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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大秦嶺:中華民族父親山探行
  這是《天水日報》記者、詩人、詩評傢王若冰3年前考察秦嶺歸來之後的瀝心之作。
  秦嶺山脈西起甘肅境內的隴南山地,東至河南伏牛山區,南及神農架,北臨渭河,綿延1500多公裏,不僅是我國南北氣候和動植物資源分界綫,而且是南北方文化,東西部文化交融、形成和相互滲透的一個結,一個聚合點和交匯點。這裏的山山水水、溝溝坎坎、林莽荒原,處處折射着華夏氏族童年時代的先賢神聖召喚華夏第一縷文明曙光的神秘、壯闊、震人心魄的場面;奔突着春秋戰國、秦漢盛唐開啓並凝鑄一個民族大疆土、大氣象、大魂魄的時代風雷。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奴隸製國傢、第一個封建製國傢、第一個東方帝國,都誕生在秦嶺溫暖寬厚的懷抱裏;老子、秦始皇、劉邦、劉徹、李世民,在這裏成就他的千秋偉業;道教文化、秦楚文化、巴蜀文化、中原文化、關隴文化和佛教文化都與她密不可分……這座綿高峻山嶺,就像一位襟懷寬廣、仁慈睿智的聖賢,嚮我們提示一個民族高貴豐滿的靈魂孕育成長的全部歷程。作為第一位全程關註秦嶺的作傢,2004年7至9月,中國作傢協會會員、甘肅文學院特邀評論傢、《天水日報》專刊部主任王若冰衹身一人,歷盡艱辛,深入秦嶺腹地,途經甘肅、陝西、四川、湖北、河南五省50餘縣市近百個鄉鎮,沿秦嶺南北繞行,先後6次翻越秦嶺主脊,行程6000余公裏,對秦嶺南北沿綫歷史文化、風土人情進行了全面考察。考察過程中,作者走訪了遍布秦嶺深處,堆積了中華民族歷史情感的古戰場、古道、古鎮、古村落,翻閱了50餘縣縣志,搜集了大量遺留在民間的歷史資料,利用兩年多時間創作完成了我國目前第一部全面反映秦嶺歷史文化的長篇散文《走進大秦嶺》。該書以作者當年行走路綫為綫索,采用縱橫交織的結構方式,以精美的語言文字、富於激情的想象和大量圖片,在追尋“中華民族父親山”在培植、塑造一個民族精神形象過程中所呈現的意義的同時,探尋梳理秦嶺在中西部與東部、北方與南方政治、經濟、文化上相互徵服、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的歷史脈絡,思考秦嶺鑄造一個民族精神、情感和靈魂的歷程,並創造性地提出了“秦嶺文化”這樣一個文化學觀念。
  2004年,王若冰全程考察秦嶺行動引起媒體廣泛關註,新華社曾播發通稿,國內數十傢報刊和網站對其考察活動進行了報道,並被本站評為2004年中國詩壇十大新聞。《走進大秦嶺——中華民族父親山探行》全書40萬字,附有近百幅圖片,第一版印刷6000册,由花城出版社與作者簽訂出版合同,出版社負責出版發行。
第1節:我所瞭解的秦嶺(代序一)(1)
  我所瞭解的秦嶺(代序一)
  從出生到現在,我一直生活在西秦嶺北坡,但對秦嶺山脈進行一次文化考察,是我不曾設想過的。
  2004年5月蘭州參加第二屆甘肅詩會期間,和《人民文學》雜志社陳永春老師閑聊,他說你生活在秦嶺,何不寫一本關於秦嶺的書?陳老師的一句話當時就提醒了我:作為橫亙中國內陸的文化和地理分界嶺,自秦漢三國到宋元明清,發生在秦嶺沿綫、直接影響過中國歷史和文化進程的人和事,實在太多了!更何況,幼年坐在家乡村口的麥場上所看到的蒼蒼茫茫、如巨浪奔涌的秦嶺形象,已經成為我衡量世界上所有山嶺的一種尺度--至今我都固執地認為,真正的山嶺,就應該如秦嶺一般,不僅具有洶涌高矗的形體,而且具備神秘莫測的靈魂。
  這些年作傢也如商人,搶山頭,占地盤,極盡豪華精美的各種旅遊書幾乎寫盡了全國名山大川。但從蘭州回來在網上一搜,竟發現汗牛充棟的中國出版界,至今還沒有一本全面反映秦嶺人文歷史的書。於是匆匆忙忙兩個月的準備之後,便於2004年7月6日踏上了走訪秦嶺之路。
  我出發那天,中央電視臺西部頻道《秦嶺訪談》西綫攝製組也在麥積山石窟舉行開機儀式。
  司馬遷無意中說出"秦嶺,天下之大阻"這句話出現之前,秦嶺被稱為"南山",更早的古代典籍,則把秦嶺和祁連山通稱為昆侖。根據臺灣學者的觀點,廣義的秦嶺是指西起隴南山地,東至河南伏牛山區,北及渭河南岸,南到劍門關和神農架山區,包括甘肅、陝西、四川、湖北、河南在內,如一條巨竜盤踞在中國內陸腹地的這條山嶺。所以2004年7月至9月整整一個酷熱難耐的盛夏,我一直奔走在漢江和渭河之間那片高峻挺立的高地上。
  兩個月時間,60個日日夜夜,我坐遍了各種可以代步的所有交通工具,走過了甘、陝、川、鄂、豫5省50多縣的100多個鄉鎮。與中央電視臺《秦嶺訪談》攝製組龐大的攝製陣營,前呼後擁的迎送隊伍相比,一個人在蒼茫山嶺之間的行走,實在是太渺小了。然而,正是這種沉默、孤寂的進入,卻使我有機會觸摸到秦嶺的靈魂和精神。那些日子,我舉目所至,擡腿所及之處,都是高聳無際的山巒、幽深闃寂的峽𠔌、縱橫蔓延的林莽。每當攀上一座靜默在天地之間的高峻峰嶺,徜徉在隱匿於高山密林之間的山間溪流之側,或者置身於那些早已荒廢的古城鎮、古村落、古戰場、古蜀道之際,我的內心和情感就會被一種穿越千年時空的蒼茫浩渺籠罩。此時此刻,我感到自己不是行走在當代,而是在一條浩浩蕩蕩,融匯了數千年甚至數十萬年民族精神情感的江流上逆流而進,透過茫茫林海、起伏山巒,我能夠看到大地灣人、半坡人、藍田猿人、鄖西人和仰韶人在荊莽遍地、天荒地老的遠古時代打磨石器,狩獵捕魚的朦朧身影;俯拾起一片沾滿時間緑銹的殘磚斷瓦,我能夠感受到伏羲、女媧、炎帝神農、軒轅黃帝--這些華夏氏族童年時代的神聖在日月昏暗、天地混沌的背景下召喚華夏故國第一縷文明曙光之際神秘、壯闊、震人心魄的場面。還有春秋戰國、秦漢盛唐,這些風雲際會、開啓並凝鑄一個民族大疆土、大氣象、大魂魄的時代風雷,也會於我凝思沉默之際帶着粗礪、神秘的速度,從林莽覆蓋,至今荒老荒寂的秦嶺上空奔涌呈現,嚮我提示一個民族高貴豐滿靈魂孕育、成長的全部歷程。
第2節:我所瞭解的秦嶺(代序一)(2)
  於是,每當夜深人靜,行走暫時滯留於某個燈光黯淡的山間客棧,我的思緒會越過黑暗中神秘莫測的起伏山巒,在星光低垂的秦嶺上空收住翅膀。我已經被秦嶺的光芒照耀得通體發光的靈魂,會在暗夜深沉的中國內陸上空自由飛翔。就在我透徹的目光越過西銜青藏高原,東臨波光洶涌的大海,北抵蒙古高原,南越南嶺山脈的中國內陸的那一刻,我驚訝地發現,茫茫大地,群峰林立,氣象萬千,然而最為高大雄矗,讓我震驚並激動的文化峰嶺,竟就是今夜我安睡於她博大懷抱的秦嶺山脈!
  這種發現常常讓我激動得徹夜難眠。
  被燦爛星光擡升了的群山,像歷盡跌宕與起伏的古老時光的遺跡,將我的情感與記憶再次指引嚮歷史縱深處:自西秦嶺岷江與祁連山的斷裂層開始,我看到了一個來自青藏高原東緣湟水𠔌地的古老民族嚮東、嚮南遷徙的漫漫長途上,在漢江和渭水之間這塊高峻綿延的山嶺留下的精神光芒:華夏民族歷經漫長遷徙與融合之後,在北秦嶺與渭河之間尋找到的第一片生存樂土、打製的第一件石器、點燃的第一顆火種、燒製的第一件陶器、播種的第一粒𠔌物、刻畫的第一個記事符號、構築的第一座房屋……,在這裏;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奴隸製國傢、第一個封建製國傢、第一個東方帝國,都誕生在秦嶺溫暖寬厚的懷抱裏;還有老子、秦始皇、劉邦、劉徹、李世民,他們成就的千秋偉業,哪一個不曾經獲得過巍峨高聳秦嶺的蔭庇?甚至,我們這個民族存留至今的稱謂--"漢",也是在秦嶺漢水之間孕育並最終被確認的。
  西方人說上帝說要有光,於是便有了光。但在秦嶺行走的那些日子,我一天比一天堅定地認為,這條橫臥中國內陸腹地的茫茫山嶺,纔是華夏文明的光源所在、中華文明的生發地和存留之所。尤其是在走過秦嶺沿綫5省50多個縣100多個鄉鎮,目睹並見證了保留在那片神秘荒蠻的叢林深處的精神秘密之後,我不得不承認,在過去和現在,秦嶺負載了我們這個民族從童年到青年、壯年所有文化精神的重量與經歷。如果要歸結出一種可以涵蓋、容納中國歷史文化的文化載體的話,那麽除了黃河、長江這兩個象徵性喻體,也衹能是秦嶺了--如果說黃河、長江是一個民族的精神圖騰的話,秦嶺則是一個民族歷史情感、現實遭際堆積起來的山嶺。
  從地域文化的角度來考察,秦嶺是中國南北方文化,東西部文化交融、形成和相互滲透的一個結,一個聚合點和交匯點。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西部與東部,北方與南方政治、經濟、文化在相互徵服,互相融合過程中,這座高峻的山嶺就像一位襟懷寬廣、仁慈睿智的聖賢,將秦風楚麯、巴蜀風情,都融匯到了那片至今叢林莽莽、高山阻絶的山嶺之中。即便是現在,在我一路匆忙而無序的行走中,我們仍然可以從秦嶺山區人們平凡而習以為常的生活細節中,尋找到秦文化、巴蜀文化、楚文化、中原文化和關隴文化,這些構成中國文化精神的基本元素的真實狀態。它存活在那些散亂地生活在高山之巔、密林深處、山間坪壩的山裏人情感與血脈之中,生生不息,代代相傳,讓我在一次又一次與他們的交往與交流中扼腕遐思,重新拾掇起一個民族正在被時光慢慢消耗的精神和情感秘密。於是我意外地發現,歷經那麽多晨昏歲月,這條挺立在中國內陸腹地的蒼茫山嶺,對中國傳統文明和漢文化的生成與培植,對以關中和中原為中心的中國傳統文化精神與秩序的建立、確認的意義,遠比一座巍峨高山阻擋了南下的寒風、北上的暖濕氣流重要得多。尤其是在傳統文化的曙光正被現代文明的陰霾吞噬殆盡的今天,古老的自然崇拜、傳統的生活習俗、一脈相承的精神信仰、南北方和東西部文化交融的文化傳統,不僅至今還存活於秦嶺深處,而且根深蒂固地滲透在山裏人每一個生活細節裏。所以從秦嶺歸來的這些日子我愈來愈堅定地認為,秦嶺山區不僅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母床和發生地,而且是當今泱泱中國大地真正從意義和形式上,保留、保存、維護着原汁原味的漢文化傳統的最後一塊淨土。 我甚至試圖說出一種尚未梳理和論證的文化概念--秦嶺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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