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时政>> 恐怖悬疑>> 石钟山 Shi Zhongsha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64年10月)
特务037
  少尉军官于守业在解放前夕,被国民党特工科任命为潜伏在陆城的特务少将专员、特别行动组组长,代号037,他在陆城的公开身份是小学教师,由此037这一代号就像魔咒一样伴随着于守业,开始了他这一生都要注定为之付出代价并最终迷失了自我的灰色的双面人生……
第1节:引子(1)
  引子
  公元1949年春,陆城解放前夕。解放军四野的大军兵临城下,城外遍地是红色的旗帜,口号声、歌声一波又一波地传到城内。解放陆城的战斗一触即发。城里的百姓知道要打仗了,连夜扶老携幼,肩了全部家当,仓皇着往城外逃去。驻扎在陆城的国民党守军,在四野的部队还没出现时,就在陆城显眼的位置打出了标语、口号——国军誓与陆城共存亡等。这不过是一句口号罢了,当四野的大军真的出现在陆城郊外时,国军的气势只剩下那些标语在风雨中飘摇了。
  城内的百姓一乱,守军也乱了。守军是有命令的,不许城里的百姓外逃,城里没了百姓,守军就是活靶子了,无论如何是守不住陆城的。
  刚开始,守军还把想出城的百姓往回赶,后来出城的人多了,赶都赶不及了,许多无心恋战的士兵,把军服脱了,换上百姓的衣服,裹挟在出城的人流里,逃出了城外。那几日,陆城上下鸡犬不宁。
  守军司令部也是一片狼藉的景象,文件该烧的烧了,该打包的也打了包,乱哄哄一片。昔日威严的指挥部,此时一副混乱的样子,溃退在所难免了。
  司令部特工科中尉参谋于守业,就在这时被人带进了一间神秘的办公室。办公室并不神秘,只是司令部的一间普通办公室,而此次谈话的氛围是神秘的,门口有士兵持枪而立。特工科科长于守大亲自将于守业径直带到神秘的中统局上校面前。
  于守大是于守业的哥哥,是中校科长。在中统局上校谈话前,于守业很想知道这次谈话的内容。于守大始终一字未提,只是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中统局的人找于守业谈话这还是第一次,特工科一直归中统局管辖,搜集情报,也盯梢自己的人,发现情况及时汇报,至于如何处置,由中统的人定。虽然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直接打交道的时候并不多,特工科只是中统局的耳目和喉舌。上校的表情很神秘,戴着深色的墨镜和雪白的手套。
  于守大带着于守业走进来时,上校只微微点了点头,又扬了扬手。于守大立正后,转身走了出去。
  于守业盯着上校。上校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委任状,推到于守业面前。于守业看清楚了,那是一份关于自己的委任状,上面写着委任于守业为陆城地区少将专员,陆城特别行动组组长。
  血就是在那一瞬撞上头顶的,于守业感到眼前腥红一片。从中尉到少将,瞬间就完成了,二十七岁的于守业现在是少将专员了。他的脸先是红了,然后又白了,由红转白的过程中,他的头脑也清楚了。他明白,这是中统局的人开给他的一张支票,这张支票眼下是无法兑现的,解放大军攻城在即,少将专员将意味着守军撤走后,他要留下来坚守陆城,然后等待有朝一日收复失地;只有陆城收复了,他少将专员的身份才能得以验明正身。眼下,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委任,他都得服从,因为他是军人。他是怀着报效国家的心情入伍的。入伍前,他在南京上学,当时的哥哥于守大已经是军人了。南京失守后,哥哥的队伍撤退了,他就提出要跟哥哥一起走。在南京城外数月的抗战中,已经有许多青壮男女入伍从军。那是一场正义的战争,面对着日本侵略者,南京的军民可以说是同仇敌忾,和日本人展开了一场拉锯战。几个月下来,南京沦陷了。也就是这几个月的战斗,唤醒了于守业沉睡在心底的正气,就在国军撤出南京城时,他毅然弃笔从军。
第2节:引子(2)
  家里只剩下父母了,队伍撤出南京城时,父母和城里的百姓一道,目送着队伍中的兄弟俩渐行渐远。随后,日本鬼子进城了,著名的南京大屠杀开始了。父母就是在那场血腥中死去的。消息传来时,兄弟二人的眼睛都红了,他们不明白,国军的指挥员为何不下令在南京城外和日本人决一死战,哪怕是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他们也心甘情愿。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是军人,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国破山河在,报效国家、为国捐躯的豪情就是在那一刻注入到了于守业的生命里。
  以后,日本人投降了,内战全面爆发。和共产党的部队作战时,于守业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当年抗日时的豪情和悲壮了,军人的职责告诉他,只能是各为其主了。不曾料到的是,国军在内战的战场上节节败退,先是丢了东北,接着又失了华北,眼下华中也岌岌可危,国军大势已去。这仗不知道是怎么打的,稀里糊涂地就败了,于守业感到压抑和窝囊,但仗还是要打下去。此时,中统局对他的这份委任容不得他多想,他也没时间去多想,只能接受。在黄埔军校时,他举起右手,曾面对着青天白日的军旗发过誓:我愿为党国捐躯。
  上校表情阴冷地看着他道:你的代号是037。国军撤走是暂时的,不久还会回来的,到时候你老弟就是劳苦功高的功臣,国军会为你重重地记上一笔的。
  说到这儿,这次神秘的使命,就算委任完了。于守业吁了口气,双腿并拢,认真地向上校敬了个礼。上校笔挺地立起,回了个礼说:037,你现在是少将专员,应该是我给你敬礼。
  上校虽然这么说,但他一点也没有找到少将专员的感觉。他像刚进来时一样,规规矩矩地退了出去。
  他还没看到少将军衔是什么样,便脱下了中尉的军服。一切都准备好了,他换上了一件长衫,由兵转民的仪式眨眼间就完成了。此刻,他的面目更像是一个知识分子,地道的教书先生。
  离开司令部之前,哥哥于守大把他邀到了家里。于守大的家安顿在司令部后街的一个巷子里,嫂子是南京城里逃出来的学生,后来嫁给了哥哥。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名字叫陆生。哥哥的家此时也是一副逃亡的样子,该收该扔的,早已收拾妥贴,随时准备出逃的景象。嫂子紧紧地抱着陆生,似乎不留神,孩子就会丢了似的。
  哥哥和他喝了一杯酒。此时的哥哥不仅是他的哥哥,还是他的上级。哥哥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闷头喝酒。后来,哥哥抬起头来说:你好自为之吧。
  他抬眼望着哥哥,想说点什么,又没想好的样子,索性就闭上了嘴巴。后来,他也说了句:哥,嫂子,你们也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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