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想长沙

[中国评论家冷梅]

怀想长沙

冷梅

我离开长沙有十七年了。我在长沙求学的时间仅有两年，对长沙的理解是相当肤浅的。具有数千年历史的长沙，留给我的印象不是很深刻，也确实无法深刻。据在长沙市郊“大塘遗址”出土的大量石器陶器考证，七千多年前就有原始居民在长沙生活，这是长沙人引为自豪的最初的历史印记。不知世代生于斯长于斯的长沙人，能否穷尽长沙的沧桑与辉煌？能否说得清长沙的风貌与品格？曾在此短暂逗留的我，不敢随意辩释。
长沙得名的由来，缘于湘江中的那块长洲。以一块江之洲命名，而非以大江命名，如此谦逊的长沙人，似乎淡化了长沙自古以来的特殊地位。长沙地处湘江下游，居洞庭之南，衡岳之北，踞华中腹地，扼南北要冲，素有“荆豫唇齿，黔粤咽喉”之称。如此地理位置，历史总会以最恰当的方式，赐予其发展的潜力和动力，商贸交汇中心、水陆交通枢纽、文化碰撞地带等焕发出来的异彩，无不“引无数英雄竟折腰”，这是长沙的魅力所在，也是其历史上无法摆脱战火的命运所在，因为长沙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长沙的魅力若以战略位置的重要性来评价，是无法估量的，当然，我们不希望战火在这座古城留下更多的痕迹，希望文化和经济的大潮能永远淹没岁月的伤痕，这样，长沙的魅力就充分呈现了。
“常德德山山有德，长沙沙水水无沙”。十多年来，这一副绝妙对联常牵引着我怀想长沙。文人赋予山水的灵性，这应隐喻着湖湘人的高尚情怀与品德。在我的印象中，湘江已不再“漫江碧透”和“鱼翔浅底”，尤其流经长沙的下游，终年流淌的江水都挟着泥沙。我不是有意贬低湘江，而是感动于长沙人善良豁达的秉性，所谓“厚德载物”、“上善若水”，应是长沙人世代追求的精神境界。当年，毛泽东于寒秋中独立橘子洲头，望着滔滔北去的湘江，思潮澎湃，笔落潇湘，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曲《沁园春?长沙》唱出了风华正茂的革命情怀。毛泽东是湖湘人的典型代表，他对长沙的品格有着深刻的理解，长沙包容古今的思想和贯通四方的自然属性，直接影响了毛泽东求知的方向和从事革命的热情，当他的大同思想与西来东渐的先进思想交融的时候，他就发出了这样震颤整个旧中国的“天问”：“怅寥廊，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沙曾是中国的四大米市之一，膏腴的水土必然带来物质的丰富，这或许是长沙人养成慷慨大方的客观因素。但一方水土养成一方人的性格，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那是世世代代一切积极因素积淀传承的结果，其中，文化因素所起的作用是不容忽视的。长沙是历代人文荟萃之地。战国时，伟大的爱国诗人屈原行吟于沅湘之间，他的纵身一投，让汨罗江呜咽和歌吟了二千多年，中华民族的神经每到端午节就会隐隐作痛。汉武帝时，政治家、文学家贾谊被贬谪于长沙，尽管居庙堂之远，仍忧国忧民。于是后人把长沙作为“屈贾之乡”来凭吊。屈原和贾谊的遭遇是古代知识分子命运的缩影。他们忧国爱民的思想深刻地影响着后人。唐宋时期，骆宾王、李白、杜甫、李商隐、释怀素、欧阳洵、李龟年、辛弃疾、岳飞、文天祥、朱熹等骚人墨客曾在此留下了流传千古的诗文。这些人的思想是历史的天空中闪烁着的星光，一代又一代的长沙人便踏着星光远行，诚如“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长沙人的求索精神，在近现代更明显地表现出来了。
湖南人喜欢辣椒，毛泽东说：“湖南人不吃辣椒，就上不了山。”我至今不甚理解。湖南人炒菜做汤最主要的佐料除了盐就是辣椒，说气候寒冷要以辣椒暖身子，似乎不对，北方更寒冷，但北方菜的辣味不及湘菜，而且长沙的夏天也是热浪逼人，但长沙人依然可以大汗淋漓而大嚼辣椒，这只能解释是长沙人具有豪爽的性格和敢想敢干的精神。另外，长沙还有一款举世无双的食品，即堪称食品一绝的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的臭豆腐在长沙已流行了几百年，现似有向全国辐射传播的趋势。当年，我为了到百年老字号火宫殿品尝一下臭豆腐，竟然有在闹市中陷入迷路的尴尬，及至找到火宫殿，我已在火宫殿附近的古街曲巷转悠了近个钟头。现在想起臭豆腐，依然感觉满嘴盈香。为什么这种名称不雅的食物会在长沙大肆风行？倘若我们来想想长沙人的性格，就不难理解了。在乌黑发臭的旧中国，无数仁人志士在寻求真理，试图挽救中国于腐败之中。长沙人在臭气熏天的环境中，保持了高洁的灵魂。众所周知，长沙是近代革命的发祥地之一：“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曾在长沙开展维新运动；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黄兴在长沙创立华兴会，高举反封建帝制之大旗；毛泽东与蔡和森等人创立新民学会，与何叔衡等人创立共产主义小组，中共成立后，毛泽东等人成立中共湘区委员会，掀起了反帝反封建的革命热潮。这就是长沙，在中国革命史中焕发出强烈光芒的长沙。如今，渐成时尚的红色旅游中，长沙应是红色浓重的旅游胜地，刘少奇故居、徐特立故居、杨开慧故居、湖南第一师范旧址、橘子洲头等等，都是浴火的凤凰，满披时代的霞光，越发光彩夺目。
怀想长沙，湘江水常常践梦而来……层林尽染的岳麓山俯视着湘江，倾听八百里洞庭的涛声。我曾在岳麓山，仰视“爱晚亭”，品味着“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也曾徜徉于千年学府岳麓书院，追寻着毛泽东求学追求真理的身影……而最难以忘怀的，是岳麓山上的一座座风格各异的坟茔，岳麓山真是有幸埋忠骨：黄兴、蔡锷、蒋翊武、刘道一、禹之谟、焦达峰、陈作新、陈天华、姚宏业等辛亥革命领袖和志士的骨骸为岳麓山筑起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在风光如画的自然风景区中，如此集中为革命志士构筑陵墓，甚为罕见。为人类的壮丽事业献身的人，其灵魂理应得到美丽的栖息地。长沙，能以最美丽的方式收藏其优秀儿子的灵魂，也必然是最美丽的。
自离开长沙以来，我未曾故地重游，但它已将最美丽的一面留在我的心中。据说（我经常看湖南卫视），长沙正处于日新月异的变化之中，文化古城正焕发着新的活力。长沙的世界之窗应与深圳世界之窗同样辉煌。我曾领略过深圳世界之窗的风采，通过世界之窗，我们可以透视世界的一些景观和人文精神；通过怀想长沙，我们可以透视中国的沧桑与辉煌，可以感悟中华民族之所以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道理，因为长沙是一扇中国之窗。（07.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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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梦]

湖南在中国近代史上地位特殊.

[齐凤池]

好随笔。