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小说评论>> 周思源 Zhou Saiyuan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38年)
周思源看紅樓
序(1)
  周思源看紅樓序精瘦,有着鷹一樣的目光和火一樣的熱情,這就是周思源老師。
  周老師給我的最深印象是他的目光,像鷹一樣,不是有神,而是尖銳。
  我極少中午審片,因為怕睏。《品讀〈水滸傳〉》係列節目因為趕着播出是在我最不在狀態時就着咖啡審看的。
  “我們習慣把梁山泊108位頭領稱為108條好漢,那麽這108位頭領是不是都是好漢呢?有沒有不好漢呢?不但有,還不少!”
  我放下咖啡,盯着屏幕裏那張精瘦的臉。
  “智取生辰綱的結果是晁蓋這一小部分人先富起來了,把掠奪來的財富據為己有,或大部分據為己有,是中國古代農民運動轟轟烈烈卻屢遭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我觸到了那鷹一般的目光,感到了奪人的尖銳,看了一下節目單:主講人周思源。
  在一次重拍電視劇《紅樓夢》的策劃會上,我隨着主辦方的介紹第一次看到了屏幕外的周老師,比屏幕裏瘦小了一圈,臉上的肌肉雕塑似的,嘴閉成一條縫。
  輪到主辦方介紹我:“這位是中央電視臺《百傢講壇》欄目製片人……”
  “我跟你們《百傢講壇》合作過!”在坐滿人的會議桌對面周老師把話扔過來:“你是領導?”
  所有目光集中過來,我有些窘。周思源看紅樓序周老師起身、繞過半個圓桌的參會者走過來、嚮我伸出手……
  在《百傢講壇》做了三年半製片人,接觸的學者上千位,周老師是主動嚮我伸出手的惟一的一位。我握住了那雙瘦而有力的手,也握住了一段愉快珍貴的合作經歷。
  去年8月,央視網站邀請我和周老師做在綫嘉賓。如火的季節,他卻着長袖衫,袖口領口都緊緊的,在平展寬大的衣服裏他就像個小了一號的“衣架”。那是我第一次特別註意到周老師的瘦,近而擔心他如何能在悶熱的直播間裏完成兩個小時高強度的工作。但周老師給了我一個驚訝,他真就那麽不停嘴地說了兩個小時,甚至沒喝一口水!原來瘦也能是一種力量!
  《對話紅樓》社會反響熱烈,我正飄然,突接周老師電話:“節目做得不錯,但有幾個錯字,你記一下……”接下來就是引經據典、追根溯源,足足十分鐘我被慷慨熱切的聲音感染着,感受的不是無知的窘迫,而是汲取的快慰。
  編導們說周老師是惟一一位與之打交道沒有心理障礙的學者,他的熱情能縮短一切距離。
  看到欄目的不足,他會立即寫信;
  出了長篇小說,他會即時捎來;
  欄目策劃會,他積極參與;
  節目評奬,他滔滔不絶;
  ……
  無奈!工作的變動讓我疏離了周老師。再接到電話已是半年以後,周老師告訴我中華書局要做他的作品集錄,其中相當一部分源於與《百傢講壇》的合作,“你來做序吧,為了我們曾經的合作!”周老師依然熱切。
  我心怦然。
序(2)
  周思源看紅樓說不盡的《紅樓夢》《紅樓夢》與《水滸傳》、《三國演義》、《西遊記》並稱為中國古代小說四大名著,或者幹脆就簡稱“四大名著”。其實中國古典文學中稱得上名著的作品不少,小說中《儒林外史》、《聊齋志異》、“三言”、“二拍”甚至《官場現形記》也是名著,為什麽加上“大”?不是規模巨大、結構宏大、題材重大,而是偉大!“四大名著”在作品的思想性和藝術性上都具有經典性,所達到的思想高度和藝術高度在古代文學史上無與倫比。而學術界公認《紅樓夢》又超過另外三部。1956年最高國務會議上,毛澤東在談到進行大規模經濟建設的有利條件時說,除了地大物博、人口衆多之外,“還有半部《紅樓夢》”。毛澤東是以曹雪芹生前沒有寫完的《紅樓夢》來代表燦爛輝煌的五千年中國古代文化。這樣我們就不難明白,為什麽衹要是和《紅樓夢》、曹雪芹有關的事物大傢都很感興趣,甚至引起全國轟動。可以說,中華民族古代物質文明的代表是長城,精神文明的代表是《紅樓夢》。
  《紅樓夢》是中國人的精神傢園。中國人上過中學的幾乎沒有不讀過《紅樓夢》的,如果說衹看過電視連續劇,沒讀過原著,都不好意思,怕人認為沒文化。所以《紅樓夢》印多少都賣得出去,許多出版社都出版《紅樓夢》,反正不用給曹雪芹版稅。我在20世紀80年代前期買過兩套不同出版社印的《紅樓夢》,一看版權頁,印數加起來已經超過400萬部,現在全國已經印了幾千萬部。我曾聽一位資深紅學家在會上講起,他聽某著名出版社社長說,他們出版社要是發奬金有睏難了,就印《紅樓夢》!
  周思源看紅樓說不盡的《紅樓夢》“紅學”本來是清末兩個文人開玩笑時的一個說法,結果100年來竟然真的成了中國學術界公認的一門顯學,與甲骨學、敦煌學並稱為三大顯學。甲骨學和敦煌學非受過高等教育並在這個領域下了功夫者,不能入其堂奧。而《紅樓夢》大俗大雅,說起大俗,衹要有初中文化程度,就能基本上讀明白故事,弄清主要人物關係,就能夠讀讀紅學著作了。說其大雅,拿了博士學位,有了教授頭銜,也未必真正弄明白了其中的不少問題,說不定好些年了,依舊一直在死鬍同裏沒有走出來。中國國傢文化部下有一個中國藝術研究院,裏面有一個紅樓夢研究所,是個副局級單位。為一部小說建立一個國傢級的研究所,這在全世界都聞所未聞。這個研究所1978年開始出版的《紅樓夢學刊》,每年4期(2005年已改為雙月刊),每期28萬字,至今已經20多年,每期發行5000册左右,是國內人文社科類刊物發行量最大的期刊之一。為一部小說創辦一個大型刊物,居然能在學術刊物生存艱難的如今風采依然,也算得上是奇跡了。
  《紅樓夢》確實如清代一些評點傢所說,是一部天下奇書!
  也許有人會說:你是研究《紅樓夢》的,自然把《紅樓夢》吹得神乎其神了。
  其實我不但不是專門研究《紅樓夢》的,而且過去也不信《紅樓夢》有那麽神奇。我的職業是教書,教了20年中學語文,又教了20多年留學生中文,幾乎和《紅樓夢》沒有任何關係。我衹不過是個紅學票友,執教之餘,粉墨登場,喊兩嗓子罷了。而且紅齡不長,在票友中也名列後茅。許多紅學界的朋友都聽說過我是如何“誤入歧途”的。當年我雖然知道《紅樓夢》很不錯,可我就不信,一部小說再好,哪有這麽多可研究的!20世紀70年代末,當時我還在北京31中教語文,準備調出來,我的復旦大學中文係老同學丁維忠(現任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問我願不願意到成立不久的紅樓夢研究所去。我說:你和林冠夫(也是復旦同班同學,現任中國紅樓夢學會副會長)已經在紅學所了,我還有一個無錫一中的同學陳熙中(現任北京大學中文係教授,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也研究《紅樓夢》,我去擠這個獨木橋幹嘛?一口謝絶了。過了幾年,電視連續劇《紅樓夢》播映,我一面看電視,一面重讀《紅樓夢》,心有所感,下筆成文,1988年發表了我的第一篇紅學論文。誰知從此一發而不可收,誤墮紅海,越飄越遠。明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卻至今無法解脫。這《紅樓夢》居然有偌大魅力,實在是始料所不及。所以我這個“紅學JIA”,不是家庭的“傢”,而是北京人說排隊不按照秩序夾塞的那個“夾”。
  為什麽是“說不盡的《紅樓夢》”?
  因為《紅樓夢》是一部高濃度的藝術巨著,它成功塑造的藝術形象之多、之復雜、之深刻,作品文化含量之高,意藴層次之豐富,都是空前的,無與倫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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