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释家类>> 南懷瑾 Na Huaijin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18年三月18日2012年九月29日)
楞枷大義今釋
楞伽經乘性宗頓教四十一法門
  浙水慈雲沙門續法述
  一 諸識生滅 二 藏識境界 三 有無妄計 四 頓漸淨流
  五 常不思議 六 建立誹謗 七 空無生性 八 如來藏性
  九 四大修行 十 諸法因緣 十一 言說分別 十二 遠離四句
  十三 大般涅槃 十四 分別緣起 十五 常聲依幻 十六 四果差別
  十七 聖智一乘 十八 意成身相 十九 五無間業 二十 諸佛體性
  廿一 四等密意 廿二 依二密法 廿三 法離有無 廿四 宗趣言說
  廿五 虛妄分別 廿六 善於語義 廿七 迷執解脫 廿八 智不得境
  廿九 勿習世論 三十 涅槃差別 卅一 如來覺性 卅二 不生不滅
  卅三 揀別無常 卅四 入滅現證 卅五 常無常義 卅六 藴處生滅
  卅七 四法差別 卅八 佛如恆沙 卅九 諸法剎那 四十 如來變化
  四一 遮斷食肉
  頌曰: 四十一門離 一百八句遣
   法相非非盡 真性頓然顯
序言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序
  朝議大夫直竜圖閣權江淮荊浙等路製置????礬兼發運副使上護軍賜紫金魚袋蔣之奇撰
  之奇嘗苦楞伽經難讀。又難得善本。會南都太子太保緻政張公施此經。而眉山蘇子瞻為書而刻之板。以為金山常住。金山長老佛印大師了元持以見寄。之奇為之言曰。佛之所說經總十二部。而其多至於五千捲。方其正法流行之時。人有聞半偈得一句而悟入者蓋不可為量數。至於像法末法之後。去聖既遠。人始溺於文字。有入海算沙之睏。而於一真之體。乃漫不省解。於是有祖師出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以為教外別傳。於動容發語之頃。而上根利器之人。已目擊而得之矣。故云門至於駡佛。而藥山至戒人不得讀經。皆此意也。由是去佛而謂之禪。離義而謂之玄。故學佛者。必詆禪。而諱義者。亦必宗玄。二傢之徒。更相非而不知。其相為用也。且禪者。六度之一也。顧豈異於佛哉。之奇以為。禪出於佛。而玄出於義。不以佛廢禪。不以玄廢義。則其近之矣。冉求問聞斯行諸。孔子曰。聞斯行之。子路問。聞斯行諸。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聞斯行之。求也退故進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說豈有常哉。救其偏而已。學佛之敝。至於溺經文惑句義。而人不體玄。則言禪以救之。學禪之敝。至於馳空言玩琦辯。而人不了義。則言佛以救之。二者更相救。而佛法完矣。昔達磨西來。既已傳心印於二祖。且雲。吾有楞伽經四捲。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衆生開示悟入。此亦佛與禪並傳。而玄與義俱付也。至五祖。始易以金剛經傳授。故六祖聞客讀金剛經。而問其所從來。客雲。我從蘄州黃梅縣東五祖山來。五祖大師常勸僧俗。但持金剛經。即自見性成佛矣則是持金剛經者。始於五祖。故金剛以是盛行於世。而楞伽遂無傳焉。今之傳者。寔自張公倡之。之奇過南都謁張公。親聞公說楞伽因緣。始張公自三司使翰林學士出守滁。一日入琅琊僧捨。見一經函。發而視之。乃楞伽經也。恍然覺其前生之所書。筆畫宛然。其殆神先受之甚明也。之奇聞。羊叔子五歲時。令乳母取所弄金鐶。乳母謂之。汝初無是物。祜即自詣鄰人李氏東垣桑木中。探得之。主人驚曰。此吾亡兒所失物也。雲何持去。乳母具言之。知祜之前身為李氏子也。白樂天始生七月。姆指之無兩字。雖試百數不差。九歲諳識聲律。史氏以為篤於纔章。蓋天稟。然而樂天固自以為宿習之緣矣。人之以是一真不滅之性。而死生去來於天地之間。其為世數。雖折天下之草木以為籌箸。不能算之矣。然以淪於死生。神識疲耗不能復記。惟圓明不昧之人知焉。有如張公以高文大册再中製。舉登侍從。秉鈞軸出入朝廷。逾四十年。風烈事業。播人耳目。則其前身。嘗為大善知識。無足疑者。其能記憶前世之事。豈不謂信然哉。故因讀楞伽新經。而記其因緣於經之端雲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序
  朝奉郎新差知登州軍州兼管內勸農事騎都尉藉緋蘇軾書
  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先佛所說。微妙第一真實了義。故謂之佛語心品。祖師達磨。以付二祖曰。吾觀震旦所有經教。惟楞伽四捲。可以印心。祖祖相授。以為心法。如醫之難經。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後世達者。神而明之。如盤走珠。如珠走盤。無不可者。若出新意。而棄舊學。以為無用。非愚無知。則狂而已。近歲學者。各宗其師。務從簡便。得一句一偈。自謂子證。至使婦人孺子。抵掌嬉笑。爭談禪悅。高者為名。下者為利。餘波末流。無所不至。而佛法微矣。譬如俚俗醫師。不由經論。直授方藥。以之療病。非不或中。至於遇病。輒應懸斷死生。則與知經學古者。不可同日語矣。世人徒見其有一至之功。或捷於古人。因謂難經不學而可。豈不誤哉楞伽義趣幽耳少。文字簡古。
  讀者或不能句。而況遺文以得義。忘義以了心者乎。此其所以寂寥於世。幾廢而僅存也。太子太保樂全先生張公安道。以廣大心。得清淨覺。慶歷中嘗為滁州。至一僧捨。偶見此經入手。恍然如獲舊物。開捲未終。夙障冰解。細視筆畫。手跡宛然。悲喜太息。從是悟入。常以經首四偈。發明心要。軾遊於公之門。三十年矣。今年二月過南都。見公於私第。公時年七十九。幻滅都盡。惠光渾圜。而軾亦老於憂患百念灰冷。公以為可教者乃授此經。且以錢三十萬。使印施於江淮間。而金山長老。佛印大師了元曰。印施有盡。若書而刻之則無盡。軾乃為書之。而元使其侍者曉機走錢塘。求善工刻之板。遂以為金山常住
  元豐八年九月九日
  序
  佛經難讀,佛經中楞伽經尤難讀,蘇子瞻曾言楞伽義趣幽眇,文字簡古,讀者或不能句,而況遺文以得義,忘義以了心者乎。傳曰,君子尊性而道問學,緻廣大而盡精微,極高明而道中庸。中土儒傢,由漢及宋,程朱陸王,聚訟紛紜及於千載。譬之佛學,其猶去佛而禪,離義而玄,所謂勝義有與畢竟空者,門戶主奴,至今未嘗稍戢者乎。昔達摩西來,既已傳心印於二祖,且言吾有楞伽經四捲,亦用付汝,即是如來心地要門,令諸生開示悟入。蓋楞伽奧義,本為融通性相,指示空有不異,不僅唯識學者,必須精究深習。性宗大德,更應體察達摩印心之語,勤為修證。吾嘗言文學與宗教,其體與質常為術與用所朦朧掩蔽,而不易窺其真正面目。若宗教文學中佛典高文,迷離放誕,其弊尤甚。曩者童蒙授讀兩京三都諸賦,每言如入山陰道上,應接不暇。昏沉徜徉,莫知究竟。若以佛典中華嚴楞伽諸經觀之,則汪洋千頃,浩浩乎不知其畔岸,蓋視莊馬揚班諸子尤雲泥焉。雖然,先聖微言大義,爬梳抉剔,皮脫骨露,精微要旨,無不瑩然照耀,使學者取之不盡,悟證無窮。南居士懷公今繼楞嚴大義今釋,續著是書,蓋為未來千百世有心求道者盡其鋤耰之力,為悉去其荊棘秭稗,將以良田萬頃,金珠玉粒,貽傳於後之來者。大善知識之願力,所以覺世而宏道者,功德為無量矣。六年前楞嚴大義今釋付梓之日,予既為文跋其書末,六年以來,奇岩精捨之經筵不輟,頑鈍如予,曾不以憂患稍挫其精進,而辱公不棄以為可進於道者,彷徨頂禮,因紀其因緣於書端雲。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滄波居士程中行序
  自 敘
  (一)
  楞伽經,它在全部佛法與佛學中,無論思想、理論或修證方法,顯見都是一部很主要的寶典。中國研究法相唯識的學者,把它列為五經十一論的重心,凡有志唯識學者,必須要熟悉深知。但註重性宗的學者,也勢所必讀,尤其標榜傳佛心印、不立文字的禪宗,自達摩大師東來傳法的初期,同時即交付楞伽經印心,所以無論研究佛學教理,或直求修證的人,對於楞伽經若不作深入的探討,是很遺憾的事。
  楞伽的譯本,共有三種:
  ①宋譯(西元443年間劉宋時代):求那跋羅翻譯的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計四捲。
  ②魏譯(西元513年間):菩提流支翻譯的入楞伽經,計十捲。
  ③唐譯(西元700年間):實叉難陀翻譯的大乘楞伽經,計七捲。
  普通流行法本,都以宋譯為準。
  本經無論哪種翻譯,義理係統和文字結構,都難使人曉暢了達。前人盡心竭力,想把高深的佛理,譯成顯明章句,要使人普遍明白它的真義,而結果愈讀愈難懂,豈非背道而馳,有違初衷。有人說:佛法本身,固然高深莫測,不可思議,但譯文的艱澀,讀之如對海上三山,可望而不可及,這也是讀不懂楞伽經的一個主要原因。其實,本經的難通之處,也不能完全歸咎於譯文的晦澀,因為楞伽奧義,本為融通性相之學,指示空有不異的事理,說明理論與修證的實際,必須通達因明(邏輯),善於分別法相,精思入神,歸於第一義諦。同時要從真修實證入手,會之於心,然後方可探驪索珠,窺其堂奧。
  無論中西文化,時代愈身上推,所有聖哲的遺教,大多是問答記錄,純用語錄記載,樸實無華,精深簡要。時代愈身後降,浮華愈盛,洋洋灑灑,美不勝收,實則有的言中無物,使人讀了就想忘去為快。可是習慣於浮華的人,對於古典經籍,反而大笑卻走,真是不笑不足以為道了。楞伽經當然也是問答題材的語錄體裁,粗看漫無頭緒,不知所云,細究也是條分縷析,自然有其規律,衹要將它先後次序把握得住,就不難發現它的係統分明,陳義高深。不過,讀楞伽極需慎思明辨,嚴謹分析,然後歸納論據,融會於心,纔會瞭解它的頭緒,它可以說是一部佛法哲學化的典籍(本經大義的綱要,隨手已列了一張體係表)。他如解深密,楞嚴經等,條理井然,層層轉進,使人有抽絲剝繭之趣,可以說是佛法科學化的典籍。阿彌陀、無量壽觀及密乘等經,神變難思,莊嚴深邃,唯信可入,又可說是佛法宗教化的典籍。所以研究楞伽,勢須具備有探索哲學、習慣思辯的素養,纔可望其涯岸。
  楞伽經的開始,道德由大慧大士隨意發問,提出了一百多個問題,其中有關於人生的、宇宙的、物理的、人文的,如果就每一個題目發揮,可以作為一部百科論文的綜合典籍,並不衹限於佛學本身的範圍。而且這些問題,也都是古今中外,人人心目中的疑問,不衹是佛傢的需求。倘使先看了這些問題,覺得來勢洶涌,好像後面將大有熱鬧可瞧,誰知吾佛世尊,卻不隨題作答,信手一擱,翻而直截了當地說心、說性、說相,依然引身形而上的第一義諦,所以難免有人認為大有答非所問的感覺。實則,本經的宗旨,主要在於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與宇宙萬象的根本體性。自然物理的也好、精神思想的也好,不管哪一方面的問題,都基於人們面對現實世界,因現象的感覺或觀察而來,這就是佛法所謂的相。要是循名辨相,萬匯紛紜,畢竟永無止境。即使分析到最後的止境,或為物理的,或為精神的,必然會歸根結底,反求之於形而上萬物的本來而後可。因此吾佛世尊纔由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加以析辨,指出一個心物實際的如來藏識作為總答,此所以本經為後世法相學者視為唯識宗寶典的原因。
  (二)
  自佛滅以後,唯識法相之學,隨時代的推進而昌明鼎盛,佛法大小乘的經論,也可以純從唯識觀點而概括它的體係。不幸遠自印度,近及中國,乃至東方其他轉譯各國的佛學,卻因此而有“勝義有”與“畢竟空” 學術異同的爭論,歷兩千餘年不衰,這誠非釋迦當初所樂聞的。殊不知如來藏識,轉成本來淨相,便更名為真如,由薫習種性,便名為如來藏,此中畢竟無我,非物非心,何嘗一定說為勝義之有呢?所以在解深密經中,佛便說:“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於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為我。”同一道理,佛說般若方面,一切法如夢如幻,無去無來,而性空無相,又真實不虛,他又何嘗定說為畢竟的空呢?倘肯再深一層體認修證,可謂法相唯識的說法,卻是破相破執,纔是徹底說空的佛法。般若的說法,倒是老實稱性而談,指示一個如來自性,躍然欲出呢!
  但無論如何說法,佛法的說心說性,說有說空,乃至說一真如自性,或非真如自性;它所指形而上的體性,如何統攝心物兩面的萬有群相?乃至形而上與形而下物理世界的關係樞紐,始終沒有具體地實說。而且到底是偏嚮於唯心唯識的理論為多,這也是使人不無遺憾的事。如果在這個問題的關鍵上,進一步剖析得更明白,那麽,後世以至現代的唯心唯物哲學觀點的爭辯,應該已無必要,可以免除世界人類一個長期的浩劫,這豈不是人文思想的一件大事嗎?唐代玄奘法師曾經著八識規矩頌,歸納阿賴耶識的內義,說它“受熏持種根身器,去後來先做主公。”而一般佛學,除了註重在根身,和去後來先做主公的尋討以外,絶少嚮器世界(物理世界)的關係上,肯做有係統而追根究底的研究,所以佛法在現代哲學和科學上,不能發揮更大的光芒。也可說是拋棄自傢寶藏不顧,缺乏科學和哲學的素養,沒有把大小乘所有經論中的真義貫串起來,非常可惜。如果稍能擺脫一些濃厚而無謂的宗教習氣,多身這一面着眼,那對於現實的人世間,和將來的世界,可能貢獻更大;我想,這應該是合於佛心,當會得到吾佛世尊的會心微笑吧!倘使要想嚮這個方向研究,那對於華嚴經與瑜伽師地論等,有關於心識如何建立而形成這個世界的道理,應該多多努力尋探,便會不負所望的。
  反之,說到參禪直求修證的人,最容易犯的毛病,就是通宗不通教,於是許多在意根下立定足根,或在獨影境上依他起用,就相隨境界而轉;或著清淨、空無,或認光明、爾焰;或樂機辨縱橫;或死守古人言句。殊不知參禪,也僅是佛法求證的初學入門方法,不必故自鳴高,不肯印證教理,得少為足,便以為是。這同一般淺見誤解唯識學說者,認為“諸法無自性”、或“一切無自性”,自己未加修證體認,便說禪宗的明心見性是邪說,都同樣犯了莫大的錯誤。須知“諸法無自性”、“一切無自性”,這個觀念,是指宇宙萬有的現象畍中,一切形器群象,或心理思想分別所生的種種知見,都沒有一個固定自存,或永恆不變的獨立自性。這些一切萬象,統統都是如來藏中的變相而已,所以說它“無自性”。華嚴經所謂:“一切一切皆從法界流,一切還歸於法界,便是這個意思。如有人對法相唯識的著作或說法,已經有誤解者,不妨酌加修正,以免墮在自誤誤人、錯解佛法的過失中,我當在此合掌麯躬,殷勤勸請。
  (三)
  中華民國四十九年(一九六○),月到中秋分外明的時候,楞嚴大義的譯述和出版,初次告一段落,又興起想要著述楞伽大義的念頭。有一天,在北投奇岩精捨講述華嚴會上,楊管北居士也提出這個建議,而且他的夫人方菊仙女士,發心購贈兩支上等鋼筆,回嚮般若成就。因緣湊泊,就一鼓作氣,從事本書的譯述。自庚子重陽後開始,歷鼕租春,謹慎研思,不間寒暑晝夜,直到五十年(一九六一)六月十二日,夏歷歲次辛醜四月二十九日之夜,粗完初稿。在這七八個月著述的過程中,覃思精研,有難通未妥的地方,唯有宴坐入寂,求證於實際理地,而得融會貫通。那時我正寓居一個菜市場中,環境憒鬧,腥鱢污穢堆積,在五濁陋室的環境裏,做此佛事,其中況味,憶之令人啞然失笑!處於這種情景十多年來,已能習慣成自然,而沒有淨穢的揀別了。衹有一次鼕夜揮毫,感觸正法陵夷,邪見充斥,人心陷溺的現況,卻情不自禁,感作絶句四首,題為庚子鼕夜譯經即賦,雖如幻夢空花,姑錄之以為紀念。其一:風雨漫天歲又除。泥塗曳尾說三車。崖巉未許空生坐。輸與能仁自著書。其二:靈鷲風高夢裏尋。傳燈獨自度金針。依稀昔日祇園會。猶是今宵弄墨心。其三:無著天親去未來。眼前兜率路崔嵬。人間論義與誰證。稽首靈山意已摧。其四:青山入夢照平湖。外我為誰傾此壺。徹夜翻經忘已曉。不知霜雪上頭顱。
  本書的著述,參考楞伽三種原譯本,而仍以流通本的楞伽阿跋多羅寶經為據,但譯義取裁,則彼此互采其長,以求信達。遇有覺得須加申述之處,便隨筆自加附論標記,說明個人的見解,表示衹嚮自己負責而已。後來有人要求多加些附論,實在再提不起精神了。這次述著,除了楊管北居士夫婦的發心外,還有若幹人的出力,他們的發心功德,不可泯滅。臺大農化係講師朱文光,購贈稿紙千張,而且負責謄清和校對,查訂附加註解,奔走工作,任勞任怨,雖然他嚮來緘默無聞,不違如愚,但這多年來,旦夕相處,從來不因我的過於嚴格而引生退意,甚之,他做了許多功德事,也是為善無近名的。但到本經出版時,他已留學美國,來信還自謂惜末盡力。其餘如師大學生陳美智、湯珊先,都曾為謄稿抄寫出過力。中國文化研究所的研究生吳怡,也曾為本書參加過潤文,和提出質疑的工作。韓長沂居士負責出版總校對。最後,程滄波居士為之作序。這些都是和本書著述完成及出版,有直接關係的人和事,故記敘真相,作為雪泥鴻爪的前塵留影。
  本書述著完成以後,對於文字因緣,淡到索然無味,也許是俱生秉賦中的舊病,素來作為,但憑興趣,興盡即中途而廢,不顧任何詬責,或者因人過中年,閱歷愈深,遇事反易衰退,故原稿抄好一擱,首尾又是四年了。在這四年中間。也寫作過儒、道兩傢的一些學術著作,但都是時作時輟,興趣索然。甚之覺得著述都是多餘的事,反而後悔以前動筆的孟浪。每念德山禪師說的:“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實在是至理名言,很想自己毀之為快。引用佛傢語來說,可謂小乘之念,隨時油然而生,故對本書的出版,一延再延。今年春正,禪集法會方畢,楊管北居土又提出此事,並且說:為回嚮他先慈薛太夫人,要獨自捐資印刷本書五千部,贈送結緣,藉資冥福,所以今日纔有本書的問世。始終成其事者,為楊管北居士,經云:“孝子不匱,永錫爾類。”我但任興而為,得失是非,都了不相涉,衹是對本書譯文,仍然不如理想的暢達,確很遺憾。倘使將來觸動修整的興趣,再為本書未能盡善的缺憾處,重作一番補過工夫。但排印中間,又為誤罹目疾而耽擱了七八個月,保感業重障深,蕆事之難。本來要替本經與唯識法相的關係,及性相兩宗的互通之處,作一篇簡單的綱要,但又覺得多事著述,徒費筆墨紙張,於人於世,畢競沒有多大益處,所以便懶得提筆。唯在前賢著述中,尋出範古農居士述八識規矩頌貫珠解,附印於次,以便學者對唯識法相,有一基本認識,可以由此入門,研究性相的異同,契人經藏。
  一九六五年(乙巳)十一月南懷瑾自敘於金梁軒
  凡 例
  ①譯述的原文,是以臺灣臺北市善導寺、臺灣印經處出版的楞伽經為根據。
  ②本書衹取楞伽經的大意,用語體述明,以供研究者的參考,並非依據每一文句而譯。希望由本書而通曉原經的大意,減少文字與專門術語的因難,使一般人都能理解。
  ③特有名詞的解釋,力求簡要明白;如要詳解,可自查佛學詞典。
  ④原文有難捨之處,就依舊引用,加‘ ’號以分別之。遇到有待疏解之處,自己加以疏通的意見,就用( )號,表明衹是個人一得的見解,提供參考而巳。
  ⑤本書依照現代方式,在眉批處加註章節,既為了便利一般的閱讀習慣,同時也等於給楞伽經列出一個綱要。衹要一查目錄,就可以明了各章節的內容要點,並且對全部楞伽大意,也可以有一個概念了。
  ⑥本書譯述大意,衹嚮自己負責,不敢說就是佛的原意。讀者如有懷疑處,還請仔細研究原經。
  ⑦為了小心求得正確的定本,本書暫時保留版權,以便於匯集海內賢智大德的指正。待經過慎審考訂,决定無疑義時,版權就不再保留,俾廣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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