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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姑娘的私藏生活:木头公仔
  本文讲述纯情、凄美、温暖的爱情故事,凸显人性的天真与原罪、无常和绝望,文笔简洁、华美、凌厉,诡异,历史与现实,虚构与传奇,残酷与温暖,传统和现代融合一体。
序(1)
  李敬泽序>>看吧,她是怎样地挥霍才华
  吴虹飞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样本:一个人如何挥霍她的才华。
  在谈论她的挥霍行为之前,必须谈谈她的才华。在众多写手涌现的今天,作为艺术家的写手确实不多见,我知道吴虹飞是一支摇滚乐队的主唱,这支乐队叫“幸福大街”,她一直带领着它在北京的原创酒吧里孤军奋战,5月份刚刚出了一张名为《幸福大街》的CD,这张CD很长时间一直装在我的电脑里,但由于某种神秘的原因它就是放不出来,所以,我无法领会吴虹飞作为摇滚歌手的才能,我在心中想象她的歌声,我做了艰苦的努力,最后终于,在烟雾弥漫、乱七八糟的地方,一个古怪的声音升起,很尖、很薄,飘忽不定,锐利混乱,令人心慌……
  后来,我读了这本书,这本书使我觉得我的想象不甚离谱,我看见这个人——我假定这本书里那个唱摇滚、狂爱巧克力和麦丽素、面容清淡的女子就是吴虹飞,我看见她出没在如下场所:
  图书馆、大学生宿舍、超市、小饭馆、酒吧、大街、魏晋南北朝、租金低廉的地下室、阴郁的江南小城、腾空而起的飞机、中学、童年时的一所国营工厂、安徒生的丹麦、世界尽头和冷酷仙境……
  ——这是一个缺乏统一性的世界,它不自洽,每个场所都在各自漂移,在这个世界底部你想象不出有一个普遍的基础,严格地说,它们不是一个世界,而是很多世界的碎片,就像把十几个不同的瓶子同时打碎,碎成一地狼藉。
  于是你就看到了吴虹飞的特殊姿态:她机灵诡诈地在跳跃着,她永远在此地反对此地,在彼地怀念此地,她永远要做梦但永远要机警地把自己从梦中叫醒,那种时候她又伤感又冷酷,还有一种无畏的自嘲;她沉醉于背叛——更好听的说法是“反叛”,但“反叛”有对象感,还有庄严的愤怒,而背叛则怀着一种窃喜——我们终于骗过了这个世界、也使自己不至成为傻瓜。
  坦率地说,吴虹飞和我对世界有很不相同的看法,和我的六十年代出生的许多同龄人一样,我渐渐倾向于相信,世界傻,我也傻,前者是判断,后者是选择,在经历了愤怒和怀疑之后,我需要一个立足点让我继续愤怒、继续怀疑,也就是说,我需要最低限度的“确信”,否则我自己将无以成立。
  所以,看了吴虹飞的惊险表演我不得不感到惊叹:这真是够狠的一代,她根本就不需要立足点,她从来就是跳跃的舞者,她不打算停,世界和生命对她来说就是“不停”。
  ——我用了“一代”这个词,由此透露了对另一代人的想象与偏见,那是“70后”或“80后”,那是他们大张旗鼓地自我言说和界定的一代,他们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没有任何一代中国人像他们那样骄横地肯定了青春在所有人类价值中的绝对地位,他们让你觉得在这个年头做一个中年人是一件令人惭愧的事,这个金光闪闪的世界以及它的更加金光闪闪的未来属于他们。
  当然,除了黄金之外,我不相信任何看似金光闪闪的东西,因此对这一代人为自己想象出来的背景我抱有深刻的怀疑,也因此我对吴虹飞那种“华丽-荒凉”的美学有深刻的印象:她永远在华丽中荒凉着,在荒凉中华丽着。
  像张爱玲?是的,看这本书你就知道,吴虹飞刻意地向张爱玲致意:《传奇》、《流言》、《艳情》、《宿命》,但当张爱玲和吴虹飞坐在一起时,你想象一下那个情景,那是怪异的:张爱玲有一种浩大的东西,张爱玲有山河岁月,张爱玲的底子是华丽,而吴虹飞的底子是荒凉,张爱玲的宿命庞大而沉重地降临,如恐龙灭绝,而吴虹飞的宿命是荒原上一只小动物的命,每时每刻都危机重重。
  因此,她不能停,她不能止于爱不能止于不爱,不能止与死不能止于生,不能止于快乐不能止于痛苦,不能止于身体不能止于灵魂,不能止于梦不能止于现实,不能止于此刻也不能止于过去或未来。
  她很像一个孤儿——在这本小说里她至少是半个孤儿,父亲的形象是模糊的,而母亲则被爱恨交织地谈论,实际上,早在吴虹飞之前,那些七十年代出生的女性作家的笔下,这个事实就十分触目:父亲普遍缺席,这在精神分析的角度上提供了一个关于世界之残缺的惊人的集体例证——这个孤儿惊恐、快乐、机灵、赖皮,她的背囊里有成吨的火柴,点燃,然后熄灭。
  吴虹飞在这个过程中充分展示了她的才华:她的敏感、乖戾,她对经验的尖锐分析,她那种亦此亦彼的无穷机变,她那种迅疾的节奏和锋利的口齿,她看着外面、看着自己时那种跃跃欲试而又仓皇欲遁的复杂神情。
  这一切都使得这本书成为一本奇怪的书,一本不着调的书,一本令人不知道应该赞赏还是应该恼怒的书,一本在我看来比任何其他书都更锐利、更精确地展示了这一代人的经验和灵魂之复杂性的书。
  这也是一本挥霍才华的书,这个人,她极其耐心而又极其不耐心地在长达六七年的时间里写下一个又一个片断,她把她的才华挥霍于零散和断绪的即兴书写,她散漫轻率地对待她的洞见、奇想和警句,她让我想起那个名叫布考茨基的美国怪人,后者一生都在为一个念头战斗,那就是千万不能让写作变成工作,写作是挥霍生命的一种方式,它是为了证明生命的“不停”;所以,吴虹飞似乎从未想过赋予那些片断逻辑和整体性,从未想过让出没在这部书中的那个人有固定的名字、面貌和生活目的,她宁可让她不确定,让她谁也不是,让她无可选择地自由下去。
序(2)
  由此可见,吴虹飞对才华这件事与我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我认为才华是要做成一件东西,它有一种自我完成的目的性,而吴虹飞则认为才华像风,风的目的就是挥霍,挥霍是她的才华的一部分,或者说,是她的才华的本质。
  那是一种乖戾的挥霍,这里有一种荒凉和恐怖,也有一种血腥的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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