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文學>> 笔记杂录>> 吳處厚 Wu Chuhou   中國 China   北宋   (?1055年)
青箱雜記
  《青箱雜記》十捲,一百八十條。《郡齋讀書志》著錄於子類小說傢類,《直齋書錄解題》著錄於子部小說傢類,《宋史·藝文志》著錄於子類小說傢類,題黃朝英撰,《四庫全書》收於子部小說傢類。
  
  《青箱雜記》十捲,一百八十則,所記皆朝野雜事,屬詩話者為數不少。其論詩稱:“詩以言志,言以知物,信不誣矣。”又稱“白居易賦性曠遠”,故其詩有“曠達者之詞”;“孟郊賦性褊隘”,故其詩有“褊隘者之詞”。即認為詩當言志,詩可見性。然又稱:“文之神妙,莫過於詩賦。見人之志,非特詩也,而賦亦可以見焉。”乃多舉詩句以證人之禍福,以為詩讖,則不足齲主要版本有《稗海》本、《四庫全書》本、《筆記小說大觀》本、《說郛》本、夏敬觀校本及中華書局“唐宋史料筆記叢刊”本等。
  
  哈哈兒據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宋元筆記小說大觀》錄校製作,非詩話部分亦全部保留,以窺本書全貌;原書部分點校錯誤,徑改之;《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據文淵閣本電子版補入。
青箱雜記
  《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青箱雜記》十捲,宋吳處厚撰。處厚字伯固,邵武人。皇祐五年進士,初為將作丞。以王珪薦,授館職,出知漢陽軍。後擢知衛州,卒。其書皆記當代雜事,亦多詩話。晁公武《讀書志》謂所記多失實,又譏其記成都置交子務,誤以寇瑊為張詠。案處厚以幹進不遂,挾怨羅織蔡確車蓋亭詩,驟得遷擢,為論者所薄,故公武惡其人,並惡其書。今觀所記,如以馮道為大人之類,頗乖風教不但記錄之訛。然處厚本工吟詠,《宣和畫譜》載其題王正升隱景亭詩一首,《剡史》載其自諸暨抵剡詩二首,皆綽有唐人格意。故其論詩往往可取,亦不必盡以人廢也。
  序
  
  前世小說有《北夢瑣言》、《酉陽雜俎》、《玉堂閑話》、《戎幕閑談》,其類甚多。近代復有《閑花》、《閑錄》、《歸田錄》,皆采摭一時之事,要以廣記資講話而已。餘自筮仕未嘗廢書,又喜訪問,故聞見不覺滋多。況復遇事裁量,動成品藻,亦輒紀錄,以為警勸。而所紀皆叢脞不次,題曰《青箱雜記》,凡一十捲。元祐二年春正月甲寅日謹序。
捲一
  雷德驤,長安人,太祖時久居諫諍之任,有直名。與趙普有隙,時普以勳舊作相,寵遇方渥,驤間請對,言普專權,容堂吏納賂。由是忤旨,貶商州司戶。歲餘,其子有鄰撾登聞鼓訴冤。鞫得其實,堂吏李可度除名,餘黨皆杖脊黥配遠州。出普知河陽,召德驤復舊官,擢有鄰守校書郎。後普復入相,德驤懇乞致仕。太宗勉之曰:“朕終保卿,必不為普所擠。”有鄰性亦剛鯁,有父風,太宗嘗面諭有鄰:“朕欲用汝父為相,何如?”有鄰對曰:“臣父有才略而無度量,非宰相器。”乃止。有鄰弟有終亦有纔,平蜀寇最有功,為宣徽使,薨。德驤、有終父子二人常並命為江南淮南兩路轉運使,當世榮之。王禹稱贈詩二首,其一曰:“江南江北接王畿,漕運帆檣去似飛。父子有纔同富國,君王無事免宵衣。屏除姦吏魂應喪,養活疲民肉漸肥。還有文場受恩客,望塵情抱倍依依。”其二曰:“當時詞氣壓朱雲,老作皇傢諫諍臣。章疏罷封無事日,朝廷猶指直言人。題詩野館光泉石,講《易》秋堂動鬼神。棘寺下僚叨末路,齋心唯祝秉鴻鈞。”蓋禹稱常出德驤門下,而德驤深於《易》,酷嗜吟詠故也。
  
  有終有將略,自平蜀後,人為立祠。又嘗以私財犒士,貧不能足,貸錢以給,比捐館時猶逋三萬緡,真宗特出內帑償之。故魏野哭有終詩曰:“聖代賢臣喪,何人不慘顔!新祠人祭祀,舊債帝填還。鹵簿塵侵暗,銘旌淚灑斑。功名誰復繼,敕葬嚮傢山。”
  
  洛陽竜門有呂文穆公讀書龕。雲文穆昔嘗棲偃於此。初有友二人,一人則溫尚書仲舒,一人忘其姓名,而三人誓不得狀元不仕。及唱第,文穆狀元,溫已不意,然猶中甲科,遂釋褐。其一人徑拂衣歸隱。後文穆作相,太宗問:“昔誰為友?”文穆即以歸隱者對。遽以著作佐郎召之,不起。故文穆罷相尹洛,作詩曰:“昔作儒生謁貢闈,今提相印出黃扉。九重鵷鷺醉中別,萬裏煙霄達了歸。鄰叟盡垂新鶴發,故人猶著舊麻衣。洛陽謾道多才子,自嘆遭逢似我稀。”所謂“故人”,蓋斥其反歸隱者也。
  
  文穆有大第在洛中,真宗祠汾時,車駕幸止其廳。後人不敢復坐,圍以欄楯,設禦榻焉。即今張文孝公宅是也。
  
  張文孝公觀,以真宗幸亳歲狀元及第,至仕樞密副使,而其父尚無恙。父名居業,《周易》學究,性友弟。滯選調三十餘年,年六十餘始轉京秩,以主客員外郎致仕。見其子入踐樞府,授大府卿,壽九十卒。卒未逾年,張公亦捐館,故謚文孝。乃知張公貴達,皆其父福慶所致。
  
  李文正公昉,深州饒陽人。太祖在周朝,已知其名;及即位,用以為相。常語昉曰:“卿在先朝,未嘗傾陷一人,可謂善人君子。”故太宗遇昉亦厚,年老罷相,每麯宴,必宣赴賜坐。昉嘗獻詩曰:“微臣自愧頭如雪,也嚮鈞天侍玉皇。”昉詩務淺切,效白樂天體,晚年與參政李公至為唱和友,而李公詩格亦相類,今世傳《二李唱和集》是也。
  
  公有第在京城北,傢法尤嚴,凡子孫在京守官者,俸錢皆不得私用,與饒陽莊課並輸宅庫,月均給之。故孤遺房分皆獲沾濟,世所難及也。有子宗諤,仕至翰林學士,篇什筆札,兩皆精妙。太宗朝嘗以京官帶館職赴內宴,閣門拒之,宗諤獻詩曰:“戴了宮花賦了詩,不容重睹赭黃衣。無聊獨出金門去,恰似當年下第歸。”蓋宗諤嘗舉進士,禦試下第,故詩因及之。太宗即時宣召赴坐,後遂為例。雖選人帶職,亦預內宴,自宗諤始也。
  
  王文正公旦,相真宗僅二十年,時值四夷納款,海內無事,天書薦降,祥瑞沓臻,而大駕封岱祠汾,皆為儀衛使扈蹕。處士魏野獻詩曰:“太平宰相年年出,君在中書十四秋。西祀東封俱已畢,可能來伴赤鬆遊?”
  
  世傳真宗任旦為相,常倚以决事。故歐陽少師撰旦《神道碑銘》曰:“國有大事,事有大疑。匪卜匪筮,公為蓍龜。”公雖荷真宗眷委之重,每慎密遠權以自防,故君臣之間,略無纖隙可窺。
  
  公與楊文公億為空門友。楊公謫汝州,公適當軸,每音問不及他事,唯談論真諦而已。餘嘗見楊公親筆與公雲:“山慄一秤,聊表村信。”蓋汝唯産慄,而億與王公忘形,以一秤慄遺之,斯亦昔人雞黍縞紵之意也。
  
  世傳王公嘗記前世為僧,與唐房太尉事頗相類。及將捐館,遺命剃發,以僧服斂。傢人不欲,止以緇褐一襲納諸棺而已。然公風骨清峭,頸項微結喉,有僧相。人皆謂其寒薄,獨一善相者目之曰:“公名位俱極,但祿氣不豐耳。”故旦雖位極一品,而飲啖全少,不畜聲伎。晚年移疾在告,真宗嘗密賫白金五千兩。表謝曰:“已恨多藏,況無用處。”竟不受之,其清苦如此。
  
  彭齊,吉州人,纔辯滑稽,無與為對。未第時,常謁南豐宰,而宰不喜士,平居未嘗展禮。一夕,虎入縣廨,咥所蓄羊,棄殘而去。宰即以會客,彭亦預。翌日,彭獻詩謝之曰:“昨夜黃斑入縣來,分明蹤跡印蒼苔。幾多道德驅難去,些子豬羊引便來。令尹聲聲言有過,錄公口口道無災。思量也解開東閣,留取頭蹄設秀纔。”南方謂押司錄事為錄公,覽者無不絶倒。齊以大中祥符元年姚曄下及第,仕至太常博士,卒。
  
  陳亞,揚州人,仕至太常少卿,年七十卒。蓋近世滑稽之雄也,嘗著《藥名詩》百餘首,行於世。若“風月前湖近,軒窗半夏涼”、“棋怕臘寒呵子下,衣嫌春暖宿紗裁”,及《贈祈雨僧》雲“無雨若還過半夏,和師曬作葫蘆羓”之類,極為膾炙。又嘗知祥符縣,親故多藉車馬,亞亦作藥名詩曰:“地居京界足親知,倩藉尋常無歇時。但看車前牛領上,十傢皮沒五傢皮。”覽者無不絶倒。亞常言:“藥名用於詩,無所不可;而斡運麯折,使各中理,在人之智思耳。”或曰:“延鬍索可用乎?”亞曰:“可。”沉思久之,因朗吟曰:“布袍袖裏懷漫刺,到處遷延鬍索人。此可贈遊謁窮措大。”聞者莫不大笑。
  
  亞與章郇公同年友善,郇公當軸,將用之,而為言者所抑。亞作藥名《生查子·陳情》獻之,曰:“朝廷數擢賢,旋占凌霄路。自是鬱陶人,險難無移處。也知沒藥療饑寒,食薄何相誤。大幅紙連粘,甘草《歸田賦》。”亞又別成藥名《生查子·閨情》三首,其一曰:“相思意已深,白紙書難足。字字苦參商,故要檳郎讀。分明記得約當歸,遠至櫻桃熟。何事菊花時,猶未回鄉麯。”其二曰:“小院雨餘涼,石竹生風砌。羅扇盡從容,半下紗廚睡。起來閑坐北亭中,滴盡真珠淚。為念婿辛勤,去折蟾宮桂。”其三曰:“浪蕩去未來,躑躅花頻換。可惜石榴裙,蘭麝香銷半。琵琶閑抱理相思,必撥朱弦繼。擬續斷朱弦,待這冤傢看。”亞又自為“亞”字謎曰:“若教有口便啞,且要無心為惡。中間全沒肚腸,外面強生棱角。”此雖一時俳諧之詞,然所寄興,亦有深意。亞又別有詩百餘首,號《澄源集》。有《歲旦示知己》雲:“收寒歸地底,表老嚮人間。”又《與友人郊遊》雲:“馬嘶曾到寺,犬吠乍行村。”《送歸化宰王秘丞赴闕》雲:“吏辭如賀日,民送似迎時。”《懷舊隱》雲:“排聯花品曾非僭,愛惜苔錢不是慳。”亦自成一傢體格。
  
  亞性寬和,纍典名藩,皆有遺愛。然頗真率,無威儀,吏不甚懼。行坐常弄瓢子,不離懷袖,尤喜唱清和樂。知越州時,每擁騎自衙庭出,或由鑒湖緩轡而歸,必敲鐙代拍,潛唱徹三十六遍然後已,亦其性也。
  
  郎中曹琰亦滑稽辯捷,嘗有僧以詩捲投獻,琰閱其首篇《登潤州甘露閣》雲:“下觀揚子小。”琰曰:“何不道‘卑吠狗兒肥?’”次又閱一篇《送僧》雲:“猿啼旅思凄。”琰曰:“何不道‘犬吠張三嫂?’”座中無不大笑。
  
  竜圖劉燁亦滑稽辯捷,嘗與內相劉筠聚會飲茗,問左右曰:“湯滾也未?”左右皆應曰“已滾”,筠曰:“僉曰鯀哉。”燁應聲曰:“吾與點也。”
  
  燁又嘗與筠連騎趨朝,筠馬病足,行遲。燁謂曰:“馬何故遲?”筠曰:“衹為五更三。”言點蹄也。燁應聲曰:“何不與他七上八?”意欲其下馬徒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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