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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仙亭
  聚仙亭
  作者:佚名
  
  属神魔志怪小说,主叙明永乐年间秀才谢廷遇狐精及蜈蚣、蜘蛛、蝎子、红蟒、壁虎五毒事
  
  第一回 谢公子郊外遇友 袁柳庄风鉴惊人
  第二回 海滩边遇怪物偕花烛 聚仙亭揭封皮走妖魔
  第三回 设奸计刘氏投井 请赴席自身殒命
  第四回 侠士探监淮安府 天师巡察城里妖
  第五回 审冤情请天将灭除妖怪 识英才代甥女愿作冰人
  第六回 真才子扬州投书坦腹东床 假佳人花园觅偶私效鸾凤
  第七回 天师遣将花园捉怪 谢廷途路山林遇妖
  第八回 刘从虎骗诱贞妇身正法 夏太师举荐秀才招驸马
  第九回 公主被妖摄去中毒 太后设计赚哄打印
  第十回 圣母灭五毒讨封赴仙阙 谢廷毕婚姻衣锦大团圆
第一回 谢公子郊外遇友 袁柳庄风鉴惊人
  词曰:
  合欢杯,谁不爱?且莫贪多醉不醒。一斟一酌不惹非,行也安时坐也稳。
  美姣娘,谁不爱?且莫痴迷苦苦恋。鸳鸯枕上动干戈,恩爱多时反成怨。
  世间财,谁不爱?公道取之无人怪。若用毒计强求来,来得快时去得快。
  英雄气,谁肯让?保惜身家休放荡。人来辱我我由他,我若肯让天不让。
  饮酒不醉最为高,见色不乱是英豪。
  无义之财君莫取,忍气饶人祸自消。
  话说大明永乐年间,江南淮安府盐城县,城内竹车桥旁居住一位相公,姓谢名廷,表字白春。父名谢顺卿,乃是两榜出身,在朝为官,官居翰林院学士之职。夫人张氏,并无三男二女,单生这谢白春相公一人。未及几年,父母竟自相继亡故,抛下巨万家私产业。在这盐城县数他为第一的财主。谢白春年方一十九岁,生得美如冠玉,貌似潘安,才同子建,尚在鳏居,并未婚娶。在家内掌执家务者有乳母,管理外面事务、一应田地房产,有乳公谢纯掌管。谢白春已入黉门,是一秀才公。
  谢相公一日正在书房诵读诗书,正是二月下旬,天气晴和、花明柳媚之时,忽见乳公谢纯走进书房,谢相公便站起身来。列位,你道为何见了乳公就站起身来?皆因谢廷自幼父母逝世,总是依赖他夫妇二人抚养成人,家中大小事务出入,皆由他经手掌管;并兼为人老成持重,品行端正,故此谢白春站起身,口呼:“乳公,来书房有何指教?” 谢纯口呼:“相公,刻下正是清明时节,况且连日天气融和。何不趁此天朗之时,相公可到祖茔拜扫坟暮?你也当尽一点孝心,才是正理。老奴将酒肴、金银纸锞诸样祭品俱已预备齐全,专候相公拜扫祖茔。” 谢廷闻言,立刻更换衣服。只见他:
  头戴片玉方巾,翩翩儒雅;穿一件莺哥绿直氅,必必斯文。白绫袜,大红朱履,直氅内衬银红底衣,仿佛当年卫玠之容;手执一柄春扇,真金,依稀昔日潘安之貌。真个是眉清目秀,实堪儒雅风流。
  谢纯口呼:“ 相公,今日或是骑马,或是坐轿。早吩咐下去,好令他们预备才是。” 谢白春说:“ 勿庸骑马坐轿。今日天气晴和,不如步行,倒也消遣散闷。” 令乳公、乳母看守门户,带领两个家丁,挑着春盒、红毡、酒肴、纸锞等物,出了大门,一路行来至郊外。有词一首为证:
  游人如蚁,士女如云。桃红李白,鸭绿鹅黄,莺声嘹呖,紫燕衔泥。桃柳桑麻,游人不绝。也有吹弹的,也有歌舞的。真个鼓乐喧天,管弦震地。又见那柳浪翻天莺簧啭,芳菲景色,真个令人应接不暇。正是:
  风吹不管游人醉,独有三春景色新。
  谢白春见此艳阳天气,景况可爱,心中恋恋,有依依不舍之意。缓步行来,不多时已到了自家祖茔。坟丁看见谢公子前来拜祖祭墓,忙给公子请安,便拿锨掘土添坟。家丁设摆春盒,满斟三杯酒,挂了纸钱,铺下红毡。谢廷走上红毡,向坟墓大拜了四拜,焚化了纸钱锞锭,奠了酒浆。
  已毕,遂坐在红毡上,令家丁暖酒,欲自饮。只见远远来了一乘小轿,后随一个白面书生,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原是斜对门邻舍崔文,表字子英,乃是一位读书的寒士。谢廷站起身形,唤了数声:“崔兄,往何处去走走?” 那崔子英闻后面有人呼唤,便转过头来一看,遂说道:“原来是谢相公,多有失慢。”谢廷回答:“ 不敢,不敢。兄台这是往哪里去?” 崔子英回答:“适同房下到荒茔拜扫,不知谢兄在此,多有冒犯。幸毋见怪。” 谢廷回答:“ 岂敢,岂敢。既然崔兄拜扫回来,今日郊外幸会,在下见此芳辰,欲同足下在此野饮一杯,以助风游之幸。幸勿见却。可令嫂夫人先回尊府。不识尊意若何?”崔文说:“承兄抬举,过蒙错爱。欲不领命,犹 恐 有 拂 贵 意。俟 少 赶 上 贱 内 照 会,必
  来 领情。”于是崔子英赶上轿子,口呼:“ 娘子,现今谢公子留我野饮春酒,娘子先行一步。” 吴氏口呼:“ 官人,不可贪杯,早些回家!”崔子英答应:“晓得!勿庸娘子嘱咐。”
  不讲轿子先行回家,且言崔文走至谢廷的坟茔,谢白春心中甚实欢喜,尊崔文坐上首。崔子英再三不肯,方才坐在上首。谢白春对坐饮酒,亦无非讲些诗词歌赋、斯文道理。二人言语投机,开怀畅饮。正是:
  酒逢知己饮,诗向会家吟。
  又道是:
  儒雅客对千盅少,俗厌人来扫兴多。
  二人正在欢呼畅饮之际,见远远来了一人。及至走近,见其人五短身材,头戴荷叶巾,身穿裰氅,脸小头尖,一部落腮胡须,行迹鬼头鬼脸。俗语常言道:
  判官头对小鬼头,作鬼也有三年愁。
  此人姓陆名宾,是本城人。先前是在那些大老官门下走动,因他貌陋心奸,作事不端,故此无人与他来往。他亦只得独自一人,以上坟为由,若遇见相熟之人,骗些酒食而已。崔子英看见陆宾,站起身将手一拱,口呼:“ 陆兄请了。”陆宾抬头,一看见是崔文,连连拱手,说:“ 正是小弟。”谢白春也随着拱手,问道:“兄台尊姓大名?” 陆宾答道:“小弟姓陆名宾,系本城内人氏。请教相公尊姓大名?”谢廷答曰:“在下姓谢名廷,贱字白春。”陆宾随问道:“莫非就是在学生员、居住城内竹车桥谢老先生的公子,就是相公否?”谢廷回答:“ 正是小弟。” 陆宾回答:“ 多有失敬了。”陆宾一行对答,一行暗想:“谢相公乃是本城第一财主大老官,该是我时来运转,今日方可偶遇此人。”
  正然思想,忽闻谢相公让他上坐。陆宾谦让道:“小弟在次座奉陪方是,还是崔相公同谢相公二位上坐,方是正礼。”崔子英说:“休得如此过谦,况且陆兄年长,理当上坐。”谢廷说:“崔兄所言甚是。理当序齿坐罢,还是陆兄请上坐。”陆宾谦逊一番,方在上座落坐。崔子英对席,谢白春坐了主席相陪。三人把杯弄盏,欢呼畅饮。陆宾遂将他那诸般的骗话来打动谢廷。这谢廷开言说道:“ 小弟斗胆,意欲同二位兄长结为金兰之友,不识二位兄长尊意若何?”陆宾接言说:“ 承相公抬举,崔兄乃系斯文一脉,于理可行。但只小 弟 乃 是 碌 碌 庸 人,贫 寒 之 士,如 何 敢 高 攀 大雅?”谢白春闻陆宾所言,便道说:“ 哪里话来?你我三人情投意合,何分贫富?不必太谦。” 陆宾说:“ 既是相公如此高情错爱,小可敢不遵命?” 崔子英晓得陆宾是一不端之人,在一旁不好说出口来,又不好阻拦,又不能推辞,只得依从。于是三人就在坟前结拜盟义,为金兰好友。陆宾居长,崔子英次之,谢白春第三。三人复又落坐,又谈了一番家常闲话。谢廷说:“明日清晨到兄府奉拜,请问兄长家内还有何人?” 陆宾答道:“只有拙妻刘氏。舍下居住陋巷贱地,亦非贤弟驾到之所。” 酒阑席散,各自起身,缓步回家。这陆宾回到家中,问妻刘氏将日中的事细述一遍,刘氏亦欢喜。
  次晨,谢廷先来拜崔文,就约崔文同去拜陆宾。二人至陆家门首扣门。陆宾走出开门,见是崔、谢二人,不胜欢喜,即邀入内房。三人见过礼,又请嫂嫂见礼。崔、谢二人见陆宾屋内不能坐,谢廷遂邀崔文、陆宾二人来至自己家下。入客厅,三人见礼落坐。茶罢,谢廷即唤家人拨安童二名、丫鬟二名、白银五十两,又将空房一所送与陆宾居住。陆宾连连称谢不已。忽见外面管门人进来报事。
  不知所报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海滩边遇怪物偕花烛 聚仙亭揭封皮走妖魔
  词曰:
  柳弱烟轻丝绕绕,嫩绿初匀,风动波渺渺。百啭传来声窈窕,背花底,银筝小。堪爱清阴随路绕,树里莺啼,报道春光好。野外携樽着处到,游人书,醉眼芳草。
  话表管门之人走进客厅,向主人回禀:“门外现有袁老爷来拜谒相公。”崔子英问谢廷:“这袁老爷却是何人?” 谢白春回答:“此翁号称柳庄,当今是第一位神相。曾在酒肆之中相过天子,后来应验非常。天子封他高官显爵,他有神仙之体度,辞官不作。他与小弟先君极是相契,故此到弟处前来拜望。”崔文说:“敢烦贤弟求袁公相一相愚兄。” 谢白春回答:“可矣。”遂吩咐家人去请,随即三人迎接出来。
  只见其人方面大耳,神气清爽,飘飘然大有神仙之体。头戴方巾,身穿直氅,绿海青五绺长髯,面如紫玉,年近六旬。三人将袁柳庄接进客厅,拜见已毕,三人让袁公上坐。饮茶之间谈了几句寒温,各道了姓名。谢白春口呼:“ 老伯,奉求你老法眼风鉴风鉴。” 袁柳庄闻言,凝神细细相了一刻之工夫,方言道:“据我看,贤侄之相甚好,后来必是皇家贵客,当今驸马。常言道:”得好君子,问灾不问福。‘莫怪老夫直言相告,脱不过有一番灾难。诸事必然有验,若到了乞食讨饮的地步,方能转荣华富贵。“ 谢白春闻言,面上一红一白,说:”多谢老伯指教。“那崔子英说:”晚生恳求老先生风鉴风鉴。“袁柳庄定神相了一刻,言道:”好相。后来必为皇家栋梁。先有灾难,祸起无意。眼堂部位平满,尚有救星。“崔子英闻言,半信半疑,说:” 多谢老先生指示。“陆宾说:”恳烦老先生也代晚生一相祸福。“袁柳庄相了一相,曰:”尊驾贫贱之相,尔心不端,寿亦不永。今年六月十五日必然命殒。“ 陆宾问:” 倘若不死,却是怎样?“袁柳庄曰:”若是不应验,自此不相人,罚我纹银百两。“言罢即起身告辞,三人送至门前,一拱而别。正是:
  判断吉凶原有准,眼前休咎岂无灵。
  半语穷通天地理,片言能使鬼神惊。
  袁柳庄自此隐遁而去。谢、崔、陆三人不信柳庄之言,含笑而散。
  陆宾择了吉日搬家,谢、崔二人贺喜,天天聚首,日日相会。谢白春又交付陆宾一百两白银,令他做贩卖丝货的生意。崔子英欲往扬州探亲,崔、陆二人作伴一路而去。
  谢廷在家读书。一日心中闷倦,见天气晴和,偶然步出大门,至海沿玩景观潮。猛然海潮大涨,谢廷心慌,急忙爬上救人墩,见海水涨迫齐墩边,见水中漂着一个葫芦,用手取起。少刻海水退去,遂走下墩来,偶将葫芦塞子一拔,忽然从葫芦口冲出一股黑气,从口内窜出一怪物,见风就长大,其形异状,蓝面红发。只唬的谢廷浑身厉抖,那怪物口吐人言,口呼:“相公,蒙你恩情,救我出来。但只我腹内饥饿,索性相公作一整人情,你给我充了饥罢。” 谢白春闻听此言,只唬得:
  魂飞天外三千里,魄绕巫山十二峰。
  谢廷立刻飞跑逃命,那怪物就在后追赶。足有二三里路,迎面有一座凉亭,亭中站立一位老妇人。谢廷一见,连忙喊叫:“救命!” 后面恶怪也就赶到。这老婆婆随将怪物拦阻喝道:“孽障!往哪里走?给我住了!” 老婆婆回头便问:“相公你因何惹他?”谢白春遂道:“海边观潮,水上漂一葫芦。吾将葫芦口上之塞拔下,此怪从葫芦内冲出来要吃我。这不是此葫芦吗?”老婆婆说:“我不信。这小小葫芦,如何装的下去他的怎大的身躯?” 遂向怪物说道:“你再钻进这葫芦里去我看看,我把相公与你 吃!” 怪 物 闻 言 说:“这有何难。”遂将身就地一滚,身躯缩小,随钻入葫芦。老婆婆一见,忙将塞子紧紧塞了葫芦口,说:“这就无妨碍了。相公随我来。”
  谢白春就随着老婆婆走进院来。老婆婆让谢白春在上房落坐。献茶已毕,道过姓名,原来这老婆婆姓金。这金奶奶即便吩咐排酒筵,唤出七个女儿来陪坐饮酒。这谢廷见这七位姑娘生得如花似玉一般,正是:
  生来闭月羞花貌,长就沉鱼落雁容。
  好似嫦娥离月殿,犹如仙子下凡尘。
  这七位姑娘身穿服色俱是些:
  鹅黄鸭绿鸡冠紫,鹭白鸦青鹤顶红。
  这金奶奶陪着谢廷,命七个女儿坐了两席。内中三姑娘眼稍(梢) 偷看谢白春,谢白春亦定目偷戏三姑娘。金奶奶便开言口呼:“谢相公,我家三女儿与你有夙世姻缘,夫妻之分。今当着老身与你成其百年之好,休要推辞。” 谢白春闻言站起身形,深深一揖,回答:“小生被怪物逐赶,险些殒命。幸蒙老婆婆恩庇,救我性命,今又复订姻盟,好使小生佩德不忘。敢不遵命!” 金奶奶闻言欢喜无限,忙忙碌碌铺设洞房。那六位女子一笑而散。金奶奶送谢相公与三姑娘同进洞房,以效于飞。正是:
  琴瑟永偕千岁乐,芝兰同介百年春。
  谢廷与三姑娘成了夫妇之好,到了次日,分朝已毕,不觉倏忽已是七日。三姑娘同谢白春携手同到花园内游玩散心,已多半日。三姑娘偶然一时乏倦,遂在园亭内困睡。谢白春独自无聊,偶然闲步到各处闲散,不觉来至园隅。见一亭子,上有匾额,匾额上面三个大字,写的是“ 聚仙亭”。谢白春走进亭子内,望四下观看。观见地上俱以板铺,中间盖着一块石板,上有拴锁,又有封条,又贴朱砂符一道。暗想:“这是甚么缘故?这里面却是何物?” 心中纳闷,遂即寻了钥匙来,开了锁头,揭去封条,撕下朱砂符,将闩一拔,掀起石板。忽闻里面“ 唿噜噜” 一阵声响,冲出五色霞光,只唬得谢白春面如土色,跌倒在地。正是:
  魂飞天外渺,魄散九霄边。
  那五色霞光随着天上风旋转而去。
  这三姑娘正在花亭上盹睡,猛闻一声喊嚷,从梦中惊醒,便即起身奔到聚仙亭。见谢相公倒在亭中,遂近前唤醒扶起,问起因何跌倒在地,谢白春便将揭石板冲出霞光之事说了一遍。三姑娘回头一看,果然石板开了,说声:“ 不好!五怪今已放走,这却怎么好?”心内恨道:
  任伊走到天边去,足下腾云须追回。
  遂将宝剑亮出,脚下生云,追赶下去。
  这金奶奶闻听花园内喊嚷,走进花园。来到聚仙亭上,问:“ 谢相公,三姑娘上哪里去了?” 谢廷就将放走五怪,追赶之事诉了一遍。金奶奶说:“ 天意如此,该因生灵遭难。故此这五毒妖魔放走。” 遂将那葫芦中那怪物放入地内,仍然封锁妥当。忽见三姑娘气喘吁吁、满脸流汗,叹道:“罢了!罢了!并未赶上,不知妖魔往哪方逃去?” 金奶奶说:“这也是天意,你去赶去,何必劳心费力?”
  遂口呼:“谢相公!吾女与你姻缘已满,你不可在此留恋,速速回家!你后来是皇家贵客,当今驸马。只是你去后灾难甚多,须要谨慎闯过。灾难满日,方能得意扬扬。” 谢白春闻言,犹如火海崩舟,高楼失足一般,怎生割舍?眼含痛泪,不忍分离。又见三姑娘并无留恋之情意,金奶奶又催促太急,遂问道:“我此去,日后还有重逢之日否?” 金奶奶说:“后来只能会面,不能聚首一处。” 遂取出锦囊一封交付谢廷,嘱咐道:“你带去,即便开看,不可有误。你若有灾难之时,急急叫我三声,吾便前去救你。你速速去罢!” 谢廷心中懊悔不及,无奈拜辞金奶奶,又拜别三姑娘。那三姑娘佯佯不采( 睬),竟如陌路之人。金奶奶同谢白春出了花园,来到前厅,令车夫送谢相公回家。此时谢廷有无限苦切情形,只得洒泪而别。正是:
  世上万般愁苦事,无非死别与生离。
  谢廷遂上了车,车夫令他闭眼,不可睁开。谢白春依言闭目,只闻呼呼风声,不移时车夫口呼:“谢相公睁眼罢!”谢廷闻言睁眼一看,不见车夫与车辆那里去了,自己立在城下。忽闻身后有人呼唤说:“相公是到何处去了?四十九日才回家,家中急坏了乳公夫妇。” 谢白春回头一看,乃是家人前来寻找,遂一同进城回家。
  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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