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北美枫》之窗>> 时政>> 赵嘉麟 Zhao Jialin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76年), 葛万青 Ge Moqi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红色后代的苏联印记
  这是一群幸运的孩子,他们一出生就接受最先进思想的熏陶,这批“红色后代”的命运,常常让新中国的领导人牵肠挂肚。这是一群不幸的孩子,他们长时间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尚未长大成人就背井离乡,在异邦与陌生的同龄人相依为命。这是一群特殊的孩子,他们有地道的中国布防却透出俄罗斯民族的性情,幼时经历的风雨,使其一生被打上无法除去的红色印记。这群二战时期被秘密送到苏联国际儿童院抚养的孩子,是中国共产党先烈及高级干部的子女。
刘少奇挥别子女(1)
  1939年8月一天的下午,延安。巍巍宝塔山下,一群10岁出头的小男孩站在波光粼粼的延河边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
  “刘允斌刚才说,他敢把从河里摸到的鱼生吞下去,你们信不信?”
  “我信,我信!刘允斌他最勇敢了!上次我和他去城里玩,亲眼看到他把整整一勺辣椒面就那么一下子吃下去了!”
  “哼,我才不信呢!除非他现在就下河抓一条鱼,当着大家的面吞到肚子里!”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
  “下河就下河!”就见那个叫刘允斌的瘦瘦的小男孩,插着腰扫了一眼周围小伙伴后,麻利地脱去布鞋,扒去小褂和长裤,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里趟去。他趟水时,一双机灵的小眼睛朝水面四处踅摸。渐渐地,他收住脚步,猫下腰,伸出双手。突然,小男孩像只伶俐的水獭般一头钻入水中。也就几秒钟的功夫,他又一跃而起。出水后,刘允斌一手抹去脸上的水,一手攥拳高举,一蹦一跳上了河岸。
  兴奋的小伙伴们立刻围拢上来。就见刘允斌右手外,一小根鱼尾巴露了出来,来回不停地摆动着。看见鱼真的被抓到了,大家顿时屏住呼吸,眼睛都盯在刘允斌一人身上,看他接下来怎么办。
  刘允斌高举着抓着鱼的小手,得意地朝周围看了看。然后,他一仰脖,右手一松,手指般大的鱼儿一下子从高处滑落下来,直接掉进他嘴里去了。刘允斌闭上眼睛,一咽喉咙,随后立刻朝小伙伴们张大嘴,示意大家检查。
  一连串的动作让其他孩子看傻了眼。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大家跳着欢呼:“刘允斌真了不起!”“刘允斌,大英雄!刘允斌,大英雄!”
  刘允斌得意地扬起脸,那劲头就像从前线凯旋的将军。正在这时,远处一个小姑娘朝河岸边跑边喊:“哥哥,哥哥,回家啦!爸爸叫你啦!”
  刘允斌一听,吓得吐了吐舌头,刚才神气活现的样子全没了。他也顾不上和同伴们道别,便抄起衣裤,趿拉着布鞋,狼狈地朝小女孩奔过去。
  “妹妹,爸爸,爸爸是不是知道我来抓鱼了?你,你没告诉他吧?”刘允斌来到小女孩面前,气喘吁吁地问。
  “我没说,我没说。我也不知道爸爸急着找你有什么事。”小女孩答道,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刘允斌稍稍松了口气。他赶忙提上鞋跟,胡乱套了衣裤,拉起妹妹的手一起朝家的方向跑去。
  这兄妹俩是中共中央中原局书记刘少奇的一双儿女。男孩叫刘允斌,今年14岁;女孩叫刘爱琴,今年12岁。别看他们岁数不大,但经历却颇为坎坷。兄妹出生后不久,在武汉领导工人运动的刘少奇和妻子何葆贞因大革命失败,被迫撤离。这对小兄妹便交给了他人照料。
  兵荒马乱中,刘允斌和刘爱琴没少遭罪:哥哥被寄养在大伯家,给人放牛种地;妹妹则被卖到了别家当童养媳。党组织四处找寻后,终于发现并解救了他们。其中,刘爱琴还是被用几十块大洋赎出来的。
  刘允斌兄妹在1938年,也就是一年前,分别辗转来到延安,终于得以和阔别多年的父亲重聚。但是,他们的母亲何葆贞,却早在1934年就牺牲在南京了。
  到了延安后,小兄妹在保育院小学接受教育。由于条件简陋,学校并没有固定教室,学生们在地上放一个马扎就当椅子,腿上放一个板子就当课桌。上课时间他们读书认字,听革命故事,唱革命歌曲。
  平日里,这些孩子大都穿着小八路的粗布军服,接受半军事化的管理。刘允斌生性好动、行事大胆,课余时间经常带着一帮孩子打水仗、摸小鱼,闹腾得天翻地覆。但有一点——只要见了父亲刘少奇,这个“调皮鬼”便顿时没了威风。
  兄妹两人从延河边一路小跑,来到一排窑洞前。窑洞共有三间房,父亲刘少奇早已站在屋外等待多时了。穿着八路军军服、打着绑腿的刘少奇见到儿子浑身湿漉漉的样子,不由眉头一皱。但他没说什么,径直过去,牵起两个孩子的小手,一同走进了窑洞。
刘少奇挥别子女(2)
  刘允斌深深低下了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暗自琢磨怎么向父亲交代。“还是实话实说吧,认罚就认罚,反正学校的暑假也放得差不多了。”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进屋后,刘少奇并没有责问儿子,而是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则把女儿搂在怀中。“宝华(刘允斌乳名)、爱儿(刘爱琴乳名),明天就要开学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回学校了。”刘少奇说道。
  兄妹俩听了不由一愣。还没等他们问出口,父亲话题一变:“你们知道我们国家北边是哪个国家吗?”
  “知道,是苏联。”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对!是苏联。苏联是社会主义国家,是列宁、斯大林建立的。那里没有地主、资本家,没有剥削,人们过得很幸福,将来我们也要建设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国家好不好?你们想不想去呀?”
  “好啊!我们想去,可是我们到那里能干什么呢?”
  “那里有专门为来自全世界各国革命者的孩子开办的国际儿童院,条件比这里好,已经有一些中国的小伙伴在那里学习了。你们到那里可以掌握更多知识,学到更多本领,回来后为革命做更大的贡献!”
  “爸爸,我们去,我们去!”儿女们争先恐后地说。
  刘少奇笑着点点头:“好,好。”
  “爸爸,什么时候去苏联?你和我们一起去吗?”刘允斌有些迫不及待了。
  “明天就会有卡车来接你们先去,我晚些时候再来。”刘少奇说。
  刘允斌一听明天就要离开延安,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父亲说:“爸爸,我和小伙伴们告个别吧。”
  “来不及了,我见到他们会说的。你们现在快准备一下吧。”刘少奇摸着儿子的头说,“先去擦擦身上的水,是不是又下河了?”
  刘允斌调皮地朝父亲咧嘴一笑。
  第二天清晨,刘少奇将儿女抱上接载他们的卡车,并向随行人员叮嘱了一番。站在窑洞门口,刘少奇看着孩子们红扑扑的小脸蛋,内心实在舍不得。“宝华和爱儿好不容易来到身边,一共不过呆了一年时间却又要离开。这一别何时能再见呢?”刘少奇思忖着。其实,他早已经接到中央的指示,将赴华中工作,最近根本没有去苏联的计划。但他向儿女隐瞒了实情,为的就是好让他们走得踏实。
  卡车开动了,刘少奇抬手朝孩子们挥动着。刘允斌和刘爱琴也不停地朝父亲挥手,高声喊道:“爸爸,快点到苏联来,我们等着你!”
  刘爱琴毕竟是女孩,离别时刻双眼湿润了,眼泪扑簌簌地像断线珍珠般掉了下来。汽车渐行渐远,透过泪光,她隐约看见身影清瘦的父亲依然站在原地,举起道别的右手还没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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