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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剑情录
  徐玉本是昆仑派弟子,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救了一个神秘的女子,并与她有了一段露水姻缘...
  然而,一段武林纷争,加上徐玉本身的身世之谜,却因此而展开...
  一个为情所困,为爱疯狂的人,挑起了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第一卷昆仑剑派第一章
  第一卷昆仑剑派
  第一章
  “快!快!大师兄,你快点呀!”昆仑后山,茂密的树林里,一个十七、八岁少女清脆的声音在林间回荡。
  只见树林中,数十个昆仑派弟子手里拿着网兜、绳索之类,正在追赶一只全身雪白,只有巴掌大小的小猴,偏生那猴子极是机灵,数次明明就要抓到了,偏偏就又让它从手边溜了…
  “六师兄,你在干什么?今天要是抓不到它,我拿你当猴耍!”那被称作六师兄的人,平时绰号就叫作猴儿,众人闻言,大笑出声,已有几人附和道:“小师妹,这个提议好极了!我们支持你。”
  六师兄苦笑道:“小师妹,我可是最尽力的,你也不看看二师兄,这半天不见他人影,也不知跑哪偷懒去了,你要是今天抓不着,那就拿他当猴耍好了,可别怪我。”
  六师兄话音刚落,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六师弟啊,你是不是皮痒了,连你师兄我你都编排起来了。”众人闻言,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俊美无比的少年,正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枝上。
  那被称作小师妹的少女看到他那懒懒的样子,气得跳脚道:“二师兄,你轻功最好了,我拜托你,帮我抓住它,好不好?”小姑娘的软语相求,眉宇之间全是一片娇憨,十分俏丽。那俊美的少年看得心中一动,道:“小师妹,你放心,今天它是跑不了的了。”
  话音刚落,身形一动,宛如脱弦之箭,急向那小猴扑去。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见状笑道:“二师弟,你可小心了,别把它抓死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昆仑派弟子,昆仑派掌门聂霆月前携夫人徐思颖下山访友,临行前交代由大弟子南宫天翔料理派内一切事宜,即是刚才那个高大英俊的青年。这大弟子本是杭州南宫世家的二少爷,只因南宫世家素来就个规定,家主之位,传长不传幼,所以,他虽与南宫世家的大少爷是一母所生,但却没有南宫世家家主继承权。也正因为如此,现任的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覆水自幼就将他送到了昆仑派学武,以避免将来的家主之位的争夺。聂霆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弟子平时处事老成稳重,派中事务交给他处理,心中甚是放心。
  但是,他却不知,他的二弟子徐玉和他的独生女儿聂珠都不是闲的住的人,徐玉本是一个弃婴,自幼被徐思颖收养,只因徐思颖在拾到他的时候,他身上除了一块写有他生辰八字的罗帕外,就只有在脖子上挂了一块美玉,徐思颖就让他跟自己姓徐,取名一个“玉”字。徐玉生得俊美无比,徐思颖极为宠爱,视若己出。聂珠只比徐玉小了一岁,两人长到七八岁时,虽然聪慧无比,却也顽劣异常,常常惹是生非,让聂霆头痛不已。遂让徐玉拜在自己门下,原以为有了师徒名分,可以严加管教,徐思颖也不便相护。哪知道不但徐玉依然故我,而徐思颖也一如既往的护着,夫妻之间为了此事甚至不惜拔剑相向。
  徐思颖本是昆仑派上任掌门人徐林鹤的爱女,聂霆的小师妹,自幼聂霆对她就及是容让,如今虽然出掌昆仑派掌门,但对自己的这位夫人却毫无办法,所以也只能任由爱女和徐玉胡闹,所幸两人也没有闯出什么大祸来。
  昆仑门下的众弟子,因两人身份特殊,平日里也对他们及是奉承。就拿今天的事来说,六弟子季俊南无意中在后山发现了一只小猴,这山里有一只小猴,本是及平常的事,但是这只小猴却与众不同:通体雪白,生的极是清秀可爱,而且只有巴掌般大小,娇小玲珑,灵活异常。
  季俊南只当一件奇事,回去后对众师兄弟等吹嘘,别人听了,也就一笑而罢。惟独聂珠兴奋无比,立缠着南宫天翔帮她去捉。南宫天翔心中虽然不原,但他知道,纵使自己不去,众师弟们也会前去帮她扑捉了讨好她。何况,南宫天翔对这个小师妹也极是喜欢,而且如今年龄较大,聂珠已满十七岁,更是出落的如花似玉,美貌非常,南宫天翔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早已对她情愫暗生,只是聂珠对男女之情,尤是懵懵懂懂,平日里对众师兄都是一视同仁,除了对和她一起长大的徐玉,颇为亲近外,对南宫天翔的一些暗中示好,也从不放在心上。因此,如今有这么一个讨好美人欢心的好事,南宫天翔又岂有不去之理。
  何况只是捉一只小猴,料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师傅回来知道了,最多也不过责骂几句。是以第二日,便找了几个轻功不错的师弟,连同徐玉,一起前往后山,哪知一连数日,连猴毛也没发现一根,更别提那只雪白可爱的小猴了,大伙儿几乎都失去了信心,责问季俊南是否胡说八道,急的季俊南更是指天发誓,“绝对是亲眼所见,绝无虚假。”
  也就在大伙儿就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终于让徐玉发现了那只小猴,但小猴及为狡猾灵活,体形又小,大家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有抓到它,但大家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摸清了它的活动范围。聂珠亲眼见到了那猴子果如季俊南所说的“雪白可爱”,更为高兴,极想把它抓到好玩耍,更是每日里吵得大家不可安宁。
  事实上,昆仑派的诸位弟子,武功身手,也算不差,原本抓一只猴子,实在用不着如此大费周章,更不可能说一连数日,毫无所获的,只是,昆仑派的小公主有令,绝对不可伤了她可爱的小猴,否则的话,她绝不善法罢休。就因为有了她的威胁,大家出手就极为顾忌,生怕一个不小心,弄伤了猴子事小,惹恼了小师妹,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却说徐玉身形如箭一般,向那猴子扑去,眼看就要抓着,哪知道就在那一瞬间,猴子纵身一跳,跃上了旁边的一个大树,还扬起小爪子,“吱吱”的叫了两声,竟像在向他们示威一般。徐玉又好气又好笑,心中暗自想道:“我们昆仑派数十名弟子,几天内抓一只猴子都抓不道,也难怪这只畜生这般得意。”当下身形一动,在空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形,依然向那猴子急扑而去。
  大家见他身形美妙,都忍不住齐声喝彩,南宫天翔见状,右手微微一扬,打出一枚小石子,那石子却不是打向猴子,而是偏向猴子的前方,猴子吃了一惊,身形一顿,不觉慢了下来,正好徐玉赶到,手指轻轻一抓,正抓了个满着。那猴子本是天生野猴,从未被人抓着过,如今被人抓着,自是惊恐万分,猛的咬向那个抓他的人类的手指。徐玉毫无提防,被它一口咬着,痛得“啊”了一声叫了出来,手本能的一松,小猴子重获自由,迅速的逃了开去。
  徐玉低头看时,只见自己的右手食指,已是鲜血淋漓,心中不由大怒,骂道:“好你个小畜生,等我小师妹哪天玩腻了,我非把你炖了熬汤吃不可。”当下也顾不得包扎伤口,又急向那只猴子追去。
  猴子已受了惊吓,没命的逃去,徐玉紧追不舍。也活该那猴子倒霉,竟然跑出了平日熟悉的树林范围,逃向西边的月华崖。一到了空地上,没有了树枝林木的牵拌,徐玉速度倍增,猛地一招饿虎扑食,整个人向猴子扑去,就地一滚,一把将猴子按在地上,他这次已有了经验,一只手提起一只猴耳朵,另一只手从腰边取出一只早就准备好的网兜,将猴子仍在网兜里。提着网兜,得意的笑道:“这次看你往哪而跑?”
  当下就站在月华崖边上,看着已经飞奔过来的俏丽身影,高声叫道:“小师妹,快过来。”
  聂珠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他身边,多日的心愿终于得偿,一张红扑扑的嫩脸上满是笑意,从徐玉的手里接过网兜,指着不停的在网兜里挣扎嘶叫的小猴子娇笑道:“小东西,看你还往哪里跑?”随际又转过脸来,“二师兄,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
  徐玉见她高兴,不由的也心中大悦,早忘了要把猴子炖汤吃的事,道:“小师妹,它是你的了,你给它起个名字吧,我可不会给猴子取名字。”心想,一只小猴,还要起什么名字?
  “不要吗?二师兄,他可是你抓到的,我希望你给它起个名字。”聂珠撒娇的笑道。她心里另有一种想法:这猴子是徐玉抓到的,当然得由他取个名字,再送给她,这其中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小姑娘对情一事,并非是一无所知,只是她心中早有所属,对于南宫天翔的示好,当然只能假装不知了。
  “好吧,那就叫小白…”徐玉随口说道,话音未落,猛的脸色大变,当啷一声,拔出腰间配剑,急向聂珠身上斩去。
  聂珠大吃一惊,吓得脸色煞白,惊呼道:“二师兄,你干什么?”同时身子本能的向后退去。但是,她却忘了,他们本就站在月华崖边上,这一退,不由的一脚踩空,整个人往下一顿,她吓得连叫都未叫得出来,便急向悬崖下坠去。
  徐玉大吃一惊,当下想也未想,也跟着向悬崖下跳了下去。
  这一下突然变生不测,所有的人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两人坠下了悬崖。
  南宫天翔和一干昆仑派弟子都是大惊,急赶到悬崖边上,只见悬崖边石头的缝隙里有淡淡的血迹,一条赤练青斑的毒蛇已被长剑斩成三段,死在当地。众人都明白过来,必定是徐玉看到了聂珠身后的毒蛇,来不及出声警告,便拔剑斩了过去。聂珠不知,受惊之下,向后退去,坠下悬崖。
  却说徐玉跟着跳下悬崖,急向下追去,而聂珠是本能的自由下坠,终于在落下二十丈左右,被徐玉一把抓住,但是,两人抓在一起,重量增加,下降的速度不减反增。说时迟,那时快,徐玉急中生智,猛的把手中的长剑向崖壁上插去,也许是情急拼命,长剑竟然硬生生的插进了坚硬的石壁中。
  但是,悬崖下劲风激荡,徐玉紧紧的握住聂珠的左手,觉得平日身态轻盈的小师妹,此时竟然重如千斤万斤,似乎就要把握不住。抬头向上望去,只见崖壁宛如刀削斧劈,光滑无比,悬崖上的人只如蚂蚁般大小,低头向下,底下云雾缭绕,也不知还有多深。
  却见聂珠正抬头看着她,俏脸吓的灰白一片,嘴唇哆嗦,眼角湿润,满脸泪痕。徐玉心中大痛,暗道小师妹自幼就是被师傅、师娘以及众师兄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何曾受过这等惊吓?随即又想起自己被师傅、师娘收养,师娘对自己更是宠爱有加,和小师妹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难道老天竟要自己和小师妹同时葬身悬崖不成?
  此时,那柄普通地青钢长剑,再也承受不起两人的分量,发出“咯咯”声响,徐玉不再多想,用尽全部的力气,拉住聂珠提气上跃,脚尖重重的点向那光滑的崖壁,身形猛的上升了五六丈,而后又如法炮制,但第二次过后,他已气竭,再也提不起丝毫真气,心中暗自叹息:“天绝我也!”
  当即用力把聂珠抛起,拼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向她身上挥出一掌,同时高声叫道:“大师兄,接住小师妹。”聂珠借着他的掌力,本能的用力一跃,身形拔起数丈高,已接近悬崖,南宫天翔急忙跃起,一把把她抱住,两人稳稳地落在了悬崖边上。
  聂珠一落地,就忍不住尖叫道:“师兄!”抢到悬崖边上,向下看去,只见崖低云雾缭绕,哪里还有徐玉的人影,顿时急痛攻心,“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来,人也同时晕了过去,南宫天翔慌忙将她扶住。
  这一惊天变故,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昆仑派众弟子全部目睹了一切,却偏偏面对徐玉的坠崖束手无策,毫无帮助。此时个个呆若木鸡,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过了片刻,南宫天翔强自镇定,转过身来,看了看倒在自己怀里,已是昏迷不醒的聂珠,勉强说道:“六师弟,你送小师妹回去。其余的人,两人一组,我们分开找找,有没有下崖的道路。”
  季俊南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说,扶起聂珠,向回走去。
  南宫天翔眼见大家就要散去寻找,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众师弟听着,不管有没有找到下崖的道路,天黑之前,全部到此集中。”随即解释道,“我不想再看到有什么不幸的事了。”
  …
  天色渐晚,南宫天翔看着玉兔东升,宛如一只浑圆的银盘,洒下淡淡的清辉,为天地之间,抹上了一层银光,煞是美丽,而西面天空的太阳,却没有完全落下,似乎想留住那一抹嫣红,但终究还是黯淡无光,心中猛的想起:今天竟是八月中秋节,月半十五,两头见红,然而却是如此的不祥之兆。早晨曾见师娘的几个女弟子在厨房忙进忙出,准备水果、圆饼,以备大家晚上赏月之用。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前去寻找下崖之路的人已陆陆续续地回来,南宫天翔眼见他们垂头丧气的样子,不问可知,定然是毫无所获,果然,老五刘法新道:“大师兄,我们在这附近都找遍了,没有发现有下崖的道路。”
  南宫天翔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口气,此地是昆仑派范围,这月华崖下面是一处绝谷,他们平时常来这附近玩耍,岂有不知之理。寻找一番,也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事实上,如此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就是铁人,也会摔得粉身碎骨,何况徐玉不过是血肉之躯,纵然找到下崖之路,最多也不过是检回他的尸体。
  老三何惠华和老四何惠勇是对亲兄弟,两人相对看了一眼,何惠华道:“大师兄,这事师傅、师娘回来,可如何交代?”
  南宫天翔知他二人素来和徐玉不和,知他两人心意,当下淡淡的道:“你们放心,师傅回来,我自会向他解释清楚,所有过错,皆由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你们的。”
  何惠勇忙抢着道:“大师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南宫天翔摇了摇头,不去理他们,道:“我们回去吧!”当即率先向回走去,大家也一并尾随他而去。
  刹时之间,月华崖上,已是冷冷清清,只留下那条被徐玉斩断的赤练青斑蛇,静静地躺在岩石上…
第一卷昆仑剑派第二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玉又悠悠地醒了过来,首先进入脑海的第一个意识是:“我死了吗?”他睁开眼睛,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的目瞪口呆…只见一轮明月,宛如玉盘一般,高悬空中,月光凝而不散,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光柱,正照在他身上。
  “这…这里是阴间吗?”徐玉本能的想动,却悲哀的发现,连一根手指不都听他的使唤,他根本就动不了,他又闭上眼睛,清楚的记起自己用力把聂珠送上悬崖后,就力竭下坠,那山崖中激烈的劲风,以及本身下坠之力,几乎要把他的身体活活撕裂,那感觉,就向是书上描写的…五马分尸,对了,自己后来是受不了那拉扯时身体上剧烈的痛楚而晕倒的。
  “师娘说,阴间里漆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可是这里居然有月亮,难道我竟然没死?”徐玉再次睁开眼睛,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方圆五丈左右的水潭中。柔和的月光,正好笼罩住整个水潭,他整个人儿就像被泡在月光中一样。
  “奇怪,就算我走了狗屎运,掉下悬崖的时候,正好掉在水潭里,但是,那巨大的下冲之力,应该也把我冲到水潭底下去了,我怎么会浮在水面上呢?难道和那奇怪的月光有关?”但是,这个问题,暂时是没有谁会回答他的了。
  此时,月正中天,天空中的圆月,猛的散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芒来,银白色的光柱,也变强变亮了许多,水潭里的水,发出“咕嘟、咕嘟”声,竟似沸腾一般,徐玉大吃一惊,心想这水要烧开了,我不是要被活活煮死…哪知过了片刻,水温并没有上升,反而闻到一股浓郁的芬芳。这香味也很是奇怪,就好象并不是用鼻子闻到的,而是直接沁入心扉,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丹田之中,一股真气竟不需自己引导,循着经脉,开始自行运转。
  “难道这月光有提升功力的效果?”徐玉暗自惊讶,当下不再多想,运用功力行遍全身,功行七十二周天之后,渐渐进入忘我之境。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徐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水潭的边上,双腿还泡在水潭里,当下“呀”的一声惊叫,跳了起来。抬头开始打量四周的景象…
  只见那个奇特的水潭就在昨天他掉下的悬崖边上,悬崖高耸入云,不可见顶,崖壁光滑无比。在水潭的四周,生长着一中从未见过的花卉,花高只有两尺,叶子有点像桃叶,但是比桃叶又要略大一点,光滑而有光泽,花是纯白色,单瓣,并无什么特色,但香味却极浓,如兰似桂,沁人心扉。和昨晚所闻的香味,甚是相似,随即徐玉轻轻的拍了一下脑袋,暗骂一声:“真傻!”昨晚闻到的香味,自然就是这花香了。
  但是,更多的谜团,却一下子全都涌上了心头,那奇特的月光为什么竟然可以使自己动弹不得?那潭水为何可以让自己浮在水面?阳光底下,潭水有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显得特别清澈明亮,想必是处于悬崖底下,人迹罕至,没有任何污染。
  徐玉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笑道:“管它呢!也许是老天可怜我徐玉,不想让我这么年轻就白白送了小命吧?”随即又想着得赶紧离开这里,回去告诉大家自己还好好的活着,想到众师兄、弟们一定都以为自己坠下悬崖,已经摔死,而如今活着回去,一定可以吓他们一跳,以为大白天见着鬼了。心里想着怎样装鬼吓人,不仅心情大好。
  他毕竟是少年脾气,经历了昨天那样的生死关头,侥幸保住了一条小命,却毫不在意,马上就又想着如何恶作剧吓人了。当下嘴里哼着他小师妹平常唱的小曲,顺着悬崖边上,开始寻找出路。
  日已西斜,徐玉又回到了水潭旁边,颓废的跌坐在地上,他花了大半天的时间,绕了崖壁走了一圈,发现这竟然是个绝谷,方圆三十里左右大小,四周全都是悬崖峭壁,飞鸟难渡,根本就没有出路。而谷里除了那开白色花卉的植物以外,再无别物,别说是飞禽走兽等动物,就连矮树杂草也没有一棵。也就是说,他得接受一个无情的事实,那就是…他虽然命大掉下悬崖而没有摔死,却也没办法离开这里,最终的结果是…活活困死。
  “老天啊!你让我爽爽快快的摔死算了,何苦这般折磨人?”徐玉仰面躺在地上,忍不住咒骂起这捉弄人的老天来。而就在此时,他的肚子却发出“咕…咕…”的叫声,这才想起,从昨天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他连水都没喝过一口,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这肚子饿就是这么会事,你不想到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一想到了,就觉得饿得难奈。徐玉的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到师娘以前做的香辣鸡,那是他最爱吃的。随即又苦笑,心想大概这一辈子,也甭想再吃到师娘做的香辣鸡了。眼前的当务之急,就是得赶紧找到可供果腹的食物,否则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就得饿死。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水潭边,捧起水来,轻轻地拍了拍脸,清凉的潭水让他精神一振,干渴的嘴唇却在接触到水以后,反而更觉难受。他再次捧起水来,大大地喝了两口,潭水清澈甘甜,味儿倒是不错。但是,水入空腹,却更添饿意。他举起衣袖,拭了拭脸上的水渍。
  就在这时,徐玉的目光猛的被水源边上的一块石头吸引,那石块非常突兀,连接在悬崖壁上,不像天然形成,仿佛是有人把它刻意移到此处。心中大为好奇…难道在这绝谷之中,竟然有人不成?难道这谷中还藏着自己没有发现的出路?
  徐玉慢慢地走到石块边上,一看之下,不觉大吃一惊,由于临近水源,石块表面已是生满青苔,但是,他还是看出了,那石块上面竟刻有字迹,只是已模糊不清。心中不禁狂喜,因为既然有字迹,那就证明这里有人,或者是曾经有人来过。他用手小心的剥去青苔,一个字一个字仔细的去辨认石头上的字迹,只见上面竟写着:
  “余风清子,遭师弟徐林鹤暗算,被打落月华崖,侥幸不死,却被困与绝谷。”
  徐玉刚看得这几个字,心中不禁大震,对于这位风清子,他是知道的…风清子算起来应该算他的祖师伯,是昆仑派上代掌门徐林鹤的师兄,也是原本该接任上任掌门之位的人,但就在徐林鹤的师傅玉虚老人意欲传位给他的前两个月,他就神秘失踪了。而后昆仑派也曾在江湖上四处打探,但都没有消息。于是玉虚老人就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徐林鹤,不久也就撒手仙逝。但如果这石块上的字迹都是真的,那位风清子老前辈当年根本就不是失踪,而是遭了徐林鹤的毒手,被打入了悬崖,不言可愈,徐林鹤当年暗算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昆仑派掌门之位。可是,徐玉无法相信,那个慈祥的老人,会做出这等残杀同门的事来。
  徐林鹤在五年前去世,一生光风霁月,在江湖中也颇负侠名,对徐玉更是像对自己的孙子一般,平日里极是关爱,小时候常常逗他和聂珠玩耍,每每他闯了祸,也都是徐林鹤护着。徐玉宁可相信太阳会从西边升起,也无法相信他的祖师爷会做出这等残杀同门,为武林不耻的事来。
  “骗人的!一定是这位风老前辈骗人的!”徐玉喃喃自语,当下继续向下看道:
  “饥食蜜情花,渴饮忘愁水,满月之夜,则吸取明月之精华。居于月华潭底之山腹三十余载,苦无脱身之计,渐无生趣,遂自掘坟墓,自葬于此,留字为证。”
  下面的落款是“风清子”三个大字,徐玉看到此,只觉得片体生寒,如坠冰窟,一张玉脸已变的死灰般苍白。他心里明白,这石块的后面,就葬着风清子的尸骸,更恐怖的是,风清子是活着自己走进坟墓的。他自然也明白,以风清子的武功,被困于此三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离开的办法,自己最终的后果自然也和他一样,在生趣全无的情况下,自行了断。
  当下后退了两步,在地上跪下,对着那石壁拜了三拜。心想那白色的花卉叫蜜情花,这潭水叫忘愁水,想必也都是风清子无聊时自己取的名字,昨晚的月之奇相,只有在满月的晚上才会出现。想到这里,奈不住腹内饿得出奇,随即摘了几片花瓣,塞入口里。那蜜情花说也奇怪,初入口时,觉的满口甘甜,更夹之芳香无比,但嚼的几嚼,就觉得苦涩难当,几欲吐出,但香味却更为浓郁。
  徐玉皱着眉头将口里的花瓣咽了下去,暗想着自己从此以后就只能靠它维持生计,心中大觉苦涩,摇首暗叹,随即又想到风清子可是凭它度过了三十余载,其中的辛酸枯涩,孤寂无奈,若非亲自体会,是无法理解的,也难怪他最后会做出自掘坟墓这等疯狂举动,随即又想到也许二三十年后,自己耐不住空谷寂寞,也会自掘坟墓,踏上和风清子同样的归宿。
  徐玉吃了一些蜜情花瓣,幸而那花瓣虽然苦涩,但却芬芳无比,倒不是特别难以下咽。想起风清子在石壁上曾说水潭底下山壁有空腹,可以容身。当下便想进去看看。遂“扑通”一声,跳下水潭,他自幼玩劣,常去昆仑山附近的一个小瀑布旁玩水,所以水性倒是颇佳。水潭中的这点水倒还难不倒他,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游下去四五丈远,方才浮上水面,抬头看时,才发现自己已进入了山腹里面。原来,这水潭是一半在里面,一半在外面,而且,里面反而比外面要略大一点大概方圆有数十丈大小,山腹的空间自然也是极大,方圆有二十丈左右,高有五丈,算得上极是空旷的了。
  但令徐玉觉得奇怪的是,按理说,这山腹之内,毫无光线照入,可是他却除了觉得略显黑暗以外,竟然看得清清楚楚。
  “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徐玉暗自寻思,事实上,这次还真让他猜中了,昨晚那月华之光和那潭水,乃是天地精华汇集之地,不但可以让他提升功力,最主要的功能则是改进他的体质,使他经脉柔韧,骨骼柔软,肌肤光滑,也同时具备了暗中视物的本事,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若这月华之光让女子长期吸收的话,不但可以令丑女变美,美女变得更美,而且可以驻颜不老,算是老天对人类的一中恩赐,只可惜在这绝谷之中,无人知道,只好白白浪费。
  却说徐玉爬上水潭,四处打量山腹中的事物,见除了在水潭的最上方有一张石床以外,再无别物,石床表面光滑,四面却粗糙无比,想必原本是一块大石头,表面被风清子打磨以后,做成石床的。石床上有一卷羊皮纸,一柄锈迹斑斑的长剑,想来都是那位风清子老前辈的遗物。
  徐玉心中好奇,打开那卷羊皮纸,一看之下,不觉吃了一惊,那纸上写着“清源心经”四字,看来像是什么内功秘籍,但这却不是让他吃惊的原因,而是其中的内容,只见上面的第一排字赫然写着:
  “欲练此功,自破丹田。”
  练武之人都知道,丹田穴乃人身重穴,更是内力储存汇集之地,只要丹田穴一破,一身内力尽毁,连普通的壮汉尚且不如,行同废人。而且,一生一世,再也无法习武,至今为止,武林中还没听说过谁丹田穴破去还能练武的人。
  压住心中的好奇,他继续向下看道:
  “大凡人习武,必是逆天而行,以丹田为气海,强行以真气贯通奇经八脉,稍有不慎,轻则伤经动脉,重则走火入魔,实是凶险万分,余穷尽一身之力,皓首白头,方研创出这清源心经,行自然之道,以全身穴位为气孔,以丹田为媒介,吸天地精华,自然之气,散于全身经脉…”
  再外下看,便是教人如何吸天地精华,自然之气,如何散于全身经脉,其间种种,精微奥妙,更附有人体穴位之图,其中有数十处隐穴,皆是他从不知道的。徐玉自幼习武,从八岁起,由聂霆传以昆仑派内功心法,此后每日勤练不息,因为习练内功,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至今为止,已有十年,内功也有略有小成,而昆仑派内功,更是讲究以内而外,以气御剑,以自身真气,行于奇经八脉,储于丹田之内,丹田之气越强,则内力越为浑厚。而聂霆更孜孜教导:内功心法,与别的武功不同,讲究的是循序渐进,丝毫占不得一点儿巧,内力的深厚,更是决定于武功高低的基础。
  徐玉也深知此道,但如今他所看到的这清源心经,竟然与他平时所学,背道而驰,散去丹田真气,破去丹田穴,岂不是成了废人,和自残又有什么区别?侥是他素来大胆,也绝对不敢自破丹田,练这清源心经的。
  心中暗想:这位风祖师伯想必是实在穷极无聊,才研创了这所谓的清源心经的。当下放下羊皮纸,随手拿起旁边的那柄长剑,见也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只是久已不用,生满锈迹。随手挽了个剑花,长剑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在他手中弹得笔直。抬头看去,竟赫然发现,四面石壁之上,密密麻麻刻有字迹,遂提着长剑,走到跟前,仔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之下,不绝大吃一惊,原来,这石壁之上所刻,竟是精微奥妙之极的剑法,以及种种使剑要诀,徐玉大喜,遂顺着石壁,一招一式的看去,发现石壁上的剑法刻得凌乱不堪,想必是风清子平时胡乱刻上去的,或者是偶尔练剑,有了心得,便顺手刻上,那上面有的剑法,是他原也学过的,但更多的,是他从未所见的,有些是昆仑派高深的剑法,还有一些却不像是昆仑派剑法,但却丝毫不比昆仑派剑法逊色,有的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徐玉一时之间,看得如痴如醉,一边还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剑,照着上面比划着。
  “玉虚七式”
  徐玉高兴的大叫一声,原来,这玉虚七式是昆仑派极高深的剑法,他早前曾见师傅使过一二次,心中着实羡慕不已,而这次聂霆离开之时,曾对他和南宫天翔说过,等他回来,就开始传授他俩这玉虚七式,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等到聂霆回来,就坠下了悬崖,原本以为,今生再也无望习此高深剑法,没料到,在这石壁之上,却一式不少的刻着。他从第一式“白虹贯日”开始练起,而后下面分别是“星垂平野”、“枯木逢春”、“苍松迎客”、“彩蝶穿花”、“金雁回翔”、“有凤来仪”七式,徐玉看过以后这才明白,为何以前师傅不肯教他们这“玉虚七式”了,这七招剑法,果真是繁杂无比,其中许多精微之处,更是只能凭各人自己的领悟。
  却说他在山腹之中练剑,浑不知时间悄悄流逝,忽然眼前大放光明,那平静的潭水银光闪烁,徐玉猛的惊起,风清子曾说过:那月之精华,只有在满月之夜,才会出现,昨天是八月十五,今天正是十六,如今那潭水大放光明,想必那奇境又已出现。在日光底下,黑暗一片的山腹,如今却亮如白昼。徐玉暗想那剑法反正已刻在石壁上了,不愁他会跑掉,这月之精华对修炼内功,似乎大有帮助,错过了岂不可惜?当下“扑通”一声,跳入水里,正欲游出去,低头之间,却见石壁顶上,一行字迹清晰的映在水面上…剑招是死,人乃是活,是以化死招为活招,即可化腐朽为神奇,化糟糠为精华…
  徐玉心中一动,隐隐之间仿佛领悟到了什么,却又抓不住,当下强压住心中的好奇…离开山腹,来到外间。
  果然,山腹之外,明月当空,月光凝而不散,银白色的光柱,笼罩住整个水潭。徐玉有了昨天的经验,当下全身放松,那潭水果真奇妙,竟能托住他的体重,令他浮水面,让他全身笼于月光之中…
  等到徐玉醒来,已是第二日早晨,只觉得全身精力充沛,那月华之光,果真对人大有好处。他心里记挂着山腹中的剑法招式,顾不得想那月光之事,遂急急忙忙再次回到山腹中,想起临出来时那映在水面上的字迹,想必是刻于山腹顶上。
  仰头看去,果然,在山腹顶上,也如四周石壁之上一样,刻满了字迹,但他首先看到的,却不是什么剑法招式,而是一首名为《刹那芳华》的小令。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徐玉看到此处,他一生从未下过昆仑山,更是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之苦,男女之情,也是似懂非懂,但如今身处这绝谷之中,看了这《刹那芳华》,暗想弹指之间,红颜老去,繁华落地,化为尘埃,是何等凄凉悲苦之事,却又是何等的无可奈何,这刹那芳华,仿佛一语道尽了人间的胜衰荣辱。
  随即想到自己坠入悬崖,大家一定以为自己已死,也许起先还有人会怀念自己,日子久了,也就会渐渐地被人遗忘,最终就如同朝露昙花一样,在时间的流逝中化为尘埃,再也无人记起…
  想到此处,心中不禁大为凄苦,两行泪珠滚落脸上,一时竟然怔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过了片刻,方才略略收起伤感,向下看时,这见在刹那芳华的旁边,画有一美女,虽只寥寥数笔,却是相当传神,美人神态之间的高华气质、衣裙飘逸,竟然栩栩如生。想来这位美人,必是风清子的情侣。
  徐玉暗自推算,这位风清子前辈在遭了徐林鹤暗算,坠入悬崖时,必定也只有二十多岁,他虽然和自己一样,落崖不死,却也无法离开,自然也就再也见不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所以在此作词,并画下美人画像,以做纪念。
  徐玉虽然推算的不尽全对,却也**不离十了…只是他却不知,当年的这位美人,原本与风清子有约,不料风清子过期不至。她不知风清子遭人暗算,无法前来赴约,只以为心上人见异思迁,另有所爱了。从此因爱生恨,性情大变,在江湖中惹了许多麻烦。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却说徐玉继续向下看时:
  舞月剑诀
  …
  注:《刹那芳华》乃是摘自于树下野狐的《搜神记》,小女子才疏学浅,可作不了诗,填不的词,所以只能借用,还望野狐老兄莫怪,晚晴在这里郑重向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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