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道家类>> 王明 Wang Mi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11年1992年), 葛洪 Ge Hong   中國 China   东晋   (284年364年)
抱樸子內篇校釋
  抱樸子內篇做為道教史和科學技術史的研究資料,無疑是重要的。前人和近人先後做了不少校勘工作,這次把它們匯合起來,加上我個人一些校語和訂正,算是首次的集校。至於註釋,嚮來沒有一個註本傳世。據紀載,梁朝陶弘景的侄子陶翊在華陽隱居本起錄裏曾經提到陶弘景所著道書的名目中有抱樸子註二十捲(見宋張君房編雲笈七籤捲一百七、宋賈嵩陶隱居內傳中)。
抱樸子內篇捲之一暢玄
  抱樸子曰:“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一〕。眇眛乎其深也,故稱微焉。綿邈乎其遠也,故稱妙焉。其高則冠蓋乎九霄〔二〕,其曠則籠罩乎八隅〔三〕。光乎日月,迅乎電馳。或倏爍而景逝,或飄滭而星流〔四〕,或滉漾於淵澄,或氛霏而云浮。因兆類而為有,托潛寂而為無。淪大幽而下瀋〔五〕,凌辰極而上遊〔六〕。金石不能比其剛,湛露不能等其柔。方而不矩,圓而不規。來焉莫見,往焉莫追。幹以之高,坤以之卑,雲以之行,雨以之施。胞胎元一〔七〕,範鑄兩儀〔八〕,吐納大始〔九〕,鼓冶億類,佪旋四七〔一十〕,匠成草昧,轡策靈機,吹噓四氣〔一一〕,幽括衝默,舒闡粲尉〔一二〕,抑濁揚清,斟酌河渭,增之不溢,挹之不匱,與之不榮,奪之不瘁。故玄之所在,其樂不窮。玄之所去,器弊神逝。夫五聲八音〔一三〕,清商流徵,損聰者也。鮮華豔采,彧麗炳爛〔一四〕,傷明者也。宴安逸豫,清醪芳醴,亂性者也。冶容媚姿,鉛華素質〔一五〕,伐命者也。其唯玄道,可與為永〔一六〕。不知玄道者〔一七〕,雖顧眄為生殺之神器〔一八〕,唇吻為興亡之關鍵〔一九〕,綺榭俯臨乎雲雨〔二十〕,藻室華緑以參差〔二一〕。組帳霧合,羅幬雲離〔二二〕。西毛陳於閑房〔二三〕,金觴華以交馳〔二四〕,清弦嘈囋以齊唱〔二五〕,鄭舞紛□以蜲□〔二六〕,哀簫鳴以凌霞〔二七〕,羽蓋浮於漣漪〔二八〕,掇芳華於蘭林之囿,弄紅葩於積珠之池〔一九〕,登峻則望遠以忘百憂,臨深則俯攬以遺朝饑〔三十〕,入宴千門之焜熀〔三一〕,出□朱輪之華儀〔三二〕。然樂極則哀集,至盈必有虧。故麯終則嘆發,燕罷則心悲也〔三三〕。實理勢之攸召,猶影響之相歸也。彼假藉而非真〔三四〕,故物往若有遺也。
  夫玄道者,得之乎內,守之者外〔三五〕,用之者神,忘之者器〔三六〕,此思玄道之要言也〔三七〕。得之者貴,不待黃鉞之威。體之者富,不須難得之貨。高不可登,深不可測。乘流光,策飛景,凌六虛〔三八〕,貫涵溶。出乎無上,入乎無下。經乎汗漫之門,遊乎窈眇之野。逍遙恍惚之中,倘佯仿佛之表。咽九華于云端〔三九〕,咀六氣於丹霞〔四十〕。俳徊茫昧,翺翔希微〔四一〕,履略蜿虹〔四二〕,踐跚旋璣〔四三〕,此得之者也。
  其次則真知足〔四四〕,知足者則能肥遁勿用〔四五〕,頤光山林〔四六〕。紆鸞竜之翼於細介之伍〔四七〕,養浩然之氣於蓬蓽之中〔四八〕。□縷帶索,不以貿竜章之暐曄也〔四九〕。負步杖□,不以易結駟之駱驛也。藏夜光於嵩岫〔五十〕,不受他山之攻。瀋鱗甲於玄淵〔五一〕,以違鑽灼之災。動息知止〔五二〕,無往不足。棄赫奕之朝華,避僨車之險路。吟嘯蒼崖之閑〔五三〕,而萬物化為塵氛〔五四〕。怡顔豐柯之下〔五五〕,而朱戶變為繩樞〔五六〕。握耒甫田〔五七〕,而麾節忽若執鞭〔五八〕。啜荈漱泉〔五九〕,而太牢同乎藜藿〔六十〕。泰爾有餘歡於無為之場,忻然齊貴賤於不爭之地。含醇守樸,無欲無憂,全真虛器,居平味淡。恢恢蕩蕩〔六一〕,與渾成等其自然〔六二〕。浩浩茫茫〔六三〕,與造化鈞其符契〔六四〕。如暗如明,如濁如清〔六五〕,似遲而疾,似虧而盈。豈肯委屍祝之坐〔六六〕,釋大匠之位,越樽俎以代無知之庖〔六七〕,捨繩墨而助傷手之工。不以臭鼠之細瑣,而為庸夫之憂樂〔六八〕。藐然不喜流俗之譽〔六九〕,坦爾不懼雷同之毀〔七十〕。不以外物汩其至精,不以利害污其純粹也。故窮富極貴,不足以誘之焉,其餘何足以悅之乎〔七一〕?直刃沸鑊〔七二〕,不足以劫之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七三〕?常無心於衆煩,而未始與物雜也。
  若夫操隋珠以彈雀〔七四〕,舐秦痔以屬車〔七五〕,登朽緡以探巢〔七六〕,泳呂梁以求魚〔七七〕,旦為稱孤之客,夕為狐鳥之餘。棟撓餗覆〔七八〕,傾溺不振,蓋世人之所為載馳企及〔七九〕,而達者之所為寒心而凄愴者也〔八十〕。故至人嘿韶夏而韜藻梲。〔八一〕。奮其六羽於五城之墟〔八二〕,而不煩銜蘆之衛〔八三〕。翳其鱗角乎勿用之地〔八四〕,而不恃麯穴之備〔八五〕。俯無倨□之呼〔八六〕,仰無亢極之悔〔八七〕,人莫之識,邈矣遼哉!”
  校釋
  〔一〕 玄者自然之始祖而萬殊之大宗也 此所謂玄,原自漢代揚雄之太玄,非魏晉玄學之玄。此論玄為宇宙之本體,尤着重於玄道。玄道亦即玄一之道。下文所謂得之乎內,守之者外,用之者神,忘之者器,此思玄之要言也。由此可見抱樸子所謂玄,實為神秘主義之本體論。
  〔二〕 其高則冠蓋乎九霄 九霄,即九天,指天之極高處。
  〔三〕 其曠則籠罩乎八隅 八隅,猶言八方。山海經海內西經云:“昆侖之虛,方八百裏,高萬仞,百神之所在,在八隅之岩”。
  〔四〕 飄滭而星流 孫星衍校(以下簡稱孫校):“滭”一本作為“颻”。
  〔五〕 淪大幽而下瀋 山海經海內經:“北海之內,有大幽之國”。大幽猶大冥,北方極陰之地。本書地真篇雲:“一在北極大淵之中”。
  〔六〕 凌辰極而上遊 辰極,即北辰,一名北極星。爾雅釋天“北極謂之北辰”。
  〔七〕 胞胎元一 劉歆三統歷說:“經元一以統始,易太極之首也”。又云:“太極元氣,涵三為一”。即天、地、人混合於一元。元一,指元氣。胞胎元一,後漢書郅惲傳“含元包一”之義也。
  〔八〕 範鑄兩儀 兩儀,指天地。周易係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
  〔九〕 吐納大始 大始,元氣開始形成萬物之狀態。列子天瑞篇雲:“太始者,形之始也”。大太古通用。
  〔一十〕佪旋四七 “佪”一作“徊”。四七,指二十八宿,東南西北四方各七宿,見淮南子天文篇。
  〔一一〕吹噓四氣 慎校本、寶顔堂本“四氣”並作“咀吸”。四氣,春夏秋鼕四時之氣。禮記樂記雲:“動四氣之和”。
  〔一二〕舒闡粲尉 原校:“尉”一作“鬱”。校勘記:陳其榮案盧舜治本“粲尉”作“湮鬱”。明案慎校本、柏筠堂本並作“湮鬱”。舒闡,抒發。粲,鮮明。尉讀作鬱,濃盛。
  〔一三〕五聲八音 五聲,宮、商、角、徵、羽。八音,金、石、土、革、絲、木、匏、竹八種樂器之音。見周禮春官大師。
  〔一四〕彧麗炳爛 校勘記:榮案盧本“彧麗”作“輝煌”。明案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輝煌”。敦煌“彧麗炳爛”作“麗昺粲爛”。彧麗炳爛,言豔麗粲爛。
  〔一五〕鉛華素質 “鉛”,敦煌作“朱”,意林作“紅”。鉛華,鉛粉,用以擦面。後漢張衡定情賦:“思在面而為鉛華兮”。魏曹植洛神賦:“鉛華不禦”。
  〔一六〕可與為永 “為永”敦煌作“推求”。
  〔一七〕不知玄道者 孫校:句下刻本有“難與為存”四字,非。
  〔一八〕雖顧眄為生殺之神器 “眄”藏本、魯藩本、慎校本皆作為“盻”。“生殺”孫校雲:藏本作“殺生”。明案敦煌、魯藩本、慎校本亦作“煞生”。
  〔一九〕唇吻 “吻”敦煌作“喙”。
  〔二十〕綺榭俯臨乎雲雨 “綺榭”原作“椅榭”。明案敦煌作“綺榭”。“綺榭”,華美之臺榭,與下句“藻室”對語,作“綺榭”是,今據改。“雲雨”,校勘記榮案盧本作“雲漢”。今案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雲漢”。
  〔二一〕藻室華緑以參差 “華”敦煌作“朱”。“華緑”慎校本、寶顔堂本作“華椽”。
  〔二二〕羅幬雲離 “幬”敦煌作“幃”。幬亦是帳。
  〔二三〕西毛陳於閑房 “閑”藏本作“閑”,慎校本、柏筠堂本訛作“閉”。西,西施,春秋時越國美女。毛,毛嬙,越王美姬。莊子齊物論:毛嬙麗姬,人之所美也。慎子威德篇:毛嬙西施,天下之至姣也。
  〔二四〕金觴華以交馳 “華”敦煌作“曄”。“以”慎校本作“於”。金觴,金屬製之酒器。
  〔二五〕清弦嘈囋以齊唱 敦煌無“囋”字。嘈囋,喧鬧聲。
  〔二六〕鄭舞紛□以蜲□ 敦煌無□字。紛□,紛紜雜沓。蜲□,舞步麯行。
  〔二七〕哀簫鳴以凌霞 敦煌“哀簫鳴”作“鳴哀簫”,“凌霞”作“凌雲”。
  〔二八〕羽蓋浮於漣漪 “羽蓋浮”敦煌作“浮羽蓋”。
  〔二九〕弄紅葩於積珠之池 孫校:“葩”藏本作“蘤”。
  〔三十〕臨深則俯攬以遺朝饑 “攬”敦煌、慎校本作“覽”。攬,手采取。
  〔三一〕入宴千門之焜熀 明案“焜”原作“混”,疑誤。“熀”孫校:一本作“耀”。敦煌作“晃”。詰鮑篇:“金象焜晃乎清沼”。慎校本、寶顔堂本並作“焜熀”。當作“焜熀”,今據改。焜熀,光耀奪目。
  〔三二〕出□朱輪之華儀 “□”同“驅”,藏本作“驅”。朱輪,古時貴官所乘車。
  〔三三〕燕罷則心悲也 孫校:“燕”藏本作“燕”。明案“燕罷”敦煌作“燕徹”,敦煌無“也”。
  〔三四〕彼假藉而非真 孫校:“彼”藏本作“欺”。明案“彼”敦煌作“斯”,藏本訛作“欺”,慎校本、寶顔堂本作“豈”。
  〔三五〕得之乎內守之者外 校勘記:榮案盧本作“得之者內,失之者外”。明案慎校本、寶顔堂本與盧本同。
  〔三六〕用之者神忘之者器 敦煌作“歸之乎神,忘之乎器”。
  〔三七〕此思玄道之要言 慎校本、寶顔堂本無“思”字。
  〔三八〕凌六虛 六虛,上下四方。列子仲尼篇:用之彌滿六虛。
  〔三九〕咽九華于云端 九華,日月之精華。雲笈七簽八:上清真人呼月日為太寶九華。
  〔四十〕咀六氣於丹霞 六氣之說不一。楚辭遠遊:“□六氣而飲沆瀣兮”。王逸註引陵陽子明經言,“春食朝霞,朝霞者,日始欲出赤黃氣也;秋食淪陰,淪陰者,日沒以後赤黃氣也;鼕飲沆瀣,沆瀣者,北方夜半氣也;夏食正陽,正陽者,南方日中氣也,並天地玄黃之氣,是為六氣”。莊子逍遙遊:“禦六氣之辯”。李頤雲:“平旦朝霞,日午正陽,日入飛泉,夜半沆瀣,並天地二氣,為六氣也”。餘說從略。
  〔四一〕翺翔希微 翺翔,飛行。希微,言無聲無形。老子云:“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
  〔四二〕履略蜿虹 履略,踐行。蜿,屈麯狀。虹,彩虹。
  〔四三〕踐跚旋璣 敦煌作“躡踐旋機”。校勘記:榮案盧本跚作為“蹋”。明案“踐跚”似當作“踐蹋”,踐踏之意。旋璣,北斗之星名。春秋運鬥樞雲:北斗七星,第二璇,第三璣。旋同璇。
  〔四四〕其次則真知足 敦煌“真”作“有”。
  〔四五〕肥遁勿用 肥,優裕;遁,隱遁。一說“肥遁”作“飛遁”。肥遁勿用,言隱遁不用於世。易遯卦上九爻:肥遁無不利。
  〔四六〕頤光山林 頤,養。頤光,頤養精神。
  〔四七〕於細介之伍 “細介”原作“細分”。孫校:“分”當作為“介”。細分之伍,敦煌作“細介之位”。麯園雲;細,疑□字之誤;分,疑魵字之誤;魵即□也,細分即□□。明案俞說失之鑿,“細分”當依敦煌作“細介”,指微小之甲蟲,金丹篇所謂“見巨鯨而知寸介之細也”。今據訂正。“伍”,敦煌訛作“位”。
  〔四八〕養浩然之氣於蓬蓽之中 浩然之氣,所謂至大至剛正直之氣。孟子公孫醜上:“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蓬蓽,蓬戶蓽門,謂陋室。禮記儒行篇雲:“蓽門圭窬,蓬戶甕牖”。
  〔四九〕不以貿竜章之暐曄 貿,交換。竜章,竜紋綉飾之衣服。禮記明堂位雲:周服竜章。暐曄,指服飾文彩鮮明。
  〔五十〕藏夜光於嵩岫 夜光,寶玉名。戰國策楚策:楚王獻夜光之璧於秦王。嵩岫,高山崖穴。
  〔五一〕瀋鱗甲於玄淵 “鱗”,敦煌作“靈”。明案鱗甲或靈甲皆指龜,傳說龜為神靈之物。玄淵,深潭。
  〔五二〕動息知止 “息”敦煌作“思”。
  〔五三〕吟嘯蒼崖之閑 “蒼崖”敦煌作“崖𠔌”。
  〔五四〕萬物化為塵氛 “塵氛”敦煌作“埃芥”。
  〔五五〕怡顔豐柯之下 孫校:“怡”一本作“收”。案敦煌仍作為“怡”。
  〔五六〕朱戶變為繩樞 朱戶,喻富貴人傢。繩樞,以繩係戶樞,喻貧賤人傢。漢書陳勝項籍列傳:“陳涉甕牖繩樞之子,甿隸之人”。
  〔五七〕握耒甫田 握耒,耕作。甫田,大田。
  〔五八〕麾節忽若執鞭 麾節,指持符節之將帥。執鞭,指僕從。
  〔五九〕啜荈漱泉 孫校:“荈”一本作“粟”。案敦煌荈作“叔”,叔即“菽”字。
  〔六十〕太牢同乎藜藿 “藜藿”敦煌作“荼蓼”。太牢,牛羊豕三牲之肉。藜藿,賤菜。
  〔六一〕恢恢蕩蕩 恢恢蕩蕩,廣遠貌。
  〔六二〕與渾成等其自然 渾成,喻大道,猶言自然。老子云:“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六三〕浩浩茫茫,廣大貌。
  〔六四〕與造化鈞其符契 造化,指天地。
  〔六五〕如暗如明如濁如清 孫校:刻本“如明”“如清”二“如”字作“而”。明案敦煌、慎校本、寶顔堂本兩“如”字亦皆作“而”。
  〔六六〕豈肯委屍祝之坐 明案“屍祝之坐”原作“屍祝之塵”,義不可通。敦煌“塵”作“坐”,甚是,今據改。坐通座。蓋“屍祝之坐”與下句“大匠之位”相對。“塵”或寫作“□”,淺人誤以“坐”為“□”耳。
  〔六七〕越樽俎以代無知之庖 越樽俎代庖,言不適當地代人作事,故事見莊子逍遙遊篇。
  〔六八〕而為庸夫之憂樂 孫校:藏本無“而為”二字。明案敦煌、魯藩本亦無此二字。
  〔六九〕藐然不喜流俗之譽 “藐”,敦煌作“莞”。
  〔七十〕坦爾不懼雷同之毀 “坦”,藏本作“怛”。
  〔七一〕其餘何足以悅之乎 案慎校本、寶顔堂本“其餘”作“稱頌”,敦煌無“足”字。
  〔七二〕直刃沸鑊 “直”,敦煌作“白”。直刃,刺殺。沸鑊,烹殺。
  〔七三〕謗讟何足以戚之乎 此句敦煌作“謗言何以戚之矣”。讟,誹謗。
  〔七四〕若夫操隋珠以彈雀 莊子讓王篇雲:“以隨侯之珠,彈千仞之雀,世必笑之。是何也?則以其所用者重,所要者輕也”。
  〔七五〕舐秦痔以屬車 “秦”,敦煌作“創”,藏本作“瘡”。莊子列禦寇篇雲:“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者得車一乘,舐痔者得車五乘。所治愈下,得車愈多”。
  〔七六〕登朽緡以探巢 “緡”,敦煌作“條”。
  〔七七〕泳呂梁以求魚 莊子達生篇雲:孔丘觀於呂梁,縣水三千仞,流沫四十裏,黿鼉魚鱉之所不能遊也。案呂梁有二說:一說在西河,一說在彭城。
  〔七八〕棟撓餗覆 棟撓,棟梁摧折。左傳襄公三十一年:“棟折榱崩”。餗覆,鼎中食物傾覆而出。周易鼎卦雲:“鼎折足,覆公餗”。
  〔七九〕世人之所為載馳企及 敦煌無“之”字,“企”上有“而”字。案當有“而”,觀下文語法便知。
  〔八十〕達者之所為寒心而凄愴 敦煌無“之”字,凄愴作“愴恨”。
  〔八一〕故至人嘿韶夏而韜藻梲 孫校:“梲”當作“帨”。明案:“梲”慎校本、寶顔堂本作“彩”。嘿同默。韶、夏,古樂章名。韜,包藏。藻帨,有文彩藻飾之佩巾。此句言美樂彩色皆棄而不用。
  〔八二〕奮其六羽於五城之墟 奮其六羽,飛翔之意。司馬貞三皇紀雲:“人皇九頭,乘雲車,駕六羽”。本書地真篇:“昆侖五城之內”。又袪惑篇雲:“昆侖山上,一面有四百四十門,門廣四裏,內有五城十二樓”。
  〔八三〕而不煩銜蘆之衛 淮南子修務篇雲:“夫雁銜蘆而翔,以備矰弋”。高誘註:“銜蘆,所以令繳不得截其翼也”。
  〔八四〕翳其鱗角乎勿用之地 王嘉拾遺記雲:“員嶠山有冰蠶長七寸,黑色,有角有鱗,以霜雪覆之”。
  〔八五〕不恃麯穴之備 淮南子修務篇:“蟻知為垤,□貉為麯穴”。蓋□貉造麯穴以備患。
  〔八六〕俯無倨□之呼 □,鴟。倨□亦作踞鴟。說文:鴞,鴟鴞,寧也。段玉裁註:鳥名多自呼,鴟鴞正是鳥聲。
  〔八七〕仰無亢極之悔 周易幹卦:上九,亢竜有悔。
抱樸子內篇捲之二論仙
  或問曰:“神仙不死,信可得乎?”抱樸子答曰:“雖有至明,而有形者不可畢見焉。雖□極聰,而有聲者不可盡聞焉。雖有大章竪亥之足〔一〕,而所常履者,未若所不履之多〔二〕。雖有禹益齊諧之智〔三〕,而所嘗識者〔四〕未若所不識之衆也。萬物雲雲〔五〕,何所不有,況列仙之人,盈乎竹素矣。不死之道,曷為無之?”
  於是問者大笑〔六〕曰:“夫有始者必有卒,有存者必有亡。故三五丘旦之聖〔七〕,棄疾良平之智〔八〕,端嬰隨酈之辯〔九〕,賁育五丁之勇〔一十〕,而鹹死者,人理之常然〔一一〕,必至之大端也〔一二〕。徒聞有先霜而枯瘁,當夏而雕青,含穗而不秀,未實而萎零,未聞有享於萬年之壽,久視不已之期者矣〔一三〕。故古人學不求仙,言不語怪,杜彼異端,守此自然,推龜鶴於別類,以死生為朝暮也〔一四〕。夫苦心約己,以行無益之事〔一五〕,鏤冰雕朽,終無必成之功。未若攄匡世之高策,招當年之隆祉,使紫青重紆,玄牡竜跱,華轂易步趍〔一六〕,鼎餗代耒耜,不亦美哉?每思詩人甫田之刺〔一七〕,深惟仲尼皆死之證,無為握無形之風,捕難執之影,索不可得之物,行必不到之路,棄榮華而涉苦睏〔一八〕,釋甚易而攻至難,有似喪者之逐遊女〔一九〕,必有兩失之悔,單張之信偏見〔二十〕,將速內外之禍也。夫班狄不能削瓦石為芒針〔二一〕,歐冶不能鑄鉛錫為幹將〔二二〕。故不可為者,雖鬼神不能為也;不可成者,雖天地不能成也。世間亦安得奇方,能使當老者復少〔二三〕,而應死者反生哉〔二四〕?而吾子乃欲延蟪蛄之命,令有歷紀之壽,養朝菌之榮,使纍晦朔之積〔二五〕,不亦謬乎?願加九思,不遠迷復焉〔二六〕。”
  抱樸子答曰:“夫聰之所去,則震雷不能使之聞,明之所棄,則三光不能使之見,豈輷磕之音細〔二七〕,而麗天之景微哉?而聾夫謂之無聲焉〔二八〕,瞽者謂之無物焉。又況管弦之和音,山竜之綺粲,安能賞剋諧之雅韻,暐曄之鱗藻哉?故聾瞽在乎形器,則不信豐隆之與玄象矣。而況物有微於此者乎〔二九〕?暗昧滯乎心神,則不信有周孔於在昔矣。況告之以神仙之道乎?夫存亡終始,誠是大體。其異同參差,或然或否,變化萬品,奇怪無方,物是事非〔三十〕,本鈞末乖,未可一也。夫言始者必有終者多矣,混而齊之,非通理矣。謂夏必長,而薺麥枯焉〔三一〕。謂鼕必雕,而竹柏茂焉〔三二〕。謂始必終,而天地無窮焉。謂生必死,而龜鶴長存焉〔三三〕。盛陽宜暑,而夏天未必無涼日也。極陰宜寒,而嚴鼕未必無暫溫也。百川東註,而有北流之浩浩〔三四〕。坤道至靜,而或震動而崩弛〔三五〕。水性純冷〔三六〕,而有溫𠔌之湯泉〔三七〕;火體宜熾〔三八〕,而有蕭丘之寒焰〔三九〕;重類應瀋,而南海有浮石之山〔四十〕;輕物當浮,而□柯有瀋羽之流〔四一〕。萬殊之類,不可以一概斷之〔四二〕,正如此也〔四三〕久矣。
  有生最靈,莫過乎人。貴性之物,宜必鈞一〔四四〕。而其賢愚邪正,好醜修短,清濁貞淫,緩急遲速,趨捨所尚,耳目所欲,其為不同,已有天壤之覺〔四五〕,冰炭之乖矣。何獨怪仙者之異〔四六〕,不與凡人皆死乎?
  若謂受氣皆有一定,則雉之為蜃,雀之為蛤〔四七〕,壤蟲假翼〔四八〕,川蛙翻飛〔四九〕,水□為蛉〔五十〕,荇苓為蛆〔五一〕,田鼠為鴽〔五二〕,腐草為螢〔五三〕,鼉之為虎,蛇之為竜,〔五四〕皆不然乎?
  若謂人□正性,不同凡物,皇天賦命,無有彼此,則牛哀成虎,〔五五〕楚嫗為黿〔五六〕,枝離為柳〔五七〕,秦女為石〔五八〕,死而更生〔五九〕,男女易形〔六十〕,老彭之壽,殤子之夭,其何故哉?苟有不同,則其異有何限乎〔六一〕?
  若夫仙人,以藥物養身,以術數延命,使內疾不生,外患不入,〔六二〕雖久視不死,而舊身不改,苟有其道,無以為難也。而淺識之徒,拘俗守常,鹹曰世閑不見仙人,便雲天下必無此事。夫目之所曾見,當何足言哉?天地之間,無外之大,其中殊奇,豈遽有限,詣老戴天,而無知其上〔六三〕,終身履地,而莫識其下〔六四〕。形骸己所自有也,而莫知其心志之所以然焉。壽命在我者也〔六五〕,而莫知其修短之能至焉〔六六〕。況乎神仙之遠理,道德之幽玄,仗其短淺之耳目,以斷微妙之有無,豈不悲哉?
  設有哲人大纔〔六七〕,嘉遁勿用,翳景掩藻,廢偽去欲〔六八〕,執太璞於至醇之中〔六九〕,遺末務於流俗之外,世人猶□能甄別,或莫造志行於無名之表〔七十〕,得精神於陋形之裏,豈況仙人殊趣異路,以富貴為不幸,以榮華為穢污,以厚玩為塵壤,以聲譽為朝露,蹈炎飆而不灼,躡玄波而輕步,鼓翮清塵〔七一〕,風駟雲軒,仰凌紫極〔七二〕,俯棲昆侖,行屍之人,安得見之?假令遊戲,〔七三〕或經人間,匿真隱異,外同凡庸,比肩接武,孰有能覺乎?若使皆如郊閑兩曈之正方〔七四〕,邛疏之雙耳〔七五〕,出乎頭巔。馬皇乘竜而行〔七六〕,子晉躬禦白鶴〔七七〕。或鱗身蛇軀〔七八〕,或金車羽服,乃可得知耳。自不若斯,則非洞視者安能覿其形,非徹聽者安能聞其聲哉?世人既不信,又多疵毀,真人疾之,遂益潛遁〔七九〕。且常人之所愛,乃上士之所憎〔八十〕。庸俗之所貴,乃至人之所賤也。英儒偉器,養其浩然者,猶不樂見淺薄之人,風塵之徒。況彼神仙,何為汲汲使芻狗之倫,知有之何所索乎,而怪於未嘗知也〔八一〕。目察百步,不能瞭瞭,而欲以所見為有,所不見為無,則天下之所無者,亦必多矣。所謂以指測海〔八二〕,指極而云水盡者也。蜉蝣校巨鰲〔八三〕,日及料大椿〔八四〕,豈所能及哉?魏文帝窮覽洽聞,自呼於物無所不經〔八五〕,謂天下無切玉之刀,火浣之布〔八六〕,及着典論,嘗據言此事。其閑未期〔八七〕,二物畢至〔八八〕。帝乃嘆息,遽毀斯論。事無固必,殆為此也。陳思王着釋疑論雲,初謂道術,直呼愚民詐偽空言定矣。及見武皇帝試閉左慈等,令斷𠔌近一月〔八九〕,而顔色不減,氣力自若,常雲可五十年不食,正爾,復何疑哉〔九十〕?又云,令甘始以藥含生魚,而煮之於沸脂中,其無藥者,熟而可食,其銜藥者,遊戲終日,如在水中也〔九一〕。又以藥粉桑以飼蠶〔九二〕,蠶乃到十月不老。又以住年藥食雞雛及新生犬子〔九三〕,皆止不復長〔九四〕。以還白藥食白犬,百日毛盡黑〔九五〕。乃知天下之事,不可盡知,而以臆斷之,不可任也。但恨不能絶聲色,專心以學長生之道耳。彼二曹學則無書不覽,纔則一代之英〔九六〕,然初皆謂無,而晚年乃有窮理盡性〔九七〕,其嘆息如此〔九八〕。不逮若人者,不信神仙,不足怪也。劉嚮博學則究微極妙,經深涉遠,思理則清澄真偽,研核有無,其所撰列仙傳,仙人七十有餘,誠無其事,妄造何為乎?邃古之事〔九九〕,何可親見,皆賴記籍傳聞於往耳。列仙傳炳然其必有矣。然書不出周公之門,事不經仲尼之手,世人終於不信。然則古史所記,一切皆無,何但一事哉?俗人貪榮好利〔一0十〕,汲汲名利,〔一0一〕以己之心,遠忖昔人,乃復不信古者有逃帝王之禪授〔一0二〕,薄卿相之貴任,巢許之輩〔一0三〕,老萊莊周之徒〔一0四〕,以為不然也。況於神仙〔一0五〕,又難知於斯〔一0六〕,亦何可求今世皆信之哉〔一0七〕?多謂劉嚮非聖人,其所撰錄,不可孤據,尤所以使人嘆息者也。夫魯史不能與天地合德,而仲尼因之以着經〔一0八〕。子長不能與日月並明,而揚雄稱之為實錄〔一0九〕。劉嚮為漢世之名儒賢人,其所記述,庸可棄哉?凡世人所以不信仙之可學,不許命之可延者,正以秦皇漢武求之不獲,以少君欒太為之無驗故也〔一一十〕。然不可以黔婁原憲之貧〔一一一〕,而謂古者無陶朱猗頓之富〔一一二〕。不可以無????宿瘤之醜〔一一三〕,而謂在昔無南威西施之美〔一一四〕。進趨尤有不達者焉,稼穡猶有不收者焉,商販或有不利者焉,用兵或有無功者焉〔一一五〕。況乎求仙,事之難者,為之者何必皆成哉〔一一六〕?彼二君兩臣,自可求而不得〔一一七〕,或始勤而卒怠,或不遭乎明師,又何足以定天下之無仙乎?
  夫求長生,修至道,訣在於志〔一一八〕,不在於富貴也〔一一九〕。苟非其人,則高位厚貨,乃所以為重纍耳。何者?學仙之法,欲得恬愉淡泊,滌除嗜欲,內視反聽,屍居無心,而帝王任天下之重責,治鞅掌之政務,思勞於萬幾,神馳於宇宙,一介失所,則王道為虧,百姓有過〔一二十〕,則謂之在予。醇醪汩其和氣,豔容伐其根荄,所以剪精損慮削乎平粹者〔一二一〕,不可麯盡而備論也。蚊噆膚則坐不得安〔一二二〕,虱群攻則臥不得寧〔一二三〕。四海之事,何祗若是。安得掩翳聰明,歷藏數息,長齋久潔,躬親爐火,夙興夜寐,以飛八石哉〔一二四〕?漢武享國,最為壽考,已得養性之小益矣。但以升合之助,不供鍾石之費,畎澮之輸,不給尾閭之泄耳。
  仙法欲靜寂無為,忘其形骸,而人君撞千石之鍾,伐雷霆之鼓,砰磕嘈□〔一二五〕,驚魂蕩心,百技萬變,喪精塞耳,飛輕走迅,釣潛弋高。仙法欲令愛逮蠢蠕,不害含氣,而人君有赫斯之怒,芟夷之誅,黃鉞一揮,齊斧暫授〔一二六〕,則伏屍千裏,流血滂沱,斬斷之刑〔一二七〕,不絶於市。仙法欲止絶臭腥,休糧清腸,而人君烹肥宰腯,屠割群生,八珍百和〔一二八〕,方丈於前,煎熬勺藥,旨嘉饜飫。仙法欲溥愛八荒,視人如己,而人君兼弱攻昧,取亂推亡,闢地拓疆,泯人社稷,□合生人〔一二九〕,投之死地,孤魂絶域,暴骸腐野〔一三十〕,五嶺有血刃之師,北闕懸大宛之首,坑生煞伏,動數十萬,京觀封屍,仰幹雲霄,暴骸如莽,彌山填𠔌。秦皇使十室之中,思亂者九。漢武使天下嗷然,戶口減半。祝其有益,詛亦有損。結草知德,則虛祭必怨。衆煩攻其膏肓,人鬼齊其毒恨。彼二主徒有好仙之名,而無修道之實,所知淺事,不能悉行。要妙深秘,又不得聞。又不得有道之士〔一三一〕,為合成仙藥以與之,不得長生,無所怪也。
  吾徒匹夫,加之罄睏,傢有長卿壁立之貧〔一三二〕,腹懷翳桑絶糧之餒〔一三三〕,鼕抱戎夷後門之寒,夏有儒仲環堵之□〔一三四〕,欲經遠而乏舟車之用〔一三五〕,欲有營而無代勞之役〔一三六〕,入無綺紈之娛,出無遊觀之歡,甘旨不經乎口,玄黃不過乎目,芬芳不歷乎鼻,八音不關乎耳,百憂攻其心麯,衆難萃其門庭,居世如此,可無戀也〔一三七〕。
  或得要道之訣,或值不群之師,而猶恨恨於老妻弱子,眷眷於狐兔之丘,遲遲以臻殂落,日月不覺衰老,知長生之可得而不能修,患流俗之臭鼠而不能委。何者?愛習之情卒難遣〔一三八〕,而絶俗之志未易果也。況彼二帝,四海之主,其所耽玩者,非一條也,其所親幸者,至不少矣。正使之為旬月之齋,數日閑居,猶將不能,況乎內棄婉孌之寵,外捐赫奕之尊,口斷甘餚〔一三九〕,心絶所欲,背榮華而獨往,求神仙於幽漠〔一四0〕,豈所堪哉〔一四一〕?是以歷覽在昔,得仙道者,多貧賤之士,非勢位之人〔一四二〕。又欒太所知,實自淺薄,饑渴榮貴,冒幹貨賄,衒虛妄於苟且,忘禍患於無為,區區小子之姦偽〔一四三〕,豈足以證天下之無仙哉?昔勾踐式怒□〔一四四〕,戎卒爭蹈火。楚靈愛細腰,國人多餓死〔一四五〕。齊桓嗜異味,易牙蒸其子〔一四六〕。宋君賞瘠孝,毀歿者比屋〔一四七〕。人主所欲,莫有不至。漢武招求方士,寵待過厚,緻令斯輩,敢為虛誕耳。欒太若審有道者,安可得煞乎〔一四八〕?夫有道者,視爵位如湯鑊,見印綬如縗絰,視金玉如土糞〔一四九〕,睹華堂如牢獄。豈當扼腕空言,以僥幸榮華,居丹楹之室,受不訾之賜,帶五利之印,尚公主之貴,耽淪勢利,不知止足,實不得道,斷可知矣。按董仲舒所撰李少君傢錄雲,少君有不死之方,而傢貧無以市其藥物,故出於漢,以假塗求其財〔一五十〕,道成而去。又按漢禁中起居註云,少君之將去也,武帝夢與之共登嵩高山〔一五一〕,半道,有使者乘竜持節,從雲中下。雲太乙請少君。帝覺,以語左右曰,如我之夢,少君將捨我去矣。數日,而少君稱病死〔一五二〕。久之,帝令人發其棺,無屍,唯衣冠在焉〔一五三〕。按仙經云,上士舉形升虛,謂之天仙。中士遊於名山,謂之地仙。下士先死後蛻,謂之屍解仙。今少君必屍解者也。近世壺公將費長房去〔一五四〕。及道士李意期將兩弟子去,皆托卒,死,傢殯埋之。積數年,而長房來歸。又相識人見李意期將兩弟子〔一五五〕皆在郫縣。其傢各發棺視之,三棺遂有竹杖一枚〔一五六〕,以丹書於枚〔一五七〕,此皆屍解者也。
  昔王莽引典墳以飾其邪,不可謂儒者,皆為篡盜也。相如因鼓琴以竊文君,不可謂雅樂主於淫佚也。噎死者不可譏神農之播𠔌〔一五八〕,燒死者不可怒燧人之鑽火,覆溺者不可怨帝軒之造舟,酗醟者不可非杜儀之為酒。豈可以欒太之邪偽,謂仙道之果無乎?是猶見趙高董卓〔一五九〕,便謂古無伊周霍光〔一六十〕。見商臣冒頓〔一六一〕,而云古無伯奇孝己也〔一六二〕。又神仙集中有召神劾鬼之法〔一六三〕,又有使人見鬼之術。俗人聞之,皆謂虛文。或云天下無鬼神,或云有之,亦不可劾召。或云見鬼者,在男為覡,在女為巫,當須自然,非可學而得。按漢書及太史公記皆云齊人少翁,武帝以為文成將軍。武帝所幸李夫人死,少翁能令武帝見之如生人狀。又令武帝見竈神,此史籍之明文也。夫方術既令鬼見其形,又令本不見鬼者見鬼,推此而言,其餘亦何所不有也〔一六四〕。鬼神數為人間作光怪變異〔一六五〕,又經典所載,多鬼神之據,俗人尚不信天下之有神鬼,況乎仙人居高處遠,清濁異流,登遐遂往,不返於世,非得道者,安能見聞〔一六六〕。而儒墨之傢知此不可以訓,故終不言其有焉。俗人之不信,不亦宜乎?惟有識真者,校練衆方,得其徵驗,審其必有,可獨知之耳,不可強也。故不見鬼神,不見仙人,不可謂世閑無仙人也〔一六七〕。人無賢愚〔一六八〕,皆知己身之有魂魄,魂魄分去則人病,盡去則人死。故分去則術傢有拘錄之法〔一六九〕,盡去則禮典有招呼之義〔一七十〕,此之為物至近者也。然與人俱生,至乎終身,莫或有自聞見之者也。豈可遂以不聞見之〔一七一〕,又云無之乎〔一七二〕?若夫輔氏報施之鬼〔一七三〕,成湯怒齊之靈〔一七四〕,申生交言於狐子〔一七五〕,杜伯報恨於周宣,〔一七六〕彭生托形於玄豕〔一七七〕,如意假貌於蒼狗〔一七八〕,灌夫守田蚡〔一七九〕,子義掊燕簡〔一八十〕,蓐收之降於莘,〔一八一〕欒侯之止民傢〔一八二〕,素薑之說讖緯,孝孫之着文章,神君言於上林〔一八三〕,羅陽仕於吳朝,鬼神之事,着於竹帛,昭昭如此,不可勝數。然而蔽者猶謂無之,況長生之事,世所希聞乎〔一八四〕!望使必信,是令蚊虻負山〔一八五〕,與井蟆論海也。〔一八六〕俗人未嘗見竜麟鸞鳳〔一八七〕,乃謂天下無有此物,以為古人虛設瑞應〔一八八〕,欲令人主自勉不息,冀緻斯珍也。況於令人之信有仙人乎〔一八九〕!
  世人以劉嚮作金不成〔一九十〕,便謂索隱行怪〔一九一〕,好傳虛無,所撰列仙,皆復妄作。悲夫!此所謂以分寸之瑕,棄盈尺之夜光,以蟻鼻之缺〔一九二〕,捐無價之淳鈞〔一九三〕,非荊和之遠識〔一九四〕,風鬍之賞真也〔一九五〕。斯朱公所以鬱悒〔一九六〕,薛燭所以永嘆矣〔一九七〕。夫作金皆在神仙集中,淮南王抄出,以作鴻寶枕中書,雖有其文,然皆秘其要文〔一九八〕,必須口訣,臨文指解,然後可為耳。其所用藥〔一九九〕,復多改其本名,不可按之便用也。劉嚮父德治淮南王獄中所得此書〔二0十〕,非為師授也。嚮本不解道術,偶偏見此書,便謂其意盡在紙上〔二0一〕,是以作金不成耳。至於撰列仙傳,自刪秦大夫阮倉書中出之〔二0二〕,或所親見,然後記之,非妄言也〔二0三〕。狂夫童謠,聖人所擇。□蕘之言,或不可遺。采葑采菲〔二0四〕,無以下體,豈可以百慮之一失,而謂經典之不可用,以日月曾蝕之故〔二0五〕,而謂懸象非大明哉〔二0六〕?外國作水精□,實是合五種灰以作之。〔二0七〕今交廣多有得其法而鑄作之者。今以此語俗人,俗人殊不肯信〔二0八〕。乃雲水精本自然之物〔二0九〕,玉石之類。況於世間,幸有自然之金,俗人當何信其有可作之理哉〔二一十〕?愚人乃不信黃丹及鬍粉,是化鉛所作〔二一一〕。又不信騾及駏驉〔二一二〕,是驢馬所生。雲物各自有種。況乎難知之事哉〔二一三〕?夫所見少,則所怪多,世之常也。信哉此言,其事雖天之明,而人處覆甑之下,焉識至言哉〔二一四〕?”
  校釋
  〔一〕 雖有大章竪亥之足 大章竪亥,古時善走者。淮南子地形篇雲:禹使大章步自東極,至於西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裏七十五步;使竪亥步自北極,至於南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裏七十五步。後漢高誘註:太章竪亥,善行人,皆禹臣也。
  〔二〕 未若所不履之多 “多”下敦煌有“也”字。案下文語法,當有“也”字。
  〔三〕 雖有禹益齊諧之智 孫校:“智”,藏本作“識”。明案魯藩本亦作“識”,敦煌作“博”。禹,夏禹。益,舜臣。齊諧,人名,見莊子逍遙遊篇司馬彪註。
  〔四〕 而所嘗識者 孫校:藏本無“嘗”字。案敦煌“嘗”作“記”。
  〔五〕 萬物雲雲 “雲雲”,校勘記:“榮案盧本作蕓蕓,道德經夫物蕓蕓”。明案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蕓蕓”。蕓蕓,衆多貌。
  〔六〕 於是問者大笑 校補雲:敦煌殘捲“大”下有“而”字,是也。大而笑之者,以為迂闊而笑之也,與大笑義異。本書微旨篇雲,大而笑之,其來久矣。是其證。
  〔七〕 三五丘旦之聖 三謂三皇,五謂五帝。丘,孔丘;旦,周公旦。
  〔八〕 棄疾良平之智 後稷名棄,兒時屹如巨人之志,其遊戲好種樹麻菽,麻菽美;及為成人,遂好耕農,相地之宜,宜𠔌者稼穡焉。見史記周本紀。樗裏子名疾,秦惠王之弟,滑稽多智,秦人號曰智囊。見史記樗裏子傳。張良,字子房,輔佐漢劉邦。史記留侯世傢:高帝曰,運籌帷帳中,决勝千裏外,子房功也。史記陳平世傢雲:漢六年,人有上書告楚王韓信反,高帝用陳平計,偽遊雲夢,禽韓信。又高帝至平城,為匈奴所圍,七日不得食,高帝用陳平奇謀,圍得以解。
  〔九〕 端嬰隨酈之辯 “嬰”敦煌作“晏”。史記仲尼弟子列傳:端木賜,字子貢,利口巧辭,孔丘常黜其辯。嬰,晏嬰,謚平仲,相齊景公,善諫說,史記有管晏列傳。隨何善辯,為劉邦說黥布畔楚歸漢,見史記黥布列傳。酈生食其,從沛公劉邦略地,酈生常為說客,馳使諸侯,見史記本傳。
  〔一十〕賁育五丁之勇 賁,孟賁,衛人,一說齊人;育,夏育,周時衛人,皆大勇士。參見史記範睢列傳及裴駰集解。五丁,秦惠王時蜀力士。華陽國志蜀志雲:秦惠王作石牛五頭,朝瀉金其後,曰,牛便金。蜀人悅之,遣使請石牛,惠王許之。乃遣五丁迎石牛。
  〔一一〕人理之常然 “然”敦煌作“勢”。
  〔一二〕必至之大端 “端”敦煌作“歸”。
  〔一三〕久視不已之期者矣 “久”上敦煌有“受”字。
  〔一四〕以死生為朝暮也 校勘記:榮案盧本“以”作“比”。
  〔一五〕以行無益之事 “行”敦煌作“修”。
  〔一六〕華轂易步趍 “易”敦煌作“貿”。孫校雲:“趍”藏本作“趣”。案魯藩本亦作“趣”。
  〔一七〕每思詩人甫田之刺 “每”敦煌作“幸”。毛詩齊風甫田篇刺襄公;又小雅有甫田之什,小序雲,刺幽王也。
  〔一八〕棄榮華而涉苦睏 “苦睏”敦煌作“困苦”。
  〔一九〕有似喪者之逐遊女 孫校:“喪”當作“桑”,事見列子說符、說苑權謀。明案:“喪”敦煌正作“□”,即“桑”字別體。列子說符篇雲:晉文公出,會欲伐衛。公子鋤仰天而笑。公問何笑。曰,臣笑鄰之人有送其妻適私傢者,道見桑婦,悅而與言。然顧視其妻,亦有招之者矣。臣竊笑此也。公寤其言,乃止。
  〔二十〕單張之信偏見 單,單豹;張,張毅,皆魯人。莊子達生篇雲:魯有單豹者,岩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縣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並見呂氏春秋必已篇。
  〔二一〕班狄不能削瓦石為芒針 孫校:“狄”藏本作“秋”,非也,依意林引改。狄、翟同字,又見後辨問篇。麯園雲:“秋”字誤,宋葉大慶考古質疑引作班輸。明案敦煌作“狄”,與意林同,是矣。狄,傳說黃帝臣,始作舟,參山海經海內經及郭註引世本。班,公輸班,亦稱班輸,戰國初魯人,有巧藝,能造雲梯之械,見墨子公輸篇。漢書敘傳上:班輸榷巧於斧斤。顔註:班輸,即魯公輸班也。
  〔二二〕歐冶不能鑄鉛錫為幹將 歐冶子,越人,以善鑄劍聞名,越王使歐冶子造劍五枚。幹將,吳人,與歐冶子同師,俱善作劍。幹將又是劍名,吳王闔閭使幹將造劍二枚,一曰幹將,二曰莫邪。見吳越春秋捲四。
  〔二三〕能使當老者復少 明案“能”下原無“使”字,疑有脫文,敦煌、慎校本、寶顔堂本皆有“使”字,今據補。“復”敦煌作“常”。
  〔二四〕應死者反生哉 “反”敦煌作“久”。
  〔二五〕而吾子乃欲延蟪蛄之命至使纍晦朔之積 “養朝菌之榮”句,孫校雲:舊脫“之榮”二字,今補。明案敦煌殘捲、藏本、魯藩本皆無“之榮”二字。校補曰:“延蟪蛄之命”與“令有歷紀之壽”,語氣相近;“纍晦朔之積”,文亦不順。古寫殘捲作“而吾子乃欲延蟪蛄令有歷紀之壽,養朝菌使之纍晦積朔,不亦謬乎”?决是抱樸子原本如此。今本“命”字即“令”字之訛衍。後人又補“之”字,以足其義。“使之纍晦積朔”又誤作“使纍晦朔之積”,故文義不安。孫校補“之榮”二字,與上對文,尤非。孫校又於“使纍晦朔之積”下云:“舊此下衍吾子二字,今刪”。明案敦煌無“吾子”二字,藏本、魯藩本並有。
  〔二六〕願加九思不遠迷復焉 校勘記:盧本“九”作“自”,脫下句。
  〔二七〕豈輷磕之音細 輷,音轟,車聲。磕,音□,石聲。輷磕,大聲。
  〔二八〕聾夫謂之無聲焉 “聾”敦煌作“聵”。
  〔二九〕而況物有微於此者乎 “而”敦煌作“何”,敦煌無“有”字。
  〔三十〕物是事非 孫校:“非”,一本作“舛”。案敦煌亦作“非”。
  〔三一〕而薺麥枯焉 “薺”敦煌作“蒜”。校勘記:御覽二十二、九百七十七作“蒜麥”,九百五十三作“薺麥”。微旨篇若以薺麥之死生,道意篇不可以薺麥之細碎,是本書有“薺麥”之語。然九百七十七引在蒜門,似亦可據。
  〔三二〕而竹柏茂焉 “竹”敦煌作“鬆”。
  〔三三〕而龜鶴長存焉 “龜鶴”敦煌作“龜蛇”。
  〔三四〕而有北流之浩浩 “浩浩”敦煌作“活活”。
  〔三五〕而或震動而崩弛 案藏本、魯藩本並無上“而”字。孫校雲:“弛”疑作“阤”。明案“弛”敦煌作“□”,殆係“”字之訛。“”亦作“阤”,毀也。
  〔三六〕水性純冷 孫校:“性”藏本作“主”。案敦煌亦作“主”。
  〔三七〕而有溫𠔌之湯泉 “溫𠔌”敦煌作“潯□”。羅氏雲“□”即“豚”別構,“潯”殆“燖”之訛。
  〔三八〕火體宜熾 “熾”敦煌作“熱”。
  〔三九〕而有蕭丘之寒焰 關於以上四句,劉晝新論從化篇雲:“水性宜冷,而有華陽溫泉,猶曰水冷,冷者多也。火性宜熱,而有蕭丘寒炎,猶曰火熱,熱者多也”。
  〔四十〕而南海有浮石之山 交州記雲:海中有浮石山,而峙高數十丈,浮在水上。
  〔四一〕而□柯有瀋羽之流 漢書地理志牂柯郡,顔註引應劭曰:臨牂柯江也。瀋羽之流,似弱水,不勝鴻毛。
  〔四二〕不可以一概斷之 “概”下敦煌有“而”字。
  〔四三〕正如此也 敦煌無“正”字“也”字。
  〔四四〕宜必鈞一 孫校雲:藏本無“一”字。明案魯藩本亦無“一”字。敦煌、慎校本、寶顔堂本、崇文本“一”皆作“齊”。
  〔四五〕已有天壤之覺 敦煌“壤”作“淵”,“覺”作“降”。寶顔堂本“壤”作“淵”,“覺”作“隔”。孫校雲:刻本“覺”作為“隔”,非;“覺”即“較”字。
  〔四六〕何獨怪仙者之異 敦煌無“異”字。
  〔四七〕雉之為蜃雀之為蛤 禮記月令:季秋雀入大水化為蛤,孟鼕雉入大水為蜃。按:蜃,大蛤也。論衡無形篇雲“氣變物類,蝦蟆為鶉,雀為蜃蛤”。
  〔四八〕壤蟲假翼 爾雅釋蟲:“蠰,嚙桑”。郭註云:“似天牛,長角,體有白點,喜嚙桑樹作孔”。淮南子道應篇:猶黃鵠與蠰蟲也。
  〔四九〕川蛙翻飛 墨子經說上:“化,若□為鶉”。淮南子齊俗篇雲:“蝦蟆為鶉”。蝦蟆為鶉,是說川蛙翻飛也。
  〔五十〕水□為蛉 “□”原作“蠣”,“蛉”原作“蛤”。“蠣”應作“□”。禮記月令:季秋之月雀入大水為蛤。未聞水蠣為蛤。孫詒讓札移雲:“蛤當為蛉,淮南子齊俗訓水蠆為蟌(宋本訛蟌莣,王念孫據廣韻御覽正)。高註蟌,青蛉也”。明案敦煌殘捲正作“蛉”。青蛉即青蜓。今據札移說及敦煌本改正。
  〔五一〕荇苓為蛆 廣雅釋蟲雲:蛆蟝、馬□,馬蚿也。王念孫疏證雲:蚿之轉聲為蠲。說文:蠲,馬蠲也。引明堂月令雲,腐草為蠲。又轉而為蠸為□。呂氏春秋季夏紀:“腐草化為□。”高誘註:“□,馬蚿也”。然則荇苓為腐草,蛆為馬蠲、馬蚿之類。故曰荇苓為蛆。慎校本“苓”作“菜”。
  〔五二〕田鼠為鴽 禮記月令:季春之月,田鼠化為鴽。案鴽,音如,鶉也。
  〔五三〕腐草為螢 禮記月令:季夏之月,腐草為螢。
  〔五四〕蛇之為竜 史記外戚世傢褚少孫引傳曰:蛇化為竜,不變其文。
  〔五五〕牛哀成虎 淮南子俶真篇:魯牛哀病,七日化為虎,其兄啓戶,虎搏而殺之。
  〔五六〕楚嫗為黿 後漢書五行志:靈帝時,江夏黃氏之母,浴而化為黿,入於深淵。
  〔五七〕枝離為柳 原校:“枝離一作滑錢”。案敦煌亦作“枝離”。札迻十雲:“莊子至樂篇:支離叔與滑介叔觀於冥伯之丘,俄而柳生其左肘。支離叔曰,子惡之乎?滑介叔曰,亡,予何惡?是生柳者乃滑介叔,非支離叔也。此枝離當作滑叔。或本作‘錢’,即‘叔’之誤”。明案“柳”殆即“瘤”,一聲之轉(見王先謙莊子集解、郭慶藩莊子集釋)。麯園謂此則以柳生左肘為楊柳之柳,晉人舊解固然。亦通。
  〔五八〕秦女為石 宋吳淑事類賦七引蜀記雲:梓潼縣有五婦山,昔秦遺蜀五美人,蜀遣五丁迎之,至此,五丁踏地大呼,五女皆化為石。按華陽國志三亦載此事,唯未雲秦女化石。
  〔五九〕死而更生 後漢書五行志:建安四年,武陵充縣女子李娥死,埋於城外,已十四日。有行聞其塚中有聲,便語其傢。傢往視,聞聲便發,出遂活。此事並見幹寶搜神記。張華博物志異聞亦記死人復生。
  〔六十〕男女易形 漢書五行志:史記魏襄王十三年,魏有女子化為丈夫;漢哀帝建平中,豫章有男子化為女子。後漢書五行志:建安七年,越嶲有男化為女。又後漢書方術傳:徐登,閩中人,本女子化為丈夫。是皆所謂男女易形。
  〔六一〕則其異有何限乎 “有何限乎”敦煌作“何限”。
  〔六二〕外患不入 “入”敦煌作“加”。
  〔六三〕而無知其上 孫校:藏本“而”下有“或”字,“其”下有“為”字。明案敦煌“無”下有“或”字。魯藩本與藏本同。
  〔六四〕而莫識其下 敦煌作“而未有識其下”。
  〔六五〕壽命在我者也 “在我”二字敦煌作“老夭”。西升經五雲:我命在我,不屬天地。
  〔六六〕而莫知其修短之能至焉 “之”下敦煌有“所”字,校補雲是也,此與上句“而莫知其心志之所以然焉”對文。
  〔六七〕設有哲人大纔 敦煌無“大纔”二字。
  〔六八〕廢偽去欲 “欲”原作“役”。孫校雲:藏本作“欲”。明案敦煌殘捲、魯藩本、慎校本、寶顔堂本、崇文本皆作“欲”,當作“欲”,今據改。
  〔六九〕執太璞於至醇之中 “太璞”敦煌作“大樸”。藏本“太”作“大”。
  〔七十〕世人猶□能甄別或莫造志行於無名之表 “世”下十二字敦煌作“世人猶□能標美逸”。孫校:藏本無“志行”二字。案魯藩本亦無此二字。校補雲:無“志行”二字是也。“美”疑當作“英”,本書多“英逸”連文,詳見博喻篇。“莫造”即“英逸”之形訛。案校補所云,可備一說。
  〔七一〕鼓翮清塵 校補雲:“清塵”當從敦煌殘捲作“清虛”。
  〔七二〕仰凌紫極 紫極,紫宮,即紫宮垣,星座名。晉書天文志雲:北極五星,鈎陳六星,皆在紫宮中。北極,北辰最尊者也。紫宮垣十五星,其西蕃七,東蕃八,在北斗北。
  〔七三〕假令遊戲 “遊戲”敦煌作“遊敖”。
  〔七四〕郊閑兩瞳之正方 校勘記:郊閑未詳。案本書袪惑篇雲:仙人目瞳皆方。葛洪神仙傳:李根兩目瞳子皆方。
  〔七五〕邛疏之雙耳 列仙傳:邛疏,周封史,能行氣煉形。
  〔七六〕馬皇乘竜而行 列仙傳云:馬師皇者,黃帝時馬醫也。有竜下,嚮之垂耳張口。皇曰,此竜有病,乃針其唇下口中,以甘草湯飲之而愈。後一旦負皇而去。
  〔七七〕子晉躬禦白鶴 列仙傳云:王子喬,周靈王太子晉也,好吹笙作鳳凰鳴,後乘白鶴而去。
  〔七八〕鱗身蛇軀 “軀”原作“首”。原校:“首或作軀”。明案當作“軀”,敦煌正作“軀”。後漢王延壽魯靈光殿賦雲:“伏羲鱗身,女媧蛇軀”。今據改。
  〔七九〕遂益潛遁 “遁”敦煌作“退”。
  〔八十〕乃上士之所憎 敦煌“憎”下有“也”字。按下文語法,當有“也”字。
  〔八一〕而怪於未嘗知也 “未嘗知”敦煌作“未之嘗見”。
  〔八二〕所謂以指測海 “以”上敦煌有“人”字。
  〔八三〕蜉蝣校巨鰲 “蜉”上敦煌有“猶”字。
  〔八四〕日及料大椿 孫校:“日”藏本作“白”,今改。案敦煌亦作“日”。日及,菌類。莊子逍遙遊釋文雲:朝菌,天陰生糞上,見日則死,故名日及。
  〔八五〕自呼於物無所不經 校勘記:榮案盧本“自呼”作“自謂”。
  〔八六〕切玉之刀火浣之布 博物志異産引周書云:西域獻火浣布,昆吾氏獻切玉刀;火浣布污,燒之則潔;切玉刀如臘布,漢世有獻者。列子湯問篇:周穆王徵西戎,西戎獻錕鋙之劍,火浣之布;其劍用之切玉如切泥焉;火浣之布,浣之必投於火,出火而振之,皓然疑乎雪。後漢書蠻夷傳論稱火毳,李賢註:火毳,即火浣布也。桓帝時,梁冀作火浣布單衣。明案火浣布有三說,以礦物石棉說為是。其它動植物二說:或謂以南方炎火山之木皮績之,或謂以火林山之獸毛績以為布,殆皆非。參閱英國李約瑟博士着中國科學技術史第三捲第二十五章礦物學。
  〔八七〕其閑未期 “期”敦煌作“幾”。
  〔八八〕二物畢至 “畢”敦煌作“俱”。
  〔八九〕令斷𠔌近一月 “月”敦煌作“期”。博物志雲:魏太祖好養性法,亦解方藥,招引方術之士,廬江左慈,譙郡華陀,甘陵甘始,陽城郄儉,無不畢至。神仙傳云:魏太祖召左慈,閉一石室中,斷𠔌期年,乃出之,顔色如故。明案“月”當作“期”,周年也。
  〔九十〕正爾復何疑哉 本句敦煌作“正爾亦復何疑於不然乎”。
  〔九一〕令甘始以藥含生魚至如在水中也 “始”下敦煌有“公”字。此說亦見曹植辯道論,雲:甘始取鯉魚一雙,令其一着藥,俱投沸膏中,有藥者奮尾鼓鰓,遊行瀋浮,有若處淵;其一者已熟可噉。
  〔九二〕又以藥粉桑以飼蠶 慎校本、寶顔堂本、崇文本皆無下“以”字。
  〔九三〕又以住年藥食雞雛及新生犬子 校勘記雲:御覽九百五作為“駐年”。案本書統作“住年”,而□□篇又作“駐年”,蓋二文隨作也。
  〔九四〕皆止不復長 “皆”下敦煌有“令”字。
  〔九五〕百日毛盡黑 “盡”下敦煌有“變”字。
  〔九六〕纔則一代之英 “英”敦煌作“名”。
  〔九七〕而晚年乃有窮理盡性 “晚年乃有”敦煌作“晚乃雲有”。
  〔九八〕其嘆息如此 “嘆息”二字,敦煌作“難”。按以“難”字於義為長。
  〔九九〕邃古之事 敦煌“邃”作“遠”。
  〔一0十〕俗人貪榮好利 孫校:刻本“利”作“進”。案敦煌亦作“利”。
  〔一0一〕汲汲名利 “利”敦煌作“位”。
  〔一0二〕古者有逃帝王之禪授 “逃”敦煌作“違”。
  〔一0三〕巢許之輩 敦煌作“若巢許輩人”。巢,巢父,傳說堯時隱人,山居不營世利,年老以樹為巢,故號巢父。見皇甫謐高士傳。許,許由,堯以天下讓許由,許由不受。見莊子逍遙遊及讓王篇。
  〔一0四〕老萊莊周之徒 老萊子,楚人,著書十五篇,言道傢之用。史記正義引列仙傳云,老萊子當時世亂,逃世,耕於蒙山之陽。楚王至門迎之,遂去。莊周,蒙人,楚威王聞莊周賢,聘以為相,莊周笑而絶之,終身不仕。並見史記老莊申韓列傳。
  〔一0五〕況於神仙 “仙”下敦煌有“之人”二字。
  〔一0六〕又難知於斯 敦煌無“又”字。
  〔一0七〕今世皆信之哉 “今”敦煌作“令”。
  〔一0八〕夫魯史至仲尼因之以着經 孔丘因魯史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公十四年,十二公,儒者尊稱為經。見史記孔子世傢。
  〔一0九〕子長至揚雄稱之為實錄 案司馬遷,字子長,作史記。揚子法言重黎篇雲:或問太史遷,曰實錄。言司馬遷史記,不虛美,不隱惡。
  〔一一十〕以少君欒太為之無驗故也 敦煌“以”作“又”,“太”作“大”。李少君欒大以方術幹武帝,不驗。並見史記封禪書、漢書郊祀志。
  〔一一一〕黔婁原憲之貧 黔婁,春秋魯人。生時食不充虛,衣不蓋形。死則覆以布被,首足不盡斂,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見劉嚮列女傳魯黔婁妻條。原憲,春秋宋人,孔丘弟子。莊子讓王篇雲:原憲居魯,環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戶不完,桑以為樞而甕牖,褐以為塞,上漏下濕。此言二人之貧。
  〔一一二〕陶朱猗頓之富 春秋時,越王勾踐用范蠡,既雪會稽之恥。蠡乃變名易姓,乘舟適齊,旋至陶,為朱公,善治産業,遂至巨萬。故言富者皆稱陶朱公。又猗頓用盬????起傢,與王者埒富。並見史記貨殖列傳。裴駰集解引孔叢子曰:猗頓,魯之窮士也,聞朱公富,往而問術焉。朱公告之曰,子欲速富,當畜五牸。於是乃適西河,大畜牛羊於猗氏之南,十年之間,貲擬王公,馳名天下,以興富於猗氏,故曰猗頓。
  〔一一三〕無????宿瘤之醜 無????、宿瘤,並戰國時齊醜女。鍾離春,齊無????邑之女,其為人極醜:臼頭,深目,長肚,大節,昂鼻,結喉,肥項,少發,折腰,出胸,皮膚若漆。行年三十,行嫁不售。乃自謁宣王,陳國之四殆,宣王納之,拜無????君,立為王後。宿瘤者,齊東都采桑之女,閔王之後也(閔王,宣王子)。項有大瘤,故號曰宿瘤。並見劉嚮列女傳。參新序雜事二。
  〔一一四〕南威西施之美 晉文公得南威,三日不聽朝,遂推南威而遠之,曰後世必有以色亡其國者。見戰國策魏策。西施,見前暢玄篇註。
  〔一一五〕用兵或有無功者焉 “兵”敦煌作“武”。
  〔一一六〕為之者何必皆成哉 “為”上敦煌有“諸”字。
  〔一一七〕自可求而不得 “求”敦煌作“學”。
  〔一一八〕訣在於志 “訣”敦煌作“决”。“决”通“訣”,敦煌寫本往往作“决”。
  〔一一九〕不在於富貴也 “在於”二字敦煌作“須”。
  〔一二十〕百姓有過 “過”敦煌作“罪”。
  〔一二一〕削乎平粹者 “削乎”敦煌作“割削”。
  〔一二二〕蚊噆膚則坐不得安 “蚊”下敦煌有“蚋”字,“安”作“端”。
  〔一二三〕虱群攻則臥不得寧 原校:“寧”藏本作“安”。校勘記雲:御覽九百五十一作“蚤虱群攻臥不獲安”,當從藏本。案敦煌殘捲亦作“蚤虱群攻則臥不獲安”。校補雲,“虱”上有“蚤”字,今本脫誤,當據補。廣韻三十二皓“蚤”字註引抱樸子曰,“蚤虱攻君臥不獲安”。
  〔一二四〕以飛八石哉 本書明本篇雲:“煉八石之飛精”。八石即丹砂、雄黃、雌黃、石留黃、曾青、礬石、磁石、戎????,為道傢煉食之藥物。
  〔一二五〕砰磕嘈□ 磕同。廣韻十三耕“砰”字註:砰磕,如雷之聲。嘈□,鼓聲。張衡東京賦;奏嚴鼓之嘈□。
  〔一二六〕黃鉞一揮齊斧暫授 黃鉞,金斧;齊斧,利斧;皆古代君王用以殺伐之兵器。
  〔一二七〕斬斷之刑 “之”下原無“刑”字。原校:疑“之”下有脫字。明案敦煌作“斬斷之刑”,今據補。
  〔一二八〕八珍百和 敦煌“和”作“醬”。
  〔一二九〕□合生人 敦煌“人”作“民”。
  〔一三十〕暴骸腐野 敦煌“腐野”作“朔裔”。
  〔一三一〕又不得有道之士 “有道之士”敦煌作“道士”。
  〔一三二〕傢有長卿壁立之貧 司馬相如,字長卿,西漢蜀郡成都人,傢貧,徒四壁立。見史記本傳。
  〔一三三〕腹懷翳桑絶糧之餒 敦煌“懷”作“有”,“糧”作“粒”,“餒”作“饑”。左傳宣公二年載:晉靈公時,趙宣子趙盾田於首山,捨於翳桑,見靈輒餓,問之,曰,不食三日矣。食之。後靈公伏甲欲殺趙盾,靈輒時為公介士,乃倒戟以禦公後,盾得以免。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
  〔一三四〕夏有儒仲環堵之□ 案“仲”原作“行”,敦煌殘捲、藏本、魯藩本皆作“仲”,今據改。校補雲:後漢書逸民傳,王霸字儒仲,隱居守志,茅居蓬戶。“□”,日照,敦煌誤作“嘆”。
  〔一三五〕欲經遠而乏舟車之用 “欲”敦煌作“且”。
  〔一三六〕欲有營而無代勞之役 “有”下敦煌有“所”字。
  〔一三七〕可無戀也 “可無”敦煌作“無可”。
  〔一三八〕愛習之情卒難遣 “卒難遣”敦煌作“難可卒遣”。
  〔一三九〕口斷甘餚 “甘餚”敦煌作“所甘”。
  〔一四十〕求神仙於幽漠 “於”原作“之”。校補雲:“之”字當從敦煌作“於”。今訂正。
  〔一四一〕豈所堪哉 “所堪”原作“不□”。敦煌作“所堪”。校補雲:“所堪”是。“不”與“所”,“□”與“堪”,並形近而訛。今據改。
  〔一四二〕非勢位之人 “人”下敦煌有“也”字。
  〔一四三〕區區小子之姦偽 “姦偽”下敦煌有“為事”二字。
  〔一四四〕昔勾踐式怒□ 韓非子內儲說上七術雲:越王勾踐見怒□而式之。禦者曰,何為式?王曰,□有氣如此,可無為式乎?
  〔一四五〕楚靈愛細腰國人多餓死 韓非子二柄篇雲:楚靈王好細腰,而國中多餓人。
  〔一四六〕齊桓嗜異味易牙蒸其子 易牙,齊桓公臣,善烹調五味。韓非子二柄篇:齊桓公好味,易牙蒸其子首而進之。
  〔一四七〕宋君賞瘠孝毀歿者比屋 韓非子內儲說上七術雲:宋崇門之巷人,服喪而毀,甚瘠。宋君以為慈愛於親,舉以為官師。其黨人毀而死者半。參莊子外物篇。
  〔一四八〕安可得煞乎 “得”原作“待”。孫校:“待”當作“得”。明案敦煌正作“得”,今訂正。
  〔一四九〕視金玉如土糞 “土糞”敦煌作“糞土”。
  〔一五十〕以假塗求其財 “財”敦煌作“錢”。
  〔一五一〕共登嵩高山 敦煌作“共上嵩高”。
  〔一五二〕而少君稱病死 敦煌無“而”字“稱”字。
  〔一五三〕唯衣冠在焉 敦煌“唯”作“則”。
  〔一五四〕近世壺公將費長房去 壺公者,不知其姓名也。汝南有費長房為市掾,見公入市賣藥,懸一壺於肆頭。及市罷,輒跳入壺中,市人莫之見。唯長房於樓上見之,異焉。因往再拜奉酒脯。公知長房意。約長房與語謫仙事。後壺公將長房俱去。參見後漢書費長房傳及神仙傳壺公。
  〔一五五〕李意期將兩弟子 孫校:“刻本有‘去,後人見之’五字,非”。明案據敦煌殘捲,孫本此下脫“去,皆托卒,死傢殯埋之,積數年,而長房來歸。又相識人見李意其將兩弟子”二十九字,今增補。葛洪神仙傳云:李意期者,本蜀人,傳世見之,漢文帝時人也。人欲遠行速至者,意期以符與之,並丹書兩腋下,則千裏皆不盡日而還。
  〔一五六〕三棺遂有竹杖一枚 校勘記:“遂有”盧本作“止有”。明案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止有”,敦煌作“悉有”。
  〔一五七〕以丹書於杖 敦煌“書”下有“符”字。
  〔一五八〕噎死者不可譏神農之播𠔌 敦煌“譏”作“議”。
  〔一五九〕是猶見趙高董卓 趙高,秦中車府令,始皇死,篡權,詐造始皇詔,賜長子扶蘇死,立鬍亥為二世皇帝。見史記李斯列傳。董卓,後漢相國,兇暴有姦謀,策廢少帝,立陳留王,是為獻帝。見後漢書董卓傳。
  〔一六十〕便謂古無伊周霍光 伊,伊尹,商湯臣。湯死,太甲在位,暴虐無道,伊尹放之於桐宮,伊尹攝行政事;及太甲悔過自責,於是伊尹迎帝太甲而授之政。見史記殷本紀。周,周公旦,武王弟。武王死,子成王立,年少,因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諸侯畔,乃攝政,平內亂。至成王長,返政成王。見史記周本紀。霍光,漢驃騎將軍霍去病弟,武帝時為大司馬大將軍。武帝死,昭帝立,帝年八歲,政事一决於光。昭帝死,昌邑王賀嗣立,荒淫無道,乃廢昌邑王,立宣帝。見漢書霍光傳。
  〔一六一〕見商臣冒頓 商臣,楚成王太子,弒父自立。成王既立商臣,後又欲立公子職。商臣以宮衛兵圍成王,成王自絞殺。商臣代立,是為穆王。見史記楚世傢。匈奴單於曰頭曼,有太子名冒頓,單於欲廢冒頓而立少子。冒頓從其父頭曼獵,以鳴鏑射殺頭曼,冒頓自立為單於,見史記匈奴傳。商臣冒頓,並謂不孝之主。
  〔一六二〕而云古無伯奇孝己 伯奇,周宣王時尹吉甫子,無罪為後母所譖而見逐。見後漢書黃瓊傳註引說苑。孝己,殷高宗之子,有賢孝之行,遭後母之難,憂苦而死。荀子大略篇:“孝己孝而親不愛”。傢語弟子解云:“武丁以後妻殺孝己”。參莊子外物篇成玄英疏。
  〔一六三〕神仙集中有召神劾鬼之法 漢書藝文志雜占傢有執不祥劾鬼物八捲。後漢書方術傳費長房麯聖卿壽光侯皆能劾鬼雲。此皆方士之謬說耳。
  〔一六四〕其餘亦何所不有也 “也”敦煌作“耶”。
  〔一六五〕鬼神數為人間作光怪變異 “人間”敦煌、藏本、魯藩本、慎校本皆作“民間”。
  〔一六六〕安能見聞 “安能”敦煌作“莫之”。
  〔一六七〕故不見鬼神至不可謂世閑無仙人也 敦煌作“然雖不見鬼神,不可得謂天下無神也(“神”上殆脫“鬼”字);雖不見仙人,不可謂世間無仙人也”。
  〔一六八〕人無賢愚 “無”原作“有”。校勘記:“有”字誤,御覽八百八十六作“無”。明案敦煌亦作“無”,今訂正。
  〔一六九〕術傢有拘錄之法 “拘錄”敦煌作“錄具”。
  〔一七十〕禮典有招呼之義 “招呼”敦煌作“招魂”。
  〔一七一〕豈可遂以不聞見之 “遂”敦煌作“復”。
  〔一七二〕又云無之乎 校勘記:御覽八百八十六“又云”作“復言”,榮案盧本作“而云”。明案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而云”。
  〔一七三〕輔氏報施之鬼 晉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秦之杜回。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疾病則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吾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杜回躓而顛,故獲之。夜夢之曰,餘,而所嫁婦人之父也,爾用先人之治命,餘是以報。見左傳宣公十五年。
  〔一七四〕成湯怒齊之靈 “怒”敦煌作“怨”。
  〔一七五〕申生交言於狐子 晉侯改葬共太子(共太子即申生)。狐突適下國,遇太子,太子使登僕,而告之曰,夷吾無禮,餘得請於帝矣,將以晉畀秦,秦將祀余云雲,即指此事。見左傳僖公十年。
  〔一七六〕杜伯報恨於周宣 墨子明鬼篇:周宣王殺其臣杜伯而不辜。後宣王田於圃,見杜伯乘白馬素車,執弓矢,追射宣王,射之車上,伏弢而死。
  〔一七七〕彭生托形於玄豕 麯園曰:左傳云見大豕,齊世傢止雲見彘,均無“玄”字。“玄”或“立”字之誤。左史並有“立”字。明案“玄豕”與下句“蒼狗”對文,殆亦可通,不必拘泥於“立豕”也。敦煌“形”作“身”。左傳莊公八年載:齊襄公田於貝丘,見大豕,從者曰,公子彭生也。公怒曰,彭生敢見,射之。豕人立而啼。公懼,墜於車,傷足喪屨。
  〔一七八〕如意假貌於蒼狗 漢高後八年三月袚霸上,還過枳道,見物如蒼狗,橶高後掖,忽而不見。卜之,趙王如意為祟。遂病掖傷而崩。先是高後鴆殺如意,支斷其母戚夫人手足,榷其眼以為人彘。見漢書五行志。
  〔一七九〕灌夫守田蚡 “夫”下敦煌有“之”字。漢武帝時,灌夫竇嬰與田蚡交惡。蚡為丞相,奏劾灌夫竇嬰論罪棄市。不久田蚡病,一身盡痛,若有擊者。蚡呼服謝罪,使巫視鬼者瞻之。曰,竇嬰與灌夫共守笞,欲殺之,竟死。參史記及漢書灌夫傳。
  〔一八十〕子義掊燕簡 “義”下敦煌有“之”字。燕簡公殺其臣莊子儀而不辜。後簡公方將馳於祖塗,莊子儀荷朱杖而擊之,殪之車上。見墨子明鬼篇。
  〔一八一〕蓐收之降於莘 左傳莊公三十二年七月略雲,有神降於莘。內史過對周惠王曰,國之將興,明神降之;將亡,神又降之。內史過往,聞虢請命,反曰,虢必亡矣,虐而聽於神。國語晉語雲: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於西阿。公懼而走。神曰,無走。公拜稽首。覺,召史嚚占之。對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後六年,虢亡。
  〔一八二〕欒侯之止民傢 欒布,前漢梁人,為人所略,賣為奴於燕。高帝殺彭越,禁人勿收,欒布獨祠而哭之。幸免於死。文帝時,欒布為燕相,至將軍。吳楚反時,以軍功封俞侯。燕齊之間,皆為立社,號曰欒公社。見史記欒布傳。
  〔一八三〕神君言於上林 “林”原作“臨”。校補雲:敦煌殘捲作“上林”是也。今本作“上臨”,聲相亂也。史記封禪書:初,武帝求神君,捨之上林中氏觀。及帝即位,則厚禮置祠之內中,聞其言不見其人云。今據改。
  〔一八四〕世所希聞乎 敦煌“聞”下有“者”字。
  〔一八五〕是令蚊虻負山 “令”敦煌作“使”。
  〔一八六〕與井蟆論海也 孫校:“蟆”藏本作“□”。案魯藩本亦作“□”。敦煌作“□”。校勘記:“蟆”盧本作“蛙”,榮案說文作“□”,玉篇“蛙”,並雲蝦蟆也。
  〔一八七〕俗人未嘗見竜麟鸞鳳 “麟”原作“鱗”,非。敦煌作為“驎”,即“麟”之假字,藏本、魯藩本並作“麟”,是,今據改。
  〔一八八〕以為古人虛設瑞應 “古人”,校勘記:榮案盧本作“古者”。
  〔一八九〕況於令人之信有仙人乎 敦煌“令”下無“人”字。
  〔一九十〕劉嚮作金不成 漢宣帝時,劉嚮獻淮南枕中鴻寶苑秘書,書言神仙使鬼物為金之術,令尚方鑄作,事不驗。見漢書劉嚮傳及郊祀志。
  〔一九一〕便謂索隱行怪 “謂”下敦煌有“其”字。
  〔一九二〕以蟻鼻之缺 蟻鼻,喻微小。
  〔一九三〕捐無價之淳鈞 “鈞”當作“鈎”。淳鈎,良劍名,越人歐冶子所鑄。淮南子覽冥篇雲:“區冶生而淳鈎之劍成”。
  〔一九四〕非荊和之遠識 “荊”一作“楚”。和,卞和。楚人卞和得玉璞於荊山,先後獻楚厲王及武王,皆以為石,刖其左右足。及文王即位,和乃抱其璞而哭於荊山之下,三日三夜,泣盡繼之以血。王乃使玉人治其璞,而得寶玉焉,遂命曰和氏之璧。見韓非子和氏篇。
  〔一九五〕風鬍之賞真也 風鬍,春秋時人,善識劍。越王允常聘歐冶子作名劍五枚,其一曰純□,二曰湛盧,以示薛燭。燭謂初造此劍,赤堇之山破而出錫,若耶之溪涸而出銅;天帝裝炭,太一下觀,於是歐冶子因天地之精,造為此劍。後湛盧傳至楚昭王,王召風鬍子問之,此劍直幾何?對曰,赤堇之山已合,若耶之溪深不可測,群神上天,歐冶子已死,雖傾城量金,珠玉滿河,猶不能得此寶,況駿馬千匹,萬戶之都,何足言也?參見吳越春秋捲四、越絶書捲十一。
  〔一九六〕朱公所以鬱悒 朱公見本篇前陶朱條註。
  〔一九七〕薛燭所以永嘆 薛燭見前風鬍條註。
  〔一九八〕然皆秘其要文 孫校:“文”一本作“又”。案敦煌“文”作“言”。
  〔一九九〕其所用藥 敦煌“藥”下有“物”字。
  〔二0十〕治淮南王獄中所得此書 敦煌“中”作“時”。
  〔二0一〕便謂其意盡在紙上 敦煌“意”下有“當”字。
  〔二0二〕自刪秦大夫阮倉書中出之 孫校:“大夫阮倉”四字刻本訛作“太史暨漢”。案神仙傳序雲阮倉記古之得仙者數百人。
  〔二0三〕非妄言也 “言”敦煌作“造”。
  〔二0四〕采葑采菲 孫校:藏本作“采葑”二字。案敦煌有。
  〔二0五〕以日月曾蝕之故 敦煌作“以曾蝕之日”。
  〔二0六〕而謂懸象非大明哉 孫校:“懸”藏本作“玄”。明案敦煌、慎校本、寶顔堂本亦作“玄”。
  〔二0七〕實是合五種灰以作之 五種灰,校勘記雲:御覽七百六十作“百灰”,八百七十一作“五百種灰”,今此脫“百”字。案敦煌“灰”作“石灰”。
  〔二0八〕今以此語俗人俗人殊不肯信 “俗人”下原缺“俗人”二字。校勘記雲:御覽七百六十“俗人”下復有“俗人”。案敦煌亦重“俗人”二字,是,今據補。
  〔二0九〕乃雲水精本自然之物 “本”敦煌作“是”。
  〔二一十〕俗人當何信 “當何”敦煌作“何時當”。
  〔二一一〕愚人乃不信黃丹及鬍粉是化鉛所作 校勘記雲:書鈔一百三十五,御覽七百十九、八百十二“人”作“民”。案博物志雲,燒鉛錫成鬍粉。
  〔二一二〕不信騾及駏驉 駏驉,寶顔堂本、慎校本作□□。廣韻魚韻:駏驉,畜似騾也。
  〔二一三〕況乎難知之事哉 “乎”敦煌作“於”。校勘記雲:御覽九百一作“況乎仙者難知之事哉”。
  〔二一四〕信哉此言至篇末二十二字 敦煌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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