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文化生活>>教育>> 学案>> 黄宗羲 Huang Zongxi   中国 China   明清   (1610年1695年)
宋元学案
  《宋元学案》,共100卷,最早为明末清初黄宗羲整理。康熙十五年(1676年)黄宗羲完成《明儒学案》后续修此书,仅成17卷并序而卒,其子黄百家续作,又成8卷,后由私淑弟子全祖望于乾隆十二年至二十年(1747年—1755年)补述,成 91学案,也未竟而卒,后来底稿归勤县卢氏抱经堂(人卢月船手)、残本归宿愿蒋氏。宗羲六世孙黄征、七世孙黄直垕又补充为86卷,道光年间流入浙江学政陈少宗手。道光十八年(1838年)王梓材、冯云濠受督学何凌汉委托,整认讹钟,始成100卷。成91学案,共记宋元学者超过2000人。道光十八年(1838年)刊于浙江,却毁于鸦片战争,光绪五年(1879年)张汝霖再次主导,翻刻于长沙,成通行的100卷《宋元学案》,从草创到成书、刊印、通行,前后历经200余年。此书为初步了解宋、元二代理学家、哲学家的生平,思想大要,全书首冠《考略》,历叙成书始末,次《序录》,次学案正文。并节录了宋、元二代诸儒思想的文章。
第000卷 卷首 宋元儒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宋世学术之盛,安定、泰山为之先河,程、朱二先生皆以为然。安定沈潜,泰山高明,安定笃实,泰山刚健,各得其性禀之所近。要其力肩斯道之传,则一也。安定似较泰山为更醇。小程子入太学,安定方居师席,一见异之。讲堂之所得,不已盛哉!述《安定学案》。(第一卷)。
    泰山之与安定,同学十年,而所造各有不同。安定,冬日之日也;泰山,夏日之日也。故如徐仲车,宛有安定风格;而泰山高弟为石守道,以振顽懦,则岩岩气象,倍有力焉。抑又可以见二家渊源之不紊也。述《泰山学案》。(第二卷)。
    晦翁推原学术,安定、泰山而外,高平范魏公其一也。高平一生粹然无疵,而导横渠以入圣人之室,尤为有功。孝宗尝以朝臣之请,将与欧阳兖公并入泽宫,已而不果。今卒举行之,公是为不泯矣。述《高平学案》。(第三卷)。
    杨文靖公有言:「佛入中国千余年,秖韩、欧二公立得定耳。」说者谓其因文见道。夫见道之文,非圣人之徒亦不能也。兖公之冲和安静,盖天资近道,稍加以学,遂有所得。使得遇圣人而师之,岂可量哉!述《卢陵学案》。(第四卷)。
    安定、泰山并起之时,闽中四先生亦讲学海上,其所得虽未能底于粹深,然而略见大体矣,是固安定、泰山之流亚也。宋人溯导源之功,独不及四先生,似有阙焉。或曰:「陈烈亦尝师安定。」未知所据。述《古灵四先生学案》。(第五卷)。
    庆历之际,学统四起。齐、鲁则有士建中、剑颜夹辅泰山而兴。浙东则有明州杨、杜五子,永嘉之儒志、经行二子,浙西则有杭之吴存仁,皆与安定湖学相应。闽中又有章望之、黄晞,亦古灵一辈人也。关中之申、侯二子,实开横渠之先。蜀有宇文止止,实开范正献公之先。筚路蓝缕,用启山林,皆序录者所不当遗。述《士刘诸儒学案》。(第六卷)。
    小程子谓:「阅人多矣!不杂者,司马、邵、张三人耳。」故朱子有「六先生」之目。然于涑水微嫌其格物之未精,于百源微嫌其持敬之有歉,《伊洛渊源录》中遂祧之。(今本补入康节,非朱子原本也。)草庐因是敢谓涑水尚在「不着」「不察」之列。有是哉﹖其妄也!述《涑水学案》。(第七卷、八卷。)
    康节之学,别为一家。或谓《皇极经世》秖是京、焦末流,然康节之可以列圣门者,正不在此。亦犹温公之造九分者,不在《潜虚》也。述《百源学案》。(第九卷、十卷。)
    濂溪之门,二程子少尝游焉。其后伊、洛所得,实不由于濂溪,是在高弟荥阳吕公已明言之,其孙紫微又申言之,汪玉山亦云然。今观二程子终身不甚推濂溪,并未得与马、邵之列,可以见二吕之言不诬也。晦翁、南轩始确然以为二程子所自出,自是后世宗之,而疑者亦踵相接焉。然虽疑之,而皆未尝考及二吕之言以为证,则终无据。予谓濂溪诚入圣人之室,而二程子未尝传其学,则必欲沟而合之,良无庸矣。述《濂溪学案》。(第十一卷、十二卷。)
    大程子之学,先儒谓其近于颜子,盖天生之完器。然哉!然哉!故世有疑小程子之言若伤我者,而独无所加于大程子。述《明道学案》。  (第十三卷、十四卷。)
    大程子早卒,向微小程子,则洛学之统且中衰矣!蕺山先生尝曰:「小程子大而未化,然发明有过于其兄者。」信哉!述《伊川学案》。  (第十五卷、十六卷。)
    横渠先生勇于造道,其门户虽微有殊于伊洛,而大本则一也。其言天人之故,间有未当者,洲稍疏证焉,亦横渠之忠臣哉!述《横渠学案》。 (第十七卷、十八卷。)
    庆历以后,尚有诸魁儒焉,于学统或未豫,而未尝不于学术有功者,范蜀公、吕申公、韩持国,一辈也;吕汲公、王彦霖,又一辈也;丰相之、李君行,又一辈也。尚论者其敢忽诸!述《范吕诸儒学案》。  (第十九卷。)
    涑水弟子,不传者多。其著者,刘忠定公得其刚健,范正献公得其纯粹,景迂得其数学,而刘、范尢为眉目。忠定之《语录》、《谭录》、《道护录》,今皆无完本,然大略可考见矣。述《元城学案》。  (第二十卷。)
    范正献公之师涑水,其本集可据也。其师程氏,则出自鲜于绰之讹。《伊洛渊源录》既疑之,而又仍之,误矣。陈默堂答范益谦曰:「向所闻于龟山,乃知先给事之学与洛学同。」则其非弟子明矣。述《华阳学案》。  (第二十一卷。)
    涑水尝令景迂续成《潜虚》,景迂谢不敢,然《易玄星纪》之谱,足以绍师门矣。景迂又私淑康节,惜其晚年之好佛也。然元城亦不免此。吕成公曰:「景迂虽驳,其学有不可废者。」述《景迂学案》。  (第二十二卷。)
    荥阳少年,不名一师。初学于焦千之,庐陵之再传也。已而学于安定,学于泰山,学于康节,亦尝学于王介甫,而归宿于程氏。集益之功,至广且大。然晚年又学佛,则申公家学未醇之害也。要之,荥阳之可以为后世师者,终得力于儒。述《荥阳学案》。(第二十三卷。)
    洛学之魁,皆推上蔡,晦翁谓其英特过于杨,游,盖上蔡之才高也。然其堕入葱岭处,决裂亦过于杨、游。或曰:是江民表之书误入《上蔡语录》中。述《上蔡学案》。 (第二十四卷。)
    明道喜龟山,伊川喜上蔡,盖其气象相似也。龟山独邀耆寿,遂为南渡洛学大宗,晦翁、南轩、东莱皆其所自出。(五峰、紫微皆尝学于龟山之门。)然龟山之夹杂异学,亦不下于上蔡。述《龟山学案》。(第二十五卷。)
    廌山游肃公在程门鼎足谢、杨,而遗书独不传,其弟子亦不振。五峰有曰:「定夫为程门罪人。」何其晚谬,一至斯与!予从诸书稍搜得其粹言之一二。述《廌山学案》。  (第二十六卷。)
    和靖尹肃公于洛学最为晚出,而守其师说最醇。五峰以为程氏后起之龙象,东发以为不失其师传者,良非过矣。述《和靖学案》。  (第二十七卷。)
    兼山以将家子,知慕程门,卒死王事。白云高蹈终身,和靖所记党锢后事,恐未然也。郭门之学虽孤行,然自谢艮斋至黎立武,绵绵不绝。述《兼山学案》。 (第二十八卷。)
    洛学之入秦也以三吕,其入楚也以上蔡司教荆南,其入蜀也以谢湜、马涓,其入浙也以永嘉周、刘、许、鲍数君,而其入吴也以王信伯。信伯极为龟山所许,而晦翁最贬之,其后阳明又最称之。予读信伯集,颇启象山之萌芽,其贬之者以此,其称之者亦以此。象山之学,本无所承,东发以为遥出于上蔡,予以为兼出于信伯。盖程门已有此一种矣。述《震泽学案》。  (第二十九卷。)
    程子弟子最著者,刘,李诸公以早卒故,其源流未广;晋陵周氏兄弟亦为和靖所许;其后马伸、吴给以大节见。亦有不称其薪传者,如邵溥之委蛇伪命,李处廉之以墨败。至于邢恕,则古公伯寮之伦也与!述《刘李诸儒学案》。  (第三十卷。)
    关学之盛,不下洛学,而再传何其寥寥也﹖亦由完颜之乱,儒术并为之中绝乎﹖《伊洛渊源录》略于关学,三吕之与苏氏,以其曾及程门而进之,余皆亡矣。予自范侍郎育而外,于《宋史》得游师雄、种师道,于《胡文定公语录》得潘拯,于《楼宣献公集》得李复,于《童蒙训》得田腴,于《闽书》得邵清,及读《晁景迂集》,又得张舜民,又于《伊洛渊源录》《注》中得薛昌朝,稍为关学补亡。述《吕范诸儒学案》。  (第三十一卷。)
    世知永嘉诸子之传洛学,不知其兼传关学。考所谓「九先生」者,其六人及程门,其三则私淑也。而周浮沚、沈彬老又尝从蓝田吕氏游,非横渠之再传乎﹖鲍敬亭辈七人,其五人及程门。晦翁作《伊洛渊源录》,累书与止斋求事迹,当无遗矣,而许横塘之忠茂,竟不列其人,何也﹖予故谓为晦翁未成之书。今合为一卷,以志吾浙学之盛,实始于此。而林竹轩者,横塘之高弟也,其学亦颇启象山一派。述《周许诸儒学案》。  (第三十二卷。)
    《百源》弟子承密授者,曰王豫,曰张 ,皆早死,故不传。伯温虽受辟咡负剑之教,然所得似浅。东发谓《渔樵问答》乃伯温作,其中亦有名言,所惜者《闻见录》之溺于轮回也。予又为旁搜,得杨、周等数人。述《王张诸儒学案》。 (第三十三卷。)
    私淑洛学而大成者,胡文定公其人也。文定从谢、杨、游三先生以求学统,而其言曰:「三先生义兼师友,然吾之自得于遗书者为多。」然则后儒因朱子之言,竟以文定列谢氏门下者,误矣,今沟而出之。南渡昌明洛学之功,文定几侔于龟山,盖晦翁、南轩、东莱皆其再传也。(朱、吕皆尝从籍溪。)述《武夷学案》。  (第三十四卷。)
    私淑洛学而未纯者,陈了斋、邹道乡也。唐充之、关止叔,又其次也。了斋兼私淑涑水、康节,学徒最盛,建炎后多归龟山。述《陈邹诸儒学案》。  (第三十五卷。)
    大东莱先生为荥阳冢嫡,其不名一师,亦家风也。自元佑后诸名宿,如元城、龟山、廌山、了翁、和靖以及王信伯之徒,皆尝从游,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而溺于禅,则又家门之流弊乎!述《紫微学案》。  (第三十六卷。)
    上蔡之门,汉上朱文定公最着。三《易》象数之说,未尝见于上蔡之口,而汉上独详之。尹和靖、胡文定、范元长以洛学见用于中兴,汉上实连茹而出,顾世之传其学者稍寡焉。述《汉上学案》。  (第三十七卷。)
    豫章之在杨门,所学虽醇,而所得实浅,当在善人、有恒之间。一传为延平则邃矣,再传为晦翁则大矣,豫章遂为别子。甚矣,弟子之有光于师也!述《豫章学案》。 (第三十九卷。)
    (梓材谨案:默堂、豫章并及伊川之门,与震泽同。第震泽先事龟山而卒业于伊川,默堂、豫章则及事伊川而卒业于龟山,故列于此。)
    龟山弟子以风节光显者,无如横浦,而驳学亦以横浦为最。晦翁斥其书,比之洪水猛兽之灾,其可略哉!然横浦之羽翼圣门者,正未可泯也。述《横浦学案》。 (第四十卷。)
    武夷诸子,致堂、五峰最着,而其学又分为二。五峰不满其兄之学,故致堂之传不广。然当洛学陷入异端之日,致,堂独皭然不染,亦已贤哉,故朱子亦多取焉。述《衡麓学案》。 (第四十一卷。)
    绍兴诸儒,所造莫出五峰之上。其所作《知言》,东莱以为过于《正蒙》,卒开湖湘之学统。今豫章以晦翁故祀泽宫,而五峰阙焉,非公论也。述《五峰学案》。 (第四十二卷。)
    白水,籍溪、屏山三先生,晦翁所尝师事也。白水师元城,兼师龟山;籍溪师武夷,又与白水同师谯天授;独屏山不知所师。三家之学略同,然似皆不能不杂于禅,故五峰所以规籍溪者甚详。其时闽中又有支离先生陆佑者,亦于三先生为学侣焉。述《刘胡诸儒学案》。 (第四十三卷。)
    中兴二相,丰国赵公尝从邵子文游,魏国张公尝从谯天授游。丰公所得浅,而魏公则惑于禅宗,然伊、洛之学,从此得昌。魏公以曾用陈公辅得谤,或遂疑其阻塞伊洛之学,与丰公有异同,未必然也。陈公良翰,芮公煜之徒,亦吾道之疏附也。述《赵张诸儒学案》。 (第四十四卷。)
    伊洛既出,诸儒各有所承。范香溪生婺中,独为崛起,其言无不与伊洛合,晦翁取之。又有襄陵许吏部,得中原之文献,别为一家,萧三顾则尝学于伊洛,而不肯卒业,自以其所学孤行,亦狷者邪﹖述《范许诸儒学案》。 (第四十五卷。)
    玉山汪文定公少受知于湍石,其本师为横浦,又尝从紫微。然横浦、紫微并佞佛,而玉山粹然一出于正,斯其为干蛊之弟子也。述《玉山学案》。(第四十六卷。)
    和靖高弟,如吕如王如祁,皆无门人可见。盐官陆氏独能传之艾轩,于是红泉、双井之间,学派兴焉。然愚读艾轩之书,似兼有得于王信伯,盖陆氏亦尝从信伯游也。且艾轩宗旨,本于和靖者反少,而本于信伯者反多,实先槐堂之三陆而起。特槐堂贬及伊川,而艾轩则否,故晦翁于艾轩无贬词。终宋之世,艾轩之学,别为源流。述《艾轩学案》。(第四十七卷。)
    杨文靖公四传而得朱子,致广大,尽精微,综罗百代矣!江西之学,浙东永嘉之学,非不岸然,而终不能讳其偏。然善读朱子之书者,正当求诸家,以收去短集长之益。若墨守而屏弃一切焉,则非朱子之学也。述《晦翁学案》。 (第四十八卷、四十九卷。)
    南轩似明道,晦翁似伊川。向使南轩得永其年,所造更不知如何也。北溪诸子必欲谓南轩从晦翁转手,是犹谓横渠之学于程氏者。欲尊其师,而反诬之,斯之谓矣。述《南轩学案》。 (第五十卷。)
    小东莱之学,平心易气,不欲逞口舌以与诸公角,大约在陶铸同类以渐化其偏,宰相之量也。惜其早卒,晦翁遂日与人苦争,并诋及婺学。而《宋史》之陋,遂抑之于《儒林》。然后世之君子终不以为然也。述《东莱学案》。 (第五十一卷。)
    永嘉之学统远矣,其以程门袁氏之传为别派者,自艮斋薛文宪公始。艮斋之父学于武夷,而艮斋又自成一家,亦人门之盛也。其学主礼乐制度,以求见之事功。然观艮斋以参前倚衡言持敬,则大本未尝不整然。述《艮斋学案》。 (第五十二卷。)
    永嘉诸子,皆在艮斋师友之间,其学从之出,而又各有不同。止斋最称醇恪,观其所得,似较艮斋更平实,占得地步也。述《止斋学案》。 (第五十三卷。)
    水心较止斋又稍晚出,其学始同而终异。永嘉功利之说,至水心始一洗之。然水心天资高,放言砭古人多过情,其自曾子、子思而下皆不免,不仅如象山之诋伊川也。要亦有卓然不经人道者,未可以方隅之见弃之。干、淳诸老既殁,学朮之会,总为朱、陆二派,而水心龂龂其间,遂称鼎足。然水心工文,故弟子多流于辞章。述《水心学案》。 (第五十四卷、五十五卷。)
    永嘉以经制言事功,皆推原以为得统于程氏。永康则专言事功而无所承,其学更粗莽抡魁,晚节尢有惭德。述《龙川学案》。 (第五十六卷。)
    三陆子之学,梭山启之,复斋昌之,象山成之。梭山是一朴实头地人,其言皆切近,有补于日用。复斋却尝从襄陵许氏入手,喜为讨论之学。《宋史》但言复斋与象山和而不同,考之包恢之言,则梭山亦然。今不尽传,其可惜也。述《梭山复斋学案》。 (第五十七卷。)
    象山之学,先立乎其大者,本乎孟子,足以砭末俗口耳支离之学。但象山天分高,出语惊人,或失于偏而不自知,是则其病也。程门自谢上蔡以后,王信伯、林竹轩、张无垢至于林艾轩,皆其前茅,及象山而大成,而其宗传亦最广。或因其偏而更甚之,若世之耳食雷同,自以为能羽翼紫阳者,竟诋象山为异学,则吾未之敢信。述《象山学案》。 (第五十八卷。)
    朱、张、吕三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清江刘氏兄弟也。敦笃和平,其生徒亦东南。近有妄以子澄为朱门弟子者,谬矣!述《清江学案》。  (第五十九卷。)
    永嘉诸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说斋唐氏也。而不甚与永嘉相往复,不可解也。或谓永嘉之学,说斋实倡之,则恐未然。述《说斋学案》。  (第六十卷。)
    三陆先生讲学时,最同调者,平阳徐先生子宜、青田陈先生叔向也。陆氏之谱竟引平阳为弟子,则又谬矣!述《徐陈诸儒学案》。  (第六十一卷。)
    西山蔡文节公领袖朱门,然其律吕象数之学,盖得之其家庭之传。惜夫《翁季录》之不存也。述《西山蔡氏学案》。 (第六十二卷。)
    嘉定而后,足以光其师传,为有体有用之儒者,勉斋黄文肃公其人与﹖玉峰、东发论道统,三先生之后,勉斋一人而已。述《勉斋学案》。  (第六十三卷。)
    庆源辅氏,亦沧洲之最也。遗书散佚,世所葺《语溪宗辅录》者,特其糟粕。述《潜庵学案》。  (第六十四卷。)
    永嘉为朱子之学者,自叶文修公与潜室始。文修之书不可考,《木钟集》犹有存焉。自是而永嘉学者渐祧艮斋一派矣。述《木钟学案》。  (第六十五卷。)
    南湖杜氏兄弟之在沧洲,亦其良也。再传而有立斋,为嘉定以后宰辅之最,声望几侔于涑水矣,其学传之车氏。是时天台学者皆袭篔、荆溪之文统,车氏能正之。述《南湖学案》。 (第六十六卷。)
    蔡氏父子、兄弟、祖孙,皆为朱学干城,而文正之《皇极》又自为一家。述《九峰学案》。(第六十七卷。)
    沧洲诸子,以北溪陈文安公为晚出。其卫师门甚力,多所发明,然亦有操异同之见而失之过者。述《北溪学案》。  (第六十八卷。)
    朱门授受,于南方,李敬子、张元德、廖槎溪、李果斋皆宿老也,其余亦多下中之士,存之以附青云耳。李、张诸子之书,吾不得而见之矣。述《沧洲诸儒学案》。  (第六十九卷、七十卷。)
    (云濠谨案:是条底本「附青云」句下云:「续《伊洛渊源录》者牵合诸儒门下,尽归之朱子,可为轩渠,今皆厘而正之。?”﹛@  宣公身后,湖湘弟子有从止斋、岷隐游者。然如彭忠肃公之节概,吴文定公之勋名,二游、文清、庄简公之德器,以至胡盘谷辈,岳麓之巨子也。再传而得漫塘、实斋。谁谓张氏之后弱于朱乎!述《岳麓诸儒学案》。  (第七十一卷。)
    宣公居长沙之二水,而蜀中反疏。然自宇文挺臣、范文叔、陈平甫传之入蜀,二江之讲舍不下长沙。黄兼山、杨浩斋、程沧洲砥柱岷、峨,蜀学之盛,终出于宣公之绪。述《二江诸儒学案》。  (第七十二卷。)
    明招学者,自成公下世,忠公继之,由是递传不替。其与岳麓之泽,并称克世。长沙之陷,岳麓诸生荷戈登陴,死者十九,惜乎姓名多无考。而明招诸生历元至明未绝,四百年文献之所寄也。述《丽泽诸儒学案》。  (第七十三卷。)
    象山之门,必以甬上四先生为首,盖本干、淳诸老一辈也。而壤其教者实慈湖。然慈湖之言不可尽从,而行则可师。黄勉斋曰:「《杨敬仲集》皆德人之言也,而未闻道。」予因釆其最粹且平易者,以志去短集长之意,则固有质之圣人而不谬者。述《慈湖学案》。  (第七十四卷。)
    慈湖之与絜斋,不可连类而语。慈湖泛滥夹杂,而絜斋之言有绳矩,东发先我言之矣。述《絜斋学案》。  (第七十五卷。)
    杨、袁之年辈后于舒、沈,而其传反盛,岂以舒、沈之名位下之与﹖嘻!是亦有之。然舒、沈之平实,又过于杨、袁也。四先生中,沈先生师复斋,《宋史》混而列之。述《广平定川学案》。  (第七十六卷。)
    槐堂之学,莫盛于吾甬上,而江西反不逮。如曾潭,如琴山,以及黄、邓之徒,今其绪言渺矣!甬上之西,尚有严陵,亦一大支也。述《槐堂诸儒学案》。 (第七十七卷。)
    康节之学不得其传,牛氏父子自谓有所授受,世弗敢信也。张行成疏通其纰缪,遂成一家,玉山汪文定公雅重之。其后如祝子泾,又稍不同。至于廖应淮之徒,则益诞矣。康节本出于希夷,其后卒流而为应淮,所谓「必复其始」者与﹖述《张祝诸儒学案》。 (第七十八卷。)
    自淳熙至嘉定,疏附先后诸家者,有若丘忠定公、刘文节公、楼宣献公之徒,虽不入诸先生之学派,然皆能用先圣之道,而柴献肃公尤醇。述《丘刘诸儒学案》。  (第七十九卷。)
    嘉定而后,私淑朱、张之学者,曰鹤山魏文靖公。兼有永嘉经制之粹,而去其驳。世之称之者以并之西山,有如温公、蜀公,不敢轩轾。洲则曰:《鹤山之卓荦,非西山之依门傍户所能及。」予以为知言。述《鹤山学案》。  (第八十卷。)
    西山之望,直继晦翁,然晚节何其委蛇也!东发于朱学最尊信,而不满于西山,《理度两朝政要》言之详矣。《宋史》亦有微辞。述《西山真氏学案》。  (第八十一卷。)
    勉斋之传,得金华而益昌。说者谓北山绝似和靖,鲁斋绝似上蔡,而金文安公尤为明体达用之儒,浙学之中兴也。述《北山四先生学案》。  (第八十二卷。)
    双峰亦勉斋之一支也,累传而得草庐。说者谓双峰晚年多不同于朱子,以此诋之。予谓是未足以少双峰也,独惜其书之不传。述《双峰学案》。 (第八十三卷。)
    鄱阳汤氏三先生,导源于南溪,传宗于西山。而晦静由朱而入陆,传之东涧;晦静又传之径畈。杨袁之后,陆学之一盛也。(方回以为东涧晚年始宗陆,误也。)述《存斋晦静息庵学案》。  (第八十四卷。)
    四明之学多陆氏,深宁之父亦师史独善以接陆学。而深宁绍其家训,又从王子文以接朱氏,从楼迂斋以接吕氏。又尝与汤东涧游,东涧亦兼治朱、吕、陆之学者也。和齐斟酌,不名一师。《宋史》但夸其辞业之盛,予之微嫌于深宁者,正以其辞科习气未尽耳!若区区以其《玉海》之少作为足尽其底蕴,陋矣!述《深宁学案》。  (第八十五卷。)
    四明之专宗朱氏者,东发为最。《日钞》百卷,躬行自得之言也,渊源出于辅氏。晦翁生平不喜浙学,而端平以后,闽中、江右诸弟子,支离、舛戾、固陋无不有之,其能中振之者,北山师弟为一支,东发为一支,皆浙产也。其亦足以报先正惓惓浙学之意也夫!述《东发学案》。  (第八十六卷。)
    四明史皆陆学,至静清始改而宗朱,渊源出于莲荡■氏。然尝闻深宁不喜静清之说《易》,以其嗜奇也,则似乎未必尽同于朱。其所传为程畏斋兄弟,则纯于朱者。述《静清学案》。  (第八十七卷。)
    巽斋之宗晦翁,不知所自。考之沧洲弟子,庐陵有欧阳谦之,实尝从游,巽斋其后人邪﹖其遗书宗旨,不可考见。然巽斋之门有文山,径畈之门有迭山,可以见宋儒讲 学之无负于国矣。述《巽斋学案》。 (第八十八卷。)
    勉斋之传,尚有自鄱阳流入新安者,董介轩一派也。鄱阳之学,始于程蒙齐、董盘涧、、王拙斋,而多卒业于董氏。然自许山屋外,渐流为训诂之学矣。述《介轩学案》。(第八十九卷。)
    河北之学,传自江汉先生,日姚枢,曰窦默,曰郝经,而鲁斋其大宗也,元时实赖之。述《鲁斋学案》。  (第九十卷。)
    (云濠谨案:底本于鲁斋云:「当元之时,至与二程、横渠、南轩并加公爵,从祀朝庭,则似少过焉。?”﹛@ 静修先生亦出江汉之传,又别为一派。蕺山先生尝曰:「静修颇近乎康节。」述《静修学案》。  (第九十一卷。)
    草庐出于双峰,固朱学也,其后亦兼主陆学。盖草庐又师程氏绍开,程氏尝筑道一书院,思和会两家。然草庐之著书,则终近乎朱。述《草庐学案》。 (第九十二卷。)
    径畈殁而陆学衰。石塘胡氏虽由朱而入陆,未能振也。中兴之者,江西有静明,浙东有宝峰。述《静明宝峰学案》。  (第九十三卷。)
    继草庐而和会朱、陆之学者,郑师山也。草庐多右陆,而师山则右朱,斯其所以不同。述《师山学案》。  (第九十四卷。)
    有元立国,无可称者,惟学术尚未替,上虽贱之,下自趋之,是则洛、闽之沾溉者宏也。如萧勤斋、同矩庵辈,其亦许、刘之徒乎﹖述《萧同诸儒学案》。 (第九十五卷。)
    元佑之学,二蔡、二惇禁之,中兴而丰国赵公弛之。和议起,秦桧又禁之,绍兴之末又弛之。郑丙、陈贾忌晦翁,又启之,而一变为庆元之锢籍矣。此两宋治乱存亡之所关。嘉定而后,阳崇之而阴摧之,而儒术亦渐衰矣。其事迹已散见诸公传,又放大事表之意,述《元佑》、《庆元党案》。(大略用《道命录》为底本。)以至晚宋如周密之徒,凡诋詈诸儒者皆附之。 (第九十六卷、九十七卷。)
    荆公《淮南杂说》初出,见者以为《孟子》。老泉文初出,见者以为《荀子》。已而聚讼大起。《三经新义》累数十年而始废,而蜀学亦遂为敌国。上下《学案》者,不可不穷其本末也。且荆公欲明圣学而杂于禅,苏氏出于纵横之学而亦杂于禅,甚矣西竺之能张其军也!述《荆公新学》及《蜀学略》。  (第九十八卷、九十九卷。)
    关、洛陷于完颜,百年不闻学统,其亦可叹也!李屏山之雄文而溺于异端,敢为无忌惮之言,尽取涑水以来大儒之书,恣其狂舌,可为齿冷。然亦不必辩也,略举其大旨,使后世学者见而嗤之。其时河北之正学且起,不有狂风怪雾,无以见皎日之光明也。述《屏山鸣道集说略》。  (第一百卷。)
第001卷 卷一 安定学案(黄氏原本、全氏修定)
    安定学案 (黄宗羲原本  黄百家纂辑  全祖望修定)
    安定学案表
    胡瑗     程颐(别为《伊川学案》。)
    (高平讲友) 范纯佑
    范纯仁(并见《高平学案》。)
    徐积     江端礼
    马存
    吕希哲(别为《荣阳学案》。)
    吕希纯(别见《范吕诸儒学案》。)
    钱公辅
    孙觉     邢居实
    (附弟览。) 李昭
    傅楫(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滕元发
    顾临
    汪澥(别见《荆公新学略》。)
    徐中行    (子)庭筠井(曾孙)日升
    郑伯熊(别见《周许诸儒学案》。)
    (子)庭槐
    (子)庭兰
    刘彝     (子)淮夫(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邹夔
    邹棐  (弟)括
    钱藻
    苗授
    欧阳发(别见《庐陵学案》。)
    朱临     (子)服
    翁仲通    (子)彦约
    (子)彦深
    (子)彦国
    杜汝霖  (孙)陵(曾孙)旟(别见《丽泽诸儒学案》。)
    (曾孙)(曾孙)斿(别见《沧洲诸儒学案》。)
    (曾孙)旞
    (曾孙)(别见《沧诸儒学案》。)
    莫君陈    (子)砥  (孙)伯虚
    张坚
    祝常
    管师复(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管师常(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庐秉
    林晟     (子)玉胜    (孙)俊民
    (子)用     (孙)朝价
    游烈
    徐唐
    (附师吴果。)
    饶子仪(别见《泰山学案》。)
    陈舜俞
    周颖
    翁升
    江致一
    陈敏
    盛侨
    倪天隐     彭汝砺
    吴孜
    张巨(别见《庐陵学案》。)
    田述古     吕好问
    吕切问(并见《荥阳学案》。)
    潘及甫
    莫表深
    陈高
    陈贻范(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安焘
    朱光庭(别见《刘李诸儒学案》。)
    □□□
    赵君锡(别见《高平学案》。)
    (节孝同调)
    (私淑)罗适
    (附师)朱绛
    吴儆(别见《岳麓诸儒学案》。)
    (以下安定续传。)
    汪深(别见《象山学案》。)
    孙复(别为《泰山学案》。)
    石介(别见《泰山学案》。)
    阮逸(并安定学侣。)
    陈襄(别为《古灵四先生学案》。)
    杨适(别见《士刘诸儒学案》。)
    (并安定同调。)
    安定学案序录
    祖望谨案:宋世学术之盛,安定、泰山为之先河,程、朱二先生皆以为然。安定沈潜,泰山高明,安定笃实,泰山刚健,各得其性禀之所近。要其力肩斯道之传,则一也。安定似较泰山为更醇。小程子入太学,安定方居师席,一见异之。讲堂之所得,不已盛哉!述《安定学案》。(梓材案:全氏《序录》本为卷首,可以见全书之脉络,兹复分列各《学案》之端,俾学者得见每卷要领。犹《周易序卦传》本十翼之一,后之说《易》者往往分列各卦也。)
    ◆高平讲友
    文昭胡安定先生瑗
    胡瑗,字翼之,泰州如人。七岁善属文,十三通《五经》,即以圣贤自期许。邻父见而异之,谓其父曰:「此子乃伟器,非常儿也!」家贫无以自给,往泰山,与孙明复、石守道同学,攻苦食淡,终夜不寝,一坐十年不归。得家书,见上有「平安」二字,即投之涧中,不复展,恐扰心也。以经术教授吴中,范文正爱而敬之,聘为苏州教授,诸子从学焉。景佑初,更定雅乐,文正荐先生,以白衣对崇政殿。授试秘书省校书郎,辟丹州军事推官,历保宁节度推官。滕宗谅知湖州,聘为教授。先生倡明正学,以身先之。虽盛暑,必公服坐堂上,严师弟子之礼。视诸生如子弟,诸生亦爱敬如父兄。其教人之法,科条纤悉具备。立「经义」、「治事」二斋:经义则选择其心性疏通、有器局、可任大事者,使之讲明《六经》。治事则一人各治一事,又兼摄一事,如治民以安其生,讲武以御其寇,堰水以利田,算历以明数是也。凡教授二十余年。庆历中,天子诏下苏、湖,取其法,着为令于太学。召为诸王宫教授,辞疾不行。寻为太子中舍,以殿中丞致仕。皇佑中,更铸太常钟磬,驿召先生与阮逸,同太常官议于秘阁,遂典作乐事。授光禄寺丞、国子监直讲。乐成,迁大理寺丞,赐绯衣、银鱼袋。嘉佑初,擢太子中允、天章阁侍讲,仍专管句太学。四方之士归之,至庠序不能容,旁拓军居以广之。既而疾作,以太常博士致仕。东归之日,弟子祖帐百里不绝,时以为荣。卒,年六十七,谥文昭,诏赙其家。所著有《易》、《书》、《中庸义》,《景佑乐议》。(云濠案:谢山《学案札记》:「《安定易传》十卷。」又案:《四库书目》釆录《周易口义》十二卷,《洪范口义》二卷,余书佚。)学者称为安定先生。是时礼部所得士,先生弟子十常居四五,随材高下而修饰之,人遇之,虽不识,皆知为先生弟子也。在湖学时,福唐刘彝往从之,称为高弟。后熙宁二年,神宗问曰:「胡瑗与王安石孰优﹖〞对曰:「臣师胡瑗以道德仁义教东南诸生时,王安石方在场屋中修进士业。臣闻圣人之道,有体、有用、有文。君臣父子,仁义礼乐,历世不可变者,其体也。《诗书》史传子集,垂法后世者,其文也。举而措之天下,能润泽斯民,归于皇极者,其用也。国家累朝取士,不以体用为本,而尚声律浮华之词,是以风俗偷薄。臣师当宝元、明道之间,尤病其失,遂以明体达用之学授诸生。夙夜勤瘁,二十余年,专切学校。始于苏、湖,终于太学,出其门者无虑数千余人。故今学者明夫圣人体用,以为政教之本,皆臣师之功,非安石比也。」帝曰:「其门人今在朝者为谁﹖」对曰:「若钱藻之渊笃,孙觉之纯明,范纯仁之直温,钱公辅之简谅,皆陛下之所知也。其在外,明体达用之学,教于四方之民者,殆数十辈。其余政事、文学粗出于人者,不可胜数。此天下四方之所共知也。」帝悦。明嘉靖中,从祀孔庙,称「先儒胡子」
    百家谨案:先生在太学,尝以「颜子所好何学论」试诸生。先生得伊川作,大奇之,即请相见,处以学职,知契独深。伊川之敬礼先生亦至。于濂溪,虽尝从学,往往字之曰「茂叔」;于先生,非「安定先生」不称也。又尝语人曰:「凡从安定先生学者,其醇厚和易之气,一望可知。」又尝言「安定先生之门人,往往知稽古爱民矣,于从政乎何有!」
    论语说
    友者辅仁之任,不可以非其人。故仲尼尝曰:「吾死,商也日进,赐也日退。」商好与胜己者处,赐好与不如己者处也。(无友不如己者。)
    非止闻夫子之道,凡闻人之善言善行,皆 如是。(子路唯恐有闻。)
    命者禀之说于天,性者命之在我。在我者修之,禀于天者顺之。愚、鲁、辟、喭,皆道其所短而使修之者也。(愚、鲁,辟、喭。)
    公叔文子与大夫僎同升诸公,孔子曰「可以为『文』」;臧文仲知柳下惠之贤而不举,孔子谓之「窃位」。由此观之,君子以荐贤为己任。(臧文仲窃位。)
    子贡之言,甚而言之也。孔子固学于人而后为孔子。(子贡言夫子不可及。)
    慈溪黄氏曰:子贡辟毁孔子者,故极言之。安定恐后学待孔子太高而自绝于不可学,故又为之说如此。
    冉求有为政之才,故曰「可使为宰」;及其聚敛不合正道,故曰「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如美管仲之功,则曰「如其仁,如其仁」;至于鄙管仲之僭,则曰「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孔子称冉求可使为宰,又鄙为「小子」。)
    古之取人以德,不取其有言,言与德两得之。今之人两失之。(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
    取以一时之能,而不责以平生之行。(孔子见互乡童子。)
    春秋说
    不书「王师败绩于郑」,王者无敌于天下,书「战」则王者可敌,书「败」则诸侯得御,故言「伐」而不言「败」。茅戎书「败」者,王师非王亲兵致讨取败,而书之。(桓五年,蔡人、卫人、陈人从王伐郑。)
    蔡季者,蔡桓侯之弟。弟季当立。「归」者,善辞也。时多弒夺,明季无恶。字者,诸侯之弟例书字。(桓十七年,蔡季自陈归于蔡。)
    诸侯伐卫以纳朔,天子不先救,朔卒为诸侯所纳,天子威命尽矣。先师谓:犹愈乎不救。书王人子突之救,以王法尚行于此也。势既已去,乌能必胜哉!(庄六年,王人子突救卫。)
    八月弒君,十月出奔,臣子不讨贼可知!(庄十二年,宋万出奔陈。)
    妇人,从夫者也。公亲迎于齐,夫人不从公而至,失妇道也。大夫宗妇者,同宗 大夫之妇,非谓大夫与宗妇也。觌者,见夫人也。用币者,为贽不过榛、栗,枣、修,今妇人而用男子之贽,庄公以夸侈失礼也。(庄二十四年,大夫宗妇觌,用币。)
    伯姬乃妇人中之伯夷也。(襄三十年,宋伯姬卒。)
    生则书「王」,明实为嗣。死乃称「子」,正未逾年,未成天子之至尊。(昭二十二年,王子猛卒。)
    附录
    先生世居安定,流寓陵州。父讷为宁海节度推官,随任生于泰州宁海乡,先生故址也。人称为之安定先生,溯其源也。
    先生在太学,其初人未信服。使其徒之已仕者盛侨、顾临辈分置执事,又令孙觉说孟子,中都士人稍稍从游。日升堂讲《易》,音韵高朗,旨意明白,众皆大服。《五经》异论,弟子记之,目为《胡氏口义》。
    先生在学时,每公私试罢,掌仪率诸生会于肯善堂,合雅乐歌《诗》。至夜,乃散诸斋,亦自歌《诗》奏乐,琴瑟之声彻于外。
    先生尝召对,例须就阁门习仪。先生曰:「吾平生所读书,即事君之礼也,何以习为!」合门奏上,人皆谓山野之人必失仪。及登对,乃大称旨。上谓左右曰:「胡瑗进退周旋,皆合古礼。」
    先生初为直讲,有旨专掌一学之政,遂推诚教育多士。亦甄别人物,故好尚经术者,好谈兵战者,好文艺者,好尚节义者,使之以类群居讲习。先生亦时时召之,使论其所学,为定其理。或自出一义,使人人以对,为可否之。或即当时政事,俾之折衷。故人人皆乐从而有成效。朝廷名臣,往往皆先生之徒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番禺大商子」一条,移为其人立传于后。)
    徐积初见先生,头容少偏。先生厉声云:「头容直!」积猛然自省,不特头容要直,心亦要直,自是不敢有邪心。
    神宗题赞先生像曰:「先生之道,得孔、孟之宗;先生之教,行苏、湖之中。师任而尊,如泰山屹峙于诸峰;法严而信,如四时迭运于无穷。辟居太学,动四方欣慕,不远千里而翕从;召入天章,辅先帝日侍,启沃万言而纳忠。经义治事,以适士用:议礼定乐,以迪朕躬。敦尚本实,还隆古之谆风;倡明正道,开来学之颛蒙。载瞻载仰,谁不思公;诚斯文之模范,为后世之钦崇!」
    其孙涤曰:先祖治家甚严,尤谨内外之分。儿妇虽父母在,非节朔不许归宁。有遗训,嫁女必须胜吾家者,娶妇必须不若吾家者。或问故,曰:「嫁女胜吾家,则女之事人必钦必戎。娶妇不若吾家,则妇之事舅姑必执妇道。」
    陈右司曰:胡先生在迩英,专以损上益下,损下益上为说。(补。)
    晁公武曰:安定《易解》甚详,盖门人倪天隐所纂,故序首称「先生曰」。(补。)
    又曰:《渐卦》「鸿渐于陆」,先生有取于范谔昌《易坠简》之说。(补。)
    又曰:程正叔解,颇与翼之相类。(补。)
    薛艮斋《与朱晦翁书》曰:教以安定之传,盖不出于章句诵说,校之近世高明自得之学,其效远不相逮。要终而论,真确实语也。某何足以知此,蒙诲之及,故敢言之。子路「何必读书」,孔子恶其佞;子夏必谓之学,不可谓不知言。二者岂无说邪﹖昧者盍少思!尝谓翼之先生所以教人,得于古之「洒扫、应对、进退」。知其说者,徐仲车耳。余子类能有立于世,是皆举其一端。介甫诗以宰相期之,特窥其余绪耳。成人成己,众人未足以知之。且君子道无精粗,无小大,是故致广大者必尽精微,极高明者必道中庸。滞于一方,要为徒法、徒善。汉儒之陋,则有所谓「章句」「家法」;异端之教,则有所谓「不立文字」。稽于政在方策,人存乃举,礼仪威仪,待人以行,智者观之,不待辩而章矣。
    (梓材谨案:此条自洲原本所录艮斋《浪语集》移入。)
    陈直斋曰:王晦叔问南轩曰:「伊川令学者先看王辅嗣、胡翼之、王介甫三家《易》,何也﹖」南轩曰:「三家不论互体故耳。」要之,三家于象数,埽除略尽,非特如所云互体也。(补。)
    黄东发曰:先生明体用之学。师道之立,自先生始。然其始读书泰山,十年不归,及既教授,夙夜勤瘁,二十余年,人始信服。立己立人之难如此。
    百家谨案:先生之学,实与孙明复开伊洛之先,且同学始终友善。其云先生在太学,与明复避不相见,此邵氏《后录》之谬,正与「主痈疽、寺人」之谈同也。
    ◆安定学侣
    殿丞孙泰山先生复(别为《泰山学案》。)
    直讲石徂徕先生介(别见《泰山学案》。)
    屯田阮先生逸
    阮逸,字天隐,建阳人。天圣进士,官太常丞。皇佑中,与安定同典乐事,迁尚书屯田员外郎。着有《易筌》。(从黄氏补本录入。)
    (梓材谨案:先生与安定同典乐事,相与论乐,以为安定学侣可也。余姚翁氏注深宁《困学纪闻》云安定先生门人,未知所本。)
    ◆安定同调
    忠文陈古灵先生襄(别为《古灵四先生学案》。)
    助教杨大隐先生适(别见《士刘诸儒学案》。)
    ◆安定门人
    正公程伊川先生颐(别为《伊川学案》。)
    主簿范天成先生纯佑
    忠宣范尧夫先生纯仁(并见《高平学案》。)
    节孝徐仲车先生积
    徐积,字仲车,山阳人。三岁而孤,事母至孝。以父名石,终身不用石器。从安定学,恶衣服不耻。应举入都,载母以从。比登第,同年共致百金为寿,却之,神宗朝数召对,以耳疾不能至。元佑年,除扬州司户参军。母殁,庐墓三年,雪夜伏侧,哭不绝声。时甘露降,木成连理。廷臣荐其孝廉,为楚州教授。徽宗初,改宣德郎。卒年七十六。(梓材案:原本此下有《东坡志林》一段,今以其不类传文,移为《附录》于后。)政和六年,赐谥节孝。有《文集》三十一卷。(云濠案:先生别有《节孝语录》,釆入《四库》。)
    荀子辩
    荀子曰:「人之性恶,其善者伪也。」「古者圣人以之性恶,以为偏险而不正,悖乱而不治,是以为之起礼义,制法制,以矫饰人之情性而正之,以扰化人之情性而 道之也。使皆出于理,合于道也。」
    辩曰:荀子非也。且人之性既恶矣,又恶知恶之可矫而善之可为也﹖矫性之矫,如矫木之矫,则是柳为杯桊之类也,何异于告子哉!弗思而已矣。余以为礼义者,所以充其未足之善;法制者,矫其已习之恶。
    荀子曰:「凡性者,天之就也,不可学,不可事。」
    辩曰:若如此论,则是上之教可废,而下之学可弃也,又乌用礼义为哉﹖余以为天能命人之性,而不能就人之性,唯人能就其性。如此,则与孔子之意合。孔子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荀子曰:「今人之性,目可以见,耳可以听。可以见之明不离目,可以听之聪不离耳。目明耳聪不可学,明矣。」
    辩曰:奚物而不可学也﹖赤子之性也,不匍匐矣。既匍匐也,不能行,必须左右扶持,犹曰「姑徐徐」云尔。然而卒能之楚、之秦、之天下者,其故何哉﹖盖曰学而已也。至于耳目,则何独不然。其始也,目不能视矣,耳不能听矣。然而明可以察秋毫之末,聪可以辨五声之和。卒能如此者,其故何哉﹖亦曰学而已也。夫奚物而不可学邪﹖
    百家谨案:正唯耳目之有聪明,故圣人因明,继以规矩,以为方员平直,因聪,继以六律,以正五音,而有视听之学。正惟性之善,圣人制为礼义法度,而有复性之学。
    荀子曰:「今人之性,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人之情性也。今人饥,见长者而不敢先食者,将有所让也;劳而不敢求息者,将有所代也。夫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乎父、弟之代乎兄,此二行者,皆反于性而悖于情也。故顺情性则不辞让矣,辞让则悖于情性矣。用此观之,人之性恶明矣。其善,伪也。」
    辩曰:夫饥而欲饱,寒而欲暖,劳而欲休,此人情之常也,虽圣人亦不免矣。至于子之让乎父、弟之让乎兄,子之代父、弟之代兄,此二行皆出于其性也,何反于性而悖于情哉﹖有是性即有是行也,无是性即无是行也,乌有性恶而能为孝弟哉﹖弗思而已矣!
    百家谨案:饱暖安逸,固人性情。然己既饱暖安逸,而见父兄之饥劳,试问此时之为子弟者,亦不知其心能安否。夫欲饱暖安逸,人之情也,其不安于父兄于劳之心,性之善也;让代其父兄,顺乎性之善也。
    荀子曰:「凡礼义者,是生于圣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故陶人合土而生瓦,然则瓦生于陶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工人斫木而生器,然则器生于工人之伪,非故生于人之性也。」
    辩曰:夫欲行其实者必先正其名,名正则教行矣。礼义之伪与作伪之伪,有以异乎﹖其无以异乎﹖在人者必皆谓之伪,则何事而不言伪﹖言性恶者,将以贵礼义也。今乃以礼义而加之伪名,则是欲贵之而反贱之也。奚不曰:「陶人因土而生瓦,工人因木而生器,圣人因人而生礼义」也﹖何必曰伪。
    百家谨案:荀子固不识性,实由乎不识礼义也。夫性即土也,而礼义非瓦也;性即木也,而礼义非器也。况性不可以土木喻哉!夫性果何物也﹖即此心之恻隐、羞恶、恭敬、是非,仁义礼智之理也。而此心不能不应万事,于是圣人取此心恭敬之性而为经曲之礼,羞恶之性而为咸宜之义。是礼与义即性也。云「顺其性而为礼义」者,并多此「顺」与「为」字。至若土与木,曷尝有瓦与器来,而以之相拟乎﹖由先生之辩,不足以折荀子也。
    荀子曰:「薄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苟无之中者,必求于外。故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苟有之中者,不及于外。用此观之,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
    辩曰:荀子过甚矣,何不顾孟子之意也﹖孟子以仁义礼智谓之四端。夫端亦微矣,其谓仁者,岂遂足用为仁哉﹖其谓义者,岂遂足用为义哉﹖是在其养而大之也。此所谓薄愿美,狭愿广,贫愿富,贱愿贵,以其不足于中而必求于外也;安得曰富而不愿财,贵而不愿势,苟有中而不求于外邪﹖故人之欲为善,以其善之未足也,而有可充之资、可为之质也,何必待性恶而后为善哉﹖性恶而为善,譬如搏水上山。善而为善,如水之流而就湿也,火之始燃而燥也,岂不顺也﹖
    百家谨案:天下未有无其物而可强为者。即如荀子言,合土生瓦,斫木生器,亦必有是土木而后可生瓦器,岂无是土木而陶人工人强生瓦器乎﹖且荀子云「人之欲为善者,为性恶也」,不知如果性恶,安有欲为善之心乎﹖即此有欲为之心,已足验人心之善矣。先生云「何不顾孟子之意」,似迂。彼既主张性恶,岂顾孟子哉!
    荀子曰:「性善,则去圣王,息礼义;性恶,则兴圣王,贵礼义。」
    辩曰:一阴一阳,天地之常道也。男有室,女有归,人伦之常道也。君必有民,民必有君,所以为天下也。不然,何以为天下﹖圣王之兴,岂为性恶而已哉!故性善,得圣王则愈治,得礼义则愈兴,安得曰「去圣王,息礼义。」性善而得礼义,如物萌而得膏雨也,勃然矣,有何不可哉!
    荀子曰:「凡人之性,尧、舜之与桀、跖,其性一也;君子之与小人,其 性一也。」
    辩曰:天下之性恶而已,尧、舜、桀、跖亦恶而已,是自生民以来未尝有一人性善也。未尝有一人性善,其礼义曷从而有哉﹖其所谓圣人者,曷从而为圣人哉﹖
    荀子曰:「尧问于舜,人情何如。舜对:人情甚不美,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嗜欲得而信衰于友,爵禄盈而忠衰于君。
    辩曰:荀子载尧、舜之言,则吾不知也。至于妻子具而孝衰于亲,则是妻子未具而尝有孝矣。嗜欲得而信衰于友,则是嗜欲未得而尝有信矣。爵禄盈而忠衰于君,则是爵禄未盈而尝有忠矣。则是天下之性,未尝无孝,未尝无信,未尝无忠,而人之性果善矣。其所以不善者,外物害之也。学荀子者,以吾言为何如﹖
    百家谨案:荀子之学,与告子极相似,而有辨陶人合土以生瓦,工人斫木以生器,此杞柳杯桊之说也;礼义为伪,此义外之说也;以性为恶,即食色为性、生之谓性也。但告子之以杞柳喻性、杯桊喻义者,以为人生所有之本质,惟此知觉,而知觉无礼义也。欲得理于我,必须向天地万物上求之,使与我之知觉合而为一,而后为作圣之功。而不知此知觉之遂感而通,不失其宜者,即礼义也。然告子之东流、西流,亦只言性无善恶,须复求理于外。而荀子则直以人欲横流者为性,竟云性恶,反礼义为矫性之伪物矣。嗟乎,性道难言也!孔子明言求诸己,孟子明言性善、万物皆备,程子明言性即理也,朱子明言虚灵不昧、具众理而应万事。彼告子、荀子以礼义为外,人皆知为异端,犹可言也;欲明为儒者,不识吾性之即为礼义,狺狺焉欲以沿门乞火为秘旨,凡有反求诸己者,即便妄诋之为禅,不可言也。
    辩习
    性善乎﹖曰:善也。以善性而习有善恶者,何也﹖物诱于外而欲攻于内也,好恶之不正而邪情奸于其间也。养之而弗充,则性之弗固也,况未尝一日而养之乎。能自养者鲜矣,于是有君师之教、礼义之化也,所以养其性、长其善而正其习也。习不正则恶矣,恶不已则其性汩,而谓性之不善,是何异于害其苗而谓苗之不长也!人亦知夫苗乎﹖物之有苗也,苟无外物之害,则苗无不长矣。苗之槁者,外物害之也。是故善养苗者,必去其害苗者。去莠,恶其害苗也。善养性者,必去其害性者。去恶,恶其害性也,然则性者善也,习有善与恶也。习久不变,然后善恶定也。卒而为君子,卒而为小人,皆所以取之道也,是故习不可不慎也,善习者,虽瞽、鲧为父,亦舍父而习他矣。性则善也,习有善与恶也,是故习不可不慎也。
    语录
    先生言人当先养其气,气完则精神全,其为文则刚而敏,治事则有果断,所谓先立其大者也。故凡人之文,必如其气。班固之文,可谓新美,然体格和顺,不若太史公之严。近世孙明复及石徂徕之文,虽不若欧阳之丰富新美,然自严毅可畏。
    人之同官,不可不和。和则事无乖逆,而下不能为奸。必欲和,莫若分过而不掠美。
    欲求圣人之道,必于其变。所谓变者何也﹖盖尽中道者,圣人也;而中道不足以尽,圣人故必观于变。盖变则纵横反复,不主故常而皆合道,非贤人之所能。故孔子曰「未可与权」,孟子「恶其执一」也。
    治《诗》者必论其大体。其章句细碎,不足道也。且《诗》何必分二《南》为《国风》,而《雅》有大小,又有《颂》也﹖盖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故二《南》言文王之化,正于闺房衽席之间,以至乎人化之。盖《风》为治家之始,而《小雅》者治国政之始,《大雅》者治天下之始,《颂》者成功之始,是谓四始也。
    《艮》言「思不出其位」,正以戒在位者也。若夫学者,则无所不思,无所不言,以其无责可以行其志也。若云「思不出其位」,是自弃《于》浅陋之学也。
    杨子称孟子之「不动心」曰:「贫贱富贵,不能动其心。」大非也。夫古之山林长往之士,岂不能以贫贱富贵不动其心;而世之匹夫之勇者,岂非所以死生不动其心也﹖如此,则孟子之不动心,乃常人尔。盖孟子充养之至,万物皆备于我,而万变悉昭于胸中,故虽以齐国卿相之重位,亦不动心思之经营而可治。以其养之至也。
    「志,气之帅;气,体之充。」此言精微,学者宜思之。盖以谓志则在心而心为有知,有知则所好亦有节,而所恶不过分;纵过而逾节,亦知自反也。若气,则冥然无知,特可以充养四体。纵之而不已,则喜怒为气之所使,必至于过分逾节矣。此小人之事也。若君子,则学而能正能诚,所以志能帅气,而喜怒不过。唯小人为气所鼓,方其喜怒之际,不知形色之变,至于不闻人之声音,不觉己之忤物,或至于杀人,杀身者,皆为气之所使而不能帅气也。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学者可不知此乎!
    百家谨案:志与气原非二物,志即气之精明者是也。持志、无暴,并无两样工夫,故孟子止言养气,而持志在其中矣。先遗献曰:「若离气而言持志,未免捉捏虚空矣。所以古人说九容,只是无暴其气。无暴其气,志焉有不在者乎﹖」
    安定说中庸始于情性。盖情有正与不正,若欲亦有正与不正,德有凶有吉,道有君子有小人也。若「天地之情可见」,「圣人之情见乎辞」,岂得为情之不正乎﹖若「我欲仁,斯仁至矣」,岂为不正之欲乎﹖故以凡言情为不正者,非也;言圣人无情者,又非也。圣人岂若土木哉!「强哉矫」,盖矫者强之甚,大木之曲者性也。能矫而为正,岂不强乎!
    百家谨案:离情无所为性,但观此情恰好不恰好耳。存诸中而自然,发诸外而中节,气血即是义理,子刘子所谓「中和皆是性」也。若无主宰中存,肆欲妄行,则小人之无忌惮矣。凡人生有情,情之正者即性。性从情中看出。彼释氏之情不附物,是无情也,非圣人之道也。先生言圣人非无情,甚是。但解「强哉矫」,谓矫性之曲而正之,则非。夫所谓「强哉矫」者,乃矫乎流俗也。若性之生也直,奚待矫哉﹖先生辩荀,恐未免仍蹈乎荀之说也。
    「道,自道也」者,且以「道路」之道言之:凡穷天下,周八极,人迹所及,皆可至焉,则道岂不六通四辟乎﹖然有径有支皆道也,故必在人之所择而行之。
    训学者文
    诸君欲为君子,而使劳己之力,费己之财,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不劳己之力,不费己之财,诸君何不为君子﹖乡人贱之,父母恶之,如此而不为君子,犹可也;乡人荣之,父母欲之,诸君何不为君子﹖
    附录
    先生三岁而孤,晨昏匍匐下,求其父甚哀。太夫人使读《孝经》,辄流涕不能止。是时太夫人携于陜右外家,事母笃孝。一日,具公裳见贵官,忽自思云:「见贵官尚必用公裳,岂有朝夕见母而不具公裳者乎﹖」遂裹头,服公裳,晨省其母。外氏诸妇大笑之,先生弥恪,久而亦不复笑也。先生尝曰:「吾之持敬,自此始也。」又一日,为母置膳,先过一卖肉家,将买之,遂向市中买他物。而归途有便道,稍近,且亦有卖肉家,将买之。因自念:「吾已有所许,而忽他之,将无欺其初心乎﹖」卒迂道就故所卖肉家。先生尝曰:「吾之行信,自此始也。」
    既冠,徒步从安定先生学。安定门下逾千人,以别室处之,遣婢视饮食澣濯。盛寒惟衲裘,以米投浆瓮,日中数块而已。安定使其徒馈之食,不受。将还,受一饭而行,曰:「先生之命,不可终违。」常曰:「吾于安定之门,所得多矣。言之在耳,一字不违也。」
    二叔父议析居,先生涕泣止之,不可。于是请其叔父,取所欲余书十箧、敝屋数间而已。其叔没,家替,先生事叔母如母,送死无不备。事母谨严,非有大故不去侧。日具太夫人所嗜,皆手自调味。为儿嬉或讴歌以悦之。故太夫人虽在穷巷,奉养充美,无须臾不快也。
    太夫人之丧,庐墓三年,雪夜号伏,呼问太夫人寒否如平生,因委顿僵仆,手足皆裂,不顾也。翰林吕溱尝造墓,知状,垂涕曰:「想见鬼神幽明不隔。」乡里瞻仰先生如神,有争讼,必就决,不复造有司。每岁甘露降于坟域,必逾月。墓左有杏,两枝连合。至孝感应如此。
    先生畜犬,孳生至数十,不以与人。或问之,曰:「吾不忍其母子相离也。」
    (云濠谨案:谢山《学案札记》云:「崇教孝女事,见《徐节孝集》,亦见吕缙卿《叔夏集》,庄绰《鸡肋编》釆之,确是淮阴节妇。」)
    《东坡志林》曰:仲车,古之独行也,于陵仲子不能过,然其诗文则怪而放,如玉川子,此一反也。耳聩甚,画地为字,乃始通语,终日面壁坐,不与人接,而四方事无不周知其详,虽新且密,无不先知,此二反也。
    吕紫微《童蒙训》曰:徐仲车教门人,多于空中书一「正」字,且云:「于安定处得此一字,用不尽。」(补。)
    汪玉山《书节》孝行状后曰:节孝先生尝语东坡曰:「有功者多矣,而独称大禹者,以其不矜不伐也。有才者多矣,而独称周公者,以其不骄不吝也。」苏公受而书之策。又尝语鲁直曰:「为政,虑不厌熟则寡过,睦寮友则事举。」鲁直谢曰:「立参于前,坐倚于衡,何日忘之!(补。)
    王深 《宁困学纪闻》曰:师氏三德。朱子曰:「至德以为道本,明道先生以之。敏德以为行本,温公以之。孝德以知逆恶,赵无愧、徐仲车之徒以之。」(补。)
    侍讲吕原明先生希哲(别为《荥阳学案》。)
    侍制吕先生希纯(别见《范吕诸儒学案》。)
    谏院钱先生公辅
    钱公辅,字君倚,武进人。少从学于安定。中进士甲科,历知制诰。英宗立,陈《治平十议》,又作《帝问》一篇上之。王畴为翰林学士未久,擢副枢密,先生谓其望浅,不草制,谪滁州团练使。起知广德军。神宗立,历知谏院。宰相富郑公弼谓曰:「上求治如饥渴,正赖君辈同心以济。」答曰:「朝廷所为是,天下谁敢不从。所为非,公辅欲同之,不可得已。」王安石雅与之善,既得志,主薛向更盐法,出滕甫于郓州。先生数于帝前言向当黜,甫不当去,拂安石意,罢谏职,出知江宁府。帝欲召还,安石沮之,徙扬州。以病乞祠,改提举崇福观。卒,年五十二。
    龙学孙莘老先生觉(附弟览。)
    孙觉,字莘老,高邮人。甫冠,从安定游。安定之门弟子千数,别其老成者为经社,先生年最少,俨居其间,众皆推服。登进士第,调合肥主簿。岁旱,州督民捕蝗,先生言:「民方艰食,若以米易之,是为除害而享利也。」守悦,推其说于诸县。嘉佑中,进馆阁校勘。神宗擢至右正言。帝将大革积弊,先生言「革而当,其悔乃亡」,帝称善。尝从容语及知人之难,先生曰:「尧以知人为难,终享其易。愿观《诗》、《书》之所任使,无速于小功近利,则王道可成矣。」帝语以欲用陈升之而罢邵亢,先生即奏如所言。帝以为希旨,夺官两级。先生连章丐去,云:「去岁有罚金御史,今兹有贬秩谏官。未闻罚金贬秩,犹可居位者。」乃通判越州。徙知通州。熙宁二年,诏知谏院,同修起居注,知审官院。王安石早与先生善,骤引用之,将援以为新法助,而先生与异议,安石怒,因遣行视畿县散常平钱利病。先生疏言:「陈留不散一钱,以此见民实不愿,望赐寝罢。」反复出知广德军。历知苏州,徙福州,连徙亳、扬、徐州,知应天府。入为太常少卿、秘书少监。哲宗立,累迁御史中丞、龙图阁学士。卒,年六十三。绍圣中,以元佑党夺官。徽宗初复之。所著有《文集》、《奏议》、《春秋传》。(云濠案:谢山《学案札记》有孙莘老《易传》。)弟览,字传师,亦历官龙学,知太原。城葭芦策勋,加枢密直学士。忤时相,遭贬。
    百家谨案:先生之《春秋经解》多主《谷梁》之说,而参以《左氏》、《公羊》及汉、唐诸家之说。义有未安者,则补以所闻于安定及己之独悟。晁公武称其议论最精,诚哉斯言!初,王介甫颇与先生交好,《三经义》外,原欲解《春秋》以行天下,见先生之解,其心知不复能胜,遂举圣经而废之,且诋为「断烂朝报」。其始由于忮刻,而终之以无忌惮。先生既与介甫异议,连遭贬斥,不以介意。介甫退居钟山,先生远访道旧;迨其死,又诔之。嗟乎,学问之德量不同如此!
    (梓材谨案:谢山《学案》稿本于古灵弟子以先生为第一,是先生又在陈氏之门。)
    附录
    游定夫曰:莘老少而好易,以是行己,亦以是立朝。或进或退,或语或默,或从或违,皆占于易而后行。
    章敏滕先生元发
    滕元发,字达道,初名甫,东阳人也。范文正公之甥。从安定学,安定门人以千计,先生之文常为首。以进士第三授评事,通判湖州。孙沔方守杭,一见奇之,曰:「名臣也。他日当为贤将。」授以治剧守边之要。累迁户部判官。英宗召对,书其姓名于禁中,而未及用也。神宗即位,方求非常之士而进之。先生入见,姿度雄爽。问天下所以治乱,对曰:治乱之道,如黑白、东西。所以变色、易位者,朋党乱之耳!帝曰:「卿知君子小人之党乎﹖」对曰:「君子无党。譬之草木,绸缪相附者必蔓草,非松柏也。朝廷无朋党,虽中主可以济。不然,虽上圣不治。」帝太息曰:「天下名言也!」遂以右正言进知制诰,累迁御史中丞、翰林学士,且大用矣。先生性疏达不疑,在帝前论事,如家人父子,言无文饰,洞见肝鬲。帝亦知其诚荩,事无巨细,人无亲疏,辄以问先生。或中夜降手诏,使者旁午,先生随事解答,不自嫌外。而执政方行新法,恐先生挠之而帝信之,乃阻之,且造谤焉。帝虽眷先生,然竟以是出知郓州。徙齐州,再徙邓州。帝眷尚未衰。先生之妻党有犯大不道者,小人遂乘之下石,竟欲杀之。帝知其无罪,但落职贬筠州。相传尚有后命,先生谈笑自若,曰:天知吾直,上知吾忠,吾何忧焉!」乃上书自讼曰:「乐羊无功,谤书盈箧。即墨何罪,毁言日闻。」帝览之释然,诏知湖州。先生去国既久,而乃心王室,著书五篇,一曰《尊主势》,二曰《本圣心》,三曰《校人品》,四曰《破朋党》,五曰《赞治道》,上之。诏求直言,先生疏曰:「但取熙宁二年以来所行新法悉罢,民气和,天意解矣。」哲宗立,徙真定、河东,治边凛然,威行西北,论者以为果贤将也。晋龙图阁学士、右光禄大夫。卒,谥章敏。安定先生之亡,公累割俸以赒其子。及为湖州,祭其墓,哭之恸。(修。)
    学士顾先生临
    顾临,字子敦,会稽人。学于安定,通经学,长于训诂。皇佑中,举说书科,为国子监直讲,迁馆阁校勘,同知礼院。神宗以先生喜论兵,诏编《武经要略》,且召问兵。对曰:「兵以仁义为本,动静之机,安危所系,不可轻也。」因条十事以献。权湖南转运判官,提举常平。议事忤执政,罢归。改同判武学,累迁直龙图阁、河东转运使。元佑二年,擢给事中。朝廷方事回河,拜天章阁待制、河北都转运使。学士苏文忠轼言:「临资性方正,学有根本,宜留左右以补阙遗。」谏议大夫梁焘亦言:「都漕之职,在外岂无其人。在朝如临者,恐不易得。」皆不报。先生至部,请因河势回使东流。复以给事中召还。历龙图阁学士、知定州,徙应天,河南府。转运使郭茂恂徇时宰意劾先生,夺职知歙州。又以附会党人斥饶州。卒,年七十二。徽宗立,追复之。
    司成汪先生澥(别见《荆公新学略》。)
    隐君徐八行先生中行
    徐中行,字德臣,临海人。尝游京师,范忠宣公贤之,荐于司马文正公,谓斯人神清气和,他日不为国器,必为儒宗。因福唐刘执中得执经于安定,熟读精思,攻苦食淡,夏不扇、冬不炉、夜不安枕者逾年。乃归,葺小室,竟日危坐,所造诣,人莫测也。父死,跣足庐墓,躬耕养母,推其余力葬内外亲及州里贫无后者十余丧。晚年教授,远近来学者肩摩袂属。其为教,必自洒扫、应对、格物、致知,达于治国、平天下,俾不失其性、不越其序而后已。其友罗适持节本路,举以自代,又率部使者以遗逸荐。崇宁中,郡守李谔又以八行荐。一日,去之黄岩,会亲友,尽毁所为文,幅巾藜杖,往来委羽山中。陈忠肃瓘谪台,定交相善,谓与山阳节孝徐积齐名,称为「八行先生」。
    知州刘先生彝。
    刘彝,字执中,闽县人,从安定学,安定称其善治水,凡所立纲纪规式,力居多焉。第进士,为邵武尉,调高邮簿。移胊山令,邑人纪其事,目曰《治范》。熙宁初,为制置三司条例官属,以言新法非便,罢。神宗择水官,除都水丞,为两浙转运判官。知处州,着《正俗方》,训斥尚鬼之俗,易巫为医。加直史馆,代沈起知桂州。时王安石用事,求边功,起以平蛮自任,不听交人互市,交人疑惧。先生代起,值交址率众内犯,连陷钦、廉、邕数州,贬为民。元佑初,复以都水丞召,道卒。着有《七经中义》、《洪范解》、《古礼经传续通解》,《明善》、《居易》二集。子淮夫,累官朝散大夫,以孝弟称,有贤行。
    祖望谨案:东莱先生有云:「执中始抗荆公,既而为之用。」《宋史》遂与沈起、沈括同传。是其晚节为可惜也!
    学士钱先生藻
    钱藻,字醇老。吴越王元瓘之子俨入朝,为昭化节度,守和州,生昭慈,昭慈生顺之,先生其子也。(云濠案:先生家苏州。)举说书进士,又举贤良方正。英宗时为秘阁校理,三上书请慈圣光献太后归政天子。熙宁中,累迁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以慈恕简静为本,不求智名,以希世宠。迁翰林侍读学士。元丰五年,卒。先生刻励为学,于书无不究极。其见于文词,闳放隽伟,名动一时。为人清谨寡过,拘守绳墨。立朝无矫亢,亦不雷同。处势利,淡如也。神宗尝问安定之学并门人于刘彝,首称先生之渊笃。神宗素知其贤且贫,赙钱五十万,赠太中大夫。
    庄敏苗先生授
    苗授,字受之,上党人。父京,尝守麟州以抗赵元昊。先生少受学于安定,以父任,为三班奉职。后从王韶取镇洮,累立战功,官果州团练使。迁至容州观察使、侍卫亲军副都指麾使,进威武军留后。元佑初,拜武泰军节度使、殿前副都指麾使,徙镇保康,知潞州。卒,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庄敏。先生平居恂恂,遇事则持议不苟合云。(参史传。)
    大理欧阳先生发(别见《庐陵学案》。)
    著作朱先生临(附子服。)
    朱临,字正夫,浦江人,其先家吴兴。先生从安定受《春秋》,安寂着《春秋辩要》,惟先生所得为精。晚年好唐陆淳之学,谓孔子没千有余年,说《春秋》者无出淳书之右。以吕申公荐入官,历光禄寺丞。乞归,以著作佐郎臻仕。守臣徐仲谋筑亭,列诏书褒语以表扬之。所著《春秋说》二百余篇。子服,字行中,熙宁进士。元丰中为御史,章惇欲见而用之,不可,寻劾之。绍圣初,累官礼部侍郎、知庐州。以与东坡善,被谪,安置兴国。(修。)
    开府翁先生仲通
    翁仲通,字济可,崇安人。幼时赋《竹杖》诗,先辈刘滋深奖之。后师安定,长于《春秋》举进士,调山阴尉,迁武平令,佥书兴化军,复令黄岩。所至兴筑陂湖,控遏盗贼。武平陋不知学,先生建学教之。在黄岩听民输钱代米,民免流殍。以亲不逮养致仕,累赠银青光禄大夫、开府仪同三司。子彦约、彦深、彦国。
    杜兰陵先生汝霖
    杜汝霖,字仁翁,兰溪人。受业安定之门。《六经》皆通,尤邃于《易》,学者宗师之。李公择常敬仰称道不置。至曾孙旟,字伯高,兄弟皆世家,善古文。
    进士莫先生君陈(附子砥。)
    莫君陈,字和中,归安人。少从安定学,笃志力行,不乐仕。第嘉佑进士,不赴调。熙宁中,新置大法科,先生中首选,甚为荆公所器重。御家严整,无大小对之如神明。子砥,知永嘉,惠爱及民,民立祠祀之。孙伯虚,知常州。(修。)
    庶官张八行先生坚
    张坚,字适道,诸暨人。家贫笃学,力以圣贤自任。闻安定教授苏、湖,负笈徒步往从之。旦夕研味,至忘寝食。不期年,尽得《六经》之奥。辞归乡里,开门授徒,从游者甚众。每语诸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自信得过,则精一之传在我。」后以八行举得官,寻改京秩。贫不能自给,啸吟自若,当时称为醇儒。
    殿丞祝先生常
    祝常,字履中,常山人。从安定学,操履端毅,未尝以辞色借人。登进士第,王安石深器之。时有诏解《三经》义,先生屡出正义,反复辩难之,遂忤安石,出令平阳。终殿中丞。着有《蓬山类苑》、《元浩》、《正谟》诸论及《清高集》。
    隐君管卧云先生师复
    助教管先生师常(并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龙学庐先生秉
    庐秉,字仲甫,德清人。光禄卿革之子。未冠有俊誉。尝谒蒋希鲁堂,坐池亭,希鲁曰:「池沼粗适,恨林木未就耳。」先生曰:「亭沼如爵位,时来或有之。林木非培植根株弗成,大似士大夫立名节也。」希鲁赏味其言,曰:「吾子必为佳器。」中进士甲科,累迁制置发运副使,加集贤殿修撰、知渭州。击夏酋有功,迁龙图阁直学士。元中,知荆南。刘元城论之,降待制,提举洞霄宫,卒。着有《文集》。(参史傅。)
    文学林先生晟(附子玉胜、用,孙俊民、朝价。)
    林晟,字美中,福清人,倜□世孙。弱冠有文名。从游安定之门。元佑选文学假官副馆阁校对御前书籍,先生与焉。子玉胜尚幼,问难亹亹,能助先生校勘事,馆中目为「济南生」。次子用,以荐假承事郎,甫铨注,蔡攸提举秘书省,荐以校勘,力辞。攸托其戚龙图许份访之,乃佯狂,归隐于岩山,与诸子讲学论道。所著有《经济要览》。玉胜二子,俊民、朝价,俱以明经闻,人称林氏之世学。
    职方游先生烈
    游烈,字晋老,邵武人。素以孝节称。从安定学。官至职方员外郎。邵人之经学,实先生始之。
    徽君徐先生唐(附师吴果。)
    徐唐,字守忠,宁化人。未冠,受《春秋》于乡先生吴果,不两月,诵析如流。县令奇之,俾受业于盱江李觏。盱江曰:「胡先生讲《春秋》于上庠,子盍造焉。」于是负笈京师,质疑问难,旁洽群经,诸子屈服。遂见知于欧阳文忠,荐之,神宗召见讲《易》。嘉佑三年,奔母丧,庐墓不出。
    饶凌云先生子仪(别见《泰山学案》。)
    县令陈先生舜俞
    陈舜俞,字令举,嘉兴人。(云濠案:先生世居乌程。)强记博学,从安定游。举进士,嘉佑中制科第一。熙宁初,以屯田员外郎知山阴。会青苗法行,不奉令,上疏自劾,责监南康军酒税。在贬所,日与太傅刘凝之(梓材案:刘凝之为颍上令,弃官。此称太傅,未详。)跨双犊,穷泉石之胜。自号白牛居士。乡人名其所居曰白牛镇青风里。诗画皆传于世。(云濠案:先生少学于安定,长师欧阳文忠而友司马温公。着有庐山记□卷;《都官集》三十卷,今存《永乐大典》本十四卷。)
    校书周正介先生颖
    周颖,字伯坚,江山人。从学安定,以行义称。与赵清献抃交,清献为谏官,先生移书曰:「当公心以事君,平心以待物。无以难行事强人主,无以私喜怒坏贤士大夫。」清献以书进,神宗喜,欲用之,不果。熙宁初,诏举节行材识,守胡逿以名荐,召赐进士第,授校书郎。王安石问新法何如,对曰:「歌谣甚盛。」安石喜,叩其辞,先生高诵曰:「市易青苗,一路萧条。」安石不乐,出宰乐清。先生气岸雄豪,行事似张公乖崖,门人私谥正介。有《正介先生集》。
    庶官翁南仲先生升
    翁升,字南仲,慈溪人。从安定受《易》。第元丰进士,出仕以廉谨称。元符中,上书言事,切中时病。用事者方以党禁锢贤士大夫,籍先生于初等,自是沈于选调。
    谢山《淳熙四先生祠堂碑文》曰:「吾乡远在海隅,隋、唐以前,儒林阙略。有宋奎娄告瑞,大儒之教天下,吾乡翁南仲始从胡安定游,高抑崇、赵庇民、童持之从杨文靖游,沈公权从焦公路游。四明之得登学录者,自此日多。」
    承信江石室先生致一
    江致一,字得之,休宁人。从游安定之门,宣和乡举首选。靖康中,伏阙上书,乞斩蔡京、童贯等六奸臣,复李纲相,声震中外。寻授承信郎。
    州守陈先生敏
    陈敏,字伯修,无锡人。年十一而孤,庐于墓所。受业安定之门,安定奇之曰:「此锡之英也!」熙宁初,举进士。徽宗朝,诸蔡用事,斥司马诸贤为奸党,令郡国皆立党人碑。先生守天台,曰:「诬司马公,是诬天也!」倅立石,先生碎之,谢事而归。
    司业盛先生侨
    盛侨,未详爵里。安定在太学,先生已仕,安定使为堂长。《中庸讲义》一卷,先生所述,见《宋史》。陈古灵尝荐之。
    (梓材谨案:先生,嘉兴人也。楼攻愧为《盛夫人墓志》云:「盛氏世为余杭人。有曰蟠者仕吴越。钱氏纳土,始居严之建德,又徙嘉禾,因家焉。」又云:「元佑中,孺人之伯祖侨以名儒为国子司业。」则先生之爵里可考矣。)
    县尉倪千乘先生天隐
    倪天隐,字茅冈,桐庐人。古灵先生妹也,古灵三妹,长适刘执中,次适先生,并学于安定;而少适郑闳中,与古灵为四先生之二。学者称先生为千乘先生。所述《周易上下经口义》十卷,(云濠案:今《周易口义》十二卷,吴玉墀家藏本,入《四库》《经部》。又《系辞》上下及《说卦》三卷。晁氏止载其《上下经》,而《系辞》、《说卦》不载,唯《宋艺文志》有之。但既列《易传》十卷,复列《口义》十卷,误也。盖安定讲授之余,欲着《传》而未逮,先生述之。以非其师之亲笔,故不敢称《传》而名之曰《口义》。传之后世,或称《传》,或称《口义》,无二书也。先生官至县尉,晚年主桐庐讲席,弟子千人。其为桐庐令叶安道作《题名记》,戒之令师善鰴恶,无为石羞,时人传之。高弟子曰彭汝砺。(修。)
    吴先生孜
    吴孜,萧山人。有《尚书大义》二卷,见《宋志》。嘉佑、治平间,有名经苑。舍住宅为学宫,太守张伯玉至,以便服坐堂上。先生鸣鼓行学规,伯玉谢过,安受其罚。陈古灵尝荐之。
    直讲张先生巨(别见《庐陵学案》。)
    百家谨案:安定先生初教苏、湖,后为直讲,朝命专主太学之政。先生推诚教育,甄别人物,有好尚经术者,好谈兵战者,好文艺者,好尚节义者,使之以类群居讲习。先生时时召之,使论其所学,为定其理。或自出一义,使人人各对,为可否之。或就当时政事,俾之折衷。故人皆乐从而有成效。欧阳庐陵诗曰:「吴兴先生富道德,诜诜子弟皆贤才。」王临川云:「先取先生作梁栋,以次收拾桷与榱。」盖就先生之教法,穷经以博古,治事以通今,成就人才,最为的当。自后濂、洛之学兴,立宗旨以为学的,而庸庸之徒反易躲闪,是语录之学行而经术荒矣。当时安定学者满天下,今广为搜索,仅得三十四人,(梓材案:黄氏原本,罗先生适以私淑列门人,而范先生纯佑、吕先生希纯、苗先生授、庐先生秉有目而无传,张先生巨亦如之,故云得三十四人。然而铮铮者在是矣。)
    签判田先生述古
    田述古,字明之,本安丘人,徙居河南。游事安定先生,称高弟。四荐于乡不中,遂隐居二十余年,穷经讲学。先生淳静简易,不为表襮,胸中坦无留阂。与人交,倾尽不疑,既久益亲。及其不合,毅然去之不能夺。其读书,唯《易》、《中庸》、《论语》、《孟子》,间及《老子》、《杨子》,申重熟复,造其深旨,余不甚措意也。司马温公、康节、二程先生皆居洛,先生从之逊。温公最爱范公淳夫。淳夫日诣温公,温公多召先生与俱,讲明大义。其于诸大儒,未尝少自贬。晚岁笃好《易》,手自注之,祁寒暑雨,造次未尝废卷。或欲索其书上之朝,不肯出。孙温靖公固留守西都,以其名闻,诏除襄州司户。先生曰:「老矣!不任为吏。」竟不赴。温靖守郑,请以为本州教授,许之。除太学正,充广亲北宅教授。秩满,为通利军签判,卒。先生行谊敦确。友人张云卿赴选,其妻病死,先生为治其丧。其在北宅,昌王薨,假先生官氏撰行状,以故事遗白金百两,先生曰:「非吾文,敢受赐乎!」固辞之。当官不苟,然亦不为已甚。最与虔州李潜善,其学行盖相似。右丞吕好问兄弟严事前辈,亦以二人为首。先生之言曰:「道,言之必可行,行之必可言。今学者泥于章句,不知妙在日用也。」刘斯立跂状其行。陈端诚曰:「田明之《说易要》说无应。《易》中上下敌应,刚柔相应之类甚多,安得云无应﹖特不可如王介甫辈执定耳。」(补。)
    (梓材谨案:谢山原底,此传尾有「端诚名正,亦元佑中通儒也」十一字。今为端诚立传于《陈邹诸儒学案》,节之。)
    进士潘先生及甫
    潘及甫,字宪臣,扬州人也。励志文行。安定倡学吴兴,先生负笈从之,以其文呈安定,安定喜曰:「非诸生比也。」遂补学职,妻以女弟。庆历中登第,不知其官所至。(补。)
    知州莫先生表深
    莫表深,字智行,邵武人也。泰山孙氏弟子说之子。闻安定讲学霅上,往师焉。一见奇之,曰:「大有器识,所造未易量也。」以进士累官光禄丞、知饶州,称循吏,杨文靖公极称之。所著有《如如集》。(补。)
    医学陈先生高
    陈高,字可中,仙游人。知建州阐之从子。少游湖学。元符中,第进士,召试,除太学录。祭酒龚原、司业傅楫荐其潜心经术,尤深于《易》,迁博士。政和中,始建医学,除太医学司业。累上封事,以切直忤时相蔡京,慨然力请休致。(补。)
    州判陈先生贻范(别见《古灵四先生学案》。)
    枢密安先生焘
    安焘,字厚卿,开封人。幼警悟。年十一,从学里中,羞与群儿伍,闻有老先生聚徒,往师之,则曰:「汝方为诵数之学,未可从吾游。当群试省题一诗,中选,乃置汝。」先生无难色。诗成,出诸生上,由是知名,登第。元丰初,高丽新通使,假先生左谏议大夫往报之。高丽迎劳,馆饩加契丹礼数等,使近臣言:「王遇使者甚敬,出诚心,非若奉契丹,苟免边患而已。」先生笑答曰:「尊中华,事大国,礼一也,特以罕至有加尔。朝廷与辽国通好久,岂复于此较厚薄哉!」使还,帝以为知礼,即授所假官,兼直学士院。元佑中,累官门下侍郎。坐救常安民,章惇谮其相表里,出知郑州。徙大名。徽宗立,复知枢密院。以老避位,知河南。崇宁元年,坐叶湟州,议其罪,降端明殿学士,再贬宁国军节度副使,汉阳军安置。湟州复,又降祁州团练副使。鄯州复,又移建昌军。阅再岁,复通议大夫。还洛,卒。后五岁,悉还其官职。(参史传。)
    (梓材谨案:《邵氏闻见录》云:「胡先生判国子监,安厚卿枢密在席下。厚卿黄疾,凡聚立庑下,升堂听讲说,人众疾辄作。先生使人掖之以归,调护甚至。」则先生之在胡门,固安定所甚厚者矣。)
    学士朱先生光庭(别见《刘李诸儒学案》。)
    进士□先生□□
    某先生,番禺大商子也。安定为国子日,遣之就学京师,所赍千金,儇荡而尽,身病瘠将危,客于逆旅。适其父至,闵而不责,携之谒安定,告其故。曰:「是宜先警其心,而后教谕之以道也。」乃取一帙书曰:「汝读是,可以知养生之术。知养生,而后可学矣。」视之,乃《素问》也。读未竟,惴惴然惧伐性之过。自痛悔责。安定知已悟,召而诲之曰:「知爱身,则可修身。自今以始,其洗心向道,取圣贤书次第读之。既通其义,然后为文章,则汝可以成名。圣人不贵无过,而贵改过。勉勤事业!」先生锐颖善学,取上第而归。
    (梓材谨案:是段本列安定《附录》,以君子大改过,故移而为之传。)
    ◆节孝同调
    徽猷赵无愧先生君锡(别见《高平学案》。)
    ◆安定私淑
    提刑罗赤城先生适(附师朱绛。)
    罗适,字正之,宁海人。少从乡先进朱绛学。后与徐中行、陈贻范友善,得闻胡安定之教,遂以私淑称弟子。第治平进士,尉桐城,移泗水,改著作郎,知济阳县,徙江都。政化大行,民知其长者,不忍欺。每郊行,召耆老,问以疾苦及所愿,为罢行之。迁推官。两浙苏、秀水灾,朝议赈恤,以先生为提点刑狱。后移京西北路。尝有与苏文忠公论水利,凡兴复者五十有五。既去,民思之,置生祠祀焉。
    (云濠谨案:先生别号赤城,着有《易解》、《赤城集》百卷。《直斋书录解题》云:「治平二年进士,学于四明楼郁。」是先生本楼氏门人。直斋又言:台士有闻于世,自先生始。又有《伤寒救俗方》一卷。先生尉桐城,民俗惑巫,不信药,因以药施,人多愈。召医参校方书,刻石以救迷俗。
    ◆节孝门人(安定再传。)
    江季恭先生端礼
    江端礼,字子和,一字季恭,圉城人。受学节孝,深于《春秋》。黄山谷谓其文似尹师鲁,张文潜亦喜之。而其驳柳子厚《非国语》,则东坡之所许也。尝裒集节孝遗书。三十八岁卒。
    推官马先生存
    马存,字子才,乐平人也。元佑三年进士。其文波澜壮英毅,奇气横生,不可絷维。所作诸史论,谓:「东晋人以父母之邦委于群胡,残暴戮辱,百余年间,无有奋发以生吾中国之气,又安得有奇士﹖」又谓:「北魏据中国,以礼义文釆之腴而饲禽兽之饥,此之谓不幸,非吾一人可与之争。」又谓:「古之善战者,能用天下之气而已矣。」至论外患,则略东南而专在北。省试论杨雄,谓:「王莽篡位,龚胜以清死,鲍宣以悍死,雄斯时方着《美新》以发扬其盛,读之令人气拂膺,不怿者累日。呜呼雄乎,宁死,其忍为此文!」苏文忠知举,奇之,置高等。奉大对,首辟灾异曲说,归诸人事,时士习新经之学,以穿凿放诞相高者,先生毫无所染。官镇南节度推官,再调越州观察推官。早卒。马碧梧曰:「子才从节孝先生游最久,其文之雄直雅似之。呜呼,安得其论晋、魏之语,闻于炎、绍中天之初乎!」(补。)
    ◆莘老门人
    邢先生居实
    邢居实,字惇夫,阳武人,恕之子也。受学于莘老。其父为程门之叛夫,而先生不然。所宗师者司马温文正公、吕申正献公,所从游者坡公、涪翁、无咎兄弟也。年二十卒,遗言欲鲁直为状,莘老为铭,无为其文序。莘老未及为而卒,景迂代之。所著有《呻吟集》。
    舍人李乐静先生昭
    李昭,字成季,巨野人。少与晁补之齐名,为东坡所知。擢进士第,徐州教授。孙莘老为守,深礼之,每从容讲学,及古人行己处世之要。累官提点京东刑狱,坐元符党夺官。徽宗立,召为左司员外郎。韩忠彦用为起居舍人。为陈次升所论,出知沧州。崇宁初,罢主管鸿庆宫,遂入党籍中。居闲十五年,自号乐静先生,寓意法书、图画,贮于十囊,命曰「燕游十友」。晚知歙州,辞不行。靖康初,复以起居舍人召,而已卒。绍兴初,复直徽猷阁。(参史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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