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 兵器武术>> 山本常朝 Chang Korean Yamamoto   日本 Japan   清代   (1659年)
叶隐闻书:一部武士修养书
  一部武士修养书,也是一部作为近古日本特殊社会形态“武士社会”的文化精神史书。它宣扬忠孝仁爱,主张大义与殉死,是日本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这种日本武士道的特殊文化,有精华,也有糟粕。其精华,构成现当代日本人的价值观之一。其糟粕,在20世纪中叶被军国当局恶用,成为鼓动侵略战争的精神支柱。这是一部全面了解日本、日本人和日本文化的重要原典之一。
第1节:狂与死的美学--《叶隐闻书》导读(1)
  狂与死的美学
  --《叶隐闻书》导读
  李冬君
  一、《叶隐闻书》之狂者
  1.武士"论语"
  伟大的思想,往往趋于极端,突破常识。
  "所谓武士道,就是看透死亡",此为《叶隐闻书》之名言。
  "即使头颅被砍下,也要从容做完一件事。切下俺的头颅埋葬好了,再躺在上面去死。"这样的语言,无疑给我们当胸一刺,宣泄出死的无比快意。
  "死狂"之言,在《叶隐闻书》中频频出现。日本的《叶隐闻书》,是一部武士"论语",由佐贺藩武士山本常朝口述,田代阵基笔录,用了七年的时间写成。
  其时,山本常朝已削发为僧,隐于草庵,遁离俗尘,与田代一同住进茅屋,两人合作,完成《叶隐闻书》,时间是1716年,即清康熙五十四年。
  《叶隐闻书》共十一卷。卷一、卷二论武士心性;卷三、卷四、卷五、卷六言锅岛藩家族及历史;卷七、卷八、卷九介绍锅岛藩武士的"忠勇奉公"言行;卷十涉猎他藩武士言行;卷十一补遗。
  《叶隐闻书》采用语录体,成书的过程和形式与儒门《论语》相似,以山本常朝的言论为主,兼录他人的言行,所以又称《叶隐论语》或《叶隐论语摘抄》。
  "叶隐"一词由来,缘于西行之诗,西行诗曰:"隐于叶下,花儿苟延不败,终遇知音,欣然花落有期。"另一说法是,取自佐贺特产--叶隐柿。还有一个说法是,指武士作战时要将自己隐藏于茂密的树叶下。
  无论"叶隐"一词起源于哪一种说法,总之"叶隐"已成为武士的代名词。
  叶隐闻书导读叶隐闻书区区一叶,何足挂齿?以叶隐身,乃武士"无我"之谓也。
  《叶隐闻书》当然会涉及武士的技战术问题,但主要是将武士的职业精神从哲学上加以确认,该书开宗明义:"武士道者,死之谓也。"
  叶隐之武士,对死追问不已,高举着死的观念而活,就像存在主义。
  武士之刀法,讲究简洁明快的动力美;武士赴死,于死的瞬间与美相遇,便舍弃人生,跟着美去。因此,武士道是一种死的美学--落花之美。
  俗话说:"如为死狂,则事无不成。"《叶隐闻书》的"死狂"更为强烈而单纯,美而狂的行动理性贯穿了《叶隐闻书》。
  狂气,作为人类之魂,其本身自有合理性。与狂气相对的是平常心,它们本为一体,处于正反两面:一体就是人性,而两面就是狂气和平常心。这两面之间,有一种差之毫厘的微妙。就人的生活和心情而言,人们所求的是安定,这就是平常心,也叫做合理性,它支配着时代的思想和精神。但是,若把平常心放到"狂"的精神世界中去,它还能生存下去吗?答案是应该能够生存。有个人建议人们把平常心与"狂"融为一体--这个人,就是我们在这里要谈的《叶隐闻书》的作者山本常朝。
  2."阴干的"常朝
  先来谈一下山本常朝其人吧。
  他是佐贺藩武士山本神右卫门重澄之子。万治二年(1659)六月十一日生于佐贺。
  说起万治二年,已是天下归一的太平之年了。常朝就出生在太平机运里。母亲是前田作右卫门的女儿,一直活到常朝五十一岁时,对常朝似乎没有什么影响,也许是常朝羞于谈论女人吧。
  很显然,他的文学才能,恐怕是得益于母亲的遗传。
  父亲神右卫门的强烈个性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他是神右卫门七十岁时生的(他有一个哥哥、四个姐姐),在父亲的心里留下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时的七十岁,算是绝对高龄的,即使是今天,在七十岁时还能亲自创造出一个儿子的男人恐怕也不多吧。正是基于这样的常识,他差一点就被父亲看作是盐贩子的儿子,并把他搁在上司多久图书家里寄养了一阵子。常朝长大以后,也怀疑过自己的来历。
  七十岁的人生的儿子,正如常朝自己所说的,是"水气不足",就像"阴干的"那样。他十一岁时,父亲去世了,负责教育他的,是他的侄子。
  父亲的习惯,对孩子,哪怕是婴儿,也要来个耳畔祝语:"长成大刚者,才必有高用。"孩子听不懂,他就吹气,将那些话吹进孩子的耳朵里。
第2节:狂与死的美学--《叶隐闻书》导读(2)
  就这样,他在常朝的耳边喋喋不休,直到死去。
  一直听着这样的话长大,那些话也就刻在小常朝的骨子里了。
  父亲的训斥常在耳边:"假笑,就会成为不敢正视对手的卑怯者";"无论如何都要成为刚者";"武士无食,也要剔牙";"修补裙摆可粗心大意"。
  3. 敏感的常朝
  常朝九岁时,得到了"不携"的名字。有幸受召,他做了锅岛家第二代藩主光茂的侍童。这大概是因他父亲神右卫门的侍奉,而庇荫于他吧。
  除了做侍童,他还担任了光茂的儿子纲茂的玩伴工作。
  那时,他体弱,却是个无休止疯吵的傻小子。医生见了他,说他"无论如何也活不到二十岁"。
  十三岁时,藩主对他说,要束前发(前发:古时未成年男孩在头顶上束的一缕长发。)了,他用了一年的时间蓄发。此后,他的名字也改称"市十郎"了,藩主任命他为小姓役(小姓役:古时在藩主身边侍奉的童子。)
  他虽疯吵,却异常敏感,曾因读草纸(草纸:旧时带图的小说。)和歌书(歌书:关于和歌的书。)被父亲斥责。
  父亲以为,立于武道,应成为独立的刚者,无论怎样,哪怕力敌十人,也不能被人放倒。
  常朝所侍奉的藩主光茂暗恋于歌道,其祖父胜茂烧了他的歌道书,他也没有断念死心,而是越发寄情于歌道,欲以歌道而青史留名。常朝也喜好歌道,或言近朱者赤,实亦秉于天性。
  4. 两位导师
  每天无所事事地打发日子,简直难以忍受。
  刚刚过了二十岁,他就开始过着禁欲的生活--一心一意侍奉主君,是无论如何也要禁欲的。
  亲戚们说他:"你长着过于贤能的脸型,会被主君嫌恶的。"
  为此,他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每天照镜子,企图改变脸型。
  可他还是没有听到主君的召唤,继续过着无聊的日子。青春的热情一再被人忽视,他终于决定放弃做武士了,让生命回归自然,呈现底色。于是,他去拜访了引退后住在松濑的湛然和尚。禅僧湛然曾任锅岛家高云寺的第十一任住持,因村了和尚被判斩首,湛然求赦无果,遂移居松濑。藩主光茂遣使劝其归山,湛然执意不回,藩主无奈,只好每年送来十石禄米。
  湛然认为,人生最要紧的有四条:第一条,是武士道;第二条,是忠于主君;第三条,是孝行双亲;第四条,是慈悲心--从武士道通往佛门。
  常朝的另一位导师,是佐贺藩的儒者石田一鼎。石田一鼎秉性刚直,因逆了藩主之意而被幽闭。幽闭了八年后,移居佐贺藩梅野山下田。在那里,他看着常朝成长起来,并用儒学的刚强陶冶常朝--自家的事,只能自己一个人坚持!
  一鼎和湛然,又都是对主君忠义不二的独立的刚者。常朝忠于主君,至死不渝,崇高的信念来自这两位导师。
  5. 忠于主君
  侄子五郎左卫门深知常朝的心情,遂决定将神右卫门让予的加增地分给常朝。为此,五郎左卫门向佐贺藩当局申请变动。
  这样的好意,虽然难得,却违背了常朝的意志。如果是主君自发性授禄,他是可以接受的,除此之外,他说:"即使是神赐,我也绝不会接纳。"尽管他的侄子是出于真心,但他却不领情。
  不过,这样一来,常朝的事就成为藩方的一个话题了。不久,他就领到了扶持米(扶持米:幕府时,藩主给予下级武士的俸禄米) ,作为一个小身者(小身者:身份最低的领取藩方俸禄的人。一天按五合计算,满一年用米支付,叫一人扶持) ,努力工作。
  藩主光茂欣赏他的文学才能,让他担任御用文书。这时,他的志向是一心要成为家老(家老:藩邦家臣之长) ,以便"谏言主君,全心全意治理邦国"。
  可他壮志未酬,光茂就让位于嗣子纲茂了。
  尽管他从小就是纲茂的玩伴,可他对故主光茂愈发勤勉。他决心要为故主光茂了却其多年来寻求《古今传授》的夙愿。因此,他再次到京都就任留守,为寻求歌道元典《古今传授》而奔走。对于他的劳苦,新藩主加增他的俸禄为知行十石(知行十石:江户时代,知行所是给万石以下的武士采邑。知行十石,这里指俸禄级别) ,他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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