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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明天人类消失了:没有我们的世界
  如果人类明天消失,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突然有一天,人类在地球上消失了,一夜之间,地球依然转动,人类却不复存在。这个难题就是出自《没有我们的世界》。作者艾伦·韦斯曼在书中描述了这一令人恐惧的未来世界:人类消失两天后,管道的拥堵,使城市成为泽国。七天后,城市循环系统陷于瘫痪,紧急备用能源消竭。一年后,由于通讯塔的灯光不再闪烁,高压电网冷却,成千上万的候鸟飞回来了;依赖于人类的寄生虫开始绝迹----
第1节:序:猴之公案(1)
  纪念索妮亚-玛格丽特
  永恒的爱
  来自没有你的世界
  天虽长,地虽久,
  金玉满堂应不守。
  富贵百年能几何,
  死生一度人皆有。
  The firmament is blue forever, and the earth
  Will long stand firm and bloom in spring.
  But, man, how long will you live?
  Das Fir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 steh'n und aufblüh'n im Lenz.
  Du aber, Mensch, wie lange lebst denn du?
  --李白/汉斯·贝特格/古斯塔·马勒
  中国长笛:
  第一乐章:"愁世的饮酒歌"
  《大地之歌》
  序:猴之公案
  2004年六月的一个清晨,棕榈叶的屋檐下,安娜·玛丽亚·桑提背靠一根柱子坐着。她皱着眉头看着马扎拉卡的同族人,和他们那位于柯纳布河(亚马逊河上游厄瓜多尔境内的支流)之上的村落。安娜·玛丽亚已年过古稀,除了头发依然乌黑浓密之外,整个身体犹如一颗干瘪了的豆荚。她灰色的眼眸有如两条灰白的鱼儿,困在她脸部深凹的黑暗漩涡之中。她用盖丘亚族人的方言和濒临消失的萨帕拉语责骂她的侄女和孙女们。拂晓后没过一个小时,她们和村里的所有人都醉倒了,唯有安娜·玛丽亚还是清醒的。
  这是"冥加"仪式,在亚马逊语中是"建立新农屋"的意思。四十个赤脚的萨帕拉印第安人挤在一起围成圈,坐在长凳上,其中有几个脸上还抹了油彩。男人要出去砍伐和焚烧树木,来为安娜·玛丽亚的弟兄清出一片种植木薯的场地,于是大家痛饮"奇喳酒",为男人祈福。虽还是孩子,他们也用陶制的碗啜饮着乳白色的发酵啤酒。萨帕拉妇女成天都在咀嚼木薯的果肉,果肉在唾液的作用下发酵,酿成了这种啤酒。两个用草绳编辫子的女孩从人群中穿过,往碗里斟满奇喳酒,端上鲶鱼肉拌成的稀粥。年长者和客人可以享用一块块煮成巧克力颜色的肉。但是安娜·玛丽亚·桑提--最年长的一个,却什么都没有吃。
  尽管其他民族都已经奔向新的千年,萨帕拉族却还未进入石器时代。他们相信自己是蜘蛛猿的后代。他们过着和猿猴一样的生活,依然居住在树林中,砍下棕榈树的树干和白粉藤的藤蔓来支撑棕榈树叶编制而成的屋顶。在种植木薯之前,他们最主要的是蔬菜是棕榈树的树心。他们撒网捕鱼,用竹制的标枪和吹箭筒猎杀貘、野猪、野鹑和凤冠雉,以此方式获取蛋白质。
  他们依然维持着这样的生活方式,但是捕猎的资源已经所剩无几。安娜·玛丽亚说,当她的祖父母还年轻的时候,尽管萨帕拉族是当时亚马逊流域最大的一个部落,沿河而建的村落中住着20万人口,但这片森林养育他们全然不在话下。可是后来,遥远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的这个世界--或者说其他任何人的世界,都今非昔比了。
  这件大事便是亨利·福特发现了批量生产汽车的方法。对充气轮胎的需求使得雄心勃勃的欧洲人在每一条适合航行的亚马逊支流中逆流而上,强占种植橡胶树的土地,强抓劳动力抽取树的汁液。在厄瓜多尔,欧洲人得到了住在高地的盖丘亚族印第安人的协助--他们早先听过西班牙传教士的福音传教,乐于帮忙把那些住在低地的、不信上帝的萨帕拉族的男人们绑在树上,强迫他们不停劳动直至死亡。萨帕拉的妇女和少女被视为生育机器和性奴隶,强奸的暴行夺走了她们的生命。
  到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东南亚的橡胶种植减小了南美乳胶的市场份额。橡胶带来了种族大屠杀,在此期间幸免于难的一两百个萨帕拉族人躲藏了起来。有些假装盖丘亚族人,居住在抢占他们土地的敌人中;其他的一些逃到了秘鲁。官方认为厄瓜多尔的萨帕拉族人已经灭绝。1999年,在秘鲁和厄瓜多尔结束了长期以来的边界纠纷问题之后,有人发现一个来自秘鲁的萨帕拉族巫师在厄瓜多尔的丛林中行走。他说,他最终得以见见他的亲人。
第2节:序:猴之公案(2)
  重新发现厄瓜多尔的萨帕拉族人对人类学的发展具有重大的意义。政府承认了他们的领土主权--尽管只是祖先土地的一小片;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也批准他们复兴文化、传承自己的语言。此时,使用这种语言的人只剩下四个,安娜·玛丽亚·桑提便是其中之一。他们曾经熟知的森林几乎已经无迹可寻:从占领他们土地的盖丘亚族人那里,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铁制弯刀砍伐树木,如何焚烧树桩以便种植木薯。每次收获之后,这块土地就得休耕好几年;四面八方,高耸入云的繁茂森林都被之后生长出来的纤细的月桂树、木兰和柯巴棕榈树所取代。如今,木薯被制成奇喳酒,成为了他们日常的主食。萨帕拉族人幸存到了二十一世纪,不过,他们是醉醺醺地迈入新纪元的,而且以后也将一直如此。
  他们仍然保持着狩猎的传统,但男人们奔走一天也没找到貘,甚至连只野鹌也没有,于是他们不得不射杀蜘蛛猿。在过去,食用蜘蛛猿的肉可是件大逆不道的事。安娜·玛丽亚再一次用她那瘦小、失去了拇指的手掌推开了她孙女们端来的盛有褐色肉块的碗。她拒绝食用煮熟的猿肉,朝它抬了抬疙疙瘩瘩的下巴。
  "我们要是连自己祖先都要吃,"她说:"那我们还算什么呢?"
  森林和热带草原曾是我们的家园,但现在,很少有人再能感受到我们与动物祖先之间的纽带。尽管人类与灵长类动物分道扬镳的现象最初出现在另一片大陆上,但亚马逊萨帕拉族人的所作所为依然值得我们去关注。我们对安娜·玛丽亚所说的话越来越有感触了。虽然我们没有被迫成为嗜食同类的妖魔,但是,难道逃避未来我们就可以不去面临可怕的抉择吗?
  二三十年以前,人类逃过了核战争的毁灭。幸运的是,我们还能继续躲避核威胁和其它大规模的恐怖行为。不过现在,我们总是询问他人:我们是不是一不留神就吞下了有毒物质,或是使得全球气候变暖了?我们也这样问自己。我们滥用水资源和土地资源,导致资源的日益枯竭;我们还滥杀动植物--而它们呢,或许永远地消失了。一些权威人士称,我们这个世界有朝一日会一片荒芜,乌鸦和老鼠在野草中穿梭,彼此掠食。若世界真的变得如此糟糕,就算以我们自吹自擂的超群智力,又何以知道人类一定能成为坚强的幸存者?
  事实是,我们不得而知。我们十分固执,不愿意接受最糟糕的事情也可能会发生这个事实,也从未认真思考过对未来的种种猜想。求生的本能让我们变得软弱可笑--我们一直否认和忽视那些灾难性的凶兆,害怕它们会把我们吓得浑身发软。
  如果那种本能只会令我们一味等待,那就太糟糕了。如果它能使我们抵御凶兆数量的攀升,那就是件好事了。人们对生的希望疯狂而固执,不止一次地编造出在废墟中得以拯救的奇幻故事。现在,让我们来尝试一个新的实验吧:假设最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人类的灭绝不可避免,不是因为核灾难,不是因为小行星撞地球,也不是因为其它任何能引发生物大规模灭绝的事件导致就算是幸存下来的物种也面目全非、濒临死亡。生态问题让人们作出了可怕的设想,在这类假想中,人类会在痛苦中慢慢消亡,与此同时也把许多其它生物拖下了水……然而,人类的灭绝却也不是因为这个。
  我要说的与上面这些都不一样。在我所要描绘的图景中,我们所有人将会突然消亡。就在明天。
  这事儿或许没有可能,但若是建构一个论点,倒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假设说有一种人类特有的什么病毒--自然的病毒或是某些人怀着邪恶的目的制造出来的病毒--令我们遭受了灭顶之灾,而其它生物却毫发无损。或是哪个仇恨人类却才华出众的奇才以什么手段攻击了人类区别于大猩猩的那3.9%的独特DNA,再或是他想出什么绝招使人类无法产生精子。也有可能是耶稣或者外星人将我们带走,要么升去了荣耀的天国,要么被关在宇宙中的某个动物园里。
  看看你身边的世界。看看你的房子、你的城市。周围的土地,还有脚下的人行道和人行道下方的土壤。想象它们都原地不动、独独少了我们人类的模样。把我们去掉,看看剩下的事物。如果大自然中剩下的事物和我们的同胞生物突然摆脱了人类所给予的无情压力,它们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要过多久,气候才能够恢复到我们发动引擎之前的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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