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旅游天下>>神州风情>> 文物古董>> 白明 Bai Ming   中国 China   现代中国   (1960年)
古玩收藏的实话实说:打眼
  本书通过二十余个独立成篇的故事,讲述了作者和朋友们在古玩行当里的“打眼”(上当)经历,向读者说明一个道理:爱好文玩,戒之在得。防止打眼,戒贪极其必要,其次才是努力认真地学习各类知识。从这点上讲,本书的重要性超过了任何一本指示收藏的专业书籍……读此书不单是听别人上当的故事,而是要弄明白人生的一个道理
引子:眼大还需要有“神”(1)
  一
  收藏界(过去也叫“古玩行”)里的玩家们,常奚落别人,却又最怕落在自己头上的两个字儿,就是——“打眼”!
  这“打眼”略似“现眼”,但是比起现眼来更甚。因为丢人现眼不花钱,最多让人家哄几嗓子。打眼可就没这么便宜了,不仅叫人当面或者背地里喊:“哦——!给他一大哄哟!”最让人肝儿疼的是:得生生的用钝刀子从身上往下剁肉。
  是人都喜欢讲自己过五关斩六将的英勇,谁没事儿愿意把走麦城的倒霉总挂在嘴边儿上?怕的是像古人所说的“夫人必自辱,然后人辱之!”因此,比剁肉还难受的,是这事儿还不能跟人家说,说出去了不仅没人同情您,还会让大家对您的眼力甚至能力产生怀疑,那可是后患无穷的。
  没辙!把咬碎了的牙往肚子里咽吧,咽得下去咽不下去,可就看您自己的涵养了。
  所以,从古至今人们把古玩又叫“骨董”。我想,牙是骨头生的,一摊上打眼的倒霉事儿,就得把这些小骨头儿嚼碎了愣往肚子里咽,而且连口水都不能就,个中滋味只有玩家自己清楚,这大概就是玩“骨董”一说的由来吧?
  嘿!是哪位哲人说过:把玩骨董能把玩出一世高雅,收藏骨董能收藏出万贯家财来着?我真想偷着跟丫急一回……
  现在世面上有文才的主儿特多,所以写文章什么词儿都敢往里捅,当今好像挺时髦“拷问”一词。比如“拷问良知”,“拷问诚信”等等,还有人要通过河南的二里头遗址来“拷问夏王朝”。但是在这个盛世收藏的今天,有没有人敢站出来拷问大家的眼力?拷问造假者的心计和手艺?拷问人们在这满世界的骨董文玩当中,能辨认出几件是真家伙?再说得明白点儿,就是拷问您为什么会有打眼的时候?
  2005年某月某日,当今的古玩泰斗座客电视台的某节目,那个戴眼镜的主持人“端得无礼”,死乞白赖地追问老先生,“您是否也打过眼?”老先生很是睿智,总能够绕过他的话题。
  无奈,主持人退而求其次,说:“那就请您谈谈对当今骨董造假的看法。”
  老爷子便轻搔着满头银丝,感慨抑或是无奈地借用了一句毛主席的诗词:“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这节目可是面向海内外播出的,有着亿万万的观众,不知道别人怎么想,反正我这儿已经是汗流浃背了。
  二
  古玩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于世上的,我没有考证过,倒是在史书里看见当年齐宣王有那么两句闲篇儿:“独乐乐不若与人乐乐”,“与少乐乐不若与众乐乐。”这好像就是在赞美文玩收藏。可见,这收藏的乐趣至少能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到了近代,又有鲁迅先生的文物不仅传承了文化,必要时还可以“救援经济”之说,这古董文玩的升值潜力便不言而喻了。
  然而,顺应着这纷繁变幻的文玩收藏市场,一支高智商、绝手艺武装起来的造假大军便挥师南北、所向披靡。几百年来,人们就像躲不开瘟疫一样地躲不开赝品的纠缠,于是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也就拼杀了几百年,好不惊心动魄!难道这不也是道德与欺诈的较量?
  近十多年来,我国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蓬勃发展,政通人和、国泰民安,人们便争先恐后地为盛世收藏谱写新的篇章。于是,古玩市场如雨后春笋,收藏家若花聚蜂蝶,看着让人既兴奋又有那么点儿担心。兴奋的事儿自不必多说了,担心的问题好象有点离谱:这么容易就形成了个“收藏热”?它可别最后成了“收藏传染病”吧?收藏具有传染性,这不是我发现的,我没这么高的道行。但谁都知道,“人是受外界因素影响的动物,因此,所有可在人类中间传播的东西——行为、思想、产品都具有传染性,与传染病毒一样”。收藏既然有着那么多的乐子,那张三打个喷嚏,李四就难免鼻子眼儿痒痒,这还都是关系亲近的。其他那些“弱关系”(即熟悉但不经常来往的)也不含糊,前几日就有个三年五载见不着面儿的医疗界朋友打电话给我,说几年来花了五六十万元钱,买了一百来块带着“血沁”的古玉器。
引子:眼大还需要有“神”(2)
  问:“您怎么干上这个买卖啦?”
  答:“跟你学的。”
  “我何时'教导'过让您老人家往这潭浑水儿里跳?”我诚惶诚恐。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受你传染呀……”对方嘻嘻哈哈。
  受我传染?妈的——我怎么有种成了SRAS期间果子狸的感觉了?您说说,现在我能不告诉朋友们注意“打眼”——这血淋淋的俩字儿吗?
  说这世界上真有没打过眼的人,那就是从来不动收藏这个念头的(当然,他也未必就不在其他的领域里“打眼”)。但凡玩儿收藏的人,谁敢说自己没打过眼?小打小闹也就罢了,偏有那些拼着身家性命往前冲的主儿,结果大多从此一蹶不振,甚则有当场惊疯者。
  前些日子,我就拜访了某位曾经从“死亡线”上刚刚缓过来一口气儿的收藏家。
  问:“打眼之时何如?”
  答曰:“若万丈高楼失脚,扬子江心崩舟!”
  皆叹曰:“赝品猛于虎也……”
  三
  时下从电视节目到文学作品,渲染文玩收藏的题材挺多,那情节被安排得丝丝入扣、引人入胜。然大抵都是些空穴来风、平步青云,天外落横财、转眼富家翁的拣漏儿故事。
  如某某人从地摊儿上花十几二十块钱,就拣了个商周时期的青铜古鼎,于是就石破天惊,都说这个漏儿的拍价往少了说也得拍它个百八十万……
  另有某某君在老宅子里,寻得一只快散了架的破柜子,回来仔细观瞧,竟然是大明朝的黄花梨万历柜,而且那柜子里还藏着一只永乐的青花玉壶春,能值多少钱就甭提了,反正让这个占了天大便宜的爷们儿天天的早点都吃鱼翅捞饭,而且是吃一碗往垃圾桶里倒一碗,即便如此,那也得够他们家三代人糟践百十来年的……
  于是有人就不干了,这等的好事儿凭什么我就遇不上?来吧——咱也玩儿一把!收藏之热,就此升温(当然,也有诸多其他原因,但这类故事的点拨似乎更直接些)。
  难道——媒体的导向似否出了点儿问题?
  唉!这话儿该怎么说呢?既然人的意识或者行为似乎跟病毒一样是可以传染的,那么很小的动因往往就能产生较大的影响,如果我们把眼下的古玩收藏热看成是一种“流行潮”的话,其功效当归功于古玩这个美丽而诱人的信息的“粘稠度”或者叫“附着力”。在信息学上好像有个“附着力法则”,我没能力对其进行深入的研究,但大抵可以理解为“信息时代已经使所谓‘附着力’成为了问题,人们只要将信息传播的表达方式进行微小但是却很重要的改变,就能让大部分的信息变得可以被记住或付之行动。”用时下咱老百姓的话说,就叫——忽悠。实际上并没有谁从根本上把古玩收藏的理念和真谛给解释清楚,只是制作出了一些粘性极高的信息,可谓四两拨千斤是也,我们的某些媒体确实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
  那么收藏热既然是带着点儿爆发味道的潮流,想必就存在“突然而非渐进变化”的特点,那就多少有点令人堪忧了。所以无论如何我得唠叨一句:“收藏的世界,与我们的直觉想像并不完全一致。”
  看来,媒体的导向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多年来我一直有个夙愿,就是想结合自己和一些朋友的切身体验,向人们阐明一个道理:拣漏儿这等美事不是没有,只是其几率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少到了比飞机失事还少见。而打眼的事情,倒是在古玩界每分钟都会发生的。
  中国人崇尚这么一句话,叫“酒好不怕巷子深”,用它来形容文玩收藏应该说太贴切不过了。但是,一旦那“酒香”从巷子里飘出来的时候,“酒”的价格也早就飚升了,就不是您花上个仨瓜俩枣能“一醉方休”的了,这也是珍玩的特点。如果在那“酒香”尚未飘出来的时候,您能捷足先“尝”,我认为这就是有点传统意义上“捡漏儿”的意思了。但前提是您得知道这巷子有多深?酒是真香还是掺了香精的白开水?这可是非一日之功!结合您积累的美学、收藏知识与循序渐进的实践经验,小心翼翼地徜徉在有“酒”的巷子里,这才是收藏的真正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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