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释家类>> 石康 Dan Kang   中國 China   現代中國   (1968年)
石康純理性新作:口吐蓮花
  石康《奮鬥》後談佛生色。《口吐蓮花》讓你看到一個不一樣的石康。在最近的一次采訪中,石康說他覺得人到一定歲數都會關註起信仰、信念,包括神秘學之類的。所謂文化人都會有一個這樣的過程,而且每個人感觸是不一樣的。於是他寫了這一本書,叫《口吐蓮花》,就是專門談佛論道的。如果說《奮鬥》是石康純感性的作品,是80後“聖經”是有史以來最火的青春偶像派小說,而《口吐蓮花》就是石康純理性的作品,是一個自由知識分子以一顆平常心所放出的純淨的光彩。他用最通俗的語言和你一起說着他對佛的感悟。
第1節:對佛教最初的小感受
  對佛教最初的小感受
  在人生中取得一些宗教經驗無疑是令人興奮的。
  從2004年開始,有一年多的時間我迷失在宗教的海洋中,特別是印度人搞的東方神秘——佛教。誰能想到,世界上還有一部分人竟能以說話行事模棱兩可而倍感成功?為此居然還要進行長期的訓練!一部分佛教大師的談話藝術遵循“中道行”的原則,竟能把話說得跟沒說似的,靠,叫我越聽越覺得荒謬——衹是這種荒謬裏有一種趣味,恕我直言,我認為是一種東方人特有的古怪的主觀性。說它古怪,是因為它在某些方面竟能做到不與別人衝突,是一種沒有侵略性的堅持自我。
  這種堅持導致一種強大的弱者哲學,聽起來似乎十分矛盾,但情形就是這樣。舉例來講,在這種思想的支持下,要飯的人並不需要感激施捨者,反而覺得因為自己要飯的行為,塑造了施捨者樂善好施的品質,並且,這種品質在未來可為施捨者帶來福報——當然,這衹是諸多起初令我吃驚的小例證之一,隨着我後來逐漸深入學習,我發現,它是一種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始終對主體有利的思想——沉迷佛法,多半是沉迷在一種悖論式的巨大的精神自由之中。我曾多次思考這種表面看來無甚意義的自由,最後從中辨識出一種終極道德權力——通俗地說,有一些人的精神健康須仰仗一種叫作“我始終正確”的思維方式。我不說這種行事方式在現實中是否經常性地因挑戰常識而捉襟見肘,我也不說對於它在道德上應如何評價,我衹說它是一種很有意思的想法,有着非常通俗易懂的一面,並不需要受到多長時間的訓練,人們就能理解並部分地運用它,並且,人們在某些特別的情形下,極容易被這種思想所感動。對於世界,它提供了一種開放性的解釋,對於人類精神上的痛苦,它提供一種“百憂解”式的安慰,且程序並不復雜。我感激它的出現,當然,這也不妨礙我對它産生一些疑惑。
  有關什麽是佛法之類的標準答案,我這裏就不多談了,知道的人會嫌煩,不知道的也許更一無興趣,我衹是隨看隨想,把自己的感受說出來。
  記得年輕時我問朋友老牛:“我們為何寫作?”
  同作為一名寫作者,他顯然想過這個問題,於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為了話語權。”
  “為什麽要有話語權呢?”
  “因為可以把自己的觀點表達出來。”他說。
  然而時代變遷,互聯網使人人都獲得了話語權,但是人們說什麽呢?
  我觀察了一下老牛,以前他對於任何問題都有自己的看法,其中某些看法還很有意思,不過,在像人人一樣獲得了話語權之後,他信了佛,成為一名佛法的傳播者——事實上,佛教的觀點成了他的觀點。現在,我發現,原來老牛得到某些權力之後,衹是利用這權力表達一些人們在兩千年前早已說清的想法。也許對於很多人來講,類似話語權之類的權力,無非就是一種根據自己的經驗所抉擇的立場與態度罷了。我是這麽理解他的,因為世界太古老,所以老話兒就夠了,不需我們再有什麽創見。
第2節:不落兩邊 宗教大師與心理醫生
  在這裏說一下,老牛是我十幾年來的老朋友,以前是個叛逆青年,若不是他的影響,我想我不會在2004年翻開經書,一本本看下去。他對我的思想有很大影響,近一年多時間內,我們見面就佛法展開討論。我想,那些佛學專業人士對於佛法的認真程度也不過如此,他們有一門課程設置就是“辯經”。當然,辯經課使他們對於佛法啓示的真理越辯越明,而我們倆卻是越辯越鞏固了自己的觀點——使老牛加速成為佛教徒,而我成為半個佛教徒。
  不落兩邊
  佛教觀念教人行事思想“不落兩邊”,這“兩邊”說的是兩種觀點,簡單地說,一種認為事物是恆長的,稱“常見”,一種認為事物是孤立的、割裂的,稱“斷見”,這兩種見地被認為是錯誤的,不幸的是,我們的話語衹要觀點鮮明,就必落入一邊兒——全因我們人類理解事物方式所致。所以,不落兩邊的見識衹能把兩頭都同意,或都不同意。難啊。
  佛教哲學的四個中心觀點——諸受是苦,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滅。四個觀點中,在我眼裏,前三個講的是一種封閉型兒人格的生活常識,最後一個講的是成就者的境界,是不可說或是說不清的。哎,叫我怎能完全相信這種糊塗狡猾的古代知識?其實啞巴纔非常符合不落兩邊的小指標,他們幹脆不說話,至少在觀點上他們無師自通,無我了——不過若是人們問我有何宗教信仰,呵呵,我仍會說是信佛。因為誰也弄不清信佛到底是信的什麽,認為自己弄清的,多半是沒學會的,說信佛基本上就跟沒說一樣。
  像世界上的很多宗教一樣,佛教基本上也認為人生是一種假相或迷誤,或者幹脆說是虛幻的,改正它的辦法就是離開它或超越它,方法叫人不太敢苟同,這“戒定慧”三件事兒幹完了,即使是非常聰明努力的人,也是毫無指望的(這一點佛教內部的一些教派曾很露骨地指出,成為阿羅漢是可能的,但多半需經幾萬輩子的努力),至於成佛嘛,呵呵,對不起,那就是更沒譜兒的事了——佛陀從未說過“超越我”,佛陀就是終極智慧,除了不太可信以外,我們對這種見識大致上是很難提出意見的。
  不過從生活常識上看,人類個體似乎沒有誰是不可超越的,一個人類存在者的見識非常依賴於他所得到的信息,以及對這些信息的處理。有時候我會感嘆,佛陀偏好的有關人類的信息太慘了,幾乎全是負面的,他處理的這些信息的方式也稍顯武斷,就一個字兒:離。
  叫我想起已婚的人對對方不滿意時的解决辦法,離婚!
  呵呵,能否再商量商量呢?
  宗教大師與心理醫生
  人們多半是在肉體或精神上非常痛苦的情況下纔嚮宗教求助的,其實人在恐懼無助的時候多半會像任何事物求助。一般來講,一旦人們精神上健康了,對宗教也就有一搭無一搭了。我個人認為在現代,宗教的地盤已被心理治療占據了大半,用現代的話講,宗教大師無非是那些古代得過抑鬱癥之後緩過來的人,他們利用當時可利用的所有知識,來幫助其他的抑鬱癥患者“離苦得樂”。(而我說的抑鬱癥的範疇十分廣大,衹要是在精神上存在着解不開的痛苦,不管大小,都可劃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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