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科幻小说>> Ni Kuang   China   现代中国   (May 30, 1935 AD)
闖禍
  自序
  01 丹頂鶴
  02 負責安全
  03 老人傢
  04 “小命不保”
  05 供詞
  06 在海底
  07 一片漆黑
  08 不是人
  09 行為偉大
  10 如夢似幻
  11 老人傢
  12 夢幻成真
自序
  寫小說已超過四分之一世紀,一直很不註重小說的主題。以為小說可以有主題,也可以沒有。所謂主題,並不是小說的主要組成部分。
  不過,這個故事,例確有主題:一個人或是幾個人或是一群人,闖的禍再大,也總有個限度,唯獨一個主義,或是一種思想,闖起禍來,卻可以令人類蒙受無可比擬的災害,纔是闖大禍。
  若有幸不為這類禍所害,那是幸事。
   衛斯理
    一九九四年一月十一日三藩市
    不問曾栽種了什花何草什木啥果
    不知已滿眼是嫩黃新緑豔紅奼紫
一、丹頂鶴
  自從把紅綾自苗疆帶回文明世界之後,我和白素,就一直擔心她會闖禍,所以對她的“看守”特別小心。
  時間過得很快,雖然她認識的一些朋友,如溫寶裕、曹金福,都可以歸入“闖禍胚”那一類——經常會闖的人,可是並沒有什麽闖禍行為。
  漸漸地,我們也不再那麽提防了。
  然而,終於闖禍了,非但闖禍,而且,闖了大禍。
  闖禍的意思就是:“發生了一些行為,導致了禍事的發生。在可記載或不可記載的傳說中,闖了最大禍的是一個蠢女人,這個蠢女人打開了一個她曾被告誡不可打開的盒子。”
  還有一個蠢男人,打仗打敗了,一頭撞嚮一座山,把山撞塌了,使天上也出現了一個大洞,這個蠢男人闖的禍也不小。
  若說以上兩例,都是神話中的事,那不妨再說一個現實中的例子:
  人在背棄了神之後,卻又致力於造神,終於造成了一個人工神來崇拜。
  (人的行為多麽怪異!)
  而這個人工造成的神,忽然發瘋了。
  (人造成的神,必然會發瘋!)
  發了瘋的人工神,忽發奇想,要把時間加速七千三百零五倍,於是,在這個人工神的策動之下,億萬人跟着一起發瘋,結果是幾千萬人因此死亡。
  (“無三不成幾”,死亡人數超過三千萬,包括被打死和餓死的人。)
  (兩次世界大戰的死亡人數,不到此數。)
  人致力於造神,闖了大禍,造神的行為不終止,這種禍就會一直闖下去。
  (或許,那是人背棄了神的懲罰。)
  (“要把時間加快七千三百零五倍”,是一個很好的謎語——猜一句口號,上億人叫喊過的。)
  這個不久之前纔發生的大禍,儘管有些人腦部有問題:倒退到了奴隸社會,不再記得,但那確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災禍!
  綜上述,闖禍者都基於愚蠢或瘋狂。是的,絶大多數的災禍,都源自愚蠢和瘋狂,但也有極少數例外的是無心之矢。
  真正的無心之矢,也可以闖大禍的,曾聽說過一個故事——百分之百是故事,一個人在英國泰晤士河上划船,看到面上有一個浮標,順手拉起標來,浮標連着一根繩子,他便隨意扯繩子,欲拔起了連在繩另一端的一隻塞子。結果,河水全部在被拔起的塞子的孔洞中漏走了,整條泰晤士河也消失了。
  闖了這樣的禍,當然是無心之矢。
  好了,閑話少說,紅綾究竟闖了什麽大禍呢?
  她闖了什麽禍,要從頭細說——說完了,也就是一本書了。不過可以先說明白的是,紅綾闖的禍,絶對是屬於無心之矢的範圍,並非由於愚蠢或瘋狂。
  紅綾的遭遇,奇特之極,熟悉我曾敘述過的事件的朋友,自然都知道。所以怕她闖禍,也是在常理之中的事。在最初的幾個月,我和白素跟她,幾乎不是一起,就是必定是其中一人陪着她。
  後來,溫寶裕曾自告奮勇,要和紅綾做伴。他這個人,無風三尺浪,唯恐天下不亂,是一個典型的闖禍胚,我們自然敬謝不敏,不敢領其盛意。
  等到曹金福出現,紅綾纔算有了伴侶,我們也可以鬆一口氣,因為曹金福的性格——和他的體型一樣,厚重可靠之至。他雖然力大無窮,身懷絶技,可是絶不惹是生非,很是憨厚——當年在古酒大會上,我們懷疑他對一隻來自陰間的盒子做了手腳,他竟肯脫衣服給我們檢查,由此可見他性格一般。
  有他和紅綾做伴,我們自然放心,至少絶不會有什麽人敢欺負他們——也不是沒有人想欺負他們。他們兩人,身型高大,走在一起,礙眼之極。有一次,在一個流氓橫行的區域,一群流氓,依仗人多(普天下流氓的賤性),想看看他們兩個是不是“看來行,打起來也行”。曹金福再忍讓,紅綾衹當看一群猴子在跳叫,並不懂得生氣。最後,那群流氓竟先動了手,結果如何,雖然可想而知,但也相當誇張——
  那地區兩傢醫院的急救室不夠多,要緊急送到另一區的醫院去。
  那一次,曹金福倒機靈,他抱着這宗旨,不和“官府”打交道,衹把那群流氓個個折騰得缺胳膊斷腿,呼嘯一聲,溜之大吉,臨走還警告各輕重傷者,不得說是誰打的,不然,一定傷得更重。
  那幫流氓在魂飛魄散之後,果然個個守口如瓶,所以“官府”一直摸不着頭腦。
  衹是有一次,在一個聚會中,警方的高層人員黃堂,忽然來到我的身邊,低聲道:“不久這前,有一次毆鬥,重傷二十八人,輕傷六十餘人,其中透露傷人者中有一個女性大力士,說來有點像令媛。”
  那時候我已開始和紅綾一起參加一些估計她會有興趣的場合,那次聚會的目的,便是關於丹頂鶴的研究。
  基督教的經典說“萬物都有聯繫”真是真理。各位別看我的敘述,閑閑道來,似乎全是閑話,但實際上,都和整個故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那麽,丹頂鶴這種稀有禽類,又和我的這個故事,有什麽關係呢?
  這當然也要慢慢道來。
  禽鳥之中,若論雄猛剛健,當然是鷹,若論飄逸優雅,則首選是鶴。而鶴之中,尤以亞洲北部所産的丹頂鶴為最,簡直沾着點仙氣——古時傳說的神仙,多有騎衹鶴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所以形容人生快樂至極的詩句是: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
  而鶴之中的丹頂鶴,頭上那一點紅豔豔的冠狀物,據說含有劇毒,是著名的毒藥,武俠小說之中的什麽毒手藥王、毒聖或五毒幫主之類,都會使用它來害人,所以又增加了它的神秘性。
  而丹頂鶴之所以值得研究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他的數目正越來越少,瀕臨絶種。若是世間根本未曾有過那麽優雅充滿仙氣的禽鳥倒也罷了。但若是曾經有過,卻絶了種,那是人類的醜行,所以非輓救不可。
  (地球人每天都有許多生物絶種,但他們或渺小,或醜陋,或平凡,所以不為人註意——由此可知,不論什麽,外表是很重要的。)
  所以,有了保護輓救丹頂鶴的組織,每年開會時,出産丹頂鶴的國傢,或不出産丹頂鶴的國傢,都有代表參加作報告和共同商討。
  就是這樣一個聚會,本來和我風馬牛不相幹,卻是紅綾要去參加。
  紅綾要參加的理由,“小孩子”之至,可是我卻又無法拒絶——
  這就說到故事的主綫上來的,可別心急。
  紅綾自己有了一頭通靈無比的鷹。那鷹在他的原主人,天工大王手裏的時候,已經非同凡響,再經過紅綾“媽媽的媽媽”處理過。和紅綾可以作極復雜的溝通,和紅綾出入與共,成了她的好朋友。
  於是,她忽發奇想,有一天,對我和白素道:“媽媽的媽媽成了仙,也應該有一頭仙禽陪伴她。”
  我立即有反應:“好啊,弄一頭仙鶴給她,讓她不高興駕雲時候,就騎鶴在天上飛。”
  白素本來不喜歡開玩笑,但是和女兒說笑,自然無妨,她也湊趣道:“一隻可不行,鶴很重夫妻感情,雌雄配對是終生的,要養,得養一對!”
  紅綾本來可能衹是隨便說說,可是聽了我們的話,她卻大感興趣的認真起來了。
  她一認真。事情就不平常了。首先,她去吸收有關鶴的知識,當然也包括了鶴和神仙之間,久已存在着的古老關係。
  紅綾能夠把腦部的功能發揮得極好(平常人衹能把人腦的功能,發揮到千分之——)。
  真不知道曾經發生過什麽事,纔會造成這樣的現象,所以,不出三天,我敢說全世界不會再有人比她從各方面(文學的和科學的),對鶴這種禽鳥瞭解得更深刻的了!
  她無疑成為鶴類專傢中的專傢,而她在所有的鶴類之中,特別鐘情丹頂鶴。
  她曾極其感性地道:“媽媽的媽媽極美麗——當然媽媽也美麗,要是她騎在鶴上,衣衫飄動,雲團在她身邊經過,那麽她一定比任何曾進人傳說中的神仙更美麗。”
  我鼓掌:“好,在你見到她的時候,把你的這份心意說給她聽,她一定高興。”
  紅綾認真地道:“不,我不單是把心意說給她聽,而是真的要送她一隻——不,一對丹頂仙鶴。”
  我略怔了一怔,丹頂鶴在原産地被列為一級珍禽,受到法律的嚴格保護,沒聽說可以買賣。雖然被列一級保護動物如大熊貓,也有人獵殺了剝他的皮來換錢,但也未曾聽說有活的大熊貓出售。
  當然,如果紅綾真的想要一對丹頂鶴,也絶不是做不到的事。
  當時,白素可能和我得一樣的心思,她道:“你什麽時候再去見她,也好從早準備。”
  我吐了吐舌頭——白素也贊成,少不免會有些風波生出來,好戲還在後頭。
  而我,當然也知道白素忽然把問題扯到了“你什麽時候去見她”,表面上是為了找到了丹頂鶴好送去,但實際上則另有原因。
  這原因,也得費一番唇舌來解釋纔行。
  白素的母親,我們稱之為“陳大小姐”,紅綾稱之為“媽媽的媽媽”,是一個傳奇性極高的人物。她和白老大之間的那一段奇緣,我曾很仔細地記述過,那幾個和她有關的故事,是我記述的那委多故事之中,最怪異的一部分,其怪異之處是,雖然也和外星人有關,但更主要的,卻還是人際關係的糾纏,麯折過人,大傢有興趣,可以去找“探險”等一素列的有關苗疆的故事來看,一定不會失望。
  紅綾和她外婆的關係奇特無比,她們兩人之間,肯定有着某種默契或約定,但是內容如何,卻不得而知。
  並不是紅綾有意要隱瞞,而是陳大小姐吩咐紅綾不得告訴任何人。
  她們的約定之中,也包括了紅綾要去參見外婆在內,是在什麽時候,如何參見,紅綾不說,我們也就不知。
  白素對這一點,很是在意,因為她很想去見母親,可是陳大小姐卻寧願見孫女,也不願見女兒。
  這令得白素很耿耿於懷,她想,若是能知道紅綾和她外婆會面的細節,她也就有可能出其不意地參加——那時她母親,斷無把她趕走之理。
  所以,一有機會,她就要去“探聽”一下。
  不過,卻一直並無所獲。紅綾每次不是用笑容,就是用身體語言來表示她不能透露任何消息的歉意,這次也不例外,她突然伸臂,把禾素緊緊好擁抱了一下,立即把話題扯了開去。
  因為有了這一層的緣故,所以一知道有一個專門研討丹頂鶴的議要舉行,紅綾自然非參加不可,她自己的社會關係簡單,不得其門而入,我卻五花八門的人都認識,要參加這種研討會,是最容易的事。
  紅綾是我帶進去的,可是一開始不多久,放了一些有關丹頂鶴的紀錄片之後,到了發言的時候,紅綾已不講禮貌,竟搶在一個權威的前面,長篇大論地說了起來。
  開始的兩分鐘,不免全場嘩然,但是參會的畢竟全是專傢,紅綾又一上來就講到人人飼養的最睏難部分,所以立即就吸引了全場註意。
  等到她講完,全場掌聲鼓動,她立即成為大會的寵兒,身邊總圍着一堆人,聽她高談闊論。
  在會場裏,對丹頂鶴沒有興趣的,除了我之外,大概就是黃堂了。
  黃堂這個高級警務人員,又是怎麽會在這種場合出現的呢?說起來很好笑,原來丹頂鶴這種珍禽,受法律保護,不準買賣。
  但是利之所在,頗有些犯罪分子,偷獵走私,既然牽涉到了犯罪行為,自然和警務人員有關。世界上保護野生動物組織的影響力甚大,各地政府都不得不敷衍一下,所以派個高級警務人員參加,以示支持。
  這對黃堂來說,自然是個苦差,所以他一見到我,當真是喜出望外,在我的身邊,不離左右沒有話找話說,終於說到了曹金福和紅綾痛懲流氓的事。
  我叫他自己去問紅綾,那時,紅綾正和好幾個人,聚精會神地在研究一團鶴的幹糞。黃堂嚮紅綾望了一眼,搖頭道。“我可不想斷了腿去駁骨!”
  我不能完全否認,衹好道:“難怪孩子們出手重,那群流氓也太無事生非,太可惡了。”黃堂笑了一下,神情有點異樣,我看出他有話沒說,就問:“沒出人命吧?”
  黃堂道:“沒有,不過有點麻煩。”
  我揚了揚眉——我絶不鼓勵曹金福或紅綾隨便出手打人。但是我也相信他們的判斷,既然打了,就一定有非打不可的理由。
  如果因為打人而生出了什麽麻煩,做長輩的,自然要維護自傢孩人權益。我揚眉就是這個意思:“有什麽麻煩,衝着我來好了。”
  黃堂自然明白我的心意,所以他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本來我早想造訪的了,今天見了面,自然再好不過。”
  我不耐煩:“有話請說,有屁請放。”
  黃堂嘆了一聲:“其中有一個傷者,右手五根手指,全叫撮碎了——這種功夫,令媛大抵不會吧!”
  我聽了之後,不禁皺眉,下手如此之重,當然是曹金福的所為了。我雖然護短,但是流氓行為而導致生殘廢,這也未免太過分了些。
  所以,一時之間,我沒有說什麽,黃堂又嘆了聲:“這人當然自不爭氣,他的父親是杜彰。”
  我呆了一呆,杜彰這個名字,是新冒出來的,這個人來到文明社會的時間不太長,但在文明社會,卻已形成了一股勢力,而且是相當強大的金權勢力。
  主要的原因是,他來自一個閉塞、獨裁的強權社會,那個強權勢力,控製着一大片國土,強權勢力也就等於擁有人類追求的一切:無可估計的財富,權力地位,躋身於世界各國的頂尖人物之間,暫時掩起血腥統治的面目,用白手套遮蔽屠殺人民的血手,倒也可以平起平坐,參與國際事務。
  這樣的一種強權勢力,在所有人類的教育詞典中,都屬於應該被鄙視、被反對,屬於惡之極的一類。可是在現實生活之中,由於金、權的結合,總有一大堆人,像緑頭蒼蠅圍繞着腐肉一樣,圍繞着財勢,作出各種肉麻之極的奉承。
  在文明社會之中,人完全有不做奴隸的自由,但偏有一幫充滿了奴性的人,奔走豪門,自願為奴,強權勢力自然也會讓他們嘗點甜頭。
  杜彰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塊金權勢力來到文明社會,很快便和一些見到權勢就腳軟想下跪,或是想分流一些人民膏血的商賈,結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自大為王的新興勢力。
  而且,更多的人在所謂“大勢所趨”的情勢下,正努力參與其中,使得這種勢力迅速膨脹。
  像杜彰這樣的大人物(他當然可以稱為“大人物”了),他的兒子,怎麽可能參加流氓行為,而和紅綾、曹金福起了衝突呢!
  這件事,發生在大約一個月前,紅綾和曹金福並沒有和我詳說經過,衹是說和幾十個流氓打了一場架,打得對方落花流水而已,輕描淡寫得很。
  當然,她再也想不到,其中一個受到重懲的人,是一個權勢大到可以“上達天門”的大人物的兒子!
  事情對我和紅綾來說,當然不有什麽大麻煩,但是對黃堂來說。極其棘手,因為這樣的一件傷人案,警方如是不能破案的話,來自對方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難怪黃堂剛纔吞吞吐吐,一臉為難了。
  我略想了一想:“我教你一個好方法!”
  黃堂大喜,竟自然而然,嚮我立正,行了一個敬禮。我作戲曰:“附耳過來!”
  黃堂側了側身子;我道:“這件事。發生在大人物兒子身上,怎麽不見有新聞?”
  黃堂道:“對方身份特殊,不想在這裏出新聞。”
  我伸手拍他的肩頭:“這就是了;你大可以將計就計,若是他們逼你破案,你就告訴他們,要把這種案子通天,諒他們也就不敢了!”
  黃堂拍打自己的頭:“真是,那麽簡單的方法,我怎麽想不起來!”
  我道:“還有,那個傷者,最好叫他滾回他們自己的地方去,叫他在這裏住院,浪費納稅人的金錢!”
  黃堂點點頭:“對,就嚮他們說,我們這裏醫療水平低,不像他們那裏,單是怕功大師就有好幾千,一個發一個功,別說五根手指,衹怕會多長什麽幾個出來!”
  我認識黃堂以來,還是第一次見他有如此的幽默感,不禁哈哈大笑。
  在我的大笑聲中,忽然又有一下怪聲拔地而起,震耳欲聾,驚人之至。
  我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有幾個體重過量的女性,甚至跟着怪叫了起來。但衹有我處變不驚,因為這種叫聲,我聽慣了——是的,除了紅綾外,誰會在這種場合,發出這樣的聲音?
  我還在聲音之中,聽出了她滿心歡喜。果然,一陣勁風捲過,她已嚮我撲來,站在我面面前手舞足蹈,連呼:“太好了!太好了!”
  我定了定神,纔問:“什麽好事?”
  紅綾伸手一指,指嚮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婦人:“他們在北方,有一個丹項鶴保護區,他們答應送一對剛孵出來的丹頂鶴給我!”
  說時,那一男一女兩人,也嚮我走了過來。兩人的氣質都不壞,那中年婦人尤其高雅,他們自我介紹,老者是什麽主任,婦人是副主任,又說了些還算得恭維話。
  但我卻相當冷談,握一握手之後,我就對紅綾道:“這種珍禽,屬於國寶,衹怕不能隨便送人,你別高興得太早。而且,就算是,也是‘兩衹’不肯定是‘一對’,因為纔從蛋中孵出來的小鶴,難分雌雄。”
  那老者聽了我的話,便道:“寶劍贈英雄,國寶也要看送給什麽人,連熊貓都可以送人,衛小姐要,在請示上級之後,一定可以成事。”
  那婦人道:“本來小鶴難分雌雄,自古已然,但衛小姐居然有辦法分得出,真是奇才!”
  紅綾聽了兩人的話,更是洋洋得意。我依然潑冷水:“你聽聽,因為你是‘衛小姐’所以有特權——享受特權,並以此為榮,那是人性卑劣面的表現!”我是板起了臉,很正經地說,紅綾吐了吐舌頭,不敢出聲,老者和婦人先是愕然,但是兩人隨即互望一眼,又神態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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