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作家评传>> 韓石山 Han Danshan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47年)
“文壇刀客”點評文化名人:誰紅跟誰急
  作者對近年來文學界的熱門人物熱點事件都提出了獨到的看法和尖銳的批評,涉及的人物有王朔、王蒙、餘秋雨、秋餘傑、錢鍾書、魯迅、賈平凹、韓少功、路遙、劉心武、謝冕、魏明倫等,都是曾經走紅或正在當紅的文化名人
《誰紅跟誰急》自序
  在中國文學界,我要算個惡人了——不必加引號,我能承受得了。
  最早聽到這話,是一次飯局上,一位朋友對我這麽說的。
  我怎麽會是惡人呢,嘴上沒說什麽,心裏卻很不以為然。上學十七年,教書十一年,寫作二三十年,平日手不釋捲,筆不輟耕,出身不好,蹭蹬大半生,就是現在,仍不時遭人白眼,這樣的人怎麽會是惡人?
  看出我的不屑,朋友說道:我知道你不服氣。可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事。接下來一一列舉:
  謝冕是北大的名教授,聲名如日中天,門生故舊滿天下,不過編了兩套內容重複的“中國文學經典”,能說是多大的過錯,別人都不說什麽,偏偏你就不依不饒,大張撻伐。難怪謝門弟子說你“誰的名氣大駡誰”!
  王蒙的地位何其尊貴,成就何其卓著,七十歲寫了部長篇小說,說自己是掄圓了胳膊寫的,好壞在其次,這種精神多麽可貴,偏你就不認賬,說人傢是“蕩婦心態”,你不覺得有失忠厚?
  陳漱渝是享譽海內外的魯迅研究專傢,一次演講中,不過藉魯迅說事,歌頌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建設的成就,你就揪住不放,害得人傢衹好嚮陝西省委和西安市委的宣傳部告狀,你就給捅了出去,弄得人傢灰頭土臉的,做事豈能如此之甚!
  韓少功,多好的一個作傢,《馬橋詞典》不過是與《紮哈爾詞典》都用了詞典這一形式,怎麽就是剽竊?
  魏明倫,多有文化的一個戲劇傢,為自貢燈會徵聯出了個上聯,就是不怎麽地道,也還能說得過去,你就那麽惡毒地挖苦人傢。
  餘秋雨的散文人人都說好,你寫不出來可以好好學嘛,怎麽就說人傢是用小說筆法寫散文斷不可信。你這不是誰紅了跟誰急嗎?
  還有,中國作傢一次次嚮諾貝爾奬的衝刺,雖沒有成功,其精神之可嘉是誰也不能抹殺的,你竟嘲笑他們用力過猛,一個個陳屍斯德哥爾摩西郊的墓地。
  中國各省作傢自稱某軍,縱使自高身價,也是人之常情,怎麽就說人傢這是沒出息的做法?光興你單個出名,就不興別人抱着團兒出名?還說你不是惡人!
  朋友已有幾分醉意,一面用筷子指點着,一面氣勢洶洶地說着。
  我連連點頭稱是。
  現在我把我的這些惡行編為一本書,希望能坐實朋友的指責。好些文章都是多年前寫的,為了讓年輕朋友知道事情的來竜去脈,每組文章(有的衹有一篇)前加了一些文字,交待事情的原委,也說說我當初的想法。可以保證的是,絶沒有辯白的意思。
  在文學批評上,我是服膺李健吾先生的。所不同者,因為時勢的差異,我與李先生的着眼點稍有不同。李先生處於新文學的發軔期,志在拔擢,看重的是作品的新穎,作傢的潛質。現在呢,可說是新文學的成熟期,也可說是一個茂盛期,同樣的志嚮,我所做的乃是刪殳,看重的是作品的取嚮,作傢的品質。刪殳也是一種拔擢,除去雜草,禾苗纔會茁壯地成長。
  絶不是狡辯,我承認我就是個惡人。你就說是個壞人,也認。
  二○○五年六月十六日於潺湲室
韓石山酷評王朔
  王朔是我喜歡的一個作傢。他的小說,有一種常人難以比肩的靈氣,不是多麽雅,也不是多麽俗,而是一種張力,一種穿透力,總在衝撞着什麽,消解着什麽,僵硬的現行文句,還有更其僵硬的現行意識。
  有人說他“痞子氣”,是鄙薄,也是一種贊賞。誰心裏沒有一點痞子氣,可衹有他敢寫出來,能寫出來。他的許多小說語句,包括一些題名,已然成為一種公衆話語。對一個作傢來說,這是絶大的成功。也有為人詬病的,比如“一不小心,就會寫出一部《紅樓夢》來”。從寫作規律上說,這話並無大錯。天才就像彗星一樣,光彩照人,一閃而過。寫作不是種莊稼,一份耕耘,不一定有一份收穫。不經意間的一番揮灑,卻可能留下萬古傳頌的名篇。
  有的話,可就離譜了。大約是一九九九年初吧,在長時間的沉寂之後,要復出了,要出版他的《看上去很美》了,先來造勢,說他要一連寫十部長篇。這就離譜了。文學成就,從來就不是以量取勝的。好的作品,有一部足夠青史留名。再比如對金庸的批評,金庸不是不可批評,對他的文體,對他的觀念,可批評者多多,惟獨不可說道的是俗。小說原本是俗物,從俗字立論,先就偏頗。更其荒謬的是,他說的四大俗,全是港臺的,四大雅又全是內地的。這就不像個有見識的文化人說的話。那一會兒,王朔不像個作傢,倒像個什麽部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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