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 日记书信>> 邓垂簪 Deng vertical hairpin   越南 Viet Nam   公元   (1943年1970年)
昨夜我梦见了和平
  邓垂簪 (19431970),生于越南河内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和家庭的文化熏陶。她毕业于河内医科大学,爱好文学,偏爱越南诗歌和外国小说。1967年,邓垂簪进入越南南方游击队活跃的广义省,成为一名战地医生,在美军炮火近在咫尺的威胁下,她卓越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深受战友和当地人民爱戴。1970年6月,她在转移途中中弹牺牲。
第1章
  2005 年4 月25 日早上,我接到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那是从美国人道主义组织“QUAKER”驻河内办事处打来的电话。办事处的人员告诉我,有一位美国人现正保存着我姐姐 我心爱的垂姐 女医生邓垂簪烈士的日记。我姐姐1970 年在广义省战场牺牲。她对祖国的贡献,在建议追授二级抗美奖章的档案中只寥寥数字:医生。战场上牺牲。工作时间:五年,三个月,五天。战友们寄回的我姐姐的遗物只有几张照片,一些从北方寄去的家信,他们也提到我姐姐写有日记,那是她从小养成的习惯,但是在一场战斗中被敌人掳去了。2005 年3 月中旬,关于越南战争的年度研讨会如期在美国得州理工学院越南研究中心举行,众多人参加了会议。会中,大家从多个不同的角度探讨了越战。弗雷德里克·怀特赫斯特与罗伯特·怀特赫斯特在会上介绍了弗雷德在越南参战时获得的一位越共女医生的日记。这一事件通过弗雷德激动地叙述从开始获得日记直至决定把它连同已译成英文的,充满爱和对和平渴望的日记赠献给鲁布卡(Lub bock)越南问题档案馆为止,引起了所有听众的关注。研讨会结束,大家又议论纷纷地提出许多问题,不少人表示愿意协助弗雷德寻觅女医生的家庭和亲人。特德·恩格曼是参会者之一,会议结束三天后,他到了越南。在河内,他请美国人道组织办公室的一位朋友帮助寻找女医生的父亲邓玉奎医生的家庭。这里的人员十分热情,循着日记中的点滴线索,他们一直找到东英县,我父亲近五十年前工作的地方,但在那里,与我父亲同时期工作的唯一同事也早已在2000 年退休。东英医院派人到他老家询问,那里的人又把他们引向河内医药大学 我母亲退休20 年前所工作的单位。就这样,信息在无数仁爱善良者的心中传递着并终于引导恩格曼敲响了我家的大门,并把35 年前倾注了作者无数心血的日记的CD 光盘交给了我们。后来,我又接到了弗雷德及罗伯特两兄弟的多封来信,他们讲述在越南的岁月以及多年来是如何绞尽脑汁寻找我家的。有时他们似乎已经陷入绝望,以为再也找不到我的家,他们担心他们死后我姐姐的两本日记将躺在废纸堆中无人知晓,被忘却,被抛弃,被烂掉。他们对我说,由于失去了找到我家的希望,他们打算把这两本日记印成书,以便让全世界能了解一位河内的女共产党员,一位医生曾经怎样生活,又是如何牺牲的。他们希望通过这本书,我姐姐的医疗事业将流传不息 在这种绝望情绪的驱使下,他们把两本日记捐赠给了得州理工学院鲁布卡越南问题档案馆,以便能有条件比他们自己把日记保存得更好。下面是弗雷德寄给我的第一封信:2005.4.29,星期五我是弗雷德·怀特赫斯特,我已珍藏了35 年对你姐姐 邓垂簪女医生的记忆;我也珍藏了整整35 年她的日记。我刚认识的朋友特德·恩格曼对我说他已到过你家,现在我想你应该收到了两本日记的复印件及照片。我有多少话要对你,对你的家庭,特别是对你的母亲说啊!经过多年的寻觅,这一切犹如一个梦,找到你们令我哽咽。一位母亲需要知道自己女儿度过的岁月;一个国家需要知道一位像邓医生这样的英雄。一切都似乎是上天的安排,你母亲注定要在纪念祖国解放30 周年 1975 年4 月30 日那一天收到自己亲爱的女儿的手迹。弗雷德·怀特赫斯特又称为弗雷德,是1969 年至1971年在广义省德普县战场参战的美军情报军官。在战争中,他的任务是收集有军事价值的信息资料,进行分析,寻找越军的踪迹,确定袭击和扫荡的方位。任务的性质令他能以直接的目光见证战争的残酷和为越美双方带来的巨大灾难。他目睹了“在德普西部的仁福村庄是怎样被炸弹夷为平地,无一生灵”。(2005 年6 月4 日的信)
第2章
  弗雷德见证了朱莱的孩子们是怎样被凝固汽油弹烧焦,惨不忍睹;他也见证了自己直接的上司,那位几乎陷入歇斯底里的中尉指挥官是如何无法忍受美国战地医务人员“就那么简单地胡乱捡一只手臂,一条大腿草草安在自己战友身上,塞进棺材,送回美国”(2005 年6 月4 日的信)。这些情景,从弗雷德离开越南后,许多年来如阴影般追随着他,难以驱散。但是,正是在那些残酷的日子中,弗雷德又从另一道来自完全不同方向的光亮中窥见了战争。在一次袭击“越共根据地”的战斗中,枪声刚停息,弗雷德的单位进入后才发现这是一所野战小医院,有许多棚子,肯定是病房,还有一间野战手术室,好像是这里的人员在美军到达之前才匆匆离去,甚至还来不及带走资料和文件。按美军的规定,在战场上缴获的敌方任何资料都必须转交军事情报部门,那天弗雷德获得很多资料,并与伪军翻译员一起进行甄别、筛选,找出有军事价值的资料文件,其余的扔进火中烧毁。弗雷德正在焚烧那些剩下的资料时,单位的翻译员 阮忠孝上士手持一本小册子走过来说:“弗雷德,请不要烧这本小册子,在里面已经有火了。”弗雷德不知是什么意思,但是忠孝的激动表情及对敌方敬重的神态深深打动了弗雷德,于是他便把小册子放进衣袋中。此后的多个夜晚,弗雷德和忠孝一起阅读了小册子,那是一位越共的日记,就是弗雷德单位所袭击的野战医院女院长的日记。斜斜的笔迹充满女性的温柔,弗雷德更加好奇,当忠孝告诉他这位女医生还很年轻,只有26 岁,从河内到德普工作还不满两年。仿佛命运的安排,几个月后,弗雷德又收到女医生的第二本日记,也是由忠孝带回。虽然只是通过忠孝仓促的翻译,字里行间又充满着对美军的深仇大恨,但那些燃烧的字句仍令弗雷德激动不已,特别是许多洋溢着爱和希望的话语更令他无比惊讶。他无法理解为何一位青春少女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竟能感受到一片绿色的可爱,在美军残酷的围剿中竟能欣赏领会交响乐曲中的宁静之美。1972 年,弗雷德离开越南返回美国。在他的背包中装满了战争沉重的纪念品:两本女医生的日记;五十多张从一位越共战地记者尸体上,一架佳能照相机中取出的广义省风土人情的照片胶卷;一把刚遭残杀的老木匠尸体旁的凿子 从那时起,越战就成为他心中一片挥之不散的阴影。岁月流逝,在越南见证的战争罪行沉重地压在他的心头。弗雷德多次转身背向丑恶,不接受丑恶,哪怕只是间接接受罪恶的后遗症。他有很多义举,他曾经把美国联邦调查局(FBI),联邦调查局局长乃至美国政府所犯的错误告上法庭,并赢得了这场震惊美国、举世闻名的官司。我将在另一场合再为他这一壮举续笔。弗雷德的母亲是一位教师兼画家,当弗雷德把日记给母亲看时,老人家要儿子小心,因为这两本日记很可能会把他的生活燃成灰烬。真的,弗雷德的心常被从那两本陈旧发黄的日记中冒出的火焰烤炙,他彻夜难眠,辗转思忖着应该为这位女医生做点什么,她还活着抑或已死去?如果已死,是否死得犹如他在日记本中所读到的那样轩昂壮烈?女医生的家庭在何处?她母亲是否知道她有一位多么英雄的女儿?弗雷德多次试图寻找女医生的家庭,从日记中,他知道她毕业于河内医科大学,于是就千方百计收集有关这所大学的资料,他发现两位有名的越南医学教授邓文钟和邓文语的名字,他知道她姓邓名垂簪,他们都姓邓,他们之间是否有着某种亲戚关系?他知道她母亲叫尹玉簪,但地址只是在日记本尾页的一系列看不清楚的数字。他也知道她父亲邓玉奎医生是离河内不远的一所医院院长,他思忖着那可能是他家开设的私人医院。很清楚,她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他知道她家位于河内一条名叫铸炉的小街上,但他也知道在战争中河内曾遭受美机轰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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