婴儿从医院抱了回来。鸟和火见子筹划了几个方案,其中包括借黑市堕胎医之手埋掉病儿。苦风凄雨中,婴儿的啼哭使得鸟在内心展开了激烈的交锋,最终决定把孩子送回医院接受治疗,以承担起自己的人生责任。
   鸟经历了炼狱般的煎熬,终于在冬季即将来临时从医院接回了痊愈的孩子。回家后,鸟忆起来自巴尔干半岛的一位外国朋友送给自己的一本词典,这本辞典的扉页上有朋友题写的“希望”二字。他要立即翻开这本辞典,查阅“忍耐”一同的语意。
《个人的体验》作品赏析
  《个人的体验》是作者在极端苦闷之中创作的一部以自身经历为背景的长篇小说。在作品中,当主人公鸟在面临脑残疾婴儿的生死抉择——或听从情妇劝告,借黑市堕胎医之手埋掉病儿,或接受医院建议,为病儿施行脑疝气手术以拯救其生命——时,最终决定听从医生的建议。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同将会留下严重脑疾的儿子共度生涯,从而把个人的不幸升华为人类的不幸。
   瑞典文学院在评论这部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时认为,作者“本人是在通过写作来驱赶恶魔,在自己创造出的想象世界里挖掘个人的体验,并因此而成功地描绘出了人类所共通的东西。可以认为,这是在成为脑残疾病儿的父亲后才得以写出的作品”。大江健三郎本人也承认:“随着头部异常的长子的出世,我经历了从未感受过的震撼。我觉得无论自己曾受过的教育还是人际关系,抑或迄今所写的小说,都无法支撑起自己。我努力重新站立起来,即尝试着进行工作疗法,就这样,开始了《个人的体验》的创作。”他把内心的痛苦作为起点,通过传统的想象语言将神话与现实完美结合起来,成功地把微小的、局部性的东西放大为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会典型。阅读《个人的体验》等一系列作品时,我们可以发现,作者在把现实引入小说的同时,也在致力于非现实性的虚构(即日本文学传统中的玄虚),两者之间既截然分明,又随意重叠,而将这两者巧妙结合起来的,则是大江氏从日本文学传统中继承下来、又具有浓郁个人特色的象征性表现手法(即日本文学传统中的幽玄)。
   (许金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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