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旅游天下>> 乡土风情>> 阿来 Alai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59年)
空山3
  藏族青年拉加泽里为改变贫弱状况,放弃学业和爱情,走上伐树倒卖木材的道路。聪明的拉加泽里游走在致富的玄机里,金钱使机村人陷入疯狂,在价值观混乱的年代,对与错困惑着新一代机村人。
  繁华小镇云雾般消散,信念,恩仇,斗争,疑惑,一如斯人远去。
  苍山已老,人何以堪。
阿来关于《空山》的问答(1)
  问: 请谈谈这部小说的结构。
  阿来: 我考虑到小说的结构。刚开始我接触这个题材的时候是两三年以前,觉得要写这样一部题材,现在在传统小说里,所谓的村落式,中国的《暴风骤雨》,还有《创业史》,包括《艳阳天》,这种小说后来我发现有一个问题,卷式很浩瀚,试图购进中国的当代乡村历史,用写历史的方式写小说,其实沿用西方传统的所谓长河小说或者西方的家族小说,用一个主要线索以一贯之,一个大的事件以一贯之。后来我从我自己的乡村生活经验来看,我觉得这里有比较虚假的东西。我所了解的乡村,第一,乡村不再是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乡村的命运是被另外的,或者抽象的叫国家也好,政治也好,具象的是以城镇为中心的政权辐射乡村,所以乡村已经没有自然发展,很多事件不是连续的,事件之间没有因果关系,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之后必然导致另外一件事情。如果这样的话就可以是线性的发展,按某一个线索发展下去。现在的乡村生活,经常被城市的或者政权来打断,今天它这样发展一段时间,做一个事件,但很快本身有自然发展,还可以继续发展,但是不行,来自城市的另外一种东西,来自政权的另外一种东西,强行地使这件事情终止,乡村组织结构也好,经济重心也好,包括涉及到它的人际关系也好,不断被中断。所以看中国当代乡村没有以一贯之的事件。
  第二,乡村都是小人物。如果要写好当代的乡村史,一定是多中心的,多线索的。乡村这些人物都是小人物,但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事件当中扮演这个事件的中心。
  乡村生活更多的是零碎的拼图,不是以一贯之的国家政治、经济的脉络,一个人的命运的脉络。所以要写出真实的乡村,恐怕在传统的写乡村的线性的一个线索、两个线索以一贯之的结构,恐怕就要打破。这部小说的结构,更多的是拼图。一个阶段这样的事件当中,这样几个人物在扮演中心人物,乡村里主要上演的是这个事件。过一段时间又被另外一个事件更替,当被另外一个事件更替的时候,在这个事件当中扮演中心人物的会是另外一些人。当时我的想法是用五到六年,不同的事件,好像是几个花瓣,我觉得这个比喻过于美好,但基本上结构之间的关系应该是表达出来了,他们在向一个中心汇聚。我觉得之所以采用这样的结构,并不单纯是为了想在小说结构上,小说文体上有一个什么线索,不是纯粹意义上的,而是这个故事需要这样的结构,或者为了讲好这个故事,为了讲好乡村的故事,给它找了一个恰当的表达方式。就像盖一个房子,不会先想出外在的形式,不管里面装什么,而我肯定考虑里头装什么,它的功能是什么,然后选择外在的建筑样式。
  问:记得 你说的“花瓣”,最终想写六个花瓣,现在在大花瓣之间还想再找出一些小花瓣,对成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六个大花瓣,再加上十几个小花瓣,构成一部完整的小说。 新作是现实的,在我们的印象里,《尘埃落定》是世外桃源式的,非常唯美、传奇。在新作中怎样加强现实感?是不是在创作开始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强化现实感?而且既然是拼图式的花瓣式的结构,能不能非常淋漓尽致的表现出现现实的接近?
阿来关于《空山》的问答(2)
  阿来:我想它会最大限度的接近。非常困扰中国作家的命题就是所谓的现实。如果让我写小说,我肯定要有现实感。有没有现实感,不是要刻苦地追求,而是你所表达的对象包不包含这些东西。《尘埃落定》那样的表达对象,故事本身作为表现对象,其实是决定了作家准备在里边开掘什么,他也是多向的,《尘埃落定》也可以写成宫廷政治,影射当下,它会非常现实。但你面临这样的东西,本身一个东西含的含义是很多的,是你要取哪个含义。对我现在来写这个东西,现实要加强,在我看来这里至少包含一个追求,它跟《尘埃落定》多多少少会有些关系,《尘埃落定》是讲西藏或者藏区某一种崩溃的环境,其实是政权的崩溃,或者社会制度的崩溃,但是制度崩溃的时候你会发现文化还在。解放以后,在新的社会现实之下,对一个民族来讲,真正的传统文化如何存在,大家不要敏感是不是藏区才是这样,不是,这是整个中国乡村,不管是哪个民族都面临的问题。人类学、历史学告诉我们一个旧的东西瓦解之后,会成长起来一个新的东西。但现在中国乡村的问题,藏区也不例外,面临的问题就是当中国的乡村在文化瓦解以后,不会像过去那样,乡村自身再成长起来新的文化,这是我的看法。因为现在的乡村已经没有自主演进的能力。中国乡村的命运是由城市决定的,现在大家讨论“三农”,中国农业的出路,中国农民的出路不是他自己把握的,他是被工业、被政治、被城市所决定的。中国农村也不再是自觉的经济,它也要加入到市场流通领域,一旦加入进来文化观念就不可能是完全自恰的。我一直强调《尘埃落定》,我不希望大家仅仅把它看成西藏的。其实从人本身来讲,文化的差异,比起人类所有的共同性来讲,文化的差异,生活的差异是小的,人类在共同的命运、共同的情感状态当中,共同的最基本的问题,在生存命题面前共同性大于差异性。在我的文学观念里,文学不是寻找差异性的,而是在差异当中寻找全人类的共同性,文化价值。我之所以要强调这个,因为很可能被人误读为少数民族题材就变成简单的,狭义的,抗议的、不满的东西。其实我的东西更多的是个人的生活。整个中国农村都在面临这样的问题。甚至到了国外,到日本、欧洲专门去农村看,发现日本的农村、欧洲的农村,仅仅比我们的农民更有钱一点,生活稍微安适一点,更有安全感,但是他们农村面临的问题跟我们一样,不再有农村了,乡下无非是房子好一点,但总体来讲还是凄凉的,不会再有新的文化。乡村还是老人在家里,年轻人都在城里,当然他们打工的条件比我们打工的条件好,但是乡村文化的冲击在全球是一样的,当然在中国当下的情况当中更厉害,汉族地区一样。但是少数民族地区更面临着双重的,既有本民族文化的瓦解,因为中国所有的少数民族文化没有城市文化,就是乡村文化,就是农民的文化,牧民的文化,不存在城市文化。所以它的文化被瓦解的悲哀是双重的。
  问: 除了您刚才提到的文化崩溃,现在也面临道德的崩溃,在这样的环境下,在文革的环境下,道德崩溃表现的也很强烈,为了守道,机村也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 一般来说解放前的时候,一般的人都会自由一些,写到当下的时候,尤其是西藏,有没有觉得自由度被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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